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竿清脆點在地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響起。
楚萱與宋贏臉色大變!嚇得三魂不見七魄。
楚萱推搡着宋贏的身體,讓他趕緊離去,可這煉器學堂就一道大門,窗戶已經鎖死。
若是翻窗出逃,定會落下很大的動靜,那樣只會更加惹人懷疑!
更重要的是,那竹竿點地的聲音已經極其只近,不一會的功夫,那位打扮苦寒的布衫書生便已經出現在門口。
宋贏渾身冷汗直淌,顧瑾炎手底下的人,個個是高手,若是今夜被抓個正着,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不過當他看到那名書生渾身毫無元力波動,且雙目緊閉,明顯就是一個盲人,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但仍是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楚萱渾身衣衫早已被汗水給打濕,她怎麼也沒有料想到以往作息時間分毫不差早該入睡的葉隱書生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她眼神示意讓宋贏不要出聲,然後強壓下語氣中的緊張的意味,勉力笑道:「夜深先生還沒睡啊?」
葉隱微微偏首,緊閉的眼皮正好對上宋贏的視線。
分明知曉他看不見,可是宋贏仍是忍不住頭皮猛然一麻,簡直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撕扯着他的頭皮。
該死!
他怎麼會生出一種這書生能夠看見自己的錯覺!
好在葉隱的脖子很快又轉了回去,他那張普通至極的面容之上,露出一個微笑。
「瞎子睡眠淺,夜半時分聽到此間學堂傳來陌生人的聲音,所以起來看看,原來是楚姑娘。」
楚萱心中一悚,這學堂距離他的小屋可是隔着整整三道長廊四間屋子,可他竟然說睡眠淺是被這裏的動靜驚醒的。
那麼此人的聽力……究竟是何等可怕?
那日這位盲眼書生毛遂自薦,入了世子莊園,起初她與一眾姐妹真的以為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平日裏除了出房曬曬太陽,便是在院內練習書法,餵養雞鴨。
甚至連井水都因為眼盲的緣故難以打上來,都要吳三兒幫忙。
因為好幾次,他自己逞強打水,都擔不起深井下盛滿水的木桶,最後不甚跌落至那井中。
若不是莊園內的崑崙奴發現得及時,將他給撈了上來。
這莊園內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從此,在她們心中,他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盲眼書生罷了。
可如今突然出現,卻又處處透着古怪。
葉隱沒有進入這間煉器學堂,因為他對於煉器之道,從來不感興趣。
他只是站在門口,用一種十分平靜的語氣說道:「不知這麼晚了,楚姑娘是在與何人談話?」
宋贏眉目一沉,這書生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斷然不能再留!
他手掌一翻,指縫之間便輕輕夾住一枚漆黑暗器,在月光之下折射出冷冷寒意,一看便知塗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楚萱不是瞎子,這一幕她看得真真切切。
臉色當即大變,一把用力扼住他手夾暗器的那隻手腕,沖他瘋狂搖首,眼神冷冽之中帶着固執的警告,仿佛在說:你若是敢殺人,我現在就可以暴露你。
宋贏無奈,暗自磨牙,只好不喜收回暗器。
楚萱面容苦澀,努力平復這自己胸膛下狂跳的心臟,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如往常一般。
「先生怕是聽錯了,是楚萱心煩意亂睡不着覺,在此喃喃自語罷了。」
拙劣的掩飾不過是最後的掙扎,傻子也能夠察覺事情的不對勁。
既然心煩睡不着,莊園這麼大,為何其他地方不去,偏偏要來這空無一人的重要煉器學堂?
楚萱心中瘋狂盤算着如何應對接下來葉隱的追問,甚至在想要不要就此攤牌。
誰知……葉隱竟是十分平常接受的點了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夜深露重,楚萱姑娘是女子,葉隱出現在此處,倒是在下的唐突了,告辭。」
沒有過多的詢問,在他那張普通平靜的面容之下,自然到甚至看不到任何懷疑之色,就這般輕易地轉身。
手中竹竿噠噠點地,最後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楚萱與宋贏面面相繼……
宋贏驚魂片刻後,深吸一口氣,語氣沉凝道:「此人是誰?」
楚萱皺眉道:「怎麼,你還想殺他?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宋贏冷笑,道:「普通人可不會出現在這莊園之中。」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莊園,可謂是顧瑾炎與葉陵共同創造的根基之根本,他們想悶聲發大財,他偏不讓他們如願!
楚萱只覺得這一刻身心十分疲倦,她道:「即便不是普通人又如何,他又沒有得罪你,宋贏,你非要變成讓我討厭的那種人嗎?」
宋贏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寒芒,卻沒有叫她發現。
他立馬語氣變得無比柔和,說道:「是我不對,萱兒,我只是關心則亂,害怕此事若是牽連到你,你會受到責罰,為了你,我宋贏即便當一回小人又有何妨。」
「我不要你做小人,宋贏,答應我,不要隨意起殺心,待到世子平安歸來,我再與衡兒同說我們之間的事,即便世子不答應放人,衡兒一定會理解我的。」
「衡兒?」宋贏眸光閃爍,笑道:「衡兒是誰?為何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這個名字。」
楚萱神情黯然說道:「衡兒與我一樣,是楚國亡女。」
宋贏心中不屑,區區一個楚國亡女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能夠主宰你的自由?
他面上依舊笑得春風怡人:「萱兒,你可真是傻,她與你地位相當,如何你就能夠認為她能夠動搖葉陵的決定?」
楚萱緩緩搖首,道:「她不一樣,她是世子殿下的女人,而且……」
聽到世子殿下的女人幾個字時,宋贏心中慢慢不屑,暗道不過一個玩物而已,又能有什麼分量。
不過當他看到楚萱那複雜苦澀的面容,以及欲言又止的而且,他心中一動。
不願放棄任何消息,忙追問道:「而且什麼?」
楚萱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抓住他的袖角,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衡兒是楚國唯一倖存下來的皇室,她其實根本不喜歡世子殿下,但是她身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這才不得已委身於他,宋贏,我知曉你心思多,求求你,幫幫她好不好?」
宋贏渾身一震,猶如雷擊!
今日這釣消息可真是接連釣了不少重大消息。
誰能夠想到在這名不經傳的小莊園內,居然隱藏了一國唯一的公主。
難怪楚萱來此大晉,難怪那衡兒會委身於葉陵。
這一切,只因為葉陵擁有者楚國帝玉。
楚國雖然亡了,但是其亡國之中,仍是有着不少亡國門派,當以千秋宗為首,以復國為己任。
據傳言,那千秋宗宗主厲方沉正是在兩個月前,出關破鏡,成為楚國千古以來最年輕的安破巔峰大圓滿境界強者。
距離那通元,不過淺淺水灘之隔。
在短短兩個月內,他將千秋宗亡徒子弟重新整合,重現當年宗門之輝煌。
其宗外,更有不少大小宗門依附者,正在四處搜尋楚國王姬的下落。
若是他們得知那楚國唯一的公主在大晉,必定會將她推上那皇位。
想到這裏,宋贏的呼吸一下子就變得急促起來,他強忍着心中的激動,看着楚萱認真說道:「你放心,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幫你。好了,今夜時候不早了,未免多生變故,我先回去了。」
楚萱依依不捨的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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