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會叫?這真的讓人不敢相信,但那種叫聲來得太過飄忽,就像直接響在人的腦子裏似的,莫非?
我皺着眉頭,下一刻就洞開了天眼,果然不出我所料,一股黑色的氣團從魚的身上飄忽而起,我走上前去手一握,本身的陽氣就直接衝散了它。
我收回了天眼狀態,有些發呆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後轉頭對所有人都說了一句:「這湖裏的魚也是鬼魂!」
大家都震驚的看着我,其中肖道勇不敢肯定的問我:「你是說?」
「有些殘魂附在了湖魚身上,你們知道鬼魂也是可以附身於動物身上的,畢竟附身動物的話,它們身上的靈魂抵抗力和人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上天造物,總是留有一線仁慈,動物雖然靈魂不濟,可是氣血卻比我們人類還要旺盛,陽身比我們強大,加上它們大腦的限制,鬼魂一般是不會附身於動物的。但是」我沒有說了,心裏卻泛起一種恐怖之極的感覺,想想吧,這片水域裏,一湖的鬼魚!
「但是殘魂就不好說了,附身於某種活着的生物上,總比殘魂徹底消散來要得好!這些魚被陰氣污染,對於殘魂來說,附身是再合適不過了而鬼物對血肉都是渴望的,因為血肉能帶來溫暖,它們卻生活在無盡的陰冷中,一旦有了可以驅使的身軀,自然是想啃兩口人肉,來驅散這魚身也陰冷無比的痛苦。」肖道勇說起了一個典籍中的傳說與推測,說的是地獄裏陰鬼的感受,但不能當做真實的證據來看,這只是推測。
不過,也恰好的解釋了這湖裏的魚為何這麼嗜血!我撿起了那條被拍得稀爛的魚,捏開了它的嘴,發現這種魚嘴裏不滿了碎米一般細碎的牙齒,陰氣的侵襲,讓這裏的魚徹底的產生了異變。
那麼自然大陣中的呢?
我不敢去妄自揣測,更不想去想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是何種恐怖,那也只會給自己徒增心理壓力罷了!
我隨手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魚,只是拿在手裏那麼一會兒,我就感覺整條手臂都起了雞皮疙瘩,那是魚身體裏陰氣太重,有一點兒影響到我的表現。
隨着魚屍呈拋物線的在空中揚起,空氣中也盪起一股帶着異樣腥臊味兒的輕風,這魚好腥,還帶着一股子腐味兒。
『噗通』一聲,隨着魚屍落入水中,那群本已散開的魚又開始爭搶起水中的魚屍,窮凶極惡!
我懶得再看,隨手用湖水洗了洗手,對季風說到:「走吧,去看看那個出事兒的地方。」
季風沉默着,開始划動小船,慧能在後緊緊的跟上,兩條船開始朝着出事兒的地方趕去。
距離原本就不願,不到十分鐘以後,兩條船已經並排停在了三根巨大的石柱面前!
「就是這裏,這三根石柱應該是陣法中幾個相當重要的中樞位置,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季風雙手緊緊的握着船槳,由於緊張,指關節都有些泛白,他給我解釋到。
這三根石柱很大,估計要一個壯漢才能合抱的過來,整個石柱呈現着一種玉石特有的光澤,但卻不是我所熟悉的那種建築材料漢白玉,而是一種帶着隱隱血色的材質。
我認不出來這是什麼,但經過道家古時的高人用特殊手段祭煉過的材料又豈是我能揣測?
石柱上雕刻着一些圖騰,看樣子是人們熟悉的震水獸的一種,只不過每一個湖泊,每一條江河的震水獸各有不同,所以它也有自己的特徵!總之被雕刻的活靈活現,但細看去,卻少了一種真正有靈之物的氣場,也就是不夠靈動。
那麼說這裏出了問題,也應該是對的,至少從這些雕刻就可以看出問題。
可我畢竟不是來研究陣法的,只是感慨於這個工程的浩大,光是這三根柱子我就無法想像憑藉古時的條件是怎麼運輸到這裏,並且修建於湖裏的!
看這三根石柱並排冒出水面有7,8米高的樣子,柱頂的法器籠罩在薄霧之下,朦朧不清,竟然讓我有一種恍惚的,我不是在這世間,而是在另外一個空間的錯覺。
船下的水潺潺的流動着,顯得比別處急促一些,莫非是因為這柱子的後面恰好就是一個類似於峽谷的地形?
我眯着眼睛觀察着,這三根柱子的後面,是兩座挨的很近的矗立在湖中的小山,兩座小山中間的地方就是一個類似於峽谷的地形,只不過目光望去,我發現在薄霧輕煙之間,我竟然看不穿那峽谷背後是什麼!
見我在觀察那裏,季風在我旁邊解釋到:「在那兩座山的背後,也就進入了那個自然大陣的範圍了,但是船不能從這裏通過的,會迷失的,唯一進陣的路只有我給慧能那幅地圖。這是前人用生命得出的經驗。」
會迷失?這個我是相信的,畢竟空間的事情多神奇,豈是我這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測的?
「這裏的水流以前就是那麼急嗎?」我忽然開口問季風。
「我來守村8年了,記得才來的時候,被前輩帶着來過一次這裏,印象中這裏的水流並不是那麼急的啊?可我不敢肯定,平時就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季風皺着眉頭努力回憶,可惜他根本就不能肯定什麼。
我點點頭,心裏大概有了一點兒猜測,當下就站在了船頭的最前方,怕我出事兒,季風用繩子緊緊的綁在了我的腰間,他生怕我掉下水去。
而肖道勇則好奇的,老神在在的在我身後看熱鬧!
望着船下的水流,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此地開了天眼,在天眼洞開的一瞬間,我就差點被沖天而起的陰氣迷了眼睛,原本優美的湖景不見了,那急促的水流也不見了,朝着湖裏看去,竟然只是無窮無盡的代表陰氣的黑色氣流在緩緩的流動!
這一股陰氣是如此壯大,以至於它都快要掙脫三根勉強束縛它的柱子,破水而出!就算如此,也有少數的陰氣逸散而出,形成了這湖面上一團一團的輕煙霧氣!
哪裏是什麼美景,在天眼之下,那分明就是一團一團流動的陰氣。
看到這裏,我心裏大概對犧牲的兩人怎麼死去的,有了一點兒判斷…………
這三根柱子說到底,不知道被怎麼破壞了,效果還在,但已經十分的微弱,不說能封閉自然大陣里流出的陰氣,就算連阻擋它流出也做不到了,它只能勉強的把這陰氣束縛在水面之下,不讓它四處逸散,說到底,在這湖面下已經形成了一條7,8米寬的陰氣之河!
普通人只要一跳下去,就會被陰氣侵擾,出現冰冷,抽搐,甚至全身不能動彈,甚至因為陽身虛弱而產生幻覺!
道家人如果進入,旺盛的血氣應該能夠支撐一段時間,呆久了,後果和普通人絕對是一樣的!那兩人的犧牲就這條陰氣之河的原因,但……應該不是全部的原因。
天眼這種程度還不夠!我努力的調動着自己靈魂力,想讓自己看得更清楚,在我的努力之下,我看見了那陰氣的河流中,有很多殘魂在遊蕩,本體就是那慘白色的魚……
在那些魚之下,似乎還有着什麼東西,不夠,還不夠,我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乾脆封閉了自己的五感,光憑天眼去『看』,而在這一次,我終於看見了一些東西,我好像看見了在陰氣的河流中藏着一條通道……
但那通道被陰氣所包裹我心下着急,生平是第一次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去使用天眼,努力的看去,終於我的靈覺(天眼是靈覺的一種具體形式)穿越了那層層的阻礙,終於看到了那條呈黑黃色的通道,在那條通道中,我看見了好多人,好多人,低着頭,一個搭着一個的肩膀,在緩慢,不,是非常緩慢而吃力的蠕動……
嗯,只是蠕動,因為他們的行動更像是原地踏步!但這……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抓緊了!
可也就在這時,仿佛是有什麼東西發覺了我的窺探一般,忽然下面的人群就開始『騷動』起來,它們停止了那原地踏步般的行動,其中有一個抬頭朝我往來,接着幾乎我視線內的所有人都抬頭朝我往來……
在那麼多冰冷麻木仇恨的眼神注視下,我的心陡然開始心跳加快,那種被人群注視的緊張感,讓我差點從船頭摔下去,幸好季風由於太過小心,在我腰間為我綁了一條繩子,才讓我沒有從船頭摔落,但是卻不小心把船頭放着的一個季風喝水的壺給碰了下去……
『噗通』,那壺掉入了水中,我的心中充斥着巨大的驚恐,卻還捨不得解開天眼的狀態,努力的朝下看去,我看見個天眼之下朦朧的壺衝破了層層的陰氣,朝着那個通道下落,通道內的『人們』開始行動了,它們吼叫着朝着那個壺衝去,很多雙手伸出來,想要抓住那個壺……
我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我仿佛是看見了犧牲的那兩個人也是這樣『驚擾』到了通道內的『人們』,然後它們伸手抓住了它,它們!它們根本就是大量的鬼物啊!!
是啊,一隻鬼物沒有辦法實質性的抓住人的身體,可是鬼物的精神力由於沒有了陽身的束縛,一向強大,無數隻鬼物呢?它們想要抓住你的那種精神力就能束縛你……
先是數十隻,兩人勉強擺脫了,但是接下來數百隻呢?陡然就被拉了下去!如此多的鬼物包圍了你,瞬間死亡也不再是什麼詭異的事情了……
我的冷汗跟着臉頰大顆大顆的往下流,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我忽然就像是在體會那兩人犧牲時的巨大恐懼!
在那一瞬間,被那壺所驚擾的鬼物忽然間衝到了水面之下,只是一瞬間,我看見水面之下,無數張的人臉在衝着我吼叫,還有無數人想拼命的擠上來!
「不」我終於知道,我終於明白了,我在驚恐之中狂吼了一聲,一下子解除了天眼狀態,一口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我的大腦有些昏昏沉沉,迷濛中,哪裏還有水下的人臉?哪裏還有那一圓圓的陰氣所化之霧氣?
只不過,那一口噴出的鮮血讓所有人都擔心之極,在我昏沉虛弱之際,被眾人七手八腳的架入了船艙。
「水」我低聲喊了一句,立刻就有人端來一碗清水,我接過『咕咚咕咚』喝下,一股清涼之意衝上大腦,總算讓我昏沉脹痛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伸手抹掉嘴角的鮮血,明白這一切的反應不過是使用天眼過度所造成的後遺症,休息一下也就沒事兒了,但是我所看見的……我的內心又是一陣沉重!
「道良,你看見了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看見我稍許好一些了,季風忍不住開口問到,畢竟在這裏死了兩個守湖一脈的人,季風太想知道原因。
「除非前輩高人,否則任何人,包括我在內,下水都是必死之局。在這裏,發生了極大的變故。」我努力的組織措詞,儘量用季風能夠接受的語氣來訴說這一件事,我怕他衝動,更怕他知道真相後崩潰。
即使我,看見這一切,內心也有一些崩潰。
聽聞我這樣說,季風的臉色稍許好看了一些,而肖道勇格外『三八』的給我揉着太陽穴和眉心,然後說到:「別磨磨唧唧的,要說就說具體一點兒,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到底發現了什麼?我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問季風要來他的酒喝了一口,又點上了一支煙,才有勇氣訴說這一切:「老肖,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鬼羅剎那個縣城嗎?道珍說在那裏發現了一條自萬鬼之湖流動而來的陰脈,這是第一點。接着,還記得我們剛入湖時,忽然而來的霧氣,那些鬼物是怎麼上來的嗎?」
肖道勇皺着眉頭說到:「怎麼不記得?霧氣從水下而來,鬼物也是從水下而來。你是說……」
「是的,其實事情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困在萬鬼之湖的鬼物已經破壞大陣,打通了一條通往外界的通到,陰脈所向之地,應該就是通道所及之地!」我簡單的說到,說完這句話已經疲憊之極。
這樣的後果不用我說,都已經很可怕,這條陰脈在蔓延,湖裏的鬼物就通過這條陰脈慢慢的湧出來,如今我們所知這條陰脈的盡頭在那個縣城,還不知道是否會繼續延伸,就算這條陰脈不繼續延伸,但如果有一天,那些鬼物通過這條陰脈到達了那個縣城,所過之地……
想到這一層,我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我這句簡單的說明意味着什麼,連一向灑脫的肖大少此刻也有些慌了,原本他是在幫我揉着腦袋的,一聽我這樣說,一下子失了神,手都揉到我眼睛上來了。
我甩開肖道勇的手,苦笑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季風已經聲音有些顫抖的開口問到:「這下面,下面那鬼物多嗎?」
「我所看到的有限,已經是密密麻麻,這裏就相當於是一個門,一個萬鬼之湖通往外界的門,你此時應該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了吧?掉進了鬼窩啊。」我搖頭對季風說到。
季風有些失神的靠在了船壁上,臉色比我還難看,他喃喃的說到:「完了,完了這圍困我們村的鬼物不是殺之不絕了嗎?如果上層再不出手,我們村就是第一個要被毀滅的地方,要變為死村!不,不行的,就算是死村,我們也要死守!我們是守湖一脈,對,修補陣法,修補陣法就是最好的辦法。」
說完,季風就朝着船艙外衝去,我卻一把拉住了季風,這件事情的真相一揭開,幾乎把季風刺激的有些神智不清了!
因為這件事情的背後就是絕望,自然大陣存在了多久?有據可考的也是幾百年了,它一直吸引着方圓百里(只是一個大概範圍)的鬼物,那在這裏面累積了多少的鬼物?如果全部出來,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自然大陣中間一定還有秘密,但這不是我現在能思考的關鍵,關鍵在於這其中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好消息就是這些鬼物據我所知,都是被莫名的控制了的鬼物,還沒有多強烈的自主意識,如果說找到那個控制它們的關鍵,那麼事情就還有轉機!
這個關鍵應該就是魍魎,那種以吞噬鬼物為生的存在,而且陣中還有我師祖留下的契機,如今之計,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入陣。
想明白了這一層,我對季風說到:「大陣自然是要修補的,事情也並非沒有轉機。如果你相信我,你們就在這自然大陣的外圍等待,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待,千萬不要靠近這三根柱子了。三天,你們等我們三天,這裏面的範圍不算太大,三天時間應該完全夠了,如果我們三天不出來,你們就離開,從別的方向離開,去尋找救援!如果三天後,我們出來了,你們也可以安全的修補大陣了。」
「嗯!」季風重重的點點頭。
我原本是想讓他去找江正濤救援的,畢竟江正濤背後應該是這個圈子明面上最大的一股勢力了,但想想到底沒說,因為守湖一脈背後的勢力原本就是錯綜複雜的,他們也自有一股力量,說不定最後會牽扯到江正濤,但是我夾雜在其中,最好還是別多事,就因為我不能完全的信任江正濤。
事情只能暫時這樣處理了,兩條船離開了這個充滿了危險的『大門』,劃到了另外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我回到了我們的船上,季風他們就將在這裏等待三天。
也只是三天罷了,他們的食物什麼的,都應該能撐得住!
交代好了一切,我們終於朝着自然大陣出發了,慧能在前面沉默的划着船,脫掉了上衣,糾結的肌肉隨着船的滑動,鼓脹出好看的線條,充滿了力量。
就如我們每一個人,說到底都不算弱者,但自身的力量是否真的就可以依靠?保證我們在陣中不會出事兒?沒人有答案,有的只是知道了萬鬼之湖『大門』已開,更加沉重的心情。
我蹲在船艙之中,狠狠的撕咬着手中的肉乾,吞咽着有些硬的干餅,船外,一彎彎月也已爬上了天空,行程加上一些事情的耽誤,我們終究還是在快要入夜的時分才能進入這自然大陣了,可真不是個好時間!
我的吃相併不好看,有些狼吞虎咽,毫無形象的樣子,但大家的吃相都是如此,包括幾個女孩子,老李一脈從來都信奉吃飽了飯才好辦事兒的理論,在場的人除了李德理和陶明柏,幾乎都和老李一脈能扯上關係,自然也受到了這個理論的理想。
而李德理和陶明柏受我們的影響,自然也變成了這副吃相,我們不願意說的是,怕這是最後的晚餐,那麼當個飽死鬼也總比當個餓死鬼好得多!
「哥,額要划進去了。」慧能的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我正在費力的吞咽着一塊干餅,忽然聽見這個,心情一沉重,竟然連聲的咳嗽起來!
然後站起來,朝着船外看了看,就是那座黑山,已經劃到了這裏嗎?我當然知道,只要划過這座黑山,我們也就正式進入了自然大陣的中心地帶,也就是傳說中的小地獄,鬼物所在的中心地帶。
灌了一大口水,我的感覺卻像是灌了一大口酒,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英雄一去不復返的壯烈。
「進來,把東西吃飽了,再進去!咱們吃飽了,就好進去打架!」我扯着嗓子對慧能喊到。
「來咧。」慧能應了一聲,扔下了船槳,進來抓起干餅就吃。
我還是習慣的把手放在慧能的光頭上,有些寵愛的看着這小子狼吞虎咽,他包着一嘴的干餅對我說到:「哥,額忽然想吃蛋糕。」
「不是從那以後就不吃了嗎?」我的心裏忽然有些難過。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師父在我心中,額又何必老和蛋糕過不去?剛才要划進去了,額忽然就想,這一去說不定額就死咧,不如和蛋糕和好算了。」慧能有些傻氣的對我說到。
「呵呵!」我摸着慧能的光頭笑了,然後說到:「和好吧,就算不死也和好!本來就不能吃肉了,再不吃蛋糕多虧啊。」
人,可以在心中永遠的放着另外一個人,但當時的情緒也就放手吧,真正的感情永遠是寄托在那個人身上,而不是當時的情緒。
就如,慧能的感情所在是慧大爺,而蛋糕不過只是當時的情緒。
船外,彎月幽幽,船下,水波蕩漾,前路…………那就是我要走過的路!
……
船槳破開水面的聲音,迴蕩在這湖面有些寂寞的味道,慧能的身旁站在我,而在船艙中所有人都是站着的,那一座黑山,就如同人間和地獄的分割線,山里山外是兩個世界。
我說過和慧能一同面對進入自然大陣的第一刻,所以此刻我就站在他身邊,甚至還要靠前一步,我看着黑山的身影逐漸的在我眼中放大,接着我看見了山上的植物,深綠接近黑色的葉子,在風中微微顫抖!
轉過那個彎以後,就是自然大陣之內,那一個彎就像一個明顯的分界線,在彎外的水映射着月光,還有些許的明亮之意,在彎內的水在沉沉的夜色之下,就像一潭沉寂的黑水。
小船在快速的前進,很快就到了分界線之處,慧能忽然停下,眼中有些怯意的看着我,不論怎麼樣,我們還是人,要進入一個鬼物的世界,如何又能完全沒有怯意?
這個時候,慧能才又流露出他還孩子氣的一面。
「繼續劃,沒事兒的。」我儘量平靜的說到,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告訴我,我這一刻是多麼的不平靜。
「嗯。」慧能應了一聲,身子往前一俯,船槳動了,小船藉助船槳之力,再次開始划動,這一次,終於是毫不回頭的進入了分界線之內!
鬼物的世界,我們終於還是闖進了這裏。
那一刻是一種來自於心理壓抑的寂靜,我們所有人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一切很安靜,並沒有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
『呼』,是慧能吐氣的聲音,可是周圍好黑,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慧能那聲呼吸的聲音,就好像是這裏唯一的聲音。
「啦啦啦」悠遠之處,仿佛是有一個飄渺的女聲在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謠,歌謠的曲調很好聽,可是那女聲卻哼唱的像是在哀哀哭泣,讓人心裏不自覺的就升騰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是第一個嗎?」肖道勇緊皺着眉頭,仿佛是在厭惡這種裝神弄鬼的事情。
可不想他的話剛落音,一陣狂風沒由來的就從四方八方吹起,每一處地方的風目標都是我們這一艘小船,伴隨着水下忽然翻起的浪頭,一下子我們就從平靜的環境轉變到了風浪之中!
「我日,怎麼回事兒?」肖道勇叫罵的聲音從船艙中傳來,接着就是接二連三大家跌倒的聲音!
一時間風浪太大,這艘小船徹底變成了風雨之中的小舟,我們都站立不穩!
我站在船頭,在一片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感覺一個浪頭打來,濺濕了我的身體,然後我忍不住的滑到,是慧能抓着船槳,死死的拉住了我。
「哥,別掉下去,額聽見了這風裏好多冤魂的聲音!額覺得有好多雙手要伸上來抓人!」狂風把慧能的聲音都扯得斷斷續續。
我感覺一個又一個浪頭打上船頭,打在我的身體,那一刻是如此的混亂,但是我還是聽見了慧能的話,他有一個晶瑩剔透之心,在陡然環境的切換,感覺這些比我的靈覺還要好用!
他一說,我在恍惚中也感覺到了,在狂風的呼號中,有着許多或哭或笑的聲音,在翻湧的浪頭中,有無數雙伸出的手!
我趕緊的翻身爬起來,卻不敢站直了身子,我拉着慧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和他一起滾入了船艙之中!
「關艙!」我大喊到,說話的同時,我忍受着這顛簸,幾乎是爬到船頭之前,勉強拉住船篷的邊緣,一下子扯下了船篷!
『澎』的一聲,是一股巨浪打來,狠狠的打在了我剛拉下的船篷之上,傳來了一聲巨響,我感覺到從船篷上傳來的一股巨力,一下子把我打退了幾步,狠狠的跌落在了船艙之中!
而在那邊,李德理也拉下了船尾的船篷,同樣也引來了一股大浪,讓李德理也被『擊』倒,幾乎是和我躺在了同一處。
在這狂風之中,兩股大浪的打擊,幾乎讓這艘小船從水面上飛騰了起來,又重重的落入水中,在那一刻,船身幾乎呈60度傾斜,我們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偏移到了一方,撞得船艙『嘭嘭』直響!
我的一顆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兒,我深怕小船經不起這風浪的打擊,瞬間就傾覆了,好在在搖擺不定了好一會兒,它終於還是勉強穩住了。
狂風被船篷隔絕在了船艙之外,在黑暗中,在這勉強還能忍耐的顛簸中,我們開始摸索着尋找玉符,我想用打火機來照亮一下,卻不想被水打濕的打火機根本不能再發揮作用。
這時,還是肖大少爺的高級打火機堅強的亮起了一朵明火可是,下一刻,舉着打火機的肖道勇就開始忍不住要嘔吐,這種風浪中的行船,不是常年呆在水上的人,根本就經受不住。
「別吐!吐船艙中我們還能呆嗎?」我動作很快,脫掉上衣就捂住了肖道勇的嘴,結果這傢伙就將就我的衣服吐了一大包。
情況還能再糟糕一些嗎?我咬着牙,忍着噁心,拉開了窗子,一把就把手裏散發着酸臭的衣服扔了出去,可是在開窗的一瞬間,我看見了無數張擠過來的慘敗的臉,在狂風中被撕扯的破碎,又聚集,一雙雙枯槁的手,拼命的逮住窗子的邊緣。
「媽的,滾!」我咬破手指,快速的在掌心畫符,然後用掌心挨個拍去,也來不及去聽聞那冤魂慘嚎的聲音,在拍落了那些拉住窗子邊緣的手以後,一把拉下了窗簾!
道情拿着肖道勇的打火機,終於點亮了油燈,借着油燈的燈光,大家七手八腳的安裝好了玉符,就等着小船的防護大陣慢慢的發揮作用。
小船還在劇烈的顛簸,我們一個個沉默的坐在船艙內,任由油燈的燈光把我們的臉映得慘敗,我們不敢說話,怕一說話,會引來更大的災難,只能忍受那顛簸,忍受着那類似於不停在拍門一般的狂風打在船篷上的聲音。
時間緩緩的流逝,每過一秒都像是過一個小時一般,這種顛簸讓我的胃裏也開始翻江倒海,我咬牙強忍着,但時間無論如何,也是在流逝的,隨着時間慢慢的過去,風好像小了一些,來自水下的浪頭也漸漸消停了一些
接着,一切開始變得安靜了一些,再接着,外面的狂風好像停了,小船也變得溫柔起來,只是輕微的搖動,就像小時候在母親的搖籃內一般。
我們竟然開始有了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不,不能睡,千萬不能睡,我的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提醒我,我怎麼能在這麼詭異的地方睡着?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巴掌,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又挨個的去叫大家,我發現在這種環境之下,比我精神的就只有陶明柏一個人!
好不容易,在陶明柏的幫助下,我才讓大家徹底的清醒過來,曉芬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風停了?我們沒危險了?」
李德理狠狠的捏了幾下自己的額頭,有一種有些迷糊的聲音說到:「從開始到現在,十分鐘!不能再浪費玉符了,只有三刻鐘的時間不能」說話間,他又要睡去,陶明柏沒辦法,只有狠狠的掐了他幾把。
「是陰氣瞬間的劇烈流動造成的吧,不對勁,道良,這種讓人想睡的感覺不對勁,連船上的陣法都防不住,我們要出去看看。」是肖道勇在說話。
這個時候,道心哥勉強的支撐中,從他的背包里拿出了三支呈詭異紫色的香,然後在船艙中點燃了。
這香有一種說不出的甜香氣味,很快就在封閉的船艙中瀰漫開來,仔細聞去,這種甜香中還帶着一種異樣刺激的氣味,隨着這種香的燃燒,那種惱人的困意終於被驅趕跑了,雖說還不是那種巔峰狀態的清醒,但至少也不會說幾句話就想睡覺了。
清醒過來的我們在船艙中面面相覷,剛才那一陣猛然的爆發,讓我們每個人想起來都有些後怕的感覺,肖道勇說的對,是應該出去查探一下,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真的需要太大的勇氣。
我看了一眼船艙中的玉符,知道沒時間再拖了,一下子站起來,說到:「把玉符撤下來,總不可能一開始我們就完全的屈服在這裏了吧?後面怎麼辦?我出去看看吧。」
「三哥哥」「道良哥」是幾個女孩子害怕的聲音。
可是,我哪裏還能管這麼多?難不成就要被困死在船艙中嗎?我一咬牙,走到了床頭的位置,一下子拉開了船篷,然後
我呆立在了船頭!
我以為我會看見一片地獄的景象,就如同我在霧中所見那樣,窮山惡水,陰沉一片,鬼物擁擠在其中,可事實往往出乎人的意料,我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會看見眼前的一片場景。……
小船輕輕的飄蕩在一片平靜的水面,兩側是兩座矮山,在矮山之間就是我們所在的這片水域,薄霧如同輕紗一般的在水面上飄蕩,而在水面之上,開滿了一種有些像睡蓮,但決計不是睡蓮的植物,偶爾還會有兩尾魚躍出水面,和水面上的植物交映成趣。
天地間都很安靜,安靜到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一艘船,還有船上的我們,在這種絕對的安靜里,在那悠遠的遠方又傳來了似有若無的歌聲。
在這種時候,我對那種歌聲已經沒有排斥的感覺了,反而是有些恍惚,眼前的美景,飄渺的歌聲,這是仙境嗎?
「好漂亮的花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曉芬站在了我的身邊,盯着湖面上的植物忍不住出聲贊到。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有些責備的對曉芬說到:「你怎麼出來了?會危險的,進去。」
「不。」曉芬有些倔強的說到,沒有理由的,很乾脆的拒絕了我,只是目光停留在她口中所說的,很美的湖面之花上。
對的,這種花是很美,有些類似睡蓮,卻比睡蓮美了太多,可是這種地方的東西,再美也是危險的吧,何況這種花的花瓣之巔上,還有一抹淡淡的,讓我心悸的紫色。
在我的生命中,這種紫色幾乎如影隨形,所以我下意識的對紫色這種顏色就有了一種心理抗拒,所以對於這種水面上的植物,它有多美,我都欣賞不來。
「這種植物,好像有些眼熟,但又不太一樣啊。」忽然間,在我耳邊又想起了一個聲音,是道心哥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上了船頭。
「這裏安靜的太詭異,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我看了道心哥一眼,他正捏着下巴,也同樣是看着這種水面上的植物在沉思。
我不知道是曉芬和道心哥忽然說話,讓我清醒,還是我自己看見了那抹紫色不舒服,總之在這個時候,我已經從一開始的有些沉迷變得清醒過來。
伴隨着這種清醒的,就是強烈的不安之感,這種不安之感並不是什麼危機的感覺,而是那種在這裏多呆一秒都覺得難受緊張的感覺,而這裏明明就是美景一片,仿佛在暗示我們這裏就是自然大陣之中最安全的地方了。
「道良啊,我看了一下,剛才的風浪已經不知道把我們帶來了哪裏,該不會是離開自然大陣之中了吧?」李德理的聲音從船尾傳來,畢竟在一個地方,確定方位最是緊要,可是他做為比較專業的人士也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在什麼方位了。
「是嗎?」聽到這個消息,我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轉身從船頭走進了船艙,如果不能確定方位,我說離開這裏,又該往哪裏去?
我走進船艙的時候,李德理並不太緊張,而是來回的擺弄着他手裏的指南針,或許是這裏的美景讓他放鬆,我臉色難看的看見李德理手中的專業指南針不停的亂擺,他卻沖我一笑。
「這裏挺美的,至少安全不是嗎?」面對我難看的臉色,李德理那意思倒是勸我放鬆的意思,說話間,他把指南針放進了褲兜里,望着船外的美景說到:「有時候累了,一直想帶着陶明柏到一個沒有紛擾的地方隱居,這裏山好,水好,與世隔絕,很不錯啊。」
山好,水好嗎?我的視線透過船篷的窗戶向外望去,兩旁的青山上有着大片的草坪,顏色紛繁的花朵,稀疏的低低矮樹,確實是很美,剛才我怎麼沒注意到。
我的心底也有了一絲莫名的放鬆,可想起那水面之花上面的那一抹紫色,我的心裏總是不安,轉頭看去,卻發現每一個都很放鬆。
曉芬站在船頭俯身欣賞着那水面上的花,道心哥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本醫書,放了一盞油燈在自己身旁,悠閒的坐在船頭之上,雙腳搭在船舷之外,開始看起書來
不止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那麼的放鬆,肖道勇甚至嚷着他一定要自制一杆魚竿,在這裏釣魚!
那一刻,我甚至都再次有一些恍惚了,我覺得我應該放下所有的煩惱,就在這如夢似幻的地方悠閒的生活下去,外面的世界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我那強大的靈覺一再得讓我片刻不能放鬆,那種不安的感覺在心底瀰漫,越來越壓抑不住,我在自我掙扎,我在努力的思考,我們是在萬鬼之湖,是在自然大陣當中,為什麼來這裏,是因為
因為師父的足跡!
那一刻,我全身都冒出了細汗,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不對勁兒了,這裏一開始是讓我們想要沉眠,接着就是讓我們心志麻痹,這裏的危機根本就隱藏在這貌似平和的仙境般的美景之中!
無論如何,離開這裏!我再也按捺不住,一個箭步衝上船頭,並拉過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串手珠正在傻笑的慧能,對他說到:「慧能,划船,離開這裏。」
「曉芬,道心哥,你們回船艙去。」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神情上都有了一絲不滿,慧能莫名的對我說到:「哥,知道這串念珠嗎?是師父給額的第一件兒東西,它」
「道良,我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這一刻的放鬆,為什麼那麼快就要離開?你是見不得我們有放鬆的時候嗎?」
「三哥哥,為什麼現在每一次有危險的時候,你總是要叫我躲在你身後,躲的遠遠的,在小時候,我們不是並肩而行嗎?所以,我不,我也要站在和你一樣的位置」
「道良哥,我」
所有人都同時開始說話,說的都是心底最深處的情緒,和因為這些情緒,所以要放鬆,要頹廢的理由!
好厲害!在我心中翻騰的就只有這三個字,如果不是我對紫色的東西總是那麼敏感,如果不是因為天生的靈覺,我想我也會陷入這種情緒當中吧。
看慧能那樣子,我想是完全指望不上了,我乾脆自己拿起船槳,有些笨拙的開始划船,但是讓我震驚的事情出現了,無論我怎麼努力,這船根本就動不了一絲一毫,仿佛是固定在了這裏,只隨着這裏的水波在輕輕飄蕩。
我該怎麼辦?我的腦子急速的運轉着,開始想着各種辦法,而當務之急卻是讓每個人都清醒過來,不是嗎?望着這船上情景,我忽然之間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孤獨,原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受,是那麼的讓人不好過!
「李大哥,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在我迷茫難過的時候,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在船艙中想起,我回頭一看,不是陶明柏又是誰?我的心中一喜,原來還有一個和我一樣清醒的人,就是陶明柏這很神奇的小子。
我望着陶明柏,還沒來得及說話,陶明柏卻接着說話了,他生怕我不相信似的,對我說到:「李大哥,是真的不對勁,我知道李德理哥從來就是一個很積極,在絕境中也很積極的人,可是剛才他竟然不停的跟我說,他累了,他想要在這裏休息,在這裏隱居,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一起乾脆的告別這世界的紛擾。這不是李德理哥能說出來的話啊。」
我驚奇的看着陶明柏,他原來是絕對的清醒,還有如此的判斷力,看來他身上的秘密我沒有再想下去,而是說到:「我相信你,我覺得這條船上除了我和你,所有人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中招了,我在想辦法讓大家都清醒過來!更糟糕的是,我們好像已經被困住了,船在這裏也動不了。」
在此時此刻,我才覺得能找到一個傾訴是多麼幸福的事情,所以面對清醒的陶明柏,我不自覺就念叨了那麼多。
面對我的無助,陶明柏忽然有些猶豫,也有些害羞的對我說了一句話:「我知道李大哥會道術,這件事情我或許可以幫忙,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身上有秘密,有人曾經告訴我,我的血可以破除一切的邪妄和幻境,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這句話,陶明柏又低下了頭,生怕自己說錯話一般,而我卻狂喜起來,破除一切邪妄和幻境之血!我怎麼沒想到?我曾經在鬼霧中不是猜測過,陶明柏是純陽之身嗎?
如果真的是純陽之身,那麼他的血有這種功效,是毫不誇張的!
「那就好!我們有救了!」我大聲的說到,接着我從船艙中拿出我隨身的黃色布包,從布包里掏出了一疊黃色的符紙。
我在這邊調好了硃砂,那邊陶明柏也用一個小碟給我裝來了一小碟子他的鮮血。……
「這夠了嗎?」陶明柏把裝血的小碟子放在我的旁邊,依舊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我看了一眼那個小碟子,裝了怕是有大半的碟血,不說夠了,簡直是太多了!
回頭看了一眼陶明柏,這傢伙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可能是有些疼,他有些微微皺眉,此刻正摁住自己的傷口,期待的看着我。
「很夠了,等着吧。」我對陶明柏說了一句,陶明柏立刻就笑了,仿佛為自己能幫忙而非常開心,真是一個單純的孩子。
我小心的倒了一部分血在調和的硃砂里,然後開始用這加入了陶明柏之血的硃砂開始畫符,這符也就是很多道士都會畫的『醒神符』中的一種,最大的用處就是用在被鬼物迷了心智的人身上,不過這種符也是很神奇的一種符,就因為根據畫符之人的功力,還有所使用的材料,符威力的大小簡直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而有些江湖術師畫出來的醒神符簡直就是無用之物,倒也不說他一定是在騙人,而是功力不到,符籙自然沒用。
按照我的功力,畫醒神符倒是小事一樁,一開始我也準備用這個辦法,無奈的是,這裏的幻境連我本人都不能堪破,畫出來的醒神符又能有什麼用?除非是給我一隻世間幾乎已經難尋的『五彩神雞』冠子之血,我才有把握用醒神符來喚醒大家。
沒想到,命運總是暗藏着驚喜的轉機,陶明柏的這種純陽之血效果不比五彩大公雞差,甚至還要強悍!
畫這種黃色醒神符原本就不是太費功夫的事情,加上陶明柏之血的幫助,結符煞也是分外的順利,只是我拿起符的時候,還是敏感的察覺,上面流逝的陽氣太多,看來黃色的符紙根本不足以承受陶明柏的純陽之血。
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首先一張醒神符就貼在了道心哥的身上,接着,在每個人的身上我都貼上了一張醒神符
不到一分鐘,這強力的醒神符就發揮了作用,最先清醒過來的是肖道勇,畢竟他是山字脈的人,他有些迷糊的揉着雙眼,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怎麼覺得我好像做了一個很舒服的夢?」
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忽然了一種不好感覺,就像涼風忽然吹過脖頸,讓人全身一寒,我忍不住的回頭看去,卻正好看見陶明柏趴在船頭,正在吃力的做着什麼。
一切都很平靜的樣子,難道是我太敏感了嗎?但我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陶明柏,你在做什麼?」
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清醒了,在七嘴八舌的說着什麼,我就這樣看着陶明柏笑着對我舉起了手中的碟子,然後開心的對我說到:「李大哥,這個是還要用的吧,我把它洗乾淨。」
我已經來不及說不要了,因為陶明柏是斜着舉着的碟子,我是眼睜睜的看着碟子裏的鮮血一點一點的灑金了船下的湖中!
完了,純陽之血灑入這陰氣聚集之湖的水中會有什麼反應?就好比在滾燙的油里加入一滴水會有什麼反應!
周圍是大家紛紛清醒過來的迷惘,可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卻好像只剩下我和陶明柏,我驚慌的看着他,而他無辜的看着我笑,好像發現了我神色不對,想要詢問什麼,但在這時已經來不及了!
我們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間,聽見了一聲來自於水下瘋狂的吼叫聲,那吼叫聲充滿了痛苦,下一刻平靜的湖面忽然翻起了滔天的巨浪,一下子就把我們的小船高高的揚起!
每一個人都來不及反應,只有我在被揚起的那一刻,極快的沖了過去,把在船頭的陶明柏一下子拉了進來,在小船凌空的那一剎那,我們每個人都看見一片破碎!
對的,是一個世界在自己眼前的破碎,之前的美景沒有了,就這麼忽然的消失在我們眼前。
那高懸的彎月,稀疏的星空,薄霧籠罩的湖面,美麗的湖之花,色彩斑斕的小山,通通的在這一瞬間都破碎掉了都不見了!
連原本在這個地方飄忽着的美妙歌聲也變成了一陣陣的鬼哭之聲
我來不及看這破碎之後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整個人就已經滑到在船艙,我緊緊的抓住船舷,大喊到:「全部都抓緊,不要掉在水中」道情從我的身邊滑過,我一把抓住道情的手,死死的把她拉住,而另外一隻抓住船舷的手則更加的用力了,可還是忍不住在慢慢的下滑,我痛苦的大叫了一聲,簡直是在憑藉意志支撐!
要穩住小船,可是怎麼才能穩的住小船?小船重重的落在水面上,我們又被那巨大的衝力沖得全部都彈了起來,這時,我才清楚的看見一件更絕望的事情,在我們的小船之外,有一雙紫色的怪爪緊緊得纏繞住了小船,在那雙紫色的怪爪之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
那應該不是它的血跡,而是陶明柏的血!
『呵呵,破除一切邪妄之血果然啊』我的內心泛起一絲苦笑,果然是如此,我說我們的小船怎麼劃不動了,可能一開始就被這傢伙纏上了,而陶明柏的血倒入湖中,就這樣巧合的破開一切偽裝的幻境
「嘔,那個是傳說中的地獄的一種花」道心哥忽然大喊到,可是現在才發現有什麼用?
我們的小船又被湖底的風浪高高的拋起,在那一瞬間,我們終於看清楚了這美景破碎之下的這一地帶的真實面目,那山變成了鬼霧中的黑山,那水變成了鬼霧中的黑水,那盛放的花依然是老樣子,可是那花瓣上的花紋卻變了,所有的花紋組成了一張張詭異的臉。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要辦法到陸地上去!在船上什麼事情都辦不到啊。」我大喊了一聲,隨着我這一聲,我們的船又重重的落在了水面!
「我來!」是慧能站了出了,他一把扯掉了上衣,露出了身上糾結的肌肉,那前胸後背的血紋身已經浮現在了身上,紋身上那兩個金剛怒目圓睜,活靈活現。
說話間,慧能已經跑到了船頭,然後張開雙臂緊緊的拉住兩側的船篷,然後張開雙腿,用馬步蹲下,接着慧能身上青筋暴起,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一塊一塊快速的膨脹,可是那力感就如一塊鐵塊漲起來了一般的詭異!
「大力金剛!」我喃喃的說了一句,在這之前,慧能就曾經動用過這樣的力量,到現在已經又成長了嗎?
我的話剛落音,那雙纏繞在船外的紫色怪爪又將船抱緊了一些,然後再一次的狂風大浪又來了,可是慧能在這時狂吼了一聲,手臂上的肌肉都爆出了絲絲的血跡
奇蹟發生了,我們的小船沒有被拋上天空,而還是穩穩的在水中,只是不停的打折轉,慧能又發出了一聲嘶吼,回應他的是來自於水下一下不甘的嘶吼。
我大概明白我們遇見什麼了,對陶明柏喊到:「你快去穩住船尾,用自己的力量穩住船尾!」
陶明柏應了一聲,連忙跑到船尾,用同樣的方式抓住了船尾的船篷,然後用力的穩住整個小船!
此時,小船已經徹底的平穩了下來,變成了陶明柏慧能和水下那個怪物的對持,我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起纏繞住我們小船的那雙怪爪,這時,我已經清楚的看見纏繞住我們小船的那雙怪爪,根本不是實質化的存在,而是有些虛幻的存在,說明在水下的依舊是鬼物
這樣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嗎?仗着自己的力量?想要顛覆我們的小船嗎?我大喊了一聲:「慧能,陶明柏,把船給我穩住了。」
然後掐訣,就要開始和那鬼物戰鬥了,卻不想這一次,是道情拉住了我,她說:「道良哥,這應該是一個小蝦米吧,我來對付它吧。」
道情出手?我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道情一眼,心裏沒由來的就有一些擔心。
「你相信我,道良哥。」道情的眼神異常的堅定!
在我內心來說,我願意相信道情,可是從理智的角度來說,我不可能會放心道情,我放開了阻止道情的手,但始終在內心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在道情掐訣的時候,我甚至小聲的對李德理和肖道勇說,一有不對勁兒的地方,就立刻出手護住道情,而我是隨時準備出手。
「哥,最好快點兒。」慧能的聲音從船頭傳來,並非說他力氣不濟,而是他在船上,這個着力點並不是很好,他要付出多很多的力氣才能穩住船身,但反觀陶明柏,他沒有特別的表現什麼,但我感覺他比慧能輕鬆一些。
這陶明柏,真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
「你應該相信道情的。」在此時道情已經開始掐訣,肖道勇忽然從衣兜里拿出一個鐵盒子,從中摸出一根細長的雪茄,很是優雅的點上了,然後對我說到。
我看了一眼道情,這丫頭此時完全隔絕了五感,看她掐訣一板一眼的樣子,雖然少了一些圓滑靈動,但勝在中規中矩,這小丫頭很努力啊,可是
「相信與放心是兩回事兒。」我拒絕了肖道勇遞過來的雪茄,他瞪了我一眼,估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不過是一個鬼王級別的存在,比下茅之術請到的稍微厲害一點兒,如果你我要對付它,只要不在船上,起碼有十種辦法,它也不過是利用在水中的優勢,利用精神念力,抓住咱們在船上的弱點,從船身上搗鬼而已。」肖道勇噴出了一口濃煙,淡淡的說到。
他其實是在與我分析,告訴我其實船身穩住了,道情對付這個傢伙不成問題,是的,在船身穩定以後,我們一眼就看出來了,隱藏在水下的不過是一個鬼王而已,而在小地獄這種地方,存在一個或者數個鬼王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要合魂這個手訣是繁複的,看着道情認真的樣子,我很想伸手摸摸這丫頭的頭髮,又恍然像回到了那個冬天,我帶着她離開了那個家屬樓的上午時間過得太快,如今她也能一板一眼的和一個鬼王般的存在鬥法了,雖然是我們老李一脈有些逆天,類似於『作弊』的手段合魂!
但我知道肖道勇不會無緣無故的對我囉嗦,於是問他:「有什麼話直說。」
「我是想說,你該試着放手,懂嗎?」肖道勇認真的對我說到。
「放手什麼?」我不解的看着肖道勇。
「就是說不要什麼事都抗在自己身上,自從決定要進入小地獄以後,你沒發現自己神經緊張的都不像你自己了嗎?看看吧,那裏」肖道勇伸手遙指着遠方,借着這自然大陣內獨有的朦朧光亮,我看見他指的那個地方不就是黑山嗎?
原來大風大浪過後,我們才不會離開黑山不到幾里,目光還能清楚的看見黑山的影子,也就是說我們才進入不遠,就遇見了那麼多事兒。
我的臉色難看,可是卻不願意接肖道勇的話,對慧能吼到:「小子,再堅持五分鐘,道情就快完成了。」
「嗯!」慧能回應了一聲,我皺眉發現,慧能和那鬼王『角力』,那鬼王就異常老實的和慧能『角力』,如果是正常的鬼王,它早就會換別的方式攻擊我們,這可真是怪事兒。
「道良,你別逃避。」肖道勇打斷了我的沉思,忽然喊到。
我看着肖道勇,心中有一股子火,逃避什麼了?我就是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對我重要的人,哪怕是怕所有的事情抗在我身上又如何?
「你難道還不懂嗎?我們是才進入小地獄,就遇見了那麼多的事兒!你該放手,試着讓每一個人獨當一面,而你怎麼知道他們,不,也包括我在內,不想幫你分擔呢?就像現在的道情,她說可以,你就放心讓她去做,充分的相信她,你又一副自己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算什麼呢?你不知道你這樣,我們都很有壓力?」肖道勇說到最後,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竟然越說越大聲了。
這時,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着我,道心哥忽然嘆息了一聲,對我說到:「道良,他說的對,這次你就退後幾步,看道情發揮吧。」
道心哥說完這句話,幾乎所有人都跟着點了點頭,我心中氣結,怎麼每一個人都反對我的樣子?難道他們不明白,我只是不願意再失去,不能夠再失去嗎?我情願失去我自己,我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我是山字脈啊,我應該承擔的!!
我很想大聲的說不,但在這時,做為一個局外人的李德理,一把把我拉到了後方,在那邊道情已經完成了合魂的手訣,到了最後要釋放合魂的階段了,這個階段對靈魂力底子的考驗異常的嚴格,這種事情我做來很輕鬆,但道情做來卻是有些吃力,她漲紅着一張臉,一張臉蛋兒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兒
我看着又着急了,這一次卻是肖道勇緊緊摁住我,對我說到:「找尋上一輩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憑什麼你要大包大攬,你看看你這神經過敏的樣子多麼欠揍?」
我很是火大,想要推開肖道勇,卻不想這時,道情忽然悶哼了一聲,接着,一條蛟魂就從道情的身體飛出,一下子纏繞上了船外那雙怪抓的手臂!
「看見了吧?」肖道勇放開了我,而我因為緊張而捏緊的拳頭也鬆開了。
那蛟魂望了我一眼,在下一刻咆哮了一聲,用力的一攪一拉,然後騰空而起,竟然生生的把那雙怪爪拖開了去!
盤坐在船艙中的道情此刻已經睜開了雙眼,但是眼中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神情,我心知肚明,因為剛才蛟魂看我的那一眼,分明流露出了一種情緒,是讓我放心的情緒。
竟然是比我狀態還完全的合魂,此刻可以說整個蛟魂就是道情的意志,因為那條蛟魂竟然連眼神都可以給我傳達道情的意志!
如果她的功力再精進一些,她甚至可以直接利用蛟魂直接作法
不愧是家傳幾代的蛟魂,我來不及震撼,在下一刻,蛟魂就已經放開了纏繞那雙怪抓,一個擺尾,尾巴狠狠的擊打在了那雙怪抓之上!
水面之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那雙怪抓一下子縮回了水下,水下開始翻騰起浪花,就如同煮沸的開水一般,看着就如同在醞釀一場大的風暴。
可是在天上的蛟魂,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屑,下一刻,就沖入了水面之下。
「道情,不要」我大喊了一聲,因為我放心不下,我怕水面之下就如同我看見的那個地獄之門一般,隱藏了大量的鬼物。
這一次卻是被道明哥拉住,他一如既往的平靜,對我說到:「道良,放手讓道情去做!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剛才蛟魂那一系列靈動的表現,是道情和蛟魂的合魂完全的契合,連蛟魂原本的戰鬥本能都被本能的用出來了嗎?」
我看着道明哥,喃喃的說到:「道明哥,怎麼你也?」
「蛟魂以前封在印中,元龍大哥他們那一脈最多就只能發揮一個封鎮的作用,你何時看見過蛟魂如此戰鬥,特別是那一擺尾,還有熟悉的纏繞,你難道沒發現,蛟魂在道情的手中完全復活了嗎?你不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抗,說起合魂,現在的道情比你厲害,你還不明白嗎?」道明哥少有的,不容拒絕的對我說到。
這一次,他沒有把我放在大師兄的位置,在我緊張的沉默中,他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到:「道良啊,我也會出手的,會與你一樣,用生命來戰鬥。我只是提前給你打預防針,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像現在對道情一般,什麼都恨不得大包大攬的放在自己身上。」
道明哥的話剛落音,在離我們十幾米處的地方,水面一陣翻騰,接着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吼聲,我們看見一個巨大的紫色身影衝出了水面,開始在湖面的上空不停的掙扎翻騰,而在它的身上緊緊的纏繞着的,正是蛟魂!
在這邊,我看見道情有些木然的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了元龍大哥曾經用過的那個大印
莫非道情還有新招?我已經忘記了大家對我的『針對』,在關心和緊張中屏住了呼吸,我看見道情把大印放在了身前,開始口中念念有詞,掐起手訣來。
這個手訣異常的『新奇』,並不是是我老李一脈的傳承,但是我只是看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曾經有一個人在我面前施展過一眼的手訣,那就是元龍大哥!
不過,元龍大哥在當時施展這個元家壓箱底的秘術時,是頗為吃力的,但是反觀道情,卻是非常的輕鬆,臉上連一絲吃力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在掐動手訣的時候,有一種行雲流水的感覺。
這就是深度合魂,外加使用合魂上自帶之術的優勢嗎?
在天空中,那個紫色的鬼王身形已經完全的展現出來了,竟然是一頭大頭怪魚的造型,卻又有4個怪抓,這種東西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反倒像是有人惡趣味,惡意拼造而成。
看那魚眼,連一絲靈動都沒有,反而有一種木然的死氣在其中,不得不說,這萬鬼之湖的一切都太詭異了!
『吼』,蛟魂忽然仰天長嚎了一聲,然後就放開了纏繞,接下來就出現了讓我們眼花繚亂的一幕,甩尾,擺頭,伸爪,就仿佛是一套人類的打擊技巧,蛟魂竟然在極快的速度下,開始瘋狂的朝着那個紫色的鬼王進攻!
「這也太他娘的生動了,沒有一絲力氣的浪費,也沒有花架子,純粹為了打擊而打擊的野獸本能動作啊。」肖道勇是一個搏擊愛好者,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大聲讚美到。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蛟魂的打擊下,那紫色鬼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一直以為這是一隻『法術』系的蛟魂,沒想到這傢伙是『肉搏』系的,我很難想像它就是道情,竟然能出手的如此野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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