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馮仁先是一驚,以為那妖人又下來了。但只見那人修為頗深,不一會便快到院子這邊來了。馮仁定睛一看,不是青玉道長又是何人,由此心裏才稍微放鬆了一點,但見青玉道長看上去也剛剛經歷了一場殊死對決似的,整個人似乎十分疲憊,還略微喘着一點粗氣。那持劍的道士見是青玉道人,忙作揖聲音顫抖的喊了一聲「師傅」,青玉道人此刻看着大師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張春蘭,眉頭緊皺,對他的徒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楊小刀見是青玉道長來了,心想道長是山中仙人,一定有辦法救他媽媽和法華大師,於是徑直跑到道長身邊,抓住道長的衣服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喊話:「道長...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和...法華大師吧!求...求你了!」道長看他臉上流着淚,還沾着一些泥土,縫補過得褲子上膝蓋以下一大塊未乾的血跡,感覺十分可憐。就忙將手放他肩膀上安慰他道:「楊小友莫急,貧道必盡力相...」青玉道人還未說完便聽見法華大師艱難的說出話來:「道長,快...去救那邊的女施主,貧僧自有...辦法療傷...」說完便掙扎着將孩子遞給馮仁,讓他抱着。馮仁會意趕緊跑過來將孩子抱在懷中。法華大師隨即直接在地上打坐好,開始運功療傷,頓時整個人都泛着金光,慢慢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麼痛苦,顯是傷勢正在轉輕。與此同時,青玉道人急忙到張春蘭旁邊,見傷口似被本門劍訣——青竹飛劍所傷,眉頭更皺,眼睛略微往他徒弟吳承之看去,吳承之即刻低下了頭,正無地自容。青玉道人再往張春蘭處看去,張春蘭此刻已全無生氣,看上去已無力回天,只是想起十分可憐的楊小刀和他的剛剛出生的弟弟,決心即使救不活也要盡力救。於是將玉柄拂塵往腰帶上一插,即刻蹲下,雙手做了幾個法訣的手法將自身修為真氣往張春蘭身上輸送過去。
過了一會,青玉道人臉上已斷斷續續的留下汗來。想是剛剛來時就已消耗了太多修為,而此時又給張春蘭不斷輸送真氣,忽然眼前一黑,身體一歪,差點暈厥過去,而張春蘭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楊小刀離青玉道人最近,見狀忍不住喊了一聲「道長」,接着立刻上來扶住青玉道人。吳承之也立刻跑了過來扶住青玉道人另一邊。青玉道人緩緩睜開眼睛,一滴汗水順着他鬢邊留下,道人稍一凝神,輕輕推開了楊小刀、吳承之兩人,強自站立住。有氣無力的對楊小刀說:「楊小友,對不起,貧道已經盡力了,只是...唉...」無力再說下去,只是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人剛剛盡力救他母親,楊小刀都看在眼裏,雖然此刻他還是因他母親而悲痛不已,但也無可奈何,只是繼續哽咽着對道人說:「謝...謝道長救我...媽媽,成...事在天,救不活也不...不怪道長。」楊小刀說這話聲音小的只有青玉道人聽見了,道人見小刀竟能說出此番話來,哪是同齡孩子能比,隨即暗自驚奇。
忽然,只見楊小刀極其生氣的向青玉道人方向看去,倒是讓道人稍微一怔,稍一注目,原來楊小刀是怒目看向自己的徒弟吳承之。隨即凝神一想,剛剛看張春蘭傷口分明被玉清派劍法所傷,此處除了自己以外,唯一一個玉清派弟子就只有徒弟吳承之一人,想到此處,正想一掌打過去教訓一下自己的這個不爭氣的徒弟,並讓他給楊小刀一個說法。卻不料吳承之已先站出來對楊小刀說:「楊兄弟,既是因為在下修為不夠而失手殺了令堂,那就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我師父和玉清派無關,望楊兄弟莫要怪罪到他們身上。」話畢直接拿起長劍向自己的脖子划去。眼看着長劍就要劃到脖子,楊小刀忽然大喊一聲:「慢着!」吳承之瞬時止住待要看他還有什麼話。楊小刀掄起袖子,一把將臉上未乾的眼淚擦掉,對吳承之說:「我父親常很我說做人要講道義,你之前是失手殺了我媽媽,不是故意的,我不允許你自殺。」只見他稍一沉思,隨後似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臉嚴肅又斬釘截鐵的道:「但是我媽媽畢竟是你殺的,十年,你給我十年的時間,十年後我們在山上刻着神諭的山崖處決戰,行事在人,生死在天!」楊小刀這麼一做,在場除了正在自己療傷的法華大師和楊小刀的弟弟以外,其餘所有人都表現得很是震驚,所有人都對楊小刀刮目相看。吳承之劍架在脖子上,呆呆地怔了一會才緩緩放下劍來,好似驚魂未定的說:「好,既然楊兄弟決意如此,十年後的今天,在下一定會到。」隨即感覺實在過意不去,慚愧的低頭沉思了一會,隨後只是對着青玉大師雙手作揖道:「師父,多謝師父養育傳道之恩,玉清派仙術,弟子絕不會外傳,只是徒弟無能,不配做您的弟子,更不配繼續再在玉清派待下去了,請您收了這位楊小兄弟為徒,傳授他本領,以便十年之約。吳承之告辭了!」說完便直接往院外飛去,不多時便不見了蹤影。青玉道人本要留他,但一則如今修為法力幾乎用盡,再無力施法;二則自己這個徒弟既已決意如此,自己也不便再做挽留。故而只是看着他離去。
正當此時,只聽見「嗚嗷」一聲,法華大師一口黑血吐了出來,楊小刀首當其衝跑到大師身邊,忙詢問大師感覺如何。但見大師緩緩站了起來,氣色反而好了很多。原來大師剛剛在治療的同時,硬生生的用修為內力將毒素逼了出來,故而一口鮮血吐出來都是黑的,此刻已並無大礙,只是身體還有點脆弱。此時馮仁手裏的孩子也恢復了正常,想是妖人已經走遠。
大師剛剛雖然在療傷身體動彈不得,但是剛剛眾人交談的一切卻都已聽見。此刻便直接問向楊小刀問:「阿彌陀佛,小施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不知小施主之後做什麼打算?」此刻青玉道人沉思着,楊小刀之前的一言一行早已讓自己對楊小刀青眯有加,而吳承之離去時的請求也正順了他的心意,只是想到正是自己弟子誤殺了張春蘭,現在就算自己要請楊小刀來青玉派他也不一定會去,然而這孩子已經給了自己不少驚喜,不如試他一試,說不定他還真會來。隨即對楊小刀說:「不知楊小兄弟願不願意跟貧道進深山中修煉?如果願意貧道自有主張,只是進去修煉,便不能輕易出來了。」馮仁聽見青玉道人真的這麼說,自是一驚,忙對楊小刀道:「小兄弟,玉清派仙術妙招數不勝數,可別錯過了這機會啊!」而法華大師則一直默默轉着佛珠,嘴裏念着佛經等着楊小刀回答。
楊小刀一開始看上去有點猶豫,隨後一咬牙似是做出了決定,對青玉道人道:「道長能否等我三年,我想留在山下給我媽媽守三年孝。」此時法華終於打破了自己的沉靜:「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守孝是好事,只是不知小施主這三年怎麼過活?」馮仁搶着道:「不如就先進我無極門吧,先修煉個三年,這三年你想回來給你母親守孝燒香也容易,三年後你去神諭山崖邊上,煩勞道長出來接你不就是行了嘛!」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都覺得有道理。青玉道人率先問楊小刀:「楊小兄弟你看如何?要是沒什麼問題貧道三年之後的今天在諭言山崖處等楊小兄弟。」楊小刀幾乎不假思索的答應了下了,本來能去深山中修行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但楊小刀此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下來,楊小刀正準備叩謝在場幾人,但眼睛一瞥忽然看見院子門外轉彎處有一人恍恍惚惚的過了來,正是王老四。剛剛發生太多事情一時大家都把他給忘了。王老四緩緩的進了小院柴門來,看上去精神有點恍惚,但身體並未受傷。楊小刀隨即跑上去問:「王叔叔,你沒事吧?」王老四使勁揉了揉眼睛,呼了自己一巴掌才反應過來,見是楊小刀問他忙應道:「沒事,沒事,叔叔沒事,你怎麼樣了?」來不及小刀回答,王老四往下一看,看見楊小刀褲子自膝蓋以下全是血,下了一跳,忙慌張的問道:「小刀,你褲子上怎麼都是血?你受傷了嗎?」但看着楊小刀穩穩的站着,並無受傷的痕跡,只是表情卻異常悲傷。王老四隨即向周圍看去,終於看見倒在臥室門口血泊中的張春蘭,大喊一身:「嫂子!」便跑了過去。看見張春蘭的樣子,直接嚇了退了回來,呆在原地。
法華大師見狀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隨後對大夥道:「事已至此,我們就先把張施主埋了吧,讓施主入土為安為好。」楊小刀此刻又熱淚盈眶,只是緊咬着牙沒讓眼淚掉下來。青玉道人道:「大師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別在這傻站着了。」馮仁隨即把孩子給了王老四,並吩咐道:「王兄弟,你先把孩子放回床上,後把屋前血泊清洗一下,我帶着小刀,把楊夫人埋了。」王老四隨即答應下來,並接過孩子徑直往屋子裏去了。隨後馮仁又對大師和道人說:「道長、大師,你們兩位現在都需要休息,不如先進客堂歇着,我和小刀馬上便回。」青玉道長道:「也好,那就麻煩馮兄弟了。」馮仁隨即客氣了兩聲便抱起地上的張春蘭,招呼小刀一起出了柴門徑直往山上走去。
青玉道人看他們走遠了,隨即招呼大師道:「大師,你剛剛受了傷,我們且先進客堂歇息一會吧!」法華大師抬手對青玉道人道:「施主客氣了,請。」二人都往客堂中走去,待二人都已坐定,法華大師忽然道:「阿彌陀佛,貧道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下道長,望道長勿怪。」青玉道人忙應道:「大師儘管問就是,貧道若知必答。」法華大師隨即問道:「我看道長方才從山上下來之時也是法力耗損,是經過了一場戰鬥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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