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石川道益的話,藤原葛野麻呂的臉色恢復了過來,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國之百姓,感念國主天恩,故而尊稱天皇,並無旁的意思,亦絕無要羞辱大唐皇帝陛下的意思。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誠如石川道益方才所言,自第一次遣唐使來時到現在,我國國書皆是如此,也未見天朝皇帝陛下言過不妥。」
說罷,盯着韋仁實。
那意思很明顯,就是皇帝都還沒說什麼呢,你一個小小的接待使,憑什麼來說。
不過,韋仁實好似沒有聽見藤原葛野麻呂的話一般,只是抬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和他身邊的副使,那雙眼中帶着一絲詭笑,令人不安。
「真是一張利嘴。這位,大約便是此次倭國遣唐使的副使,石川道益閣下了吧。」韋仁實那令人心裏發毛的眼神盯着那副使看了半晌,這才突然開口問道。
「正是在下。」石川道益倒很是自豪似的挺直了腰杆子。
韋仁實又笑了笑,淡聲說道:「漢時,爾國國主自稱大夫,遣使來朝,向我中華之國納貢稱臣。漢光武帝嘉其一片誠心,於是融黃金鑄印,賜以印緩,冊封為王,許爾國主為漢倭奴國王。魏明帝之時,又曾封邪馬台國王卑彌呼為親魏委王,加金印紫緩。這些事情,副使閣下想必不會不知道吧?爾國既為我華夏之屬國,許爾稱王,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卻不知,從何時起,竟然敢以天皇自居了?」
「爵爺這話未免說笑,我國數百年來,一直與大唐往來不斷。其間國書往來,皆是如此稱呼,從未見有何不可。至於爵爺方才所言那些前塵往事,也是歷時久遠,難以考究,吾國也不敢妄認。但這國書上的稱呼,卻是一直未曾變過的。大唐皇帝尚且不曾有言,韋爵爺只怕是自己臆想罷。」藤原葛野麻呂一口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
似乎他也知道大唐的國勢如今衰落,在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大唐了。所以對於大唐,也已經失去了以往的那種懼怕,以及尊重。
聽着藤原葛野麻呂的話,韋仁實臉色的笑容漸漸消失,然後又慢慢出現了另外一種笑容來,那是一抹蘊含着危險意味的冷笑。
韋仁實盯着藤原葛野麻呂和石川道益二人說道:「若是貴使仍舊不改這般狂妄自大的態度,只怕本侯不能教爾等面見陛下了。本侯原本念在倭國乃為大唐之屬國,大唐身為宗主,於倭國之請,理應准許。今日看來,似乎這中間還要再有分說。怕是不敢讓陛下見到爾等了。」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為何不敢?」石川道益似乎很硬骨頭的樣子,梗着脖子看着韋仁實,反問道。
韋仁實看了看藤原葛野麻呂,笑了笑,道:「本官還有其他事務,這便告辭了。貴使且在四方館中暫且等候。若陛下同意貴使覲見,本官會立刻過來告知。告辭。」
說罷,韋仁實起身,當即便離開了四方館。
四方館內的一間臥房之中,藤原葛野麻呂和石川道益二人,正召集了遣唐使團中的其他人一起商討方才的事情。
「主使閣下,以往的遣唐使來到唐國,一經登岸,便立刻為唐國所重視,一路護衛送至長安,唐國皇帝也是立刻接見,從未有過今日這種情形,也從未有過唐國皇帝說這國書上的稱呼有誤的。」遣唐使團中的一個人開口說道:「這一次橫生枝節,一定是那個叫韋仁實的接待使故意尋找理由,為難我們。」
藤原葛野麻呂點了點頭,說道:「唐國如今早已經不是原先的唐國。唐國中間歷經喪亂,我們一路過來,我從路上也打聽過。百姓對唐國諸官很是抱怨,認為這些做官之人十分貪婪。若是我猜的不錯,這個韋仁實很有可能也是這樣。故意找藉口為難我們,是為了從我們的手中盤剝到好處。」
「我們當中有唐話說得好的,可以拍派他們出去打聽打聽這個韋仁實。」石川道益獻言說道。
藤原葛野麻呂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派人出去打聽打聽,看看那個韋仁實的為人和出身,再做定奪。橘逸勢,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是!」遣唐使團中剛才那個說話的人點頭領命。
幾個遣唐使團的人在他的帶領下,悄悄離開了四方館。
四方館門外,出門便看見了一個一扇髒亂的乞兒坐在路邊。
橘逸勢順手往他身前扔下去幾個銅錢,然後問道:「跟你打聽些事情,若是知道,還有賞。」
乞兒撿起地上的銅板,忙問道:「問,問!」
「我聽說長安城中有一個小小年紀就被朝廷封爵的爵爺,你可知道?」橘逸勢問道。
「知道,咋不知道!」那乞兒樂呵呵的一邊數着同伴,一邊說道:「那可是皇帝跟前兒的紅人,才十來歲就被封了爵,還給了將軍做,可是個大官兒!據說這韋爵爺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天上的財神下凡!他來長安才不過一兩年的時日,可就成了這長安城中數得上號的富商,手下可是好些產業嘞!」
橘逸勢一聽,又抬手扔過去幾個銅錢,繼續詢問了起來。
那個乞兒也是樂得得錢的樣子,直答到沒了甚麼可說,這才搖搖頭說真不知道了。
橘逸勢這才離開,又到長安城的旁處一邊且逛着,一邊且打聽起來。
這橘逸勢卻不知道,待他一走,方才那乞兒卻是臉色一改,露出一臉的不屑來,朝着橘逸勢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起身匆匆離去了。
橘逸勢出去轉悠了一日,這才回到四方館中。
「橘逸勢,你出去打聽的如何了?」石川道益問道。
橘逸勢答道:「主使閣下,副使閣下,我外出打聽了一日,得到了不少關於這個人的消息。他深受唐國皇帝的信重和寵愛,小小年紀不僅已經被封爵,更是一個授了右金吾衛中郎將的將軍。同時,這個人也是一個商人。他坐擁許多財富,成為長安城中屈指可數的富商。而且,他的財富是在短短兩年的時間裏面就積聚起來的。無疑,他是一個喜歡財富的人。能夠在一兩年內就積累起來如此多的財富,以正常的手段,是很難的做到的。」
藤原葛野麻呂聽了,點了點頭,道:「我們的任務沒有完成,如今正受此人擎肘,不可過於得罪他。看來要投其所好才行啊。也好,這樣的人,只要給予的錢財足夠,也容易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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