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嬋怒氣沖沖的衝去客棧,拔下頭上的一枚金釵,去當鋪當了二百兩銀子。
金釵是父親在京城花了七百兩銀子買的,去當鋪卻只當了二百兩。
冷月嬋不在乎。
冷月嬋從小到大,從來都是花錢如流水,大把大把的花,從不在乎。現在卻被一個小氣得不能再小氣的小氣鬼看不起。
冷月嬋覺得特別的委屈。
冷月嬋回到金都酒樓,又要了昨天一模一樣的一桌菜,一壇酒,自飲自酌。
冷月嬋好像忘記了酒醒時剛發過的誓,又大碗喝起酒來。似乎一心要自己喝醉,哪怕讓別人認為自己是喝醉的樣子。
再來這家酒樓的原因,是因為這裏菜好吃,酒好喝嗎?不是。
冷月嬋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要捉住把真銀票換成假銀票的賊。
是因為在乎這些錢嗎?不是。五六千的數字雖然不是小數,但冷月嬋卻完全不在乎。
一百兩銀票又被放在了桌子了,甚至連位置都完全一樣。
看起來冷月嬋在低着頭一心喝酒,其實卻時刻在注意着,注意到底哪個賊敢偷到自己的頭上。
賊得手後,是不是還會笨到再來行竊。
冷月嬋不知道,因為她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時間已過了中午,還在酒樓吃飯的人並不多。
一位少婦抱着二三歲大的孩子,正一勺一勺餵養他。丈夫坐在她旁邊,含情脈脈地看着她。
四個滿臉鬍鬚的大漢,正大聲說話,大碗喝酒,四把明晃晃的斬馬刀放在桌子上。
一位滿頭白髮的老爺爺,舉起酒杯,又放下,又舉起酒杯,又再放下。似乎想喝,又捨不得喝。桌子上還有一碟花生米,已剩下不多,一隻拐杖斜靠在桌子上。
一位秀才模樣的公子,正捧着本《詩經》,大聲涌讀。桌子上,只有一壺茶。不知是吃完了還在喝茶;還是剛開始喝茶再吃飯;還是只是來喝茶。
還有一個醉得不省人事的男子,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冷月嬋多看了幾眼那位白髮老爺爺,起初以為是秦飛翰易容,又仔細看了看,又似乎不是。
他不像是賊,那誰呢?其他好像都不想。
小二的招呼聲響起,外面又來了一位客人。在冷月嬋看來這位客人似乎很想是個賊,簡直就是了。
賊眉鼠耳,矮小猥瑣,頦下還留着一副山羊的鬍子。
一進酒樓,就選了一張靠近冷月嬋位置的桌子,這讓冷月嬋更是懷疑。
餵孩子的還在餵孩子,說話的還在說話,睡覺的還在睡覺,喝酒的還在喝酒。
喝茶的那位秀才卻端着一盞茶走到冷月嬋桌前,一屁股坐下,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在下遇見姑娘相信就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在下不善喝酒,現今以茶代酒,姑娘可否賞個薄面。」說罷,舉起茶杯想跟冷月嬋碰一個。
冷月嬋雖然不喜歡秀才的窮酸味兒,但也很尊敬秀才這個職業。
舉起酒碗剛要碰到茶杯,酒碗茶杯一起碎了,碎片上多了一粒花生米。
冷月嬋「砰」的一聲一拍桌子,大喝道:「是哪位兔崽子吃飽撐着,要要姑娘樂子。」本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更是火上澆油。
餵孩子的少婦放下小勺,輕輕拍打着快被嚇哭的孩子,她的丈夫關心地望着。
四個還在說話的大漢,停止說話,一副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表情。
喝醉酒的男子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秀才似乎嚇傻了,手一直停在空中。
那猥瑣的男子,似乎沒有什麼動作。
小二被嚇得打起哆嗦,躲在櫃枱後,頭也不敢露。
掌柜的求起觀音拜起佛來,祈禱他們千萬別打起,要打也別再酒樓里打,弄壞了桌子椅子盤子碗,就太不划算了。
白髮老爺爺放下筷子,拄着拐杖站起來道:「是我這兔崽子,是還沒吃飽喝足的兔崽子。」
冷月嬋怒目瞪視着白髮老爺爺,要不是看見他年紀大,而且右腿斷了還是個殘廢,恐怕接着就罵起來。
冷月嬋稍稍平息一下怒火道:「老爺子,幹嘛要開晚輩玩笑。」
白髮老爺爺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用拐杖撥弄了一下碎片,道:「酒碗碰不得,碰了活姑娘就變成死姑娘了。」
冷月嬋低下頭看了一眼,臉色一下子慘白。
酒碗的碎片裏還有一些酒,一些清澈透明的酒,現在卻變得墨汁一樣的黑。
正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
原本似乎被嚇傻的秀才趁着老爺爺舉起拐杖撥弄酒碗的時候,突然甩了一下手裏的那本《詩經》,髮絲般的暗器從書中飛出。
身後那猥瑣的漢子,也藉機從老爺爺身後拍出一掌。
冷月嬋吃驚大叫。叫聲未斷,事情又發生變化。
走路都不方便的老爺爺,這時舞起拐杖在面前布下一道屏障。髮絲般的暗器全被吸附在拐杖上,看起來就像拐杖長出頭髮,詭異噁心。
在秀才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時,白髮老爺爺已頂住他的咽喉,用像長出頭髮的拐杖頂住他的咽喉。
秀才石像般定住,一動也不敢動。
拐杖離自己雖然很近但也並不太近,近的是拐杖突然長出的頭髮,也就是從自己手裏發出的髮絲般的暗器。
正因為這暗器是自己發出的,所以他知道這暗器的威力,所以才會感到如此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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