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青將楚昊宇的神色變化看在了眼裏,如何還能不明白他的想法。其實,對於部下做出這等事情,林長青也是異常惱怒,要是不處理,以後如何帶兵,更何況豹營竟對神威營拔了刀子。
稍微思索片刻,林長青將目光放在了馬忠平身上,沉聲喝道:「忠平,你隨本將多年,應當清楚本將的作風,可竟然發生這等事情,你如何向本將解釋?」
一步跪到林長青身前,馬忠平沉聲說道:「將軍,是末將管教不嚴才發生這種事情,末將甘願受軍法責罰,不過,因為兩個韃子,楚將軍就將我豹營的兄弟砍了,是不是也該給末將一個交代?」
還不等林長青開口,楚錚倒是大聲叫道:「姦污婦孺本就該殺,你想本將給你什麼交代?」
扭頭盯着楚錚,馬忠平也提高了聲音,叫道:「且不說他們兩個罪否致死,就是殺,也不勞楚將軍你的大駕。」
楚錚口才不過一般,卻是毫不示弱的叫道:「他們兩個出言不遜,殺也就殺了,你還想怎麼着?」
盯着楚錚,馬忠平肅然的臉龐上突然浮現起一抹輕笑,道:「怎麼,楚將軍這是以勢壓人嗎?」
「你……」伸手怒指着馬忠平,楚錚卻是說不出話來。
看馬忠平張口,林長青突然發出一聲冷哼,叫道:「閉嘴!以下犯上,出言不遜,莫非真以為本將不敢治你?」
「不敢!」看到林長青圓睜的雙目,馬忠平低下腦袋不再言語。
狠狠瞪了馬忠平一眼,林長青抱拳沖楚錚行了一禮,道:「都是末將帶兵無方,楚將軍勿怪。」
冷哼一聲,楚錚並沒有理他,抬頭望着帳篷頂部。
林長青雖是一軍主將,可對於先帝爺身邊的虎將,卻也無奈的很,而且到現在為止,楚昊宇都沒有開口,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看到眾人的神情,常如海嘿嘿笑了聲,打哈哈的說道:「大傢伙都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兄弟,犯不着為兩個韃子鬧彆扭,傷感情。照我說啊,反正人已經死了,咱們就不要再為他們慪氣了。老馬,你就道個歉,至於老劉,你要是真過意不去,我將這兩個女子殺了為他陪葬,他不是好色,讓他到陰間快活好了。」
說到這裏,常如海扭頭望向楚錚,笑道:「楚將軍,老馬就是這副脾氣,你也別怪他。這個老劉呢,跟老馬可是生死兄弟。你別看老劉好色,為人最講義氣,替不少弟兄都擋過刀子,要不是他,老馬早跟閻王喝酒去了。」
聽常如海如此說來,楚錚臉色才緩了下去。他平生最重義氣,所結交的也都是忠義之輩,不過,對於欺辱婦孺之輩,他也是照殺不誤。
一切確如常如海所說,不然馬忠平才不會為兩個死人與楚錚鬧翻,何況他身後還站着楚昊宇這位朝廷親王。
看到馬忠平的臉色,林長青心底一聲暗嘆,他如何能不知馬忠平與楚錚鬧翻的緣由。搖搖頭,林長青緩聲說道:「忠平,這次是老劉犯了軍法在先,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你給楚將軍道個歉。」
聽林長青和常如海都這麼說了,馬忠平知道只能這麼着了,何況,他也清楚,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抱拳沖楚錚行了一禮,馬忠平沉聲說道:「剛才末將一時衝動,請楚將軍勿怪。」
說完後也不待楚錚有所表示,馬忠平向林長青跪拜道:「將軍,老劉是我幾十年生死兄弟,現在他死了,末將想親手將他安葬。」
點點頭,林長青卻是輕嘆了口氣,道:「去吧,替本將敬上一杯酒。」
再次一拜,馬忠平不再說話,拿起地上的衣衫、盔甲小心翼翼的幫老劉穿上。
看馬忠平抱起屍體,楚昊宇卻是開了口,輕喝道:「慢!」
頓時,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楚昊宇身上,而且一個個都有着疑惑,至於馬忠平,更是毫不掩飾心中的憤怒。
也不理幾人的目光,楚昊宇張口說道:「錚叔,你也去,替本王敬杯酒。如此義氣之輩,本王當敬酒一杯。」
望着楚昊宇,馬忠平先是一愣,隨即便一跪到地,拜道:「末將替老劉謝過七王爺。」
輕點腦袋,楚昊宇緩聲說道:「入土為安,去吧!」
再次一拜,馬忠平抱着屍體大步走了出去。看楚錚楚跟了出去,再看看七王爺楚昊宇和主將林長青,常如海嘿嘿笑了聲,叫道:「兩位將軍,要是無事,末將也去了!」看林長青點頭,常如海大步跟了出去。
此刻,大帳中只剩楚昊宇和林長青,以及那兩位抱在一起的婦女。望着楚昊宇,林長青徑自一笑,道:「七王爺高義,末將敬佩!」說到這裏林長青語氣一轉,接着又道:「七王爺已經勞累一個日夜,何不休息片刻?」
稍微一想,楚昊宇就明白林長青的意思。林長青雖安撫住了馬忠平和自己,可對於部下在戰場上相互拔刀子,定然是極其不滿,現在要去處理眾軍了。
點點頭,楚昊宇開口說道:「那末將告辭。」
看着楚昊宇離去,林長青的臉色立即寒了下去。沉默片刻,林長青邁出腳步同時,道:「把她們兩個的人頭送給馬將軍。」
鐵木族中心大帳暫且成了楚昊宇的行宮,數百神威營將士小心謹慎的守護在大帳周邊。帳篷內古色古香,甚至有幾幅中原名畫,想來孛日帖赤那受中原文化影響頗深。
端坐在桌案上,楚昊宇正在看先帝的手記,看父皇生平經歷大小戰陣的得失。此刻,三縷松香緩緩升起,安靜、淡然,這副場景,似將人帶回了京城,楚昊宇臉上的冰冷也有所緩解。
靜靜中,突然有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甚至不經通稟便掀開門帘走了進來,當然,敢這麼做的,也只有楚錚這個莽漢。走到楚昊宇身後,楚錚大咧咧的叫道:「少爺,你叫老奴?」
聞着楚錚身上重重的酒味,楚昊宇放下父皇手記,道:「怎麼還喝酒了?」
嘿嘿笑了聲,楚錚大叫道:「常將軍和馬將軍都是忠義之輩,老奴跟他們喝了幾杯。」說到這裏稍頓,楚錚接着又道:「說起來,老劉也是條好漢子,要是早點認識,我也會跟他喝一杯,不過現在,只能敬他兩杯了!」
點點頭,楚昊宇卻是開口問道:「錚叔,你今日怎麼如此衝動?他們兩個殺了也就殺了,可怎麼還衝豹營拔刀子?」
說到這裏發出一聲輕哼,楚昊宇接着說道:「錚叔你可是老兵了,應當清楚對同袍拔刀子的後果,要不是你身份特殊,怕是軍法處置了。」
楚錚再清楚不過拔刀子的後果,卻是毫不在意的嘿嘿笑了聲,叫道:「還不是少爺你也在,老奴才沒有……」
搖搖頭,楚昊宇直接將楚錚打斷,沉聲喝道:「莫要貧嘴,說,究竟怎麼回事?」
難得看到楚昊宇一臉正容,楚錚終是止住笑,大叫道:「少爺,老奴生平最看不慣欺辱婦孺之輩,哼,沖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行兇算什麼本事?再加上他們頂了幾句,我當時就火了,直接就把他們兩個砍了。至於與豹營拔刀子,是馬忠平那小子帶着很多人圍了上來,說是非要拿下老奴不成,」說到這裏,楚錚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大叫道:「老奴這輩子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束手就擒,想把老奴綁了,他馬忠平還沒有那個本事。」
望着楚錚,楚昊宇搖頭說道:「你啊,一會兒馬將軍,一會兒馬小子,不過,還好你們兩個和好,不然這一路數千里,兩三個月工夫,我看你們兩個怎麼相見。」
不以為意的笑了聲,楚錚大叫道:「少爺你放心好了,剛才喝酒時候,我跟他道過歉了,不然,我能喝成這個樣子?不過,馬忠平那小子被我喝趴下了,就是常如海,說是有軍務在身半途跑了,不然,我非把他灌醉不成。」
看楚錚越說越不着調,尤其是說話時候吐出來的酒氣,楚昊宇不由皺起眉頭。
楚錚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自然不曾注意到楚昊宇的神情,繼續大叫道:「對了,我們三個這叫不打不相識……」
「好了!」楚昊宇再次開口將楚錚打斷,同時拿起手記說道:「錚叔,你下去歇着吧,辛勞半月,今天好好歇歇。」
楚錚伺候楚昊宇十幾年,對於楚昊宇的脾氣了解至極,看到楚昊宇的樣子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嘿嘿笑了聲轉身就走,不過走到門口卻是停了下來。扭頭望着楚昊宇,楚錚輕哼道:「少爺?」
半天不見楚錚開口,楚昊宇將頭扭了過去。看楚錚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的神情,楚昊宇覺得有些奇怪,便開口說道:「什麼事,說。」
盯了楚昊宇片刻,楚錚小聲問道:「少爺,你今晚是不是在這兒就寢?」
楚昊宇並沒有回答,而是隨口說道:「怎麼了?」
搖搖頭,楚錚趕忙答道:「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拉長的聲音中,楚錚嬉笑道:「少爺,你也出來這麼長時間,又吃了不少苦,也該好好享受一番。你若真想要,老奴去給你找兩個漂亮女子過來。」
看楚昊宇愣了下,楚錚接着又道:「少爺你儘管放心,此事絕對不會傳出去。再說,少爺你身份非凡,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敢嚼舌根子。」
盯了楚錚半響,楚昊宇突然大笑起來,叫道:「錚叔,你剛才還說最討厭欺辱婦孺之輩,現在是怎麼了?」揮手阻止楚錚說話,楚昊宇平聲說道:「今晚大軍住什麼地方,帶我過去。」說話間,楚昊宇已站了起來。
看到自家少爺的臉色,楚錚知道這次辦了錯事,趕忙叫道:「大軍住山里以應不便,不過少爺你就在這兒安心住兩天吧,你看你的身子骨,本來就瘦,現在更瘦了。老奴這就去找些吃的,給少爺你好好補補。」
將父皇手卷收貼身收起,楚昊宇開口說道:「給我找點吃的就成,至於住,我還是隨大軍好了。」
看楚昊宇先步走了出去,楚錚眼中有過一絲迷茫,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又說錯了,不過猛然一拍腦袋,嘿嘿一笑後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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