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津躺着壓根不想動。「改天吧,穎書,我累了。」
「津津,你老這樣繃着不行,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自從出事後,我連一面都沒見過你,我擔心。」
顧津津強顏歡笑,嘴角也輕挽了下,「你放心,還怕我扛不過去不成?」
「你還當不當我是你朋友了?」
「怎麼了這是?」
「我就想見見你,你難受,我也難受。」
顧津津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那好吧,不過別選太遠的地方,我要早點回來,文文一個人在家。」
「我知道,我這就把地址發你手機上。」
「嗯。」顧津津答應着,將電話掛了。
出門的時候,她躡手躡腳來到修善文的房間跟前,輕推開門一看,裏面的燈都關了,應該是睡下了。
顧津津輕輕將門帶上,這才轉身離開。
醫院。
靳韓聲放出去消息都有一天了,他就不信商陸看不見,病房門每一次被推開,他心裏的希望就跟着升燃起來,但每次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靳韓聲看着手機,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門口傳來動靜聲,他趕緊將手機塞進被子底下。門被推開,他目露希冀地望過去,卻看見靳睿言和段璟堯一前一後進來了。
段璟堯將門關上,靳睿言的高跟鞋踩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蹬蹬的響聲,她到了病床跟前,將手臂上搭着的外套丟到靳韓聲的臉上。男人將外套往下拉了點,露出一雙眼睛。
靳睿言指着他說道。「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靳韓聲有些心虛,但還是硬了嗓音說道。「我出車禍怎麼就給你丟臉了,這是天災人禍,躲都躲不過去。」
「你真的被撞了嗎?被撞哪了?」靳睿言說着,一把掀起遮在靳韓聲身上的被子,段璟堯想要按住她的手都來不及。男人面色鐵青地站在邊上,別人的被子說掀就掀,她就不怕靳韓聲哪件衣服或者哪條褲子沒穿嗎?
靳睿言看着靳韓聲手臂上的傷口,用力戳了戳,「痛嗎?」
「姐,我剛動完手術……」
「還要跟我裝是不是?」
靳韓聲見狀,乾脆坐了起來。「別人也不知道這事,都認定了我是出了車禍的。」
「你怎麼這麼能耐呢?我看別裝出車禍,乾脆裝死好了,商陸見你被撞成這樣,可能心裏還覺得痛快呢,要是給你舉辦個追悼會,她也許還會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過來給你送送行。」
靳韓聲的臉色差到極點,可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是他親姐,他將手裏的外套丟開。
「我就不信她不會過來。」
「是不是要跟我打賭?」
靳韓聲緊咬下牙關,從小到大,只要是打賭,他就沒有贏過靳睿言,他別開了視線。「老九用這一招把顧津津給坑回來了,我跟商陸那樣的感情,她怎麼可能置我於不顧?」
「你恐怕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靳韓聲氣得心口隱隱作痛,「姐!」
「你出車禍的事,只要是個人都知道了,商陸到現在都未出現,就是不想見你,哪怕你裝的再像都無用。」
靳韓聲目光輕抬,朝段璟堯看了眼,他怎麼不把她趕緊拉走呢?他又不是真的出了事,所以不需要他們來探望,真是沒病都快被氣出病來了。
「姐,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在這守着就好。」
「你要只是自己作,那也就算了,你讓媽也跟着你擔心,還要一個個應付家裏的長輩,你實在是該打。」
段璟堯將靳睿言的外套拿起來,掛在了他的手腕間,「讓他在這自作自受就是,你一天忙下來還不夠累的?走吧。」
「對,你快跟着姐夫走吧。」靳韓聲求之不得。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出去,跟外界澄清,說你根本就沒事,全是裝出來的。」
「姐!」靳韓聲實在拿她沒法子。「我也就任性這麼一次。」
「你方才說什麼?小九也用了這一招?」
「是是是,」靳韓聲毫不猶豫說道。「我就是跟他學的,這個點子是他想的。」
這件事,秦芝雙沒讓她知道,靳睿言也有幾天沒去靳家了,自然也沒見到靳寓廷,「但他不像你這麼荒唐,鬧得滿城皆知。」
「他假裝出事的地點也不在綠城,再說顧津津又不是失蹤,跟我的處境自然是不一樣的。」
「還頂嘴。」段璟堯在旁邊說道。「你姐說一句,你總能回一句,我看你能耐得很。」
要放在平時,靳韓聲肯定是不服段璟堯的,但這會靳睿言在,他也不好還嘴。
離開醫院的時候,靳睿言臉色還是板着的,兩人一路朝着停車場而去。
靳睿言剛走出幾步,就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傳到耳朵里,她的前路被人堵住,一幫記者圍在他們身邊,採訪的話筒直接湊到靳睿言面前。「靳市長,請問靳先生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已經搶救過來了?又是怎麼會發生了這麼嚴重的車禍呢?」
段璟堯伸手將話筒推開,另一手攬住靳睿言的肩膀快步往前走,那些記者追着他們,一直追到了車邊。
段璟堯將車門打開,護着靳睿言讓她先坐進去,司機發動引擎,段璟堯坐到靳睿言身邊後,想要將車門關上,卻不想有人拉了把,他回頭看眼,用力一把,車門砰地帶上了。
「開車。」
司機緩緩提速,前面還有人試圖攔車,靳睿言身子往後輕靠。「真是,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
「能讓你省心的,你也看不見。」段璟堯輕推了下她的手臂。「比如我。」
靳睿言看都沒看他一眼。「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
「你弟弟那麼能作,就讓他作好了,你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那麼能耐,會好好善後的。」
靳睿言沒再開口,視線輕垂,看到段璟堯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
「你的手怎麼了?」
男人這才注意到,他用手輕撫了下,「可能是剛才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給劃到的。」
「韓聲的事,還是先替他保守秘密吧,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要讓他半途而廢他也不會甘心。」
「你就是關心別人的事,你倒也不問問我的手到底怎麼了。」
靳睿言看靳韓聲今天是矯情得很,「也沒破,不就是劃了一下嗎?」
「劃一下也會有感染的可能。」
「我看你們一個個都跟小九學上了,不過這一套對我不管用。」
段璟堯冷嗤聲。「我還不屑做這樣的事。」靳睿言知道他什麼脾氣,乾脆也就不跟他說話了,冷着他吧。
顧津津驅車趕到跟李穎書約好的地方,李穎書怕她找不到,特地在門口等着她。
綠城的晚上很冷,李穎書一邊搓着手一邊在等她。
顧津津下了車,一眼就看到了她,李穎書還不住朝她招手。
「這邊。」
顧津津快步上前,「你怎麼不在裏面等我?」
「怕你找不到地方。」李穎書忙伸手挽住顧津津的手臂。「津津,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有嗎?」
「你看看你的樣子。」
兩人邊說邊朝着裏面走去。
靳寓廷和孔誠坐在包廂內,他點了一桌子的菜,就在方才剛上菜的時候,他就拿了筷子在吃起來了。
孔誠盤膝坐在地上,他坐在薄薄的絨墊上,地暖的溫度透過盤着的兩腿傳遞至他全身。
他看了眼靳寓廷,鮮少看到他這個樣子。「九爺,您有這麼餓嗎?」
「沒有,就是覺得這幾樣小菜味道不錯。」
「後面還有這邊的拿手菜,您慢着點。」
李穎書帶着顧津津準備去包廂,要經過一道長長的走廊,每個小包廂的門口都擺放了鞋架,顧津津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一雙鞋後,停住了腳步。
李穎書朝她看了眼。「怎麼了?」
「這鞋,有些熟悉。」
「鞋不都長差不多嗎?況且又是男鞋。」
顧津津定定地看了眼,輕搖下頭,「九爺講究,他的跟別人不一樣。」
「你是說靳寓廷也在這?在這就在這吧,這種地方他預約起來可比我們方便的多。」
「關鍵是,他不應該在這。」
「什麼意思啊?」
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如進去看個究竟,顧津津說着,將手伸了出去。李穎書想要拉着她,她壓低了嗓音說道。「津津,你要這樣進去不好吧?裏面都有誰我們都不知道。」
顧津津將她的手撥開,一把擰開了門把,靳寓廷是朝着門口方向坐着的。今晚他不喝酒,孔誠給他喊了這邊有名的鍋蓋飯,男人一手拿着碗一手正在夾菜,許久沒有出來吃,再加上之前都是清粥小菜吊着,自然胃口大開。
顧津津確定自己沒看錯,果然是他。
靳寓廷和孔誠聽到開門聲,紛紛抬頭,他一眼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顧津津,靳寓廷第一反應是丟掉了手裏的筷子,碗也被他丟回桌上。
孔誠吃驚地恨不得擋在靳寓廷面前,但這會說什麼都晚了。
李穎書不明所以,開口說道。「果然是他啊。」
靳寓廷有些狼狽,也有些尷尬,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顧津津。
氣氛僵住了似的,顧津津率先回過神,面無表情地跟靳寓廷打過招呼。「九爺也在這,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靳寓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顧津津端詳着男人的臉,「看來是好得透透的了。」
別說他身上那些最嚴重的傷了,就算是臉上的皮肉傷,一個個淤青的地方是不可能消得這麼快的。靳寓廷走到顧津津面前,她視線落到他頸口處。「你不在家躺着,為什麼會在這?」
「津津,我覺得好多了,在這約了個重要的客戶。」
「你覺得騙我挺有意思是吧?」
靳寓廷一顆心往下沉。「沒有意思。」
「你沒有出車禍吧?身上也沒有傷吧?」
靳寓廷緊咬着牙關不說話,顧津津深吸了口氣,「其實不用這樣的,你自己也難受,當病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說完這話,顧津津轉身往外走,靳寓廷想也不想地追上前。「我只是着急想讓你回來,我也找不到別的法子,津津,我騙了你是我不對……」
「好了。」顧津津頓住腳步,背對着他說道。「我沒有怪你,你回去吧。」
「我知道你在怪我,」靳寓廷走到顧津津身邊,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先聽我說。」
她抬起眼帘,視線落在靳寓廷頸間,「你那裏的傷口,都是假的吧?是不是身上所有的傷,全是假的?」
靳寓廷啞口無言,只是攥緊了不肯放手,他心裏害怕起來,顧津津沒有大吵大鬧,但她肯定是生氣的。
「你明知修司旻就是這樣走掉的,你還用車禍來騙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往我傷口上撒鹽?我看到你滿身是傷,我就會想起他走時的模樣,他身上猙獰的傷口都不讓我瞧見,而你呢?你卻弄了一身的傷來騙我!」顧津津想要將手掙開,靳寓廷見狀,握得越發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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