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她忘了第一次在監獄外看到這個男人時,他是多麼冷酷,多麼可怕!
她忘了他是一個剛剛從監獄裏走出來的犯人,身上的戾氣還沒有消散。
她忘了他高大的身材不止能帶給她安全感,也能像平靜的海洋突然掀起巨浪般將她掀翻在漩渦里。
她忘了他是多麼危險!甚至忘了警告自己該遠離他!
當她在雨夜害怕的想尋找依靠時,竟然想到了他。
多麼可笑?
眼淚止不住的流,變成鹹鹹的液體流進兩人交纏的嘴裏。
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滿驚懼、委屈,就像那日她被喬丙良按在床上時一模一樣。
厲偉看着她,煩躁的退後一步,放開她。
孫一柔雙腳落地,頭也不回的跑出去,打開門,衝進暴雨。
房頂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接着是砰的一聲閣樓房門關上的聲音。
厲偉坐到床上,一拳砸向牆壁,牆壁迸裂,他的指骨也裂了幾道口子,血流如柱。
男人看着窗外的電閃雷鳴自嘲般的笑笑。
真它媽窩囊!竟然和一個比自己小16歲的女人斤斤計較?厲偉,你*它*媽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
第二天一上午,孫一柔都躲着他沒和他說話。
中午吃過午飯,厲偉正想去抓她,物業大門猝不及防被人踢開。
葉長河帶着一群人拿着棍子凶神惡煞的闖了進來。
「都給我砸!一樣不留,你們不讓我好過,大家就都別好過!」
話音落,那些人拿起棍子噼里啪啦的砸了起來。
厲偉回頭,看到這群人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一把扔掉煙,衝上去,一腳踢飛一個,又拎起最近的兩人一左一右的拋了出去。
那些人摔的四腳朝天。
葉長河看到他,怒目瞪圓:「又是你?我沒找你,你還敢出現?」
「哥幾個,昨天就是他把我的手指扭傷,先招呼招呼他,打死打傷都算我的,給我往死里打!上!」
一聲令下,所有人朝厲偉飛撲而來。
一時間,物業公司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有人報警,有人抱着頭鑽到桌子底下,還有人躲進主任辦公室鎖緊了門,任同事在外面敲打也不開。
一片混亂中,只有孫一柔安安靜靜的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厲偉一面應對着向他招呼來的幾個男人,一面側頭瞄向臉色過於潮紅的孫一柔,察覺到不對。
有人拎起椅子朝他撇來,厲偉一躲,椅子直接朝孫一柔所在的方向飛去。
「艹!」
厲偉低咒,踩着桌子飛起,一下子撲到孫一柔身上,椅子結結實實砸中他的後背。
「唔!」他悶哼一聲,眼紅如血的將孫一柔抱進懷裏。
摸摸她的額頭,滾燙無比,果然,她發燒了,已陷入昏迷。
這時候的厲偉很想一拳打死自己,怎麼會這麼窩囊,因為那個男人差點吻上她而和她生氣,還讓她淋了雨。
他在感情上從沒有這樣苛責過一個女人,即便當初聶佑琳背叛了他,他也沒有這樣在意過。
為什麼對她就?
他抱起孫一柔,想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奈何,那些男人總是纏着他。
有人朝他臉上揮拳,被厲偉一腳踢開,有人趁機偷襲用棍子打了他的手指,他抱着孫一柔的胳膊晃了晃,差點把女人摔下去。
「我艹你爹!」
厲偉將那個男人踹翻在椅子上,雙眼爆裂,目紅如血。
雜亂中,突然有人驚聲尖叫:「厲偉,小心後面!」
他來不及回頭,只感覺一股陰風從背後筆直襲來。
低頭用身體護住女人,一把椅子直接砸向他的頭,厲偉身子不穩向前趔趄,卻自始至終都沒放開懷裏的女人。
他撲到桌子上,頭頂滑下一片腥紅的粘膩,滴在孫一柔緊閉的雙眼上,厲偉用手拂去。
警車鳴笛,嗡嗡嗡的刺穿耳膜。
葉長河等人被警察牽制。
厲偉想穩住自己,卻感覺他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流失。
幾個警察跑來:「你怎麼樣?快,叫救護車。」
厲偉搖手,將女人放到桌子上,確定放穩後,突然眼前一黑,向旁倒下。
……
滴滴答答的點滴聲響,伴隨着濃烈嗆鼻的消毒水味。
孫一柔睜開雙眼,入目所見,滿室的白。
記憶一點一滴回到腦海,她只記得吃過午飯後,覺得渾身滾燙,頭暈的厲害,就想趴在桌子上睡一會。
之後,不知是誰在辦公室里大吵大嚷,拍桌子敲椅子的,鬧哄哄的亂極了,攪的她睡不安穩。
再之後她好像被誰抱了起來,左搖右晃,像坐船似的,她的頭越發暈了。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她為什麼會來醫院?是誰把她送來的?她在這裏睡了多久?
那麼多的問題讓孫一柔疑惑不解,正想掀被下床時,突然,厲偉推門進來。
他凌厲的五官出現在視線里:「醒了?」
頭上包着白色紗布,走到床側,半彎着腰,手掌探向她的額頭:「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下意識的躲開他的手:「你怎麼會在這裏?」孫一柔疏離而冷漠的瞪着他。
吃力坐起,卻不小心牽動了左臂上的點滴,疼的倒吸一口冷氣:「啊!」
「別動!」男人按下她,同時按住她回血的手臂,兇巴巴而嚴厲的訓斥:「你發燒了,燒到40度,想死就繼續蹦達!」
孫一柔呲牙咧嘴的一臉委屈,抽回手臂,轉頭倔強道:「我怎麼樣都與你無關,你是我什麼人,大叔?」
他的口氣很兇,就像那晚一樣凶。
想到那一晚,孫一柔的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
如果不是他,她未必病的這樣厲害,現在又在這裏充什麼好人?她不想再被人輕視,那種感覺要比發燒不知道難受多少倍。
厲偉看着她,嘆了口氣,語氣緩和幾分。
「你是沒斷奶的孩子嗎?生病都不會照顧自己?」
他的頭上包着紗布,臉色蒼白的看向她。
眼眶青紫,眼底還附着紅血絲,像是一夜未睡似的。
孫一柔扭開頭,咬了咬唇,不再說話。
她的臉明明含着怒,可是輕輕裊裊的聲音卻像春天裏含苞待放的花朵,羞羞答答的,即便是真生氣了,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柔,連發怒都不會的小孩子。
厲偉眼中的怒意一點一點消散,正想上前去揉揉她的頭髮。
「柔柔,我聽你同事說……保安?你怎麼會在這裏?」
突然,季沫新從門外闖了進來。
厲偉要伸出去的手指原路返回,若無其事的插進褲兜里。
季沫新的視線狐疑的在兩人身上流轉。
孫一柔疏離的看向窗外,用力捏緊手指才能說出這些絕情的話。
「季大哥,麻煩你幫我送送大叔,謝謝他來看我,以後,就不麻煩他了!」
這是下逐客令了!
厲偉放進褲兜里的手指緊了緊,面露冷笑。
不待季沫新開口,他已轉身邁了出去。
房門砰的關上,季沫新不滿的念叨。
「這保安怎麼回事?總是在你身邊晃悠?柔柔,他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你別有居心?如果是,你告訴我,我立刻讓你們主任辭了他,一個小保安而已,不自量力,呵!」
迴廊上,小護士遠遠的朝厲偉跑來:「厲偉,你怎麼又跑這來了,真不要命了?」
「昨天才縫合的傷口,又在這邊守了一夜,你以為你是鐵打的身子經的起這樣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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