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朱藝璋把香煙頭掐滅在茶几上的煙灰缸里,他痛苦的注視着煙灰缸里堆積如山的煙頭。那晚從舞廳出來,他一直處於瘋狂的消沉狀態之中,滿腦子縈繞着林楚凡和鄭天雨的影子。這段時間來,他把所有的精力和極其寶貴的時間都傾注到林楚凡身上,構思好的一部長篇小說,到現在也沒有動筆,這一切都怪哉林楚凡身上,完全是她耽誤了他的創作欲望,她應該給他一個合理的補償。然而,他的無禮要求只能在發泄心中的嫉恨,更沒有理由去讓林楚凡給他什麼補償。可林楚凡並不知道他的內心世界裏的一切動態,要想現在向她解釋這一切,已經是多餘的,她和鄭天雨的戀愛關係都形成了事實。剩餘下來的時間,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擇手段的去報復。幾天來他的煩躁情緒有增無減,和誰都不願意說一句話,總是沉浸在深深的緘默中。
他起身走進書房的桌子邊,順手翻開一頁枱曆,今天是星期六,想想單位里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的,他又重新坐到客廳里的沙發上,腦子裏開始策劃着他報復的計劃:在林楚凡面前說鄭天雨的壞話,她不會輕易的相信,因為她已經墜入鄭天雨的情網裏;要麼就在鄭天雨面前搞垮林楚凡。因為,林楚凡漂亮,容易激起男人對她的遐想。但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去誹謗一個人,鄭天雨會相信嗎?朱藝璋無奈的搖搖頭,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辦法是徒勞無益的。倘若他無中生有的向鄭天雨透露這個想法,不但得不到他的認可,相反還會懷疑他動機;或許認為他是在無所顧忌的對他撒謊;或許認為在他那副陰險的嘴臉後面隱藏着什麼樣的誘惑。
要想取得鄭天雨的信任,必須再找一個同謀,兩個人都說林楚凡不好的話,那麼鄭天雨沒有理由不相信的。朱藝璋清楚的知道,男人最忌諱女人不守貞潔,想到這裏,朱藝璋陰險的奸笑着。
在他剛剛嘗到這個計劃快感的時候,一縷愁雲掠過他那張奸笑的臉上,找誰與他同謀呢?他想起了江小燕,但他覺得似顯不妥,江小燕是吳丹的好朋友,吳丹和林楚凡關係非同一般,江小燕儘管是個熱心人,如果,讓她無中生有去誹謗一個人,她肯定不會同意的。在一陣猶豫中,他又想起了李亞雯,這個多情的女人,曾經用激情去吸乾他身上的寶藏,在枯竭的現實中,他沒有給予她任何的愛;也沒有留給她值得思念和回味的東西。在過去,回憶和許諾曾無限的延長了他們的生存,這種生存平如淡水。而現在需用她,她會為他作出犧牲嗎?從種種跡象表明,李亞雯是恨林楚凡的,朱藝璋從他和李亞雯談話的時候就能覺察出來,自從林楚凡出現在他們兩人之間,李亞雯對她就開始懷有秘而不宣的仇恨,可眼下正好報復林楚凡的大好機會,她又何樂而不為呢?對,不妨試試看。
他拿定主意後,決定請鄭天雨和李亞雯來家裏吃飯,他現在要去買菜。於是,他從掛鈎上取下布包,鎖好門,急忙下了樓梯。
他穿過街中心,如今的街道剝奪了這些他曾經對林楚凡的回憶和許諾;在陰雲似閉未閉偶爾露出幾片藍雲的天空下,街道不過成為需要人們去逾越的距離罷了。
快到菜市場的時候,朱藝璋想:先去找李亞雯,再回來買菜。
他在李亞雯家門前站有一分鐘,才去敲門,沒有回聲,而後他又敲了幾下,還是沒有回聲。星期六,詩社一般沒有多少事情要做,他是知道的李亞雯基本是在家裏搞創作,這會兒,她能去哪裏呢?會不會在單位里呢?果然,在詩社辦公室里找到了她。
「今天是雙休日,怎麼還上班啊!」朱藝璋在李亞雯辦公室門口,他臉上堆滿了笑容。
李亞雯緩過神來掃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繼續整理她桌子上的一些詩稿。
朱藝璋走進辦公室里,他依然笑眯眯的挨近李亞雯的辦公桌邊,「李亞雯,你在忙什麼啊?」
李亞雯抬起頭看着他,冷冷地說:「是你,你走錯門了吧!」
朱藝璋嘿嘿地笑出了聲,他不厭其煩地說:「不歡迎我的來訪嗎?」
李亞雯鼻子裏哼了一聲說:「你來能有什麼好事?」
「即使是個陌生人,你也該有點禮貌吧!」朱藝璋的笑容消失了,「何況,我們又有那麼多年的交往。」
李亞雯撇撇嘴,沒有說話。她不想對朱藝璋再去想些什麼,從離開他家門的那天起,就已經在她的記憶中抹去了這個人,在這段時間裏她不會再因為此人而產生任何痛苦,走出這個陰影她已經輕鬆多了。
「我剛才問你話,你對我答非所問。」朱藝璋笑又浮在臉上,「我說今天是雙休日,你怎麼上班呢?」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李亞雯依然冷冷地說。
朱藝璋心理有些惱怒,要是擱在以往,他早就揚長而去了,可今天他沒有必要這樣做,他急需同謀幫助他說話,他壓住火,神態變得極為謙卑而柔和,他說:「我晚上請你去我家裏吃飯,請一定賞光。」
「恐怕我沒時間,下午還要開會。」李亞雯毫無興趣地說。
「我是真心請你辦件事的,」朱藝璋急切地說:「請你一定光臨。」
「我能替你辦什麼事呢?」李亞雯望着朱藝璋那面帶微笑的臉,她很清楚,從他那雙笑着的眼睛中,所流露出來的這種親密熱情,不過是一時的幻影罷了。李亞雯絲毫不把它放在心上,在他那騙人的微笑後面,可能會藏着些內疚,而且還有一種愜意的滿足,他認為李亞雯會不加抵抗的受人擺佈,不過,她也非等閒之輩,再也不會輕易上他當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朱藝璋說:「不過,你要早去,所有的話到我家在告訴你。」
「難道你就知道我會去嗎?」李亞雯不削一顧,她的眼睛裏閃爍着對他憎恨的火焰和虛妄評判的輕蔑。
「我希望你一定去,」朱藝璋幾乎哀求着,他如此放下抵抗情緒,完全是為了尋找反對林楚凡的同盟而已。瞧她那個德性,朱藝璋從心裏感到厭惡,她純屬裝腔作勢,但他還是克制着說:「你給個面子嗎?」
看着朱藝璋滿懷誠意的樣子,李亞雯有些心軟,「好吧,但有可能晚點去。」
「你儘量早些。」朱藝璋說完就告辭。
朱藝璋走後,李亞雯心理一刻也沒有平靜,她想不明白,他今天約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是以這種方式來與她和好嗎?如果,她同意去他那兒,有可能重新回到過去。要是再次躲避他,只能激起他的怒氣。李亞雯坐在辦公桌前,她將手插入髮髻攏起頭髮,露出亮光的額頭。一股無形的恨和痛苦寫在她的臉上,想想朱藝璋剛才那一開一閉的嘴巴,就像一個熟透的果實裂開一道縫,在這裂開的傷痕中暴露出隱秘而有毒的果肉。他找她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她清楚的知道,她在朱藝璋心理就是無足輕重的人,他能今天找她,也許是因為林楚凡已經投入別的男人懷抱,想在她這裏找點欣慰的快樂罷了。李亞雯真不想去,但是,為了弄清楚他葫蘆里到底賣得是什麼藥,她只有硬着頭皮了。
朱藝璋請完鄭天雨,把一切安排妥當後,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都全身心的投入到做菜上去了,別看他是個作家,可他做的一手好菜,要是辦上幾桌酒席都不成問題,這會兒他在家裏忙的團團轉。
他把菜和酒擺在桌子上,靜等李亞雯和鄭天雨的到來,他長嘆一口氣,看着桌上的六盤菜,三葷三素。
「我這樣忙活到底為了什麼啊!」他突然這樣問自己,一邊帶着一種近乎痛苦的驚訝看了看周圍,他很清楚那是些什麼樣的狀態,凝視着寂靜的房間,,他產生了壓抑和孤獨感,以前,他從來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
「我真笨。」他說,幾個星期前就該把那份情書寄給林楚凡,邀她出來坐坐了,請她吃飯,向她吐露真情。可是,現在她已經屬於鄭天雨的了,這個機會不可能在有的。他心理又一陣痛苦,在他的生活中,一切都永遠沒有明天了,他只能遠遠的欣賞着美妙動人的故事。可是熱烈的愛情,就像雄心一樣,只有在一個東西有分量;人們說的話、做得動作能留下痕跡的世界裏才有可能,而朱藝璋感到自己像是被關在一間等待室里,沒有任何人來給他開門。
突然,一直纏繞着在他腦海里的焦慮一下變成了憤怒,「他媽的,真叫人惱火。」今天下午一開始就讓他不順利,動亂的氣氛已經存在好多天了,它肯定是要以爆發而告結束。一想到林楚凡和鄭天雨在一起摟摟抱抱、摸摸弄弄,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樣的難受。「我一定要拆散他們之間的感情,我朱藝璋得不到林楚凡,你鄭天雨也別想得到她。」他暗想。
這時,一陣門鈴聲打斷他的思緒,他起身去開門。
鄭天雨手裏拎個包,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站在門外,他看上去顯得非常的英俊、帥氣。朱藝璋的嫉妒心驀然升起,為了不讓鄭天雨看見他妒忌的虛榮心,他溫和的朝他笑了笑,儘量裝出熱情的樣子說:「請進。」
鄭天雨也滿臉笑眯眯的,他進門後,看見客廳的圓桌上擺有六盤菜,便驚訝地說:「好傢夥,你弄這麼多菜能吃完嗎?」
朱藝璋把門關好說:「還有李亞雯呢!」
鄭天雨從包里拿出兩瓶酒,興奮地說:「老哥你瞧,我給你帶來了兩瓶好酒,我們好長時間沒在一起聚了,今晚要喝個痛快。」
「我們坐下說:」朱藝璋顯得熱情,他指着沙發說:「你最近都忙些什麼啊?總也看不見你的影子。」
「記者就這樣,採訪、寫新聞,瞎忙唄!」鄭天雨說:「單位局長派我去省里開記者招待會,明天上午就去了。」
「這可是施展人才的好機會啊!」朱藝璋妒忌的笑笑說:「你一定要抓住這次的機會。」
「這倒無所謂,更重要的是在這次的記者招待會上,我將能學到更多的有用知識。此外領導已經暗示過我,也許這次開會回來,有可能提拔我。」鄭天雨的臉上充滿似乎即將成功的喜悅。
鄭天雨帶來這個意外的消息,使朱藝璋再一次陷入嫉妒的沉思中;如果,他真的能提干,在他走運的生活道路上給他前途無疑又增添一片奪目的光彩,加之他有一張英俊的面孔,怎能不讓林楚凡向他投懷送抱呢?
朱藝璋內心極度的嫉恨,表面看起來情緒高漲,其實他已經煩透了鄭天雨的動作和自豪的嗓音,更厭惡鄭天雨的所謂快樂。朱藝璋恨不得馬上把他趕出家門,但這種想法過後,最終還是向他表示敬意的客套,朱藝璋拿出兩支煙禮貌的遞給鄭天雨一支,而後不情願的幫他點着。笨拙的微笑加重了他相貌上天生的那種虛情假意,幾乎可以說是無賴的神情。
朱藝璋吸口煙說:「多學點知識有何益用呢?知識境界高的人數不勝數,在這個社會中,一切的常規都發生了顛倒,人類的尊嚴被物慾所踐踏在腳下,金錢成為杜衡事物的唯一標準。人人都在追求金錢的欲望,現在連女孩子找對象都想找有錢的男人,她們認為這才是一種享受。」
「是的人人都在應付社會,現在的確是金錢社會,有時候我真怕在這個社會中被壓碎。」鄭天雨傷感地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社會本身就是充滿矛盾的,我記得一個名人說過,金錢可以買到山珍海味;還可以買到金銀珠寶,但是買不到高尚的靈魂。」
「靈魂值幾個錢。」朱藝璋狡獪地說。
鄭天雨眼神充滿疑問的看着他,沒有答話。
「如果,你不想成為一隻綿羊,除了重新開始清醒的認識生活,必須去奮鬥。」朱藝璋彈着煙灰說:「以後不能依賴單位、依賴於某個職業,看社會發展事態,將來都是私有化。」
「中國將來的命運不是我們去研究的話題,」鄭天雨把剩下的煙頭放進煙灰缸里說:「我們最好不談政治。」
朱藝璋看了看手錶,心想:都快六點了,李亞雯怎麼還不來呢?他起身道廚房拿來了筷子和酒杯放到桌上說:「我們先吃吧,反正李亞雯不喝酒,我們邊吃邊等。」
他們圍着圓桌坐下,朱藝璋把酒倒進酒杯里。他先端起酒杯說:「這杯酒算我為你去省里開會送行吧!我幹下去。」
鄭天雨看着杯中的酒,他猶豫了一會兒,也喝了下去。
「吃菜,」朱藝璋撕塊雞大腿咬一口說:「真夠痛快。」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他心理因難受還是揪得緊緊的,它根本就未平靜過,他的臉上佈滿痛苦不堪的愁雲,怨恨、嫉妒、仇視變成克制在朱藝璋體內的一股青煙。
鄭天雨並沒有在意朱藝璋臉部變化表情,他挑口菜放進嘴裏嚼着說:「你什麼時候和李亞雯結婚,你們戀愛史也夠長得。」
嫉恨再次穿透朱藝璋的心,鄭天雨的話仿佛鞭子似得狠狠地抽打着他,甚至抽的他怒火中燒,隨時隨地就要爆發,但是,理智讓他竭力的在控制住這團火勢蔓延。如果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去發火,只能激起鄭天雨的譏諷嘲笑。
「謝謝你的關心,」朱藝璋用雙眼斜視着他說:「你的個人事情解決了嗎?」
鄭天雨抬起頭來,樣子很真誠但又好奇的看着朱藝璋,同時臉上蕩漾着幸福的微笑,「不瞞你說,在過幾個月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我來請你喝喜酒,你一定要光臨啊!」
朱藝璋看着鄭天雨那高昂的激情、那春風得意的樣子,他的心情再次被破壞,過有一分鐘他才說:「噢!這麼快,女的在哪裏上班?」
「在文化局,」鄭天雨自豪地說:「她叫林楚凡,人長得非常漂亮,又有文才,等機會我一定帶給你看看。」
「林楚凡,」朱藝璋故意的向是在回憶着什麼,「我好像認識她,她確實很漂亮,光彩照人,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一般男人見到她,都會對她想入非非的。你怎麼找這種女人呢?這種女人對男人來說,就是一種感情的危險。」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啊?」鄭天雨驚訝的不解地凝視着朱藝璋。
朱藝璋嘿嘿的笑了幾聲,他一邊吃菜一邊說:「還是個搞文字工作的呢?連我說的含義都理解不了,你這個記者是怎麼當的,我是說一般漂亮的人,她的作風都不好,你千萬不要被她的美貌給迷惑。」
「莫非你知道她什麼底細吧!」鄭天雨心理一陣緊張。
誹謗一開始,朱藝璋就用妙趣橫生的譏諷刺激着鄭天雨,「這是一個你想不到的壞消息,最好別聽。」
「不妨直說,什麼壞消息啊?」鄭天雨顯得極度瘋狂不安。
朱藝璋帶着一副不慌不忙的鎮靜表情,眨着一雙狡獪的眼睛,看着鄭天雨那怏怏不樂和很感興趣的神色,他心理暗笑着,嘴上卻幸災樂禍地說:「你們要結婚了,我說了就是多餘的。」
朱藝璋把鄭天雨的酒斟滿。
「老哥,你就別瞞我了。」鄭天雨懇求着說。
「林楚凡是否愛你?」朱藝璋問,實際他是在套鄭天雨的話。
「愛。」鄭天雨爽快地說。
「你就那麼自信嗎?」朱藝璋喝了口酒說。
「當然,」鄭天雨說:「自信是我成功的秘訣。」
「哈哈,」朱藝璋的笑聲讓人聽起來特別刺耳,他完全像瘋了一樣,「你和她的愛情就是一樁庸俗的蠢舉、一樁低俗而極其不般配的婚姻。」
「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可以直截了當地說。」鄭天雨問。
「那好,我就直說,林楚凡是一個很不檢點的女人,她的作風相當糟糕。」朱藝璋兩眼斜視着鄭天雨,他在不停的觀察他的表情。
鄭天雨先是驚訝,後又鎮靜地說:「不可能,林楚凡根本不是那種人,他相當的自愛、自重。」
「我可是聽人說的。」朱藝璋鎮靜的掩飾着他內心的慌亂。
「你是聽什麼人說的?」鄭天雨緊緊的追問道。
「這??????這??????」朱藝璋答不出所以然,而後又為自己解圍着,「反正有人說。」
鄭天雨看着朱藝璋那不適的表情,還有那支支吾吾的話中,他幾乎是在懷疑朱藝璋故意這麼說的,他是不是對林楚凡也有非分之想呢?
「怎麼,不相信我的話。」朱藝璋心虛地說。
「我總覺得有人惡意攻擊林楚凡,」鄭天雨莊嚴地說:「我很了解林楚凡,她決不是那種人,只不過有人看她漂亮,而得不到她,所以就不擇手段的去誹謗她、貶低她、侮辱她,這分明是一種嫉恨。」
朱藝璋泰然自若的承受着鄭天雨的尖酸刻薄的言辭,他對林楚凡不公正的做法,的確太過分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鄭天雨如此的相信林楚凡,他完全是被愛沖昏了頭腦。朱藝璋知道自己錯了,如果,用發火來掩飾自己的錯誤,並由此而擅自藐視誠意,儘管,他玷污了禮貌和道德,他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出發,現在又等不到李亞雯來幫助他說話,只有錯上加錯。
「來,我們再把這杯酒幹下去。」朱藝璋端起杯子一口喝乾。
鄭天雨也順着喝下去。
「不管林楚凡好與壞,作為我們多年的朋友,我奉勸你幾句,你的地位和身份,決不能要這種女人,否則,對你的前途不利。」朱藝璋說。
「怎麼就對我前途不利了?」鄭天雨問,「不能因為她漂亮,就說明她是個不檢點的女人吧!」
「往往一張漂亮的外殼窩藏着一顆醜惡的靈魂,你不要一味的去追求外表美。一個女人並不是因為美麗而可愛,而是因為可愛而美麗。」朱藝璋挑撥離間地說。
「我覺得林楚凡不僅漂亮,她的心靈也美。」鄭天雨說。
「老弟,現在不是和我辯論的時候,而是要考慮你婚姻的實際問題,」朱藝璋不耐煩地說:「再次聲明,我沒有一點點去貶低林楚凡的意思,正相反,我是站在你一邊,是為你着想的。」
鄭天雨有點喝高了,他醉醺醺地說:「什麼着想,你是在妒忌我和林楚凡相愛。」
「你??????」朱藝璋突然從椅子上站立起來,他大聲的吼道:「我告訴你,雖然我沒結婚,這種女人送上門我都不要。簡直是個下等的妓女。」
「放肆,」鄭天雨同樣大聲的吼道:「我不允許你侮辱林楚凡,她好與壞我都喜歡。」
「別搞錯了,這是在我家裏,你不能這樣對我無禮。」朱藝璋氣勢洶洶地說。
「你家裏又怎麼樣,就該做家欺人嗎?」鄭天雨憤恨地說。
「我希望你收斂些,否則,我對你就不客氣了。」朱藝璋氣急敗壞地說。
鄭天雨又喝了一杯酒說:「今天,請我吃飯,我看你是不懷好意,其實,你的目的是想拆散我和林楚凡的關係,告訴你,我不吃你那一套。」
鄭天雨的醉話一下激怒了朱藝璋。
「混蛋。」朱藝璋說着,握緊拳頭粗野地一拳打在鄭天雨的臉上。
鄭天雨沒有防備,甩掉未抽完的煙,一隻手捂住被打的火辣辣的臉說:「你竟敢動手打我。」
他站立起來,狠狠地回擊對方一拳,這一拳打空了。朱藝璋把他的膀子往外一推,他跌了一跤,碰翻桌子,桌子上的碗、碟子、筷子、酒瓶整個滑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在這一瞬間裏,朱藝璋因發怒臉上流露出極其兇狠的表情。他惡狠狠地說:「今晚,我要好好的教訓你,讓你清醒清醒。」
朱藝璋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抓起跌倒在地上的鄭天雨又是一拳,把他重重地推打在沙發上。
鄭天雨重新站立起來,反手還擊一拳,這一拳打在朱藝璋的鼻子上,朱藝璋疼痛的叫了一聲,他反撲過去,兩人扭打成一團。
這時,被趕來的李亞雯制止住這場驚險的暴動。
「你們這是幹什麼啊!都瘋了。」李亞雯抱怨的走過去扶起圓桌,簡單的把房間收拾了一下。
朱藝璋和鄭天雨氣勢洶洶的站在那兒,他們仇恨的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
李亞雯看見他們那樣架勢,她再一次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問問他。」鄭天雨惱怒的指着朱藝璋說。
朱藝璋神情茫然,他覺得室內的空氣壓抑而又窒息,而在他身體的內部,他的思想像火焰一樣在燃燒,剛才那種瘋狂的舉動顯露出來的這種敵意變得越來越近,通過他的仇恨和嫉妒,憤怒又次地爆發了。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他聲嘶力竭的大喊着,說完走進臥室,重重地把門關上。
「純粹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經病,」李亞雯望着那扇關閉的門氣憤地說:「我們走。」
出來後,鄭天雨把剛才發生的經過向李亞雯訴說了一遍。
「他這個人怎麼變得那麼粗俗,簡直不可理喻。」鄭天雨痛恨地說:「他完全在妒忌我。」
「是的,可以說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李亞雯帶着厭惡的口氣說:「為了得到林楚凡,他滿腦子都是惡毒的想法。」
「噢,他也在追求林楚凡?」鄭天雨驚愕地問
「當然,他為了追求林楚凡,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把生命都搭進去了。」李亞雯嘲笑着說。
「真的,」鄭天雨的臉在抽搐,「那林楚凡愛他嗎?」
「林楚凡怎麼會愛他呢?她愛的是你,而朱藝璋只是單相思,他知道林楚凡和你相愛後,因而他嫉恨、不滿,為了達到報復的目的,請你吃飯是故意挑撥你和林楚凡的關係,這完全是他的一種卑劣的手段。」李亞雯說。
「他這樣做,未免太卑鄙了吧!」一片陰雲在鄭天雨的臉上瀰漫着。
「他本來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人。」李亞雯憤恨地說。
「你們一直不是在戀愛嗎?他怎麼又去追求林楚凡呢?」鄭天雨說。
「他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李亞雯傷感地說,痛苦罩在她的臉上。
「你白白的等了他那麼多年,他真是個冷血動物。」鄭天雨同情的望着李亞雯。
「是的,有些複雜,我從未去懷疑過他,可他一邊接受我的誠意一邊譏笑我,不幸的是,我太傻了,相信他的每一句謊言,我承認他是一個出色的詭辯家,可我從不採取任何防範措施來抵抗他的背叛。」李亞雯說。
「他也太會戲弄人的感情了。」鄭天雨不滿地說:「這樣人根本不值得人去愛他。」
「是的,我被他折磨的憔碎不堪,已經失去我最美好的歲月;把一切都荒廢了。」李亞雯傷心地說。
「他真不是個東西,太不道德了。」鄭天雨憤怒地說。
「他本來就不是好東西,」李亞雯說:「你認為他把你請到家中是出於偶然的嗎?實際,他早就預謀好實施他的復仇計劃的。」
「誰知道他會有這種企圖呢?」鄭天雨說。
「他的盛情邀請,完全是帶着險惡的置於人死地欲望心,這個兇惡的男人,我一定讓他吃點苦頭。」李亞雯發狠地說,並朝鄭天雨投去懇求的目光。
借着路燈,鄭天雨看見李亞雯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於是他說:「是的好好的治治他,讓他嘗嘗苦頭。」鄭天雨幫腔地說。
他們走到一個轉彎路口,這條街上燈火輝煌,人群穿梭不息,沿街都是飯店和小吃部,鄭天雨側臉看着李亞雯關切地說:「你還沒吃飯,就在那一家飯店吃點吧!我請客。」
「不用,沒有胃口。」李亞雯無力地說。
鄭天雨望着遠處說:「朱藝璋那種極端無知的粗野舉止,太令我吃驚了,他居然說林楚凡是下等的妓女,他盲目的仇恨侮辱林楚凡就等於侮辱我。」
「他這人做事一向是很陰險的,誰要是冒犯了他,他毫不猶豫的將你無情地踩在腳下。」李亞雯說:「他只有一無所知的捏造那些無根無據的事實,來攻擊林楚凡,他的靈魂簡直骯髒透了。」
「他能極其荒唐的想像出無恥之言來殘酷的侮辱林楚凡的人格,他不愧是一位想像力很豐富的作家。」
「更糟糕的是,他所編造出來的謊言從不會感到害臊!」李亞雯戲謔地說:「可是,與他這種人在一起,一切手段都是允許的。」
鄭天雨看着她,憤怒幾乎要失去理智,他今晚太恨朱藝璋了,真想大聲吶喊,可在李亞雯跟前發火一切都是徒勞的。他們沿着街道走了一段,前邊就是一排民房住宅樓。
李亞雯側過臉說:「我到家了,不進去坐坐嗎?」「算了吧!」鄭天雨客氣地說:「時間不早了,都八點多鐘了,我明天上午還要趕車去省里開會呢?」
「車票買好了?」李亞雯問。
「明早六點鐘的。」鄭天雨說。
「我也不挽留了,再見。」李亞雯說着便消失在黑夜裏。
李亞雯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寂寞、空蕩的房間,她心理涌動出被人戲弄的感覺,再也不可能去原諒朱藝璋的,因為,今晚他毫無理由的轟她出去,在這百般怨恨之外又增添一個不滿。她脫下外衣,看着鏡中的自己,她已經沒有力量感到自己很疲乏了,再也不願為一個不可能的感情而後悔。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對朱藝璋的好感,接着她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的,慘澹的去拯救一個她曾為之驕傲的生命。她朝鏡中的她投去一個微弱的苦笑,這些年經歷了無數強烈的欲求、成功的寧靜和痛苦的苦澀之後,難道她就像其它女人一樣,將變成一個永遠馴服而孤獨的女人嗎?李亞雯的內心不禁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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