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如林 第三十七章 先天演卦牽往事

    「還望少俠如果日後遇到你那師尊，就幫我傳句話吧！」泥菩薩如此說道。

    「只是一句話嗎？」丁嘯秋訥訥問道。

    「沒錯就是一句話。」泥菩薩雙手負背，仰首而語道，「你告訴他當年我寧願折壽十年，也要給他佔一卦還他一個人情，如今有結果了！」

    丁嘯秋不明白泥菩薩何出此言，但他知道此人神通廣大，所說之話自然也是高深莫測，又不禁好奇問道：「不知老先生所佔的什麼卦？」

    「先天演卦！」泥菩薩如是道。

    「先天演卦！」丁嘯秋重複念着這四個字，他雖然不知道這泥菩薩口中所說的先天演卦是為何物，但從泥菩薩剛才的言語中得知，他折壽十年方才完成這一卦象，可想而知此卦非同一般，於是執手道：「我定當不辱使命！」

    泥菩薩見他答應自己的要求，滿意點頭道：「你告訴那李老鬼，他要找的人如今已經快要出世了，如果沒有算錯的話，估計那人已經找到了那柄劍，十年前他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如今你叫他千萬要不要再錯過，否則需要再等上十年，須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丁嘯秋一字一句皆銘記於心，對於大多數江湖術士而言，都喜歡故弄玄虛，但惟獨這泥菩薩似那仙人下凡一般，他從不輕易答應幫人卜卦，如若允諾，那就是每卦必靈，字字珠璣。如今這泥菩薩連續泄露兩個天機，也不知此人會受到何等反噬，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遊戲人間的得道高人卻終是如自己的的綽號一般，胸懷菩薩心腸，也是萬般不易。

    「老先生如今所求之事，晚輩自當竭盡所能，只是不知先生這卦與十年前所佔之卦又有何聯繫？」丁嘯秋近身前來，躬身問道，他此刻卻是想起那十年前的一件事情來。

    泥菩薩心中一愣，想到十年前的那件事也和他那重要一卦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所謂牽一髮動一身，十年前的風風雨雨，為了那本劍譜，天下英雄齊聚終南山，那場腥風血雨，刀光劍影，只因他那一句話「帝星現世，游龍趨向，天將大亂，生靈塗炭！」

    想這泥菩薩是那何等之人，他的一字一句自能讓天下英豪雲集響應，只可惜當時各路英雄卻是心懷鬼胎，他們雖然聽了這泥菩薩卦象的號令，但卻是各自為營，名義上打着替天行道，誅妖伏魔的口號，實際上大多數人卻是想渾水摸魚，衝着那崆峒一派祖師爺秘傳下來的一本驚天秘籍而去，世傳當帝微星出現一方，天下將會大亂，但生逢亂世亦是時勢造英雄之時，據泥菩薩所佔的那驚天一卦得知，在帝微星出現的方位就是妖魔降世之地，同時也是上古神兵游龍劍現世的地方，無論是誰得到了游龍劍，只要再修煉了一本傳世秘籍就可以號令天下群雄，誅殺妖魔，主宰人間，只是游龍劍從未有人得見，至於那本傳世秘籍有人說是上古的《無名古卷》，但也只是妄加猜測而已，很不幸的是十年前那帝微星出現的地方正好處於那終南山一帶，而終南山最大的門派當時便是那崆峒一派，世人只知那崆峒一派有一本祖傳秘籍好生了得，也不知是誰傳出那本祖傳秘籍就是傳說中的《無名古卷》，這不脛而走的消息怎生不讓人瘋狂，須知那帝微星出現的地方就是終南山，那麼那游龍劍出現的地方就在這終南山一帶，而現在又有消息傳出那本神秘的秘籍也在這終南山，一時天下群雄群涌這終南山而去，由於江湖俠士蜂擁而至，難免會讓人起嫌，所以當時很多人便藉助泥菩薩那驚天一卦為噱頭說是去誅殺亂世妖魔。

    只是那崆峒一派如何會相信這魅惑一說，雖然崆峒一派門下弟子也都相信這泥菩薩天將妖魔，生靈塗炭一說，但對於自己祖師留下的東西又豈會輕易讓外人窺探，所以這崆峒一派自然便成了眾矢之的，孤立無援，可憐的崆峒一派在當時江湖上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重要門派，只是一夜之間便被這些人面獸心的天下俠士屠戮殆盡，滿門皆招橫禍，雖然當時這泥菩薩與他同門師兄弟三人連夜趕去，甚至還相邀了劍神李伯清的弟子丁嘯秋一同趕去，只是希望阻止一場不幸屠殺，避免錯殺好人，但那天下群雄在那千鶴門千秋鶴主持領導下卻是冷血殘忍，雞犬不留，甚至連終南山附近一個名為牛家村的小村落也不曾放過，想這些人自詡名門正道，卻是殘忍如斯，又與魔道妖人有何兩異，皆是一丘之貉罷了。

    如今這丁嘯秋問道這先天演卦與那十年前的驚天一卦有何關係，自是害怕江湖上一時風聲再起，又會發生當年慘絕人寰之景來，只怕又是追悔莫及。想當年這丁嘯秋就是因為這件事從此退隱江湖，不問世事，而這泥菩薩更是懊惱不已，當即自斷右腿，說是慘象皆因自己而起，這自廢右腿就當是給這崆峒一派和那牛家村枉死的冤魂賠不是了，爾後這泥菩薩遠去江湖再也沒有算過一卦，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身影，如今於這南方之地，紫雲城內，丁嘯秋卻無意間發現此人，只是泥菩薩年老色衰，早已不復當年風采，一身乞丐打扮，丁嘯秋看見此人便無多大注意，只是後來發現這老叫花與眾不同，又是右腳跛足，心中早就猜疑，如今一試之下，方才明白得見故人，故此相聚寒暄，往事浮華。

    這泥菩薩自是一早便認出了丁嘯秋，只是他為人機謹，又不願意與江湖之人再有過多交集，所以才想避而不見，但心中又還有一事未了，需要故人幫扶，這個是連丁嘯秋也未知的秘密，原來當年眾人屠戮了崆峒一派滿門後，奪走了那本未知秘籍，至於秘籍是什麼也是無人得知，因為保管秘籍的是千鶴門一派，千鶴門是當年的武林盟主，門下高手如林，既然秘籍到手，還有誰人敢來搶奪，但是秘籍到手，卻是根本就找不到那上古神兵游龍劍，也未發現什麼妖魔亂象，所以眾人由於心中發虛，也都不願再提起這件臉上無光的陳年舊事。

    而就在帝微星事件後不久，劍神李伯清卻突然造訪了泥菩薩所居之地，他們相聚自是相當秘密，無人知道他們談了何事，只是現在從泥菩薩口中得知，他很有可能幫主劍神李伯清佔了一卦，而這一卦得出結果卻是十年之久，丁嘯秋心中暗自揣測出這一結論，他根據這帶口信之事想出自己的師傅和泥菩薩之劍秘而不宣的事情來，又好生詫異，不知自己的師傅所算何事，為什麼泥菩薩寧願折壽十年也要幫他完成，他越想越是心中發癢，但又不好再多過問，只是希望自己日後遇到師傅，再行相問便可。

    如今丁嘯秋有要事在身，心中卻是憂愁縈繞，自己這兇險未知的一段旅程還未解決，又豈可分心再想這陳年之事，所以丁嘯秋便和這泥菩薩又多喝了數巡，寒暄了幾句，心中擔子沉重起來，泥菩薩知他心中諸事煩惱，只好又寬慰了幾句。

    「老先生，你我十年未見，今日能在這酒樓相遇，實屬不易，但想我真的還有要事在身，我們就此別過，希望日後有緣再聚吧！」丁嘯秋這幾句話說得頗有幾分蒼涼之意，直撩起了泥菩薩心中諸多往事來。

    畢竟一句話害死了這麼多人，多年以來他一直心中有愧，如今自己打破誓言給這丁嘯秋算了一卦，只希望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以此抵消自己當年的一些罪行也是極好的，他言語稍和，再三囑咐道：「丁少俠只要謹記老朽那幾句話便可得成歸來，老朽恭候少俠佳音，到時再為少俠接風洗塵就好！」

    「借老先生吉言了！」丁嘯秋拱手相謝。

    說完酒杯敬上，一飲而盡。

    二人接着又促膝而談，煮酒相論了一番，分析了一下如今天下格局之勢，丁嘯秋亦有相邀泥菩薩從出江湖之意，但皆被泥菩薩「紅塵已死，世人謅狗」的理由萬婉言拒絕。丁嘯秋知道他隱退心意已定，多說無益，再看時日不多，所以只好起身行禮作別。

    「老先生保重了！」丁嘯秋起身行禮，拂袖下樓而去，不再多留。

    泥菩薩神情相送：「保重！」端起桌上酒杯又是一飲而盡，只見他眼角流光淡淡，喃喃自語道：「李老鬼我在為你我的陳年舊債買單啊！」

    正是：一朝忽覺京夢醒，半世浮沉雨打萍。白髮枯燈走天涯，一朝寂寞換宿醉。

    泥菩薩相送丁嘯秋遠去後，心中獨自落寞，那浮華往事湧上心頭，一時有說不出的傷感，他飲着酒，哼着調，一時卻將一件重要的事給忘了，直至杯中酒已盡，盤中餐皆無，才一時醒悟過來，猛然一驚道：「哎呀！糟了！我怎麼把這小丫頭片子給忘了！」

    他起身狂奔而下，酒樓老闆見酒菜錢已算清，自是不再攔他，只是看他冒冒失失，慌張朝門而去，不禁搖頭苦笑道了一句：「這老頭真是.......唉！」一聲長嘆，不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