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威剛剛進門,就被湯大海一把揪住了衣領。湯大海義憤填膺,怒聲喝道:「你還敢來?你還有臉過來?怎麼?自己的好兄弟被抓了,就想來看看陳述有沒有事?心虛了吧?害怕了吧?不要着急,下一個就是你、」
徐永威比湯大海個頭稍矮,只能仰起臉來和湯大海的眼神對視,但是這個動作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威風氣勢,倆人對陣,看起來徐永威是一個具備無上威嚴的規則掌控者,而湯大海則是一個滿腔熱血卻又被現實所傷的愣頭青。
縱橫商場多年,自有一股篤定沉穩的氣度,徐永威面無表情的看着湯大海,出聲說道:「這就是湯大少的待客之道?」
「待客?你也有臉說自己是客人?」
「惡客也是客。你說是不是?」徐永威嘴角浮現一抹笑意,看在湯大海眼裏卻非常的不喜。
像是羞辱!
自從一大早被謝雨潔的「豆漿包子」羞辱過後,湯大少直到現在都非常的敏感脆弱。
「大海,放開徐總。」陳述出聲說道。
「陳述,這傢伙沒安好心。」湯大海鬆開了徐永威的衣領,身體卻依然擋在徐永威的前面,好想徐永威再向前一步就有可能傷害到病床上的陳述似的。
「我知道。」陳述說道:「那也要聽聽他的壞心是什麼。」
「你們倆位……」徐永威想要找個形容詞來形容陳述和湯大海這樣的人,但是想了半天,竟然沒辦法做一個精確的定位。
哪有當着客人的面就說人家「沒安好心」的啊?還講不講社交禮儀啊?還要不要顏面體統啊?
「三位。」李如意扯掉臉上的紙條,說道。
「……」
徐永威想要轉身走人。
這怕是一屋子智障吧?
明明是外科病房,不是什麼精神科病房啊?
一看到李如意撕紙條,湯大海急了,趕緊出聲阻止,說道:「李如意,你為什麼要撕紙條?等這個壞人走了我們還要繼續。你故意的是不是?」
李如意看了湯大海一眼,說道:「你臉上比我還多。」
「那我也撕了。」湯大海說道。你撕我也撕,大不了重頭開始。反正他和李如意是輸家,又沒有什麼損失。
他一抹臉,就把那些把自己貼成白無常的紙條給摘掉了。難怪剛才揪住徐永威的時候給人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感情是臉上的這些紙條破壞了他高大美的形象。
陳述覺得身邊這兩個傢伙太丟臉了,於是看向徐永威問道:「徐總是來看笑話的?」
「確實挺好笑的。」徐永威說道。
「你看看,我就說這傢伙沒安好心。」湯大海的暴脾氣又上來了。他又覺得自己被「羞辱」了。這個混蛋,竟然敢說他們好笑。
就算我們好笑你也不許笑。
「沒有沒有。」徐永威連忙解釋,說道:「看起來挺可樂,也很溫馨,我是真的很羨慕三位的兄弟情誼。」
湯大海樂了,說道:「你不是也有劉隆嘛。羨慕我們做什麼?」
「……」
不得不說,和面前這幾個傢伙聊天,分分鐘就想讓人抽出腰間別着的四十米摺疊刀去砍人。
你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你們三兄弟是集體屬蛇的嗎?一張嘴就開始噴射毒液。
「我確實是為了劉隆來的。」徐永威出聲說道。他不準備繞圈子了,趕緊說出自己的來意然後乾淨利落轉身走人。和別人閒聊是耗費時間,和他們閒聊是耗費壽命。
徐永威知道陳述被綁的事情,他更是知道劉隆被抓的事情。
畢竟,他和劉隆牽扯太深了,倆人合夥做公司那麼多年,如果說對他的人品一無所知那是自欺欺人。更何況在很多業務上面倆人還是利益共同體,劉隆出事,他那一部份利益應當如何切割開來才是他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棘手問題。
他也很氣憤陳述抓住劉隆的把柄跑到樂海談判解約的事情,甚至對陳述湯大海李如意三人心裏充滿了敵意。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不介意出手挖個坑把他們埋了。
在陳述拿走李如意的合約之後,他也蠱惑過劉隆展開報復的事情。但是,他沒想到劉隆這麼蠢,而且這麼壞……
你自己的屁股後面那麼大一坨屎,你怎麼就不知道早些清理乾淨呢?
當然,主要也是陳述這個傢伙太狠辣了。他像是算準了劉隆要報復似的,搶先一步動手,讓人跑到劉隆老家把他查了個底朝天,然後一棍敲在了七寸上。
後來的事情也正如他所看到的那般,劉隆死翹翹了。
劉隆死不足惜,但是他又將如何從這次的事件中脫身?
徐永威自詡自己也算是個老獵手了,但是,拳怕少年人啊,陳述這小子看起來一幅人畜無害的模樣,一出手就是狠辣絕決不死不休。這樣的人,還是趕緊想辦法和他緩和一下關係吧。倘若一直被他惦記着,徐永威心裏也很是忐忑不安。
誰知道他又從哪一處落子?誰知道會不會有天外飛仙那一劍?
怕啊!
「嗯?」陳述看向徐永威,說道:「你要替他說情?」
「那倒不至於。」徐永威搖頭,遠遠的看向陳述,一臉誠摯的說道:「我和劉隆共事多年,他待我不錯,一直把我當作兄長看待。我確實很想替他說個情。但是我也清楚,他在老家做的那些事情實在是人神共憤。」
「更何況他為了打擊報復,竟然還把陳總監給綁了,這實在是……突破了做人的底線。這樣的話,我再跑來請求受害者說原諒,就連我自己都難以原諒我自己。做錯事的人應該要受到懲罰,這些都是劉隆應得的結果。」
「既然不是來談和解,那麼徐總的意思是?」陳述疑惑的看向徐永威,出聲問道。
「你知道的,樂海裏面有劉隆一些股份,還有其它的一些產業……劉隆進去之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這些產業肯定要進行拍賣或者切割。所以,我是來問問陳總監有沒有興趣接手過去?」
「入股樂海?」陳述看向湯大海和李如意,李如意一臉鄙夷,湯大海若有所思,於是便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我們會慎重考慮。」
「那我就不打擾陳總監休息了。」徐永威笑着說道。他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說道:「一份小禮物,還請陳總監不要嫌棄。祝陳總監早日康復,為我們花城的文化產業繁榮做出更大貢獻。」
「謝謝徐總。我會努力的。」陳述說道。
正想拒絕徐永威的禮物,發現湯大海已經把那個小盒子給接在了手裏。於是便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等到徐永威離開,湯大海看着禮物盒子上面的一行字母,笑着說道:「喲,江詩丹頓。徐永威這個人人品不行,但是錢卻是好錢。這禮物送的不錯。」
打開盒子,從裏面取出手錶瞅了瞅,湯大海又變得一臉嫌棄的模樣,說道:「江詩丹頓的伍陸系列,也就是十幾萬而已。那麼大一老闆,出手還真是小氣。」
「你不要總用自己的身家來衡量。」陳述說道。「徐永威再有錢,也沒有你江大少有錢。」
「說的也是。」湯大海說道:「這款表我都不好意思放進自己的收藏櫃裏。」
然後他把表盒丟給陳述,說道:「你就勉強戴着吧。反正你也不適合戴太貴的。招眼。」
「我覺得挺貴的了,壓手。」陳述說道。他把表盒遞給李如意,說道:「如意戴吧,你出鏡的機會比較多。」
「不戴。」李如意說道。
像是覺得這樣冷冰冰的拒絕陳述的禮物也不太好,於是冷麵男又跟着解釋了一句,說道:「徐永威的東西我看着都噁心。」
他要是戴着這塊表,就會不斷想起被徐永威冷藏的日子,心情怎麼能夠愉悅的起來?
「……」
陳述把盒子丟到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你們倆一個嫌棄這表便宜,都沒資格進收藏櫃。便宜你還伸手接下來?另外一個更加過份,說看到就噁心……」
「我想着既然人家把禮物都送出來了,再讓人收回去不是不給面子?再說,大家感情不太好,咱們也不用考慮禮尚往來的事情。收了就收了吧,就當是他為自己的罪惡賠罪。」
「你們這樣我還怎麼戴出去?」
「不戴就不戴唄,回頭我送你一塊他們家的傳承系列。絕對比這塊有逼格。」
「算了算了。」陳述擺手,說道:「我有手上這塊表就成了,我對這些表啊車啊什麼的沒有興趣。正好你們倆都在,咱們還是討論一下徐永威的提議吧。他想讓我們出面來接手劉隆所佔的樂海股份,你們是什麼態度?」
「不好。」李如意說道。他不想和樂海有任何關係,不想和徐永威這個大陰人有任何聯繫。「當然,我尊重你們的意見。」
「我也覺得不好。」湯大海說道:「剛剛聽到他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我其實是很動心的。樂海是業界已經成名而且很成熟的影視公司,倘若咱們螢火蟲文化能夠直接接手劉隆的股份,就等於擁有了樂海一部份的決策權。這對我們螢火蟲迅速成長很有益處。」
「但是,徐永威這個人我看不准,總感覺這個人陰森森的,滿肚子的壞主意。倘若咱們當真真金白銀的拿下了劉隆的股份,誰知道會不會被徐永威這個大股東給吞噬掉呢?要當真有什麼好事,徐永威也不可能想到咱們,對不對?他來找我們說這件事情的行為本身就很可疑。」
果然,對於這兩個死黨的反應和自己預想的一模一樣。
李如意是個「直心腸」的人,不管面前有多大一塊蛋糕,他只要不喜歡做蛋糕的人,就絕對不會張嘴吃一口蛋糕,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上一眼。
湯大海則更敏銳一些,商業家族出身的他對這種事情可以說是耳濡目染,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利益,放在任何人面前都會動心。但是,又因為他沒有太多的實操經驗,對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有着「天生的敵意」。
「你當我傻啊?」
「你是不是想騙我?」
「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我早就已經看穿了你的套路……」
陳述看着湯大海和李如意,說道:「我們先一個個的來解決問題。先說徐永威為何來探病,又是送表又是送股份的事情。因為他想把自己從劉隆事件當中撇清,想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和我們緩和關係。做文化產業的,大部份都是體面人。至少看起來是這樣。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劉隆被抓的事情應該已經在圈子裏爆發出來了吧?」
「確實。」湯大海點了點頭,打開手機隨手翻開一個微信群,說道:「媒體圈已經炸開鍋了,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情。而且,大家都認為劉隆就是徐永威的一個打手,劉隆出事,徐永威的形象也要受到影響。這個時候,他自然想要撇清和劉隆之間的關係。不然的話,以後誰敢和這樣危險的人物合作?」
「他想要撇清關係,樹立形象,最好也最快的辦法是什麼?」陳述笑着問道。
「拉我們入伙。」湯大海出聲說道:「還有什麼辦法比直接把我們拉進來更有效直接?劉隆被抓,你被劫持的事情自然會被媒體挖出來……媒體不挖,警方也會公佈出來。因為還要依靠這個給劉隆定罪。這件事情一出,最痛恨劉隆一夥的人是誰?自然是咱們風塵三俠啊。咱們三個是最大的受害者。可是,咱們都願意入股樂海,願意和徐永威合作,不就證明徐永威是無辜的嗎?」
「不錯。」陳述指了指床頭柜上的手錶,說道:「他送表和送股份是同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向我們釋放善意。倘若我們願意接受,他也就順便解決了自己面臨的個人形象危機以及公司的整體業務危機。」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接受?」
「這是一塊巨大的利益,我們不接手,其它人肯定也會搶着要接手。」陳述笑着說道:「但是,如果我們不接手的話,樂海受此事件的影響,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一蹶不振。所以,我們入局,其實就是拯救了樂海。這顯然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結果。」
「還有,你的擔心也很有道理。樂海是一片海,徐永威這是這片海域裏面最大的那頭鯊魚。我們剛剛進去的時候,他對我們有所需求,自然會對我們極其友善。但是,等到他的信譽危機過去之後,誰敢保證他不會一口把我們這隻小魚蝦給吞掉呢?」
「那你的意思是?」湯大海一臉疑惑的看向陳述。放棄吧,這對一個成熟的商人而言是極其不理智的選擇。因為那確實是一大塊利益。但是,入局吧,好像又危險重重,而且隨時都有可能被更大的鯊魚給吃掉。
「螢火蟲入局,救樂海一回。」陳述說道。
「然後呢?」
「然後我們把手裏的股份賣給東正或者華美,光輝應該也很感興趣……誰不願意接手樂海這種即能製片能力又能藝人經濟的優質公司呢?而且樂海在業界的名氣也不小,任何一家買了都是增值,對股民來說也是重大利好消息。」
「三大入局,徐永威這頭大鯊魚就會變成小魚蝦,很快就會被更大的魚給吞噬掉?」
「我們從中拿走自己的利潤。」陳述說道:「倘若出售樂海股份的時候,能夠拿下三大的一些股份,那就更好了。」
「我同意。」李如意說道。
湯大海笑呵呵的看着陳述,說道:「你說徐永威是兇猛的大鯊魚,我覺得你才是最可怕的史前怪物啊。你把人心算盡,每一步都掌控在你的手中。你還做什麼總監啊,乾脆來做螢火蟲文化的大老闆得了?」
陳述搖頭,說道:「不,你比我更加適合這個職位。」
湯大海心中大喜,美滋滋的問道:「為什麼?」
「你爸有錢。」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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