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溫熱的氣息撲在金小樓的臉上,帶着一縷青草清爽淡然的味道。
金小樓知道,她撞上的是一個人!
「我終於找到你了!」
低沉而又獨特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還是一個男人!
金小樓來不及反應,便被人一抱,帶着風撲簌簌的滾進了一旁的高粱地里。
身下是軟軟的亂草,金小樓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裏,四周都是溫熱。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金小樓掙扎着想要推開面前的人,那人的力氣確是不小,任由金小樓又捶又打,不動分毫。
「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開你!」那男人輕輕開口,說得卻是堅定無比,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金小樓能夠感覺到他那不容人抗拒的氣勢。
沒來由的,她便想到了那個人。
「是你?」金小樓顫着聲問,「你就是一年前恩將仇報,把我拖進高粱地里的那個人?」
金小樓恨得牙癢,要不是他,從前的金小樓也不會死在產床上。
安靜的夜裏,好半天沒有人說話。
只有周圍陣陣的蟬鳴蛙叫和男人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金小樓張口,狠狠一下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這一下她是下了死力的,要替從前的金小樓報這忘恩負義的仇,口中有血腥味蔓延出來,那男人卻仍是一動不動,緊緊的抱着金小樓不放手,好半晌,才輕輕的發出一聲長嘆。
緊接着慢悠悠道:「從前是你救了我,這一次,讓我來救你。」
一大團烏雲從頭頂的天空中散開,露出小半彎月亮。
金小樓立馬抬起臉來,想要去看清楚那男人的模樣,卻只看到一截修長的脖頸和稜角分明的下巴。
金小樓還想往上看去,眼皮卻越來越重,腦袋暈暈乎乎的,人也跟着不清醒起來。
終於,在意識到自己中了迷藥的最後一秒,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是她這幾日以來睡得最香最甜的一覺。
安安穩穩一直到清晨降下的薄露沾濕了她長長的睫毛。
猛地一呼吸,鼻息間涼絲絲的,是濕漉漉的水汽混合着草葉的味道。
睜開眼,眼前是綠意盎然的高粱田地,她獨自坐在亂草中間,身下暖烘烘的,有碧翠的小螞蚱慌忙跳開。
金小樓愣了愣,昨晚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個夢,夢散去什麼也沒有留下。
她的木盆還遺落在田邊的土路上,金小樓趕緊蹦起來,鱗兒!一夜未歸,她過敏的鱗兒不知道怎麼樣了。
太陽還未升起,遠處的群山泛着澀澀的青暗。
金小樓三步並成一步,連跑帶奔的去到村口打了滿滿一盆水來,又急急的往金家趕。
柴房屋的煙囪靜悄悄的,看來還沒有人起來。
院門還是昨晚離去時一樣,半闔着,金小樓側身用肩膀推開門,自己住的那間茅屋裏一點兒聲息也沒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金小樓撞進門,一眼便往床上尋去。下一刻手一軟,木盆整個的跌落下去,潑濕了自己一身。
床上空空蕩蕩,哪裏有鱗兒的影子。
金小樓心亂如麻,闖出門去,院子裏安靜極了,只有東邊的柴房屋內有些許窸窣的響動。
今早是周氏做飯,看時辰也該起來了,難不成是她抱走了鱗兒?
金小樓衝到柴房門口,往裏一望,正好對上一雙烏溜溜看過來的眼眸。
是黃桂枝,烏黑着臉頰,一鼻子灰的黃桂枝趴坐在灶膛前,她背上背着的正是襁褓中的鱗兒。
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金小樓接過鱗兒抱在懷裏,鱗兒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昨夜起的紅疹子已經消了大半,不知是吃過了什麼,看起來飽嘟嘟的,小嘴巴一動一動,憨憨的睡着。
「昨夜院子裏吵鬧得很,我本擔心鱗兒受不住鬧,哭起來你哄不住,跑你屋子裏一看,卻只剩個鱗兒,你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黃桂枝一邊說着,一邊往灶膛里填木柴,「鱗兒哭得喲,那叫一個可憐,我趕緊餵了些清水,又熬了米湯來餵了小碗。」
「謝謝你,桂枝。」
金小樓感動得紅了眼眶,她知道黃桂枝從小在富裕人家長大,是小姐,哪裏會燒火做飯,看她那灰頭土臉的模樣,也不知費了多大的勁。
「謝什麼!」黃桂枝甜甜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金小樓卻是打心眼裏感謝黃桂枝。
她和黃桂枝都是身處金家,卻沒有半分的血緣關係,而真正的血脈至親,那些金家人,冷漠得便連陌生人也不如。
「我說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跑出屋子做什麼!原來是偷了我們家的米去餵野雜種!」
周氏「砰」地一腳踹開柴房門,一雙眼睛翻來翻去,不住的在黃桂枝和金小樓身上打量,最後落在了金鱗兒身上,冷冷一笑:「自己生不出來兒子,還真把別人的野種當成小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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