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瞰千年 第12章 被月光輕撫的心
韓靈右手成掌，由下往上抬起，腳下的影子突然伸長，一分為二，一個沖向歸斷塵，另一個延伸玉崇茸腳下。
「她居然能操控影子？」那影子速度極快，轉眼到了歸斷塵腳下，歸斷塵想也不想急忙跳開，然而另一邊的玉崇茸身負重傷已經沒有力氣躲閃，影子飛離地面，將玉崇茸整個人纏繞了起來，儘管玉崇茸掙扎也無濟於事。
「先擺平一個，歸斷塵你也休想逃！」韓靈向歸斷塵一指，歸斷塵繼續向後跳開，退了一會兒後，歸斷塵發現韓靈的影子不再追趕自己，而是停了下來。
歸斷塵盯着地上的影子，試探道，「韓靈，看來這就是你的影子所能到達的極限了，只要我在這個範圍之外你的影子就夠不到我。」
話剛說完，歸斷塵忽覺身子一顫，全身汗毛豎起，發現影子竟然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轉眼把歸斷塵團團圍住，歸斷塵被這突然出現的大量黑影嚇了一跳，驚道，「怎麼回事，她的影子明明就停在我的前面沒有動過......」
韓靈笑道，「豬頭，別忘了現在是黑夜，我所操控的影子早就不是我自己的影子了！」
「原來如此。」歸斷塵明白了過來，「因為現在是夜晚，所以我們都身在太陽所照不到的地球的背面，也就是地球的影子當中，這對她也太有利了！」
歸斷塵看了看天空，然而也是漆黑一片。周圍的黑暗像驚濤駭浪一般撲來，層層黑影看似無止無盡，它們化作無數尖刺，以難以形容的速度從歸斷塵身邊掠過。
歸斷塵深處這無盡的黑暗大海中，被數不清的利刃所瞄準着，韓靈佔得上風也絕不手軟，影子變成的刀刃一次次割破歸斷塵的衣服頭髮，可沒有一次真正對歸斷塵造成傷害。
韓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表情凝重地想道，「他的身法為何如此捉摸不透，我的影子的攻勢再怎麼兇猛卻沒有一次打中他......他是如何在那千百把刀中閃避的，莫非他背後也長了眼睛不成？」韓靈沉思一會兒，眉頭突然舒展開來。
歸斷塵身在影子中心，各種險象環生，在他的右眼中，四周的一切早已經靜止，歸斷塵緩慢的喘着氣，盯着包圍着自己的黑影，如同四堵高牆，擋住了自己的出路，並且還有數不清的利刃藏在其中，若不是自己的右眼能看到周圍所有物體的行動，恐怕早就被戳了數百個窟窿。
「這麼耗下去對我不利，要快點找到一個突破口！」歸斷塵想着，仔細觀察了四周的影子，眼神一動，發現了右下角處的一塊缺口，「就是那裏了！」
這時，歸斷塵眼中的世界又開始運動了，他熟練地避開了影子的攻擊，迅速朝右下角衝去，儘管有影刃撲來，也都被輕鬆閃避。歸斷塵到達右下角，蓄力一腳踢散黑影，終於打開一個出口。
可是歸斷塵正準備衝出時，卻不料那出口居然是個陷阱，外面早已有無數影刃等候多時，不待歸斷塵有多動作一剎那間就向歸斷塵刺來，地面土石橫飛，黑影重新把缺空填補上了。
躲過致命一擊的歸斷塵，用手按着側腹，疼痛難當，衣服漸漸被染紅了一塊。歸斷塵咬着牙，眼神犀利，「不愧是善於欺騙的別人的女人，居然故意給我留了一個缺空引我衝出，然後在操控埋伏好的影子出其不意的攻擊......」
不遠處的韓靈嘴角微微一笑，「計劃果然成功了，哼，歸斷塵，我看你如何跟我斗！」韓靈瞟了眼被自己打暈並且用影子纏在半空中的玉崇茸，還有一起纏住的影照天，露出了勝券在握的表情。
歸斷塵重新被打回影子包圍的中心，眼看那些影子鋪天蓋地，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臉色徹底陰沉下來，「韓靈已經佔據的天時地利，衝出這影子的包圍幾乎辦不到......」想到這兒歸斷塵忽然驚醒，「難不成她在玉崇茸和公羊段交手時就已經在附近了.......她早就在等待黑夜降臨？！這女人心機頗深，選在有最大勝算時下手，讓人無力回天！」
韓靈看見了歸斷塵堅定的眼神，大聲笑道，「哼，你腦子轉的挺快，可惜現在知道什麼都來不及了，你就算跑得再快也跑不出我這茫茫黑夜，這個夜晚對你來說可是很漫長的哦！」
歸斷塵凝視着周圍，又抬頭看看夜空，頭頂的出口也漸漸在被影子吞噬。
「吞掉他！影襲！」韓靈雙手在胸前合攏，影子們立刻速度提升許多，不僅如此，黑影的攻擊不再單一，一擊不中立刻回頭展開追擊，並且影子開始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向歸斷塵席捲而去。
歸斷塵萬不料突然有這種變化，立即用右眼鎖定影子的變化，身體反射式做出反應，才剛剛躲過一劫影子再次撲面而來，情急之下，歸斷塵眼中紅光收斂，慢慢如深邃的宇宙一樣，仿佛有星光一道道飛逝過去，萬物都在其中，這是歸斷塵開始調動身體力源的表現。只見他身體外隱隱包裹一層暗淡的紅光，一拳打去，銅牆鐵壁般的影子第一次被打散開來，不過不一會兒又再次重新填滿。
歸斷塵雙手如劍，將靠近身體的影子一一斬斷，一時半會兒居然也不能近身分毫。「居然切斷了影子，真是不可思議。」韓靈卻輕鬆一笑，「雖然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但他想拼盡全力企圖打開一個缺口，我怎麼能讓你得逞！「
轉眼間，影子又掀起一陣巨浪，把歸斷塵徹底吞沒了，重重黑影無邊無際，歸斷塵雖然能斬斷一段影子，可是面對海嘯一樣的鐵壁卻無計可施，他被影子形成的大浪徹底衝垮，慢慢陷進了黑影之中。歸斷塵的身體被那股衝擊力擊中後虛弱不堪，傷痕累累，雙手雙足也被影子緊緊纏住，無法動彈。
韓靈冷冷笑道，「哼，不堪一擊！」接着向歸斷塵走去，地上的影子飛入手中形成了一柄尖刺。
「前些日在還在我面前飛揚跋扈，現在你有何感想呢，歸斷塵同學？」韓靈在歸斷塵面前停下。
歸斷塵全身狼狽不堪，到處都能看見深深的傷痕，他低着頭喘着粗氣，說，「哈......哈......真是個可怕的女人......我果然一開始就沒有喊錯......」
韓靈不屑道，「隨你怎麼說，你今天落在我手裏也就別想有什麼好下場了，我非得好好教訓你，看你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得意忘形！」說着揮下手中尖刺。
「歸斷塵！」玉崇茸突然一聲大喊，接着影照天飛來，將纏住歸斷塵的影子斬斷，歸斷塵二話不說奮力一躍，落到了附近的遠處殘破的屋檐至之上，接着頭也不回地一路沖向了房頂。
韓靈回頭狠狠瞪了玉崇茸一眼，見他還沒有掙脫開影子，也就懶得管他，韓靈抬頭鎖定逃跑的歸斷塵，腳踩在影子之上騰雲駕霧一般飛向房頂，卻驚訝的發現歸斷塵就在天台的邊緣，似乎在等着她追上來一般。
韓靈踩在影子之上，慢慢靠近歸斷塵，「你不要想逃跑了，哪裏你都躲藏不了的。」
韓靈抬起尖刺，指着一步之遙的歸斷塵，見他不躲不閃，心中莫名感到奇怪。
「你這算認輸了嗎？」韓靈高冷地問。
歸斷塵慢慢抬起頭時，韓靈居然發現他嘴角隱隱露出的意思笑容。韓靈眉頭一皺，十分疑惑，然而就在這時，周圍漸漸變的明亮，一道潔白的月光灑向了大地。
韓靈突然感覺腳下踩空，影子居然不受自己控制全部消失不見了。就連手中的尖刺也不見了，她本想接着控制自己的影子，誰知道由於自己在空中，自己的影子投影在了遠遠的地面上去了。
「什麼......怎麼會這樣？」韓靈目光里閃過一絲震驚，在自己落下的瞬間難以置信地盯着歸斷塵，一時居然愣住了，「他......早就在觀察雲層的移動，計算着月亮重新露出來的時間......接着把我引到空中，讓我和影子分開......這個人，他從一開始就在賭這一刻嗎？」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人......我居然會輸給他......」韓靈不甘心地閉上眼，慢慢落向地面。
可是在下一秒，韓靈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把抓住，她驚訝地睜眼一看，發現那個自己恨透了的歸斷塵此時居然緊緊抓住自己的手，韓靈被這一變故驚訝得說不出話，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抓住自己的手的這個男人。
月光灑在歸斷塵的臉上，他也瞧着韓靈，盯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輕一笑，韓靈感覺這淡淡的笑容似乎瞬間融化了心中的冰冷，自己也莫名其妙，眼前這個人的行為讓自己大吃一驚，同時心中的黑暗就像被月光驅散的影子一樣逐漸退去，突然間看待這個人的眼光不再是氣惱和憎恨，而是變得安靜而平和。韓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只是回想起之前殺氣騰騰的自己，就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了。歸斷塵溫柔且充滿善意笑容居然可以讓自己波濤洶湧的內心立刻平靜下來，韓靈心裏也有很多疑惑，是不是，其實自己從一開始也沒有打算殺任何人呢？可是奇怪的報復心理卻讓自己冷靜不下來，直到自己失敗，慢慢落下的時候，才漸漸忘記了仇恨，開始注意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韓靈看不懂歸斷塵的笑容，是在嘲笑自己嗎，還是在展現勝利者的優越感，或者說，只是單純的想對着自己笑呢？
韓靈眼中的歸斷塵非常討厭，總是壞她的好事然後還敢對着她壞壞地笑，簡直是在耀武揚威。可是，此時此刻，韓靈她卻仿佛被這樣的笑容拯救，她心裏百感交集，充滿了問號，還參雜着句號。她知道，即使自己想法設法地要殺掉眼前這個人，但是這個人也不會取自己的性命吧。想到這兒，韓靈嘆了口氣，她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無法對這個討厭的男人下殺手了。
就像是月光一樣，就算暫時被烏雲遮蔽，也總會驅散烏雲，重新灑向大地。原來自己的心也被那樣的黑影包裹，看不透自己的模樣，但是溫柔狡黠的月光最後趕走了影子，讓自己的心受到了光明的淋浴，仿佛撥開一片新的天地，快要窒息的心開始慢慢呼吸。
韓靈坐在了天台上，看也不看歸斷塵一眼，憋了半天終於問道，「你幹嘛救我？」
歸斷塵坐在一旁查看着傷勢，最後抬起頭向着狡黠的月光坦然一笑，「你這麼可愛，死掉的話多可惜啊。」歸斷塵噗呲笑了起來，「再說我也沒理由對你見死不救，畢竟同學一場，哈哈！」
「雖然你很可怕就是啦！」歸斷塵丟下這句話起身揚長而去，韓靈聽了有些生氣，瞪了他一眼，然後看着樓下歸斷塵和玉崇茸慢慢走遠，卻已經不想再去阻攔。
「為什麼自己要跟這些人為敵呢......回去後該如何跟白會長交代才好啊，唉......」韓靈獨自站立在天台，抬頭望着夜空發起了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