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寒紀 第4章 十年之約

    天劍峰，劍閣。所謂劍閣，也不過是稍大一點的樓閣而已。

    一位中年男子手握一把細長的劍正仔細的端詳，劍柄是血紅的，不知由何種金屬打造而成，雙耳如羽翼一般，劍長四尺，比一般的劍稍長，劍身卻只如兩個指頭般粗細，劍身中央有一道血紅的細線，雖然每個部分都給人以怪異之感，但合起來卻別有一種感覺，像是本該如此一般。

    中年男子便是劍聖了，劍閣建在天劍峰半山腰，門下也就五名弟子，不過個個天賦出眾，可謂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尤其是擅長使劍，否則也不會被劍聖看重了。

    劍閣並不為外人所知，只有站在大陸前列的那些人才有資格知道。劍聖的大弟子二弟子境界高深，早就出去行俠仗義，逍遙自在去了，三弟子四弟子被他派到一個地方修煉去了，由於小五不過十歲，年紀還小，境界也不高，但天生劍體劍心，最有可能繼承他的衣缽，現在被留在他身旁，由他親自教導。

    劍閣不大，一個劍池，一個修煉室，幾個休息的房間。小五被派到一間屋子裏照看剛被師傅帶回來的小師弟，想着自己當初被騙來的經歷，小五不禁對睡得正香的小師弟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感覺。

    五年前如不是被師傅用一根糖葫蘆騙到這裏，現在應該能吃到更多的糖葫蘆吧。他現在也只能模糊的記着自己的家在龍都，在家裏被人叫做少爺。也不知道爹娘聽了什麼就狠心的把我給賣了，他心裏又在埋怨起他爹娘了。唉，什麼時候能像大師兄二師兄那樣，想去哪就去哪啊。

    若是他的想法被他人所知定會暴起罵娘，別人拼了命想要做劍聖的徒弟，這傢伙卻還想要離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當然，小五畢竟還小，天天被逼着修煉，哪個小孩子願意呢。

    就在小五胡思亂想時，窗外一聲鷹唳喚回他的思緒，打開窗戶，一隻巨大的雄鷹在房頂盤旋，這讓他有點害怕，急忙往劍池方向跑去，就這樣把小師弟給拋棄了。

    劍聖早就覺察到屋外的異樣，將手中的劍放下，一個閃身便站到巨鷹的背上，一招手將鷹背上的一個盒子拿到手上，打開一看，一枚金色的令牌靜靜地躺在其中。

    神識探入令牌之中，嘴裏說道：「這個老頭有什麼不能在這裏面說，真是麻煩。」又一個閃身回到房中，小五急匆匆的推開門，「師傅，師傅，外面，外面」他喘着粗氣，說着手還指着窗外，看着劍聖氣定神閒的樣子，小五又看了看窗外，發現那隻鷹早已飛遠。

    劍聖瞥了他一眼，「都這麼大了遇事還這麼慌，罰你去後面面壁一個時辰，去吧。」小五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出門前看到桌上那把奇異的劍，本來想問一下，不過又怕師傅責罵，關上門去面壁去了。

    雷神殿，一個兵器閣中，一個個強壯的大漢正圍着一把長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們個個有着爆炸性的肌肉，接近九尺的身高，站在那兒就跟一堵牆似的，就這樣的十幾個大漢圍在一起跟一群小孩子似的討論一件兵器，你一句他一句，那場面要多滑稽就多滑稽。

    這時，又一個彪形大漢往這邊走來，「砰，砰，砰」每走一步，地面都會輕微的顫抖一下，一丈多的身高，比普通人的大腿還粗一倍的胳膊，大腿上綁着一根根黑色的金屬棍子，在他面前，剛才的那些壯漢都顯得有些瘦弱，伸手撥開那群大漢就像推開一扇門那樣輕鬆，被推開的漢子沒有半點不爽，反而眼中帶着尊敬和崇敬。

    那個人是他們的殿主，雷燊，人稱雷神。看到閃着藍光的長戟，雷神伸手就要去拿，旁邊的一群漢子連忙勸道：「殿主，這把長戟可是特別重，小心閃了腰。」

    「殿主，這把長戟啥時候放在這的，為啥以前就沒發現呢，不過這傢伙可是真重啊，我們一起上都拿不動，您還是小心一點好。」

    「就是啊，殿主，別看它長得挺一般，但很是不尋常啊。」聽着周圍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雷神大吼一聲，「該幹嘛幹嘛去，跟一個個娘們似的。叨叨叨個不停。」

    等一個個大漢離去，雷神心中想了想，他也不記得這把長戟什麼時候放在這的，還是今天下午下人打掃藏兵閣時發現被灰塵覆蓋的長戟，那下人擦了一下，卻發現竟有光芒閃動，便想將它放在一旁。雖是下人，但在雷神殿哪有庸人，抬了半天愣是沒有反應，就叫一些弟子過來幫忙，可是那一群人也是沒有辦法，這才叫來雷神。

    一隻手握住長戟，使勁一提，沒有反應。再加一隻手，結果還是沒反應。雷神納悶了，他這一雙手至少有數十萬近百萬斤的力量了，為啥以前沒發現有這樣一件武器呢。鬱悶地走到藏書閣，找了半天才找到關於長戟的一點資料。

    戟名聖天雷龍戟，以前曾被雷神殿第一，第五任殿主使用，無一不是憑藉此戟縱橫天下，不過想要御使這樣一把還需要一定的條件，這麼多年也就兩個人使用，可見條件之苛刻。書中的介紹讓雷神抓狂，如此神器卻不能用，真是讓人鬱悶。

    這時，一個弟子手持一枚金色令牌走向雷神，雙手奉上，雷神接過令牌，那弟子便退下了。這也算是雷神殿的一個特色，沒有很大的等階劃分，猶如一個大家庭一般，所以雷神殿是很團結的。一群三大五粗的漢子每天在一起吃飯睡覺，一起喝酒打架，意見不同就打架，打完之後還是好兄弟。這是一群講義氣直脾氣的漢子，也只有雷神殿能養出這樣的人。當然，雷神殿裏也是有妹子的。雷神看了一眼其中的內容，嘟囔了一句：「這老頭真煩。」

    話說回來，天機閣中，天機老頭今天可沒少受罪，一個勁的打噴嚏。作為天機閣現任閣主，他的天賦肯定是沒話說的，身為遠古星象之體，自幼便對天機有些許感應，但是卻生在普通人家，天賦被埋沒，直到他二十多歲，天賦異變，引來天機閣上任傳人，也就是他的師傅。那時候他大字不識幾個，也正值天機閣新任閣主選拔之際，於是他師傅便以神識傳功，省略了多餘的步驟，力排眾議，讓他順利當上天機閣主，憑藉無盡的資源，他的天賦被完全激發，自行修改占星之術，以自身為羅盤，身上每個部位都可以作為占星之用，不同的反應代表不同的事件走向。他開創的占星之術被天地認可，引來天地之力的洗禮，直接跨入萬化境，在當時舉世震驚，天機閣因此踏入鼎盛時期。

    打噴嚏說明有人念他，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感應到，只有到達一定境界，能威脅到他生命的境界，能到達這個境界的這個大陸也不過十數之人。「看來他們都收到了。」天機老人嘿嘿一笑，不過又忽然想到什麼，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與天風大陸的百年契約還有三十年，魔法的力量已經快追趕上靈力了，這次的浩劫，可不僅是天元的危機，如果他們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由於修煉體系的不同，天元大陸與天風大陸的交鋒不下數千年了，百年前的那場大戰，兩個大陸的人傑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最後在天機老人的威脅下，天風大陸被迫與天元大陸簽訂契約，百年內不可有任何爭鬥，同時允許天元大陸有魔法天賦的人去天風大陸學習。那次戰鬥可以說是天元大陸小勝，貢獻最大的就要數天機閣了。從那以後，天機閣便有天下第一閣的美譽。天機老人也被譽為天元第一人，武力雖然看不出深淺，但智力絕對是無人匹敵。

    第二天一早，天機閣便有人造訪。先到來的是雷神，接着劍聖，藥宗那位老者，天符宗那中年人，千蕁和隕星宮的太上長老紛紛到來。雷神，劍聖雖然狂傲，但在天機閣中卻不敢有所表現，因為他們都受過天機老人的恩澤。

    幾人基本上都見過面，相互寒暄了幾句，唯有天闕千蕁是個生面孔。看到天闕來人如此年輕，境界也不過是剛剛覺醒而已，他們不禁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釋然，這個女娃應該就是未來天闕的宮主了，千蕁在他們的心中分量增加了不少。天機閣地位尊崇，但天闕的實力深不可測，就連隕星宮這樣底蘊深厚的宗門也不敢與其爭鋒。若是他們知道千蕁現在就已經是天闕的宮主了，肯定會重新掂量千蕁的份量。

    天機閣最頂層，幾人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房間內一個陣法上光芒流轉，天機老人出現在他們面前，白髮齊腰，白色的鬍鬚輕輕搖擺，天機老人從陣法中走出，笑眯眯的看着幾人。

    雷神，劍聖，千蕁都站起來鞠躬行禮，天符宗，藥宗來人，隕星宮的太上長老雖沒鞠躬，也行了個抱拳禮。

    天機老人點了點頭說道：「都坐吧，今天我們幾大勢力這次聚集，主要是為未來的浩劫做準備。天選之子已經降世，他們是對付未來浩劫的主要人物，所以未來十年的這段時間，我需要和平的環境，讓他們成長起來，你們既然是各大勢力的代表，應該有能力代表各自的勢力。」

    似乎知道有人提問，天機老人停下話語，果然，隕星宮太上長老開口道：「天選之子最近幾天降世，十年的時間是不是太短了，你說的未來的浩劫究竟是什麼，能不能有所提示。」

    其他幾人也有着同樣的疑問，不過此刻也只是靜靜地聽着，天機老人皺着眉頭，「天機不可泄露，否則有天譴降臨，不過那將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遠古歷史斷層的謎題這次將會揭開，這場風暴會刮向天際，所有大陸都會捲入其中，如果僥倖度過這次浩劫，未來或許會見識到天之外的世界」天機老人話還沒說完，外面的天空便聚集了一大片烏雲，籠罩着天機閣，只見天機老人單手一揮，整個天機閣就像籠罩着一片煙霧，龐大的塔身若隱若現，塔上的烏雲漸漸散去。

    房間內，天機老人面色潮紅，顯然是受到反噬，藥宗老者扔出一顆丹藥，天機老人直接吞下，臉色立即變得紅潤，他咳嗽了一聲，「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了，廢話不多說，現在進行魂契吧。」說着拿出一張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一些字符，很是繁雜，明顯不是這個時代的文字，「這是魂之契約，需以靈魂起誓，內容我已經寫好，你們應該知道怎麼辦吧，我先來吧。」

    天機老人面色嚴肅，沉聲說道：「我，天機閣莫星辰代表天機閣在此起誓，天機閣在十年之內不會有任何針對天賦傑出之人的不利舉動，若有違此誓，便讓我墮入輪迴，身死道消，契。」契字剛說完，天機老人伸出手指，一滴血滴落在羊皮卷上，然後羊皮卷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印記，那便是靈魂印記，若是違背羊皮卷上的條約，天道便會有懲罰。

    接着，幾人紛紛立下魂契，忽然有一種微微被約束的感覺，應該就是那魂契的作用吧。見天機老人不再說話，藥宗老者和天符宗中年人說了一聲便一起離去。剩下幾人站起來辭行告別，就在他們準備走時，天機老人開口說道：「陳老頭，神隕殿雖不屬於隕星宮，但還是要管好自己家的狗，別讓他們隨便咬人。」隕星宮太上長老一臉茫然，他平時一直在閉關，直到最近才出關，哪裏管的上這些雜事，回去還是問問吧，他心裏想着。

    陳老頭走後，天機老人又說道：「雷小子，回去到雷炎谷看看吧，那裏有你想要的，去吧。」又轉過頭對劍聖說道，「劍小子，這裏你沒什麼事了，你也走吧。」

    「劍小子，」高高在上的劍聖卻被人這樣叫，此刻正一臉黑線，不過天機老人曾施恩與他，這也沒辦法，只能一臉鬱悶的離去。

    此時，屋內就剩天機老人與千蕁二人，「小妮子，要學着看淡，遵從本心，不要被感情束縛，決定走的路就一直走下去吧。」說完便閃身離去，千蕁雖不懂話中意義，但還是向天機老人消失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走進陣法之中，身形消失。

    天機閣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裏，一道身影憑空出現，「一個人要走出一條路，前無古人，只能自己摸索，那是何等艱難啊，唉，可惜了。」天機老人嘆了口氣，「一切都看造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