院子裏吵吵嚷嚷的聲響驚動了屋子裏沉睡的人。
一盞一盞的燈依次亮起,金壽最先出來,穿着褲衩,光着膀子,一看到自家媳婦回來了立馬迎上前來,見柳玉燕面有怒容,連是非黑白也不問,抬起腳就向一旁的金小樓踹來。
金小樓身子一扭,輕鬆躲了過去。
金壽踹了個空,心裏的火騰的一下升了起來,金小樓這丫頭,向來是任打任罵,什麼時候反抗過?
一個從沒反抗過自己的人,突然反抗了,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沒有面子。
這種時候哪怕自己是錯的也得撐到底。
金壽「呀嗬」一聲,撿起地上的盆子就要向金小樓砸來。
哪知金小樓往後一挪,竟又松松躲了過去。
就在金壽要第三次發作的時候,院子正中央主屋的木門打開,吳氏沉着一張臉走了出來。
「半夜三更不睡覺,都在鬧鬧穰穰的做什麼?」
吳氏睨了一眼院子裏站着的人,看到柳玉燕時緩了緩神色,轉頭沖金小樓道:「成日裏弄得家裏不得安寧,真是個孽障!」
金小樓見吳氏正要發落自己,一旁的柳玉燕眸光一轉忽然甜笑着貼了上去,挽住了吳氏的手臂。
只一眼,金小樓就知道,柳氏沒安好心,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想要折磨自己,冷着眼,看她做戲。
哪知柳玉燕嬌聲嬌氣的沖吳氏道:「娘,您別生氣,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什麼事等處置了這個孽障再說不遲!」吳氏眼一瞪,這金小樓吵了她的清夢,真該狠狠的揍上一頓,扔豬圈裏去。
柳玉燕忙道:「是今日廟裏求籤的事……」
話說着柳氏的嗓音低了下去,輕聲在吳氏耳邊嘀咕了兩句,吳氏臉色一變,忙拉了柳氏往屋子裏去,再顧不得院子裏這一攤破事。
金小鳳光着身子,這一日丟臉丟到了家,早就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見祖母和娘一走,勾着背沿着黑乎乎的房檐偷摸的回了屋。
只剩金壽,站在金小樓跟前,一雙狡黠無賴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金小樓。
那小眼睛冒着的光看得金小樓寒毛直豎。
不過並不是害怕,是噁心。
因為盯住你的不是狼,而是一隻蟑螂。
金小樓不理睬他,轉身就走,一隻冰冷的手竟從身後一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惡狠狠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金小樓,你這種臭蟲,我一隻手就可以捏死兩隻,對你舅舅舅母尊重點,否則我立馬把你拉到窯子裏賣了換酒錢!」
金壽平日裏最偷懶躲閒,活兒做得最少,手上的勁兒少得很,金小樓扭身一轉,便掙脫了束縛,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我是臭蟲,那舅舅你又是什麼?」
金小樓特意加重了「舅舅」兩個字,說着話,往後退了兩步,又道:「再說了,窯子又有什麼不好,還能比在這金家更折磨人?」
「你!」金壽氣得差點七竅生煙,這金小樓,是既罵了他是臭蟲,又罵了金家不如一個窯子,簡直是翻了天了,生完一個孩子,這人竟性情大變,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來!
只是金小樓才不等金壽反應,撿起地上的盆子,一邁腳走出了院門。
鱗兒過敏,這缸里的水又被金小鳳的衣物污染了,她才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和金壽在這裏扯。
她要去村口的水井裏打水回來。
過敏的事她雖然心疼鱗兒,卻也並不慌張,因為她知道只要多喝水,最多第二天就會好起來的。令她憂心的是,如今鱗兒對蜂蜜過敏,那接下來他吃什麼呢……
夏日的夜晚,風涼絲絲的吹拂着四野。
古代的夜可比不得現代,古代少燈,沒有月亮的夜晚,黑得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金小樓從來沒有在這樣黑的夜裏在外面走過,周圍仿佛是裹上了一層濃稠得撥不開的墨汁。
即便面前有個鬼,她也兩眼一抹黑的看不見。
完全憑着感覺向村口摸去,金小樓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只聽前面「噗通」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裏。
緊接着,她整個人迎面撞上了一個又溫又軟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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