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喝過酒,喝醉過的酒鬼都知道,酒醒的時候就是最難受的時候。
既然知道難受,那為什麼還要喝醉呢?
很多人或許給出很多不同的答案。
冷月嬋酒醒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
剛起來,就感覺自己腦袋好像被人裝進了一堆的垃圾,又被人拿來當球踢。
冷月嬋捧着頭疼欲裂的腦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發什麼了?怎麼來到這個地方?
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記起好像喝了半罈子的酒。喝完以後,好像睡覺,接着就到了這個地方,是怎麼來的?不知道。中間那些記憶好像被人偷走了,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地方?冷月嬋看了看房間,看了看床單,看了看衣服。突然尖叫起來,就好象突然看見了二百七十八隻癩蛤蟆。
房門被打開,夏懷玉站在門口,奇怪地看着冷月嬋。
冷月嬋現在的表情又好像踩到了這二百七十八隻癩蛤蟆,兔子一樣跳起來,還把站在門口的夏懷玉撞了個趔趄。
夏懷玉更是奇怪道:「老鼠咬着屁股了?」
冷月嬋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塵,指着房間的床,氣得滿臉通紅,看樣子就好象馬上要氣暈過去。左右前後上下看了看,尖叫道:「夏懷玉,你把我帶到了這個什麼鬼地方?」
夏懷玉也左右前後上下看了看,道:「這裏好像是家客棧。」
冷月嬋瞪大眼睛道:「客棧?這個見鬼的地方也叫客棧?你怎麼不說這是土地廟?」
「土地廟沒床,床上也沒有床單,沒被子。」客棧老闆十分肯定道。
客棧老闆原本在前堂的櫃枱前打瞌睡,突然被冷月嬋的尖叫聲驚醒。迷迷糊糊走過來卻發現女房客在發酒瘋,而且還似乎在罵客棧,作為客棧老闆這哪能受得了,於是很清楚地指出自己客棧與土地廟的區別。
冷月嬋聽到床單,被子,又似乎氣得要暈過去,衝進房間,一把抓起被子,衝着客棧老闆的臉就砸了過去。「這也叫被子?黑得跟鍋底似的。」
客棧老闆拾起被子,走進房間,又慢慢鋪好。嘆了口氣,心想有些抱怨自己,自己閒着沒事不在前面睡覺,跑這裏來被人亂吼。一個連被子跟鍋底都分不清的人,肯定是傻子,自己何必跟傻子一般見識。
拉直床單鋪好被子,看情形,下一位訪客還得繼續使用。
女房客是傻子,男訪客看起來還算正常。於是客棧老闆不再搭理冷月嬋,對夏懷玉道:「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從晚上到第二天早上算一天。這一天的房錢昨天給了。但你這位朋友,一直睡到了中午,從早上到中午不到一天,不到一天按一天算。所以你還得給我五十個個銅錢。」
冷月嬋聽到夏懷玉把自己帶到的這家客棧居然要五十個銅錢,不是嫌多,而是嫌少,太少了。火氣幾乎衝破腦袋,指着夏懷玉的鼻子大吼道:「你居然這么小氣,這麼財迷,昨天我請你吃了那麼豐盛的大餐。今天你居然請我來這麼破爛的地方,難道就不能多花幾兩銀子,去家好點的地方。」
夏懷玉掏出銅錢交給客棧老闆,打發他走了以後。對冷月嬋道:「昨天你請我吃了大餐?」
冷月嬋沒好氣道:「那還用問?難道你想賴皮不承認了?」
夏懷玉點頭承認道:「你是說你請我吃飯,這個不假。但請人吃飯總該自己付錢吧。」
冷月嬋又大吼起來:「錢,飯錢我不是早放在桌子上了。」
夏懷玉掏出那原本是飯錢的銀票交給冷月嬋道:「就是這張嗎?」
冷月嬋一把拿過銀票:「這不是銀票是什麼?」
夏懷玉淡淡道:「那你把你所說的銀票反過來看看?」
冷月嬋毫不在意翻過銀票,生氣道:「看什麼看,正通商行發的銀票背面有什麼好看的。」漫不經心看來一眼,然後瞬間怔住。
銀票正面跟真的完全一樣,時間,商行,官印該有的都有。但銀票的背面卻空白一片,乾乾淨淨,沒有一個字,原本後面複雜的圖案,使用人的姓名,現在卻一無所有。就好象商行只印刷了正面,而沒印刷背面。
冷月嬋掏出身上剩下的銀票,又怔住。剩下的銀票也是背面空白一片。
冷月嬋看着這些一面真一面假的銀票。喃喃道:「不可能啊,我拿到的明明後面都有圖案啊,怎麼現在沒有。」
夏懷玉靜靜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從他的眼神中很明顯地看出,他根本不相信。
冷月嬋又開始大吼起來道:「你難道不相信?」
夏懷玉不說話。
冷月嬋跺了跺腳道:「好,你不相信就不相信,我幹嘛非要你相信。」說完,走回房間,用被子蒙住頭,哭起來。就好象冷月嬋突然忘記了這被子是多麼的髒。
夏懷玉無動於衷,他本打算一等冷月嬋醒來,就問他關於她師傅的事,經這一鬧騰,他只能把這件事推後了。
夏懷玉花了八文錢買了四個饅頭,拿了兩個剛放在冷月嬋床頭,冷月嬋就把它們都扔了出去。
夏懷玉嘆了口氣,又把它們都撿了回來,拍拍上面的灰塵,坐在樓梯慢慢啃。
真的銀票突然假的。是自己的錯嗎?不是。
別人請自己吃飯,自己反而掏腰包。錯了嗎?沒錯。
別人喝醉了酒,把她送到了客棧。錯了嗎?沒錯。
幾乎花光了錢,自己反而沒錢再開房間了,在屋頂熬了一夜。錯了嗎?沒錯。
那麼既然都不是自己的錯,錯的好像就是別人。現在看來卻好像錯在了自己,自己反而冤枉別人了。夏懷玉不禁又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冷月嬋突然打開,下樓梯的時候,又差點把夏懷玉手裏的饅頭撞飛。
又過了一會兒,客棧突然湧進來十幾個人,每人手裏還都拿着紅色的地毯,一眨眼的功夫手上的地毯都鋪在了客棧的各個角落。
鋪好地毯,十幾人立馬走了出去。
一個身穿雪白衣服,手裏拿着一條雪白的絲巾掩住口鼻,一步一皺眉的女子慢慢走了進來。揚起頭望着樓梯上的夏懷玉道:「上面的那位公子可否下來說句話。」
夏懷玉搖了搖頭。
白衣女子道:「難道是嫌小女子髒嗎?」
夏懷玉看着鋪在樓梯上乾淨得一塵不染的地毯道:「我下不去。」
白衣女子疑惑問:「為何?」
夏懷玉道:「我怕弄髒你的地毯。」
白衣女子「咯咯」笑起來道:「你放心,這地毯用過一次就不用了。」
夏懷玉嘆了口氣。
夏懷玉走下樓梯來到白衣女子面前,仔細打量了幾眼。
衣服雪白,肌膚居然也白得嚇人。
夏懷玉打量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也在毫無顧忌地打量夏懷玉。
從夏懷玉走下樓梯走到面前,這段路。
白衣女子至少有七個機會致夏懷玉於死地,可她一直沒這樣做。
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在迎接一位久別的好友,又好像是遇見了一位一見傾心的戀人。
夏懷玉再次嘆了口氣,心裏對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一盞茶的功夫,自己居然嘆了四次氣。
白衣女子嬌笑道:「哎吆,相公,年紀輕輕的,怎麼老是在嘆氣呢?可是嫌小女子長得醜嗎?」
夏懷玉皺着眉頭,有些厭惡白衣女子的說話口氣,道:「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白衣女子依舊嬌笑道:「哎吆,沒事,就不能找相公聊聊嗎?」
夏懷玉轉過身,道:「要是姑娘沒啥事,請自便吧。我不認識姑娘,沒啥好說的。」
白衣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歹毒神情,又很快消失。笑道:「既然相公說有事那就有事吧,其實本沒什麼大事。」
夏懷玉被白衣女子一口一個「相公」叫得有些心煩,不耐煩道:「有事那就快說吧。」
「昨晚,相公可是在這屋頂之上?」
「嗯。」
「可是打傷了幾個人?」
「嗯。」
「你認識那幾個人嗎?」
「不認識。」
「你不認識,可惜我認識,那幾個人是我幾個手下。」
「他們是你的手下?」
「嗯,他們一大清早,就跟我抱怨說有人打傷了他們。他們就算是小女子的幾條狗,可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不是嗎?」
「是。」
「你打傷他們,總該給個說法吧。」
「什麼說法?」
「也沒什麼說法,他們就是想讓你當面道歉。」
「道歉?他們來了嗎?」
「沒有,托你的福,他們還在家裏躺着。」
「你好像還忘了一件事?」
「忘了問我為什麼要打傷他們?」
「為什麼?」
「三更半夜,蒙着臉,跑到人家姑娘門前,放**。這件事恐怕不太對吧。」
「真的嗎?」
「真的。」
「就算是真的,那是他們與那姑娘的事,好像與相公無關吧。」
「可惜的是,那姑娘是我的一個朋友。」
「這件事你非管不可了?」
「嗯。」
白衣女子也嘆了口氣道:「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這句話,你聽說過。」
夏懷玉點頭道:「聽說過,在下還聽說過另一句話。」
「什麼話?」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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