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地下屍兵
夏衛中有會術數之人。閆瀟月偶爾聽他們聊過這個,所以大略了解眼下自己是困在了一個陣里。可是她當時嫌術數的辭令法則太過晦澀拗口,所以並沒有深入研究。學到用時方恨少!以前讀書的時候就常有這樣的體會。可想而知她有多麼的鬱悶。似乎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找出答案,偏偏那麼一點點,又被自己漫不經心地錯過了。
困在這上百棵枯木中,她第一反應是被那王鬍子算計了。但是,他算計自己有什麼好處呢?心中狐疑,來回踱步,她絞盡腦汁回憶當時不經意間聽到的關於陣法的知識,打量着這一堆木頭。忽然發現有一株扶桑上竟然有一抹綠色,這在這一片枯木之中顯得那麼獨特。或許這就是陣眼。她走上前,碰了碰那抹嫩芽,終於拔掉了它。四下環顧,樹木果真都恢復了原來的位置。然而還未待她高興,天旋地轉,她所在的地方忽地塌陷下去,竟然豁出一個地洞來。幸好她現在有武功,才好不容易擺正了重心。下面黑洞洞的,乍一掉下來根本看不清 。大概下落了十米深,腳板傳來的陣痛才讓她明白着了地,可是抬頭,卻再也看不見天光。側耳可以聽到遠處有水流的聲音。她拿好劍,眼睛也漸漸適應了洞內的光線,便循着水聲方向走去,此時她心中還存着一絲幻想,說不定這就是出路,雖然形式詭異了些許。
然而當她看到一個個面色如鬼的兵士時,最後的那點幻想也終於宣告破滅。離水流越近,她看到的東西越清楚,心中的反應也越驚駭。這都是些什麼?兵馬俑麼?透過兩塊巨石的間隙,可以看到那些士兵面無表情,臉部僵硬,如被魔障。高台上似乎有人,應該是這伙兒士兵的上司。可是那人恰好在她的盲區內。究竟是何人,在天曌皇城腹地行這等見不得光的事?閆瀟月俯下身,又湊近了些那縫隙,想將那人看個清楚,卻不料腳下一划,整個人拄到了一塊石頭上,發出一陣震動。
「誰?」高台上的人察覺到了這邊的響動,一聲厲喝。閆瀟月轉身欲跑,卻不知被誰從身後一拉,堵住了嘴巴。她手肘向後一抵,腳向後一個勾連腿,想要掙脫束縛。耳邊低低傳來一句:「不想死就別動。」她一咬牙,放棄手中動作,任憑那人將自己扣在身前。有小隊士兵繞過來又離開,閆瀟月瞪着眼睛看着他們眼裏空洞的表情,發現那群士兵竟然好像看不見自己似的。這時高台上又傳來另一個聲音:「應該是老鼠之類的東西,我看殿下多慮了。」
殿下?
「最好是這樣。我聽說靳夏的夏衛訓練的不錯,當初就不該放虎歸山。」聽到靳夏的名字,閆瀟月不自禁地偏頭,撞了後邊人的下巴一下。身後的人低低地罵了一聲,但她也未察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辨別高台上的頭目身份。有點像,像四皇子靳宸的聲音。雖然只是三年前在煙雨樓有過匆匆的照面,他的聲音她卻很有印象。有種近乎女人的柔美聲線,慵倦的語調,可是字句間給人壓迫感,聽着叫人瘮的慌。而且,能在天曌皇城地下有個這種規模的奇異勢力,想想也就應該是大名鼎鼎的宸王殿下了。宸王他究竟有什麼陰謀?
這時,耳畔傳來低低有絲戲謔的聲音:「原來是你。」閆瀟月才從思索中醒過神來。想着別人的陰謀,竟忘了此刻受制於人,身後這人又是什麼底細呢?聽他的口氣,好像認出了自己。捂住自己嘴的手微微鬆了力道,此人沒有惡意。閆瀟月心裏鬆了口氣。
那兩個主事者又商量了一陣兒就離開了。 閆瀟月本來也不是很確定,但挾持自己的手鬆開了,還未看清他的樣貌,只聽到一句「跟着」,她想眼下也只能信這個人了。便跟着他的身影遠離士兵所在之地。那人步履輕盈,落地無聲。閆瀟月劍法不錯,輕功上就差了很多,因而不敢走快。幸好那人也並不着急,走得也不快。地洞裏的路坑坑窪窪,時不時出現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絆腳,閆瀟月不敢掉以輕心,因而仔細地查看地面的狀況。突然感覺前面有黑影,抬起頭,卻看見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雲澈一身黑衣,背靠在洞壁上,正認真地打量着她。
閆瀟月想了半天終於開口:「好巧啊。」
雲澈笑道:「幾年不見,你倒是長本事了。」
閆瀟月笑道:「世道艱難,人心險惡,這可是你教我的。」
「你來這兒幹什麼?靳夏那小子還不至於手裏只剩一個沒有經驗的侍衛可以用。」
聽他語氣輕蔑,閆瀟月本來想辯駁一番,但細想還是說清楚為好,以免給靳夏惹了麻煩:「我是偶然之間進了一個陣法,之後掉入了這個洞裏。看雲少主似是有備而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出去吧。」
雲澈聽她叫雲少主很覺乏味,也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伸手撥動洞壁上的一塊凸起的圓石。可是預想中的光亮並沒有從上方露進來。
他一臉鬱悶看向閆瀟月:「你是怎麼掉下來的?」閆瀟月感覺到這機關打不開與自己脫不了干係,心虛間便將自己在老木坑中的事原原本本和盤托出。雲澈聽完,一臉無語的表情:「很顯然,你把陣眼拔了,所以此陣就成了一個死陣。」閆瀟月本想問問死陣該怎麼解,見雲澈已經乾脆找了近旁的一塊乾淨石板斜斜地躺上去閉目小憩,知道他也是沒有辦法。她心裏着急,四下撥弄洞壁上的凹凸,心想或許有什麼別的機關。「別瞎動,等着。」 他眼睛依然閉着,睡得氣定神閒,似乎並不是在一個地下十米的洞中,在別人的地盤上如此放任肆意,不過他是雲澈,這就不奇怪。閆瀟月想起以前銜玉對他的描述,看來並不是虛傳。他此刻這麼說,想是有他的道理。所以她也找了塊石頭坐下。突然靜了下來,才想起懷中的香檀木,那王鬍子八成不是什麼好人,也不知在這裏等多久,靳夏的生日禮物……唉,難道又做一頓飯?她發愁地看着那塊木頭:反正也等不到好的工匠來雕像,不如自己動手。雖然自己於雕刻一事上毫無天賦,但眼下倒不如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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