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禹多聰明,只看到許紘飄忽不定的眼神,也就明白了人家的意思。許汐泠不是病了,而是在氣主公沒有收下她,現在是在拿喬呢!他
含笑說道:「既然許小姐有恙在身,在下就不多打擾了,許先生,告辭!」「
呃,鄧校尉慢走!」許紘陪着笑,把鄧禹送出許府。等鄧禹走後,許紘快步走到回到大廳,不知何時,許汐泠已經坐在大廳里,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水。許
紘看了許汐泠一眼,對這個女兒,他是又有氣又很佩服。
佩服的是她竟然能算到劉秀會派人來找她,提前稱病,氣惱的是,鄧禹對許家有恩,她稱病不見,也太說不過去了。
他在許汐泠旁邊坐下來,意味深長地說道:「汐泠,你為何稱病不見鄧校尉?鄧校尉人品才貌俱佳,既是遠近聞名的才子,又年少有為,現逢亂世,有鄧校尉這麼一個人可以倚靠,對你,對許家,都是……」許
紘話沒說完,許汐泠放下茶杯,擺了擺手,打斷父親下面的話。她嫣然一笑,說道:「父親,鄧校尉是奉命來找我的。」「
奉命?奉……奉誰的命令?」
許汐泠笑了,反問道:「父親,在湖陽,能使喚得動鄧校尉的人,還會有誰?」「
劉秀……劉將軍?」許紘詫異地睜大眼睛。
「嗯。」許汐泠含笑點點頭,說道:「他派鄧禹前來,必是想請我為他做事。」
「可是,劉將軍不是已經拒絕了嗎?」許紘本來就不同意許汐泠去從什麼軍,一個姑娘家,整天混在男人堆里,那算怎麼回事?劉秀拒絕了此事,還正合他心意。
許汐泠說道:「舂陵軍已經把被俘的縣兵都放了。」
許紘不解地看着許汐泠,沒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許汐泠繼續說道:「舂陵軍剛剛佔領湖陽,局勢未穩,這個時候釋放三千多縣兵俘虜,是有很大的隱患。選擇在這個時候放人,說明舂陵軍是不得不為之,那麼又有什麼事能逼迫舂陵軍必須要這麼做呢?」唯
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猜對了,柏松門的弟子大量混入縣兵俘虜當中,正準備伺機而動,舂陵軍心存顧慮,只能硬着頭皮,提前釋放縣兵俘虜。也
正是因為自己猜對了,劉秀見識到自己的能力,才派鄧禹前來請她。許
紘聽了半天,腦子裏還是迷迷糊糊,他問道:「汐泠,你不打算去幫劉將軍做事了?這樣也好,一個姑娘家,找個好人家,相夫教子,方為正道!」許
汐泠最不愛聽的就是這樣的話,姑娘家又怎麼了?難道姑娘家就註定了只能去相夫教子,一輩子碌碌無為?她自小從師學藝,為的就是能有一天大展身手。可
是天下豪傑雖多,但能令她心儀者卻寥寥,就目前來看,劉秀還是很討她的好感,起碼劉秀這個人心術正直,非李軼之流能比。不
過她也是有脾氣的,她可不是你想拒絕就拒絕,想找回去就找回去。劉秀光派一個鄧禹前來請她,還不太夠分量。鄧
禹來了趟許府,連許汐泠的面都未能見到,無功而返。回到縣衙,劉秀見鄧禹是一個人回來了,好奇地問道:「仲華,許小姐沒有跟你一起來?」聽
聞他的話,鄧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頭說道:「許小姐病了。」「
病了?」
「是啊,估計是人家主動前來投奔,卻被主公無情拒絕,回到家中,心裏窩火,就一下子病倒了吧!」鄧禹一本正經地說道。
劉秀揉着下巴,仔細想了想,喃喃嘀咕道:「我感覺,許小姐不像是心胸如此狹隘之人。」
鄧禹一笑,說道:「心胸未必狹隘,但姑娘家的小性子肯定是有的。」
劉秀揚起眉毛。鄧禹說道:「依我看,稱病是假,置氣是真!主公明明已經拒絕了人家,現在看到許小姐的才能,又調過頭來去邀請人家,許小姐的心裏自然不會痛快。」
「原來是這樣。」劉秀沉吟片刻,拍拍鄧禹的胳膊,說道:「仲華,走,再去一趟許府,這回我跟你一起去!」
鄧禹扶額,說道:「主公,人家主動來投,你拒絕了,現在人家不想來了,你反倒要親自去邀,這……」未免也太厚臉皮了。
劉秀不以為然地仰面而笑,說道:「如果臉皮厚點就能廣納天下賢士,我寧願自己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正
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通
過許汐泠能提前判斷出柏松門弟子混在縣兵俘虜中這件事,足以證明許汐泠才能過人,這樣的人才,管她是男是女,是俊是丑,劉秀絕不會輕易放過。
鄧禹無言地搖搖頭,跟隨着劉秀,再次去了趟許府。若
是以前,以鄧禹的性格,被人家拒絕了一次,他絕不可能再回頭,現在跟隨劉秀的時間長了,他感覺自己的臉皮也變厚了。
其實是身份不同,決定了人的思維不同。以前,鄧禹只為了自己活着,個人的榮辱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現在鄧禹是舂陵軍中的一員,集體的榮辱已經高過他個人的榮辱。劉秀也是這樣。
劉秀和鄧禹來到許府,許紘再一次出門迎接。一路寒暄着進入大廳,劉秀率先切入正題,說道:「許先生,我聽說許小姐病了,病情如何,可還嚴重?」
許紘的表情很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說道:「還好、還好,讓劉將軍如此費心,親自登門探望,小人實在過意不去啊。」
「哎,許先生言重了,今日上午,許小姐向我們提供的信息,幫助很大,現在聽聞許小姐抱恙,我理應前來探望嘛。」
許紘清了清喉嚨,叫來一名下人,讓他立刻去通知許汐泠,說劉將軍到訪。時
間不長,離開的下人回來,同時還帶來一名二十左右歲的丫鬟。那名丫鬟走到劉秀近前,畢恭畢敬地低身福禮,說道:「劉將軍,小姐有請。」「
好。」劉秀應了一聲,站起身形,鄧禹等人也要跟着起身,丫鬟連忙說道:「小姐只請劉將軍一人。」
劉秀向鄧禹等人擺擺手,含笑說道:「仲華,你們在此稍等,我去去就回。」說着話,他跟隨着丫鬟走出大廳。
許府的規模不小,宅院佈置得也很漂亮。在丫鬟的指引下,劉秀來到許府的後宅。走到一座後宅的偏院前,丫鬟擺手說道:「劉將軍,請!」
劉秀舉目看看,偏院的拱門上,有鮮紅的三個大字:梅軒閣。
走入其中,院如其名,院中種植了許多的梅樹。現在已過梅花盛開的季節,不過梅樹上都掛滿了梅子,看過去,綠油油的一片。穿
過幽靜的小院,丫鬟把劉秀讓進一間閣樓。閣樓上下兩層,一樓的中央燃着薰香,味道並不濃烈,清清淡淡,令人心曠神怡,左手邊的房間有桌子、鋪墊,看來是主人喝茶休息的地方,右邊的房間擺放了許多的竹簡,看來是主人的小書房。
上到二樓,這裏是許汐泠的臥房。空間很大,大得都顯得有些空曠。
在房間的最里端,擺着一張床鋪,與偌大的房間相比,這張床鋪顯得相對較小。到
了房門口,丫鬟停下腳步,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一側,向劉秀低身福禮,說道:「劉將軍請進。」
看丫鬟沒有跟隨自己一同進來的意思,劉秀稍微遲疑了一下,邁步走進屋內。屋
子的地面,是清一色的烏木地板,擦得又光又亮,打眼一瞧,好像黑色的大理石。
穿過偌大的空間,走到床榻前,在距離床榻還有四五步遠的時候,劉秀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了。
許汐泠此時就躺在床榻上,她是側身躺着,一隻手支撐着頭部,身上穿着輕薄的紗制襦裙,裙擺相對於正常襦裙要短一些,露出一小截小腿和白皙粉嫩的赤足。劉
秀還是很懂禮數的,人家穿着這麼單薄,他若走到床榻近前就太失禮了。
「聽說許小姐病了,我特來探望。」劉秀開口說道。原
本閉目養神的許汐泠,緩緩睜開雙眼,那狐媚又慵懶的神情,再配上她絕美的容顏,當真是對人的一種考驗。
即便劉秀,也下意識地垂下眼帘,不太願意去正視許汐泠。
她嗓音低沉,又略帶沙啞地說道:「劉將軍……」說
着話,她用手臂艱難地支撐起身子,似乎想要坐起。劉秀向許汐泠擺擺手,正色說道:「許小姐身體有恙,還是躺着吧!」「
那太失禮了。」許汐泠很堅持的要坐起,但身子似乎沉得厲害,好半晌都沒等坐起來。劉秀暗嘆口氣,走上前去,扶住許汐泠的胳膊。
她的襦裙本就是紗制的,衣袖只是一層透明的薄紗,劉秀扶住她的胳膊,和直接碰觸她的身體沒什麼區別,幾乎感受不到有那層薄紗的存在。
感受到掌心的溫熱和柔軟,劉秀體內的氣血一陣奔騰,他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讓自己近乎於沸騰的氣血瞬間冷卻下來。
扶着許汐泠在床上坐好後,劉秀立刻收回手,沒有任何的留戀。他
的表現,讓許汐泠對劉秀又多生出幾分好感。許
汐泠對劉秀的試探,自然也有她的道理。她
很清楚自己的長相,也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和身體有多吸引人,以後她要和自己追隨的主公朝夕相處,她也擔心對方會突然對她圖謀不軌。
說白了,現在的試探就是為了以後的自保。
劉秀的表現讓她很滿意,也再次證明,自己沒有看錯人,劉秀的確是個謙謙君子。
她坐在床上,含笑說道:「讓將軍親自來寒舍探望,小女子真是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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