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絲。浮游於空中。萬物蕭索,帶着濃濃肅殺。
這種景象對於呂布而言,並不是非常的陌生。相反,年青時在草原,在塞外,他不止一次的見到過這樣地景色。原以為已經厭倦了草原地一望無際,可其實,那份眷戀,已經埋藏在心中深處。
呂布嘆息一聲,故鄉雖好,卻不如中原繁華似錦。自已在故鄉九原不過是個無人理會的浪蕩遊俠兒,但在中原,自已卻是一個令人仰望的貴官。
如今的自已正是當打之年,無論是為了自已,還是為了妻女愛兒,自已都要在中原搏取一份天大的功名來。呂布呼吸着空氣中那份肅殺的氣息,整個人頓時都精神了起來。率領麾下的三千并州狼騎,氣勢洶洶的飛奔來迎。
王匡將軍馬列成陣勢,勒馬門旗下看時,只見呂布出陣: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稚雞翎隨風搖擺。身披大紅錦袍,佩掛麒麟面吞頭連環鎧。腰系玲瓏獅蠻帶,一件大紅色披風在風中抖動,隱約可見那披風上所繡金絲麒麟圖案。人如虎,馬似蛟龍,在戰場上走馬盤旋,就如同一團烈焰滾動。果然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雖然貴為敵手,王匡也不禁為之暗暗心折,如此大好人物,奈何從賊。只是今日並非感嘆敵人之時,於是回頭問道:「誰敢出戰?」
「我來。」身後一將,縱馬挺槍而出。王匡視之,乃河內名將方悅。前番河內軍遭至西涼兵的奇襲,就是因方悅跟隨自已前往酸棗會盟,不在軍中之故。後來多蒙方悅之助,王匡在泰山召得的萬餘大軍,方才重新成軍矣。
只是方悅氣勢洶洶的奔馬而去,直取呂布。呂布尚未與關東聯軍交戰,不明底細。先是謹慎的與方悅交戰數合,三合過後,立即將方悅的底細全部摸清,其人遠遜於已。身為先鋒大軍的驍將尚且如此,關東聯軍還有何人?看來華雄之失是失之太過大意了。
心中有底的呂布,於兩馬再次相交之時,尋了方悅一處破綻,隨手一戟便將其刺於馬下。王匡軍見了不禁大吃一驚,呂布望見王匡軍一翼陣腳鬆動,似有不穩之情,立時瞭然於胸。大戟一揮,口中一聲厲喝:「殺!」當先直衝過來。
王匡軍本是新成之軍,列陣尚不熟練,望見騎兵衝來,哪裏能夠抵擋得住。以呂布鋒頭,魏續、宋憲、魏越、成廉等驍將緊隨其後,領着三千鐵騎由呂布所過之處突擊而進,幾乎瞬間破陣。
千軍萬馬洶湧馳騁而來,令王匡魂飛魄散。「擋住,擋住他們……」
王匡的嘶吼聲中,卻見一團火焰已經殺入了陣中。呂布左衝右突,真的就好像烈火一樣,所到之處捲走吞噬河內軍地性命。那方天畫戟,猶如巨龍遊走。赤兔馬更是嘶聲長嘯,鐵蹄踏碎大地,河內軍人數雖眾,卻被呂布殺得膽戰心驚,抱頭鼠竄。
魏續、宋憲、魏越、成廉四將各領一支人馬,忽散忽聚,來回衝突,帶起滿天腥風血雨。河內軍的陣型,很快就被撕扯分割成了無數碎片。王匡全軍立時大敗,四散奔走。呂佈於亂軍之中東西衝殺,如入無人之境。望見王匡將旗,更拍馬來取王匡首級。
只是王匡部將韓浩機警,提前把將旗斬斷,領王匡混入亂軍之中逃命。不久又幸得喬瑁、袁遺兩軍皆至,來救王匡。呂布望見敵軍頗眾,一時難破,方才引兵後退。
三路諸侯,各自折了些人馬。唯王匡軍折損最多,不但折了名將方悅,軍隊也去了大半,只餘四千殘兵敗將了。幸有韓浩幫忙收攏,只是王匡再無起初時的意氣風發,畏西涼軍如虎,不敢再度言戰。
三路諸侯退軍三十里下寨,並派出信使通報十里之外,滎陽城下的的六路軍馬知曉。何白接信後,不由暗暗苦笑,又送了一萬多個人頭,這些古代的權貴還真的不拿人命當回事啊。
似這般胡亂送人頭,不愛惜將士們的性命舉動,在聯軍中也算常態了。只是為了自已心中的天下大義,就胡干蠻幹亂干,視兩軍作戰為兒戲。不過一年時間,聯軍僅僅損兵就超過十一萬之數,加上西涼軍陣亡兩、三萬人,全國光是精壯兵員就去了十五萬之眾。要是拿這些兵員去征服外族該有多好啊,卻這般平白的陷沒在國內了。
若是再加上因戰事而死亡的百姓,只怕就更多了。以河內、河南、穎川、陳留四郡為重災區,直接死於戰事,與董卓遷都焦土抵抗政策的就不下百萬之數。河東、南陽、汝南為次,死亡不下十數萬。
再算上因戰事間接死亡的,各地苛稅暴政盜賊死亡的,只怕達兩百萬口之多。這幾乎是三個并州的人口基數了,此時北方最強盛的異族鮮卑族,只怕就這點人口數吧。不想才一年的時間,就被漢人自已給敗光了。
再到之後的群雄割據,軍閥混戰,苛政愈厲,濫殺屠城之事不絕於耳。餓死病死的隨處可見,荒野處處可見白骨。若照一年兩百萬人口的非正常死亡率來計算,難怪大漢的五千萬人口會在短短十年余間,就猛然縮水至十不存一了。
入眼的數字令何白的心情愈發沉重,此時的自已早沒了初來此世時欣喜,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傷。幸好自已穿越是在漢末,若是穿到了兩晉之交,只怕滿腔悲憤之心可撼日月矣。
第二日,何白留付刑、淳于瓊二將困住滎陽,並請陶謙的一萬徐州兵相助,自領五千軍與其他五路兵馬去援王匡。見了王匡、喬瑁、袁遺三人,皆說呂布英雄,無人可敵。看來這三人的膽子都被呂布嚇破了,一提到他皆戰慄不止。
有丁原舊將,上黨太守張楊說道:「吾與呂布曾在丁刺史麾下任事,素知其驍勇無敵,只恨丁刺史不得重用呂布,反被董賊收攏了去,成我關東聯軍之厄也。天明,你也曾與呂布熟識,未知你麾下典君可能與呂布抗衡?」
何白暗自思索,後世有一呂二趙三典韋之說,只是武藝到了他們的那個境界,已非常人所能預測得到的。只要發揮不好,不在狀態,被人反敗也非難事。若只比拼硬實力,恐怕典韋還是有所不如吧。
不過今生的典韋得到何白講解太極之法,對於武藝技巧一事有了極大的領悟。在速度、力量都相差不多時,技巧方面的領悟就成為取勝之機了。典韋此時的武藝可剛可柔,剛柔之間轉換極速。整個人也從最初的威武雄壯,氣勢凌厲暴烈,轉變成為寂靜如淵,巍巍如同山嶽一般。想來縱是不如呂布,也不會相差太多吧。
於是何白應道:「想來不差多少。只是我義兄從未與呂布正面交鋒過,一時也不好認定高下。」
張楊擊掌笑道:「好,我麾下有丁刺史原本的護衛親將穆順,他一心要為丁刺史復仇,可作死士,為典君試探一番呂布的武藝來。只要典君與呂布不差多少,能拖住呂布,其他余將皆易破也。只要余將被破,呂布縱是霸王復生,也難擋我大軍的合圍之力。」
呂布這唯一好友張楊,在兩軍對敵之時,倒也能夠放下得私情,一意的下狠手啊。正議間,有小校前來報訊:「呂布引兵前來搦戰。」
九路諸侯於是一齊上馬,軍分隊,布在兩側高岡之上,防止呂布的騎軍沖陣。何白親領步騎五千人單獨佈於大道之上,獨抗呂布。遙遙望見呂布軍繡旗招展,三千并州狼騎如龍似虎,桀驁不馴,也不管高崗上的余軍,先來衝擊北海軍軍陣。
呂布一騎當先,三千狼騎聚於其後,只要呂布撕裂開北海軍的一處陣角,三千狼騎立時一涌而上。這種勇將派的單兵突陣戰法在此時還有效果,等何白將床弩弄出來後,再猛的猛將也是一弩撩倒。
何白與呂布相見無話,其實二人更多的只是酒友關係,若無何白的刻意交往,以呂布那孤傲的脾性與淺薄的思想是不會與何白交到一塊的。
何白的脾性不差,但是身為穿越者,與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難以暢開心懷的交談,對人行事多有算計,難見真誠。包括典韋、張遼、黃忠等親近之人,若是他們無才無德,本身沒有多少價值值得何白拉攏,何白還能對他們如今時這般親近與看重嗎?
不,不會。因此孤身一人於世的何白,對此時漸漸被世人所厭惡的呂布漸生同情之感來。等到呂布殺死董卓之後,呂布也將成為孤家寡人一般的獨行孤狼了,世人都不會對其交心以待。只是呂布在歷史中還有死黨張楊,那自已呢?
在何白旗下聽令的張楊部將穆順,暴喝一聲,打斷了二人的靜默,「呂布,還我主公的命來。」穆順挺槍惡狠狠的拍馬奔去,不想卻被呂布手起一戟,便刺於馬下。眾人大驚。
從張楊的口中可以得知,穆順之心早已追隨着丁原死去,今日前來,只為能夠與呂布一戰。穆順跟隨丁原多時,多知呂布之勇,並沒想過自已能夠斬殺得了呂布,只希望自已的死,能讓世人多知曉一分呂布的武藝來,以便有針對之法。
然而穆順卻輕易的死了,他的死亡令大諸侯全部震駭住了。穆順的用意眾人皆知,只是不想穆順一心從容就死,懷抱必死之心的上陣搏命,卻只換來呂布的隨手一戟。這之間的差距令眾人瞠目結舌,似問天下誰人可以匹敵呂布?
何白望着肆意揮戟的呂布皺了皺眉,轉頭問道:「典大哥,這呂布的武藝如何?你有把握嗎」
此時典韋那雙原本平和的眸子中,重新透露出絲絲的興奮與瘋狂,口中喃喃說道:「人生得一對手,死矣無憾矣。」
何白不由嚇了一跳,拉着典韋勸道:「典大哥,怎作如此想法。你若死了,大嫂與小滿又該如何?」
典韋取出雙戟,傲然說道:「放心吧,若在兩年前,我與呂布交戰只怕是輸多勝少。現在麼,我不想死,天下誰人能夠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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