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晚宴,誰也沒成想忽然出了這檔子事兒。
如果進來的是衙役或者官差那還好辦,在座的誰還沒點溝通的銀子,交了錢就能脫身,但進來的卻是一隊番子,這可就棘手了。
現在的皇帝信任廠衛,被盯上的無論是多大官職,那向來都沒有落着什麼好結果的,更別提在場這些人了。
沒人敢說什麼,甚至不少人已經偷偷摸摸的想溜,吳巍就連膩歪在身上的幾個女子都給推開了,顧不得再卿卿我我,額頭逐漸滲出細汗。
起身之後,吳巍面色變了變,看見刀出半鞘的番子們,也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硬生生把到嘴邊的狠話咽了回去,先是派人傳信,這才迎上來堆着笑說道:
「這位檔頭可是認得大內御馬監的劉公公?下官不才,和劉公公也算是有些故交,您看,這次就算給劉公公個面子,通融通融!」
那檔頭剛聽見這話還沒反應過來,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御馬監好像是有一個姓劉的提督太監,緊跟着差點沒當場笑出來。
這檔頭知道方正化多半就在裏面,自然是要好好表現一番,當即是滿臉的毫不在意,大大咧咧說道:
「老子只認得方督公,什麼狗屁的劉公公,沒聽說過!」
人群之中的方正化聽見這話則默默點了點頭,仔細看了一眼這檔頭的模樣,打算回去之後叫來再問幾句。
正待這時,檔頭上前幾步,直接把佩刀全部抽出鞘來朝周圍毀了揮,「小的們,這是督公的意思,在場的一個都不能放走了。嚴明身份,但凡有官身的,全他娘抓到詔獄裏!」
宋知府聽這話當時就急了,怪不得今日出門眼皮老是跳,悔不該當初,沒聽夫人苦口婆心的勸告,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本官還有公務處理,不便久留,不便久留。」
看宋知府一行人要跑,檔頭立馬帶着番子圍了上去,樂呵呵的道:
「別急着走啊知府大人,咱家督公可說了,錦衣衛的詔獄早就給大人騰好了地方,就這麼閒空着,多可惜啊!」
幾個知府衙門的衙役各自也都佩着刀,平時在地方上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這時候卻不約而同的慫了,沒有一個敢吭聲。
忽然間,沉默半晌的吳巍卻是冷笑了起來,沖檔頭陰惻惻說道:
「本官勸你還是趕緊走,趁現在還來得及!」
「你可知今日晚宴是為誰辦的,不是為我吳巍,是當今成國公的親侄子!皇親國戚,你招惹得起嗎?嗯?」
不待檔頭回話,門口嘩啦啦來了一隊人。
這些人由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帶隊,手持棍棒刀槍,面色不善,而且都穿着統一的制服。
檔頭好歹也是見過市面的人,當時就明白是成國公府的人來插了一腳,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這一個小事倒越鬧越大了。
人群之中的方正化也是在納悶,吳巍不過是個區區的九品小吏,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面子,就連成國公府的人都請動了?
成國公府的人進來之後立馬在外包圍住內廠的番子們,管家背着手慢悠悠走進來,冷哼道:
「內廠好大的威風啊,連少爺的晚宴都敢擾!?」
檔頭在內廠還只是個小角色,如今遇見這麼大的陣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無奈之下,方正化請示了崇禎皇帝後只好親自出面,說道:
「原來是成國公府的管家到了,失敬失敬。可是本督這就想不明白了,您一個管家,也無甚官職,管好府裏邊兒的事就行了,跟這兒瞎湊什麼熱鬧來了?」
在場的賓客們這時候才發現方正化一直就在自己身邊,都成了不斷張大嘴吃驚的啞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今晚這晚宴可是太刺激了,大人物一個接着一個。
本來這管家聽到有個內廠的檔頭帶隊來攪事,這才痛痛快快帶人來出頭,如今方正化居然親自在這裏,頓時也是有些猶豫。
這位內廠督公算是崇禎皇帝眼前的紅人了,整天都在暖閣伺候,沒準內廠來人還真是皇帝的授意,那可就不好辦了。
周圍的人各自議論紛紛,傳聞皇上依仗廠衛,其凶名在京城也是如雷貫耳,但成國公府在勛戚之中也是龐然大物,這兩家掐起來,倒是可以替自己好好出一口惡氣,殺一殺廠衛的威風邪氣。
方正化和管家各自都明白,周圍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巴不得兩方大打出手,他們就可以趁亂脫身,都是一動不動等着對方出腔。
番子和成國公府的人各自忌憚,誰也不肯先動手,倒是一時間造成了僵持的局面,可就是這種場面也沒持續多久。
「兵馬司辦事!」
「錦衣衛公務,閒雜人等,速速退避!」
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的人聞訊趕到,不大點的院落一下子擠滿了人,五城兵馬司帶隊的是個差頭,錦衣衛的則是個小旗。
在前些時日的京城暴動之中,崇禎皇帝順手把五個巡城御史換了個遍,各兵馬司指揮聽話的留着,不聽話沒幾天也給撤了,並且新安排了番子坐堂。
所以兵馬司的差役進來之後便直接朝番子靠攏過去,那錦衣衛小旗也沒什麼猶豫,進門後直接來尋方正化,只等着他下令。
方正化也沒含糊,冷笑半晌,揮手道:
「此事本督做主!不用管是誰,在場的全給我抓起來,驗明身份,府宅封了,有官身的全都送到詔獄裏去,出了事本督擔着!」
廠衛們和兵馬司差役聞言皆是有了主心骨,紛紛抽出刀槍進逼上前,凶神惡煞的模樣直接把其他人嚇住。
他娘的,好好說話不聽是吧,非要跟老子玩大的是吧?那感情好,來個一網打盡省事了!
比後台?哪家的後台有咱結實,別說來的是個管家,這次就算那成國公親自出面也不行!
廠衛和差役們三下五除二就下了順天府衙役和成國公府諸多僕人手裏的兵器,衝進屋子裏把形形色色的男女押出來一個一個驗明身份。
至於這吳府里的東西,那自然是一樣不落的全都貼上封條,等着後續人馬來核實入庫,什麼也不能浪費,日後都要用在刀刃上。
吳巍見此情況也是直接傻眼,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本以為一個內廠還不敢和成國公府作對,這才把朱楨的名頭搬出來嚇人。
誰想到這人沒嚇到,反而被內廠、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沆瀣一氣,聯手把自己的宅子給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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