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頓時身體一僵,面色微紅,聽着顧瑾炎喋喋不休的一串接一串的話頭都大了。
「顧少你可消停點吧?」
葉離卿探出半張腦袋來,不解問道:「為什麼去了聽雨軒一夜半日就好年輕好精力了,我哥哥本來就很年輕啊?為何京都那些女子們知曉了這件事就更激動了呢?」
顧瑾炎嘿嘿一笑,朝葉離卿招了招手道:「葉小妹想知道?來來來,過來挨顧哥哥近些,我便告訴你好了……唔!」
話還未說完,顧瑾炎面上的輕佻笑容頓時僵住。
腰子間一陣針扎刺痛,這令他不由臉都綠了,冷汗涔涔的看着那邊手裏執着一根細長銀針的女子。
此刻的駱輕衣正漫不經心的看着他。
「你……」顧瑾炎面上猶帶驚恐,感覺到了身體的不安變化。
駱輕衣手中銀針尖銳的在空氣之中發出一陣陣銳利破空之音,面色平靜道:「打趣殿下那是顧少你們之間感情好,輕衣自當可做視之不見,可調戲我王府小姐,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臉色發綠的顧瑾炎,道:「放心,三日之後銀針你便可自行運轉元力逼出體外,世子殿下說得很不錯,修道之路漫漫,顧少應當珍惜時光,遠離美色才是。
當然了,若是顧少還是不知死活的出言調戲,我接下來這一針紮下去,可就不是簡單三日而是一輩子的事了。」
顧瑾炎渾身抖了一抖,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連連倒退三步,訕訕笑道:「不敢不敢……」
陵天蘇偏頭看了一眼駱輕衣手中寒芒碩碩的寒針,亦是身子抖了抖。
暗道輕衣這針法比起那寡人丹還要恐怖啊!
老實下來的顧瑾炎便沒有了那麼多的廢話,很快也就能夠切入正題。
影沫兒與水映月相繼取出茶具鮮花,招呼着三人坐下。
陵天蘇看着眼前雪景之中的茶霧邈邈,等待着茶葉的暈開。
「顧少可知三日後陛下親臨聽雨軒設宴,宴請諸侯群臣還有……」
他目光微微一凝,語氣沉了幾分:「那位北離使臣。」
顧瑾炎晃動着手中茶盞,笑道:「如此大事自是知曉的,只是陛下此舉過於反常,那北離使臣想必將會陛下重點針對的對象。」
《社稷山河圖》被盜,而南北兩國的戰事也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分出勝負的。
那鏡淵魔有心從內部瓦解大晉,帶走一大世家,天子自然不會太讓他安然好過。
只是……陵天蘇如今卻不是擔心的這一點,他側目看了一眼駱輕衣,道:
「三日後,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室宗親,皆會相聚聽雨軒的宴席之上,如此一來,便成了趙家最好下手的契機,對嗎?」
顧瑾炎眉頭一皺,似是不解:「趙家?我倒是聽說了趙家老祖出關的事,可到那時天子與其餘八大世家的高手皆在宴席之上,他趙家有心攪 弄風雲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駱輕衣面容凝重道:「三日後的那場宴會,的確是趙家投放瘟毒的最佳時機。」
一聽得瘟毒二字,顧瑾炎與身邊兩位侍女臉色頓時大變。
「瘟毒?!」顧瑾炎忙問道:「可是曾經在江南一帶泛濫的瘟毒?我記得此毒不是被控制下來了嗎?」
雖然控制二字說得簡單,可若是當年的黃侍首領並未及時研製出克解的藥物來,此瘟毒定然會在極短的時間裏隔山沿海的蔓延這個九州。
故而瘟毒二字,雖然曇花一現,但在晉人們的心中,卻是極為可怕的存在。
陵天蘇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顧瑾炎,道:「如今趙家得了那瘟毒之源,而當年那場瘟毒的爆發,也是合歡宗秘密散播的。」
顧瑾炎面色沉重,一拳頭砸在石桌之上,冷聲道:「又是合歡宗!」
隨即他又看了一眼駱輕衣,勉強的笑了笑。
「他趙家有瘟毒在手,葉少你不也有輕衣姑娘嗎?黃侍對於克制瘟毒頗有一套,若他趙家真的敢孤注一擲,惹了眾怒,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一眾同心除去趙家這顆大毒瘤。」
陵天蘇道:「同心?九大世家,明面上趙家此刻已經失了聖上恩寵之心,被其餘世家隔絕在外,可對於其他八大世家而言,同心又如何是那麼簡單能夠做到的事情。」
說着,他看了一眼顧瑾炎,手指沾入溫燙的茶水之中,在光滑桌面之上寫下一個趙字。
繼而又在趙字下方寫下一個賀字,最後又在賀字旁畫了一個圓。
「方才顧少說賀家的小姐不能要,想必已是察覺到了什麼,如今我可以告訴顧少你,不必疑惑了,賀家……」
他定定的看着顧瑾炎,冷笑道:「是站在趙家這邊的。」
顧瑾炎與駱輕衣的臉色登時變得無比難看,顧瑾炎口中喃喃:「我不過是有所懷疑,手底下的人也僅僅只是查出了些許端倪來。」
駱輕衣亦是皺眉道:「影侍也並未察覺賀家與趙家有着過分的密切來往,殿下何以能夠如此篤定,要知曉那可是賀家,九大世家之一的賀家。」
陵天蘇當然知曉那是九大世家的賀家,甚至在羅生門、天闕樓、生死道門之中,都有着不少賀家子弟的影子。
賀家以人脈廣博為名,牽連所廣,絲毫不弱於趙家。
而賀字旁的那個圈,則是代表着另一世家。
卻也是陵天蘇至今也尚未查出確認究竟是哪一大世家。
指頭節律的敲打着那一圓圈,陵天蘇輕咳一聲道:
「真以為我去聽雨軒只為風花雪月?那一夜半日的確是抬舉我了,聽雨軒明面上看着是京都第一大青樓。
可在收集羅網情報方面,卻是比起我們王府之中的影侍還要厲害,這賀家,便是聽雨軒查探出來的結論。」
陵天蘇面不改色的說着胡話,其實他昨夜去聽雨軒還真真只是為了風花雪月。
只是事後那些正事,還是牧子憂提點他整理商議的。
顧瑾炎嘖嘖兩聲,對於聽雨軒的暗門勢力他自也是有所耳聞的,打量了幾眼陵天蘇後道:
「真是好皮囊去哪都好行事,少爺我混跡江湖這麼多年,都沒能夠在聽雨軒內探出個什麼名堂來。
葉少你這才歸家兩天不到啊,真不知是哪個姑娘對你這般情根深種,能夠如此的毫無保留。」
駱輕衣淡淡的斜了一眼顧瑾炎,道:「趙家的附庸勢力不容小覷,如今又牽扯出兩個世家陛下也不是沒有防範,三日後的宴會,既是試探,也是孤注一擲的反擊。」
對於帝王而言,一味的隱忍與等待並非良策。
陵天蘇半闔着眼眸,扯過駱輕衣的手臂,掀開衣袖看着那血紅瘟斑蔓延而上的跡象。
就連燭陰之瞳也無法全然克制,這不禁讓他心情又沉下去幾分。
「可是瘟毒是死局,陛下的孤注一擲,很有可能會代價很大。」
顧瑾炎眼瞳一縮,頓時了解了這次的瘟毒恐怕遠不比當年江南爆發的那場簡單了,竟然讓這位黃侍醫道高手都中招。
且看陵天蘇那模樣,似是已經到了束手無策的模樣。
駱輕衣亦是看到了手臂上的毒意蔓延,不慌不忙的取出銀針輕扎兩下。
她垂着臉龐,輕聲道:「其實……代價不會太大,殿下大可放心參加三日後的宴會。」
陵天蘇擰起眉頭,眼神不解。
駱輕衣展顏一笑,看着陵天蘇認真道:「殿下只需相信屬下即可,當年師父能夠化解瘟毒之危,今日……屬下也可以的。」
陵天蘇卻完全沒辦法放心得下。
只是看着駱輕衣那雙堅定認真的眼眸,卻又什麼反駁的話語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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