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志 第十四節 成人課（一）

    主城的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兩個月過去。貧民區來的兩個少年自從下飛艇之後再也沒見過面，也極少想起對方這個好友。以前這對於三天兩頭黏在一起的兩人是不可想像的，現在卻是因為沒有時間去想起彼此。婁曉在費曼的教授下醉心於隱法的世界，每天似乎都能看着自己精神力的提升，從而學習，熟練更高階的隱法術。現在他再也不是當初在離三區那個見了隱法震驚到難以自己的少年，而是揮手間可以召喚低階風系隱法，對於一般平民而言已經是高不可攀的中階教士了。

    小黃台呢？新兵營的生活在寧教官的安排下較婁曉更加「忙碌」，忙碌到黑白顛倒，隨時可能在半夜起來接受訓練，天亮才能抓緊時間睡下幾個小時。也可能在盛最熱的午後被寧教官習慣性的拎起來扔到滾燙的地面，然後迅速爬起來歸隊。少年的身板在這樣近乎變態的教官的打磨中愈發成熟起來。手臂的肌肉線條愈發明顯，粗細程度已經接近常年做工的婁曉，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終於在新兵營學到人生走向成熟的第一課。

    兩個月中，按照小黃台的性格在新兵營認識的人並不多，最為交好的也只有第一天，第一個和自己說話短髮女孩——沈黎嘉。女孩最初給自己的印象是像陶宜，而後才慢慢覺察兩人的不同。沈黎嘉較陶宜少了少女的孩子氣，更多了偏向成年人的自主和獨立。大概這也是家族的關係，離三區的大家畢竟跟主城的沈家完全無法相比。沈家和軍隊勢力最為親近，對家族子弟的教育也或多或少染上了軍隊的習慣。

    在兩人的兩個月的相處過程中，他們彼此把對方當做有趣的人。這種「有趣」表現在很多方面，每當新兵營幾個小團體私下聚會，小黃台被排除在外，沈黎嘉總是貼心的陪他呆着，或者乾脆拉他加入。其實小黃台一點不覺得尷尬或者無聊，在離三區這早已習慣。可他愛看沈黎嘉裝成小大人會關心人的模樣。每次陪伴還總會覺得成全自己又成全他人一般心滿意足。而在沈黎嘉看來，孤僻的小黃台經過她的開導和幫助漸漸能融入團體了，這也是好事一樁。如此這般，兩人都覺得彼此「有趣」而相互需要。

    說到底這種「有趣」的友誼建立的基礎還是來源於兩人都有一顆赤子之心。他們一個出生在貧民區，因為年幼喪母，生活單調的只剩下兩三個朋友，其中很大一部分空間還在婁曉的保護之下。而另一個生長在主城顯赫的沈家，幾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嘗試過求不得，更惶論愛別離這些陰霾的情緒。她所有受到的教育都來自於長輩最正面的教導。

    他們十六歲，站在成年的門檻前，總該提前學會一些，或者遇見一些成年人應該有的情緒，譬如妒忌，譬如怨恨。這種情緒往往都是從暗地裏滋生出來，初始不聲不響，到後來兩個少年能夠發覺已經是生根發芽了。帶來這樣情緒的人正是新兵營另外一個團體的「領袖」，主城另外一個大家——南宮家的三代少爺——南宮鈺。

    南宮鈺十八歲，個子比婁曉還要高大些，生了一副和商人世家不符的挺拔身姿和英俊面孔，他比新兵營幾乎所有人都長一兩歲，這並不是他是小團體領袖的原因。原因當然是因為他的家族——主城南宮家。

    主城四大家族，沈家的依仗是軍隊勢力，普利斯家族依仗教會勢力，南宮家則是憑藉一個家族的勢力壟斷了主城這個人口數十萬的區域的半數以上商業。因此從某種角度來說，主城是軍隊的主城，是教會的主城，同時也是南宮家的主城。

    南宮鈺一生到十八歲前從來沒有求而不得，家族憑藉雄厚的財力可以滿足他從小打到無數天馬行空的要求，可這樣順暢的人生直到遇見沈黎嘉和小黃台為止。

    他和沈黎嘉同一批進入新兵營，在此出於對這個短髮女孩姣好容貌的愛慕，也出於商人世家明銳的直覺——軍隊是他們一直希望攀附的勢力。他開始頻頻像沈黎嘉示好。短髮女孩從來不拒絕他，也從來不親近他。原本只以為這是大家女的矜持，假以時日，儀表堂堂的南宮鈺總能得償所願，可直到小黃台這個貧民區的少年忽然出現。南宮鈺發現，沈黎嘉居然可以和一個貧寒到近乎要進入塵土中的小子如此親近。他開始妒忌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