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韋仁實仰頭看看半空中的一輪明月,心中默念了一句。
詩句是這麼一句詩句,可不同的是,卻不是元宵之夜的繁華熱鬧,也沒有一種柔情的氛圍。戀人在月光柳影下兩情依依,情話綿綿的景象,和朦朧清幽,婉約柔美的意境都不在。
月是同樣的月。約在黃昏後的人卻不是詞話里的人。
四方館中韋仁實派去混跡其中的間諜竊聽了遣唐使的密謀,韋仁實於是得知了藤原葛野麻呂將在今夜登門送禮。此刻正等在庭中的柳樹下,那裏有一處石凳石桌,上面擺好了茶水。
距離韋仁實頭一次見那些遣唐使們,已經過去了三天。
三天時間,也應該夠你們打聽出來本小郎的喜好了吧?
天色已經黑了,卻也還沒到宵禁的時候。
幾一架馬車因為走的緩慢,所以發出的聲響很是輕微。停下來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
從馬車上面下來了幾個人,又趨步迅速走到了韋府的門口。
空曠而岑寂的街道上面傳來了幾聲叩門聲響,繼而吱呀一聲,韋府的們被打開了。
「在下倭國遣唐使藤原葛野麻呂,特意前來拜見韋爵爺,還望通傳,就說在下是為賠罪而來。」藤原葛野麻呂對那開門的家丁也是恭敬的先行一禮,然後才說道。
「不敢!」那家丁側身避開了藤原葛野麻呂的行禮,然後說道:「我家爵爺有言,這幾日倭國使節會登門拜訪,叫小的留意一下,若是來了,就帶進去,用不着通傳。幾位,請吧。」
藤原葛野麻呂一愣,繼而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眼中甚至還有了些許喜色。
他忙點了點頭,又回身一揮手,只見從後面的那幾架馬車上面紛紛又跳出來了幾個人來,從馬車上抬下來幾口箱子,抬着走了過來,到了藤原葛野麻呂的身後。
眾人抬着箱子隨藤原葛野麻呂走入了韋府之後,自有家丁帶他們往韋仁實處前去。
方才開門的那個家丁,關門之後望着那魚貫而去的幾口箱子,嘆了口氣,說道:「聽小郎說這倭國窮山惡水,卻想不到,他們帶的禮物居然如此之多!這若是處置不當,被朝臣知道了的話,豈不是要害了小郎?」
「可不是麼!」另外一個聽門兒的家丁點了點頭,說道。頓了頓,又說道:「想想還真可惜,這麼幾口箱子,只怕最少得值個數萬貫吧?這些人都是來討好小郎!不過聽狗二哥兒說,小郎早就知道倭國人一定會來送禮,且說了要將倭國的禮給送到皇宮裏給皇帝陛下。」
「噓!」開門的那人朝他吹了一聲:「噤聲!小郎如何做,自有小郎的打算。咱們做下人的,只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可不敢背地裏討論,小心被攆走。這漫天下的,可再找不到小郎這般的主人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重又坐回了大門邊的小屋裏。這是韋府獨有的,專門給當值看門子的下人來用的。旁加看門的家丁,都得站在大門後面,韋仁實體恤他們,於是弄了個小門衛室。
藤原葛野麻呂被家丁帶到了院外,那家丁便告辭離去了。藤原葛野麻呂朝身後的人示意,讓那些人停在院外等候,然後自己走進了院中。
月色朗照之下,院中猶如一片玉色落於亭台樓閣,竟然用不着掌燈。借着月色,藤原葛野麻呂就見韋仁實正坐在石桌前默默舉杯淺酌,呷下一口清茶。
韋仁實放下杯子,轉頭看向了藤原葛野麻呂,笑道:「藤原主使,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在下拜見韋爵爺,在下是為前幾日的無禮之舉而來,向韋爵爺賠罪。」藤原葛野麻呂對韋仁實躬身行禮說道:「在下和石川道益出身倭國蠻夷,不通禮數,還請韋爵爺開恩,勿要多加怪罪!」
韋仁實笑了笑:「哦?卻不知藤原主使要如何賠罪呢?就憑這一番話?」
藤原葛野麻呂一愣,沒想到韋仁實會說話如此直接,於是連忙又道:「在下略備薄禮,還請韋爵爺笑納!」
說罷,藤原葛野麻呂向外一招手,外面的人立刻魚貫而入,將一口口箱子抬了進來,擺在了韋仁實的面前,韋仁實暗中一數,足足有十箱之多!
韋仁實也不說話,只是背着手踱步過去,低頭來回看着那些箱子。
藤原葛野麻呂立刻領會其意,忙對抬箱子的那幾個人說道:「打開箱子,給韋爵爺過目!」
那幾人立刻將十口箱子一箱箱的打開,只見每一口木箱裏面都是滿滿的珠寶物器,每一樣看起來都是價值不菲。
「韋爵爺請看這邊!」藤原葛野麻呂又對韋仁實說道、
韋仁實聞言看過去,只見兩個奴隸抬着一樣東西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韋仁實借着月色,凝目一瞅,那居然是一塊半人高,兩人寬的珊瑚!
這麼大一塊珊瑚,在後世里可能不算什麼,可是在這個時代,那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了。
「韋爵爺可還滿意?」見韋仁實一副兩眼放光的貪婪樣子,好似此刻他眼中已經再無旁人,只有這些珠寶了一般,藤原葛野麻呂於是試探着問道。
韋仁實突然吸了口氣,猛的一轉身,對那藤原葛野麻呂大笑道:「哈哈哈,貴使真是太見外了!本官說過,本官很是敬佩之前那些遣唐使們,不遠海路危險,前來大唐求教的事情,故而也十分願意促成兩國更為交好。兩位貴使之事,本官原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以後可不能再如此了啊!也幸虧本官沒看錯了藤原閣下,所以這幾日也就拖着沒向陛下稟報。呵呵,本官果然沒有看錯人呀!來來來,貴使閣下快快請坐,本官要同貴使閣下說道說道,以免貴使見了陛下之後,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見此情形,藤原葛野麻呂也是滿面堆笑,對韋仁實說道:「爵爺的胸襟氣度,果然不同凡響,在下敬佩至極!」
韋仁實哈哈大笑,那一副嘴臉全然是一個無比貪婪的奸佞之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s 3.85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