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指滄溟 第87章 深谷

    深淵之底，一片烏煙瘴氣，白蒙蒙的霧氣如一張巨大的白衾般，遮住了這一片時空。

    周圍光線盡數消失，原本明亮的天空無影無蹤，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霧瘴，目光所及，竟不能遠觀至半丈之外。

    翻滾的濃霧中，六頭犬哀鳴的隱於其中，巨大的身軀如一座小山，即使在迷霧之中，也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在地獄之犬平躺的肚皮上，莫離和齊天都昏迷的躺在上面，他們很幸運落在了地獄之犬厚而鬆軟的身體上，不然早已被摔成一灘肉泥了。

    少年昏昏迷迷的躺在溫暖的狗腹上，如沉睡這巨大的暖床之上，身體隨着地獄犬肚子有節律起伏，連他的意識也飄飄忽忽，如盪雲間。

    「乖徒兒，你將是我天蠍收的唯一弟子，我不求你光復聖教，只圖你活的自在，行我所不能之事……」

    「你還有另一層身份……你是我主龍將……」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莫離，不論如何，你都是我齊天最好的朋友……」

    「莫離，你不能死啊……」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莫離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眼中儘是一片迷濛，而腦中卻迴蕩着一聲聲莫名其妙的話，「我，這是在哪？」莫離撫着脹痛的腦袋緩緩的道。

    沒多時，齊天也醒了，「嗚哇~」，在打量清眼前的世界後就再也受不了腹中的漲疼，胃中一陣沸騰，吐了個昏天黑地。

    「齊天？」莫離大叫着，爬到齊天面前，關懷的問道。

    「噓~」齊天喉結涌動，拼命的抑制住再次想吐的衝動，伸出手指到莫離嘴前，模糊不清的小聲說道「小點聲，這兒很危險」

    「嗚~」地獄之犬嗚咽着，從朝聖崖到這深淵少說也有幾百丈的落差，這麼高的地方跌下，再承受住兩個人的急速撞擊，饒是強如地獄之犬也是受不了，如今已是重傷，齊天心疼的將它收回到芥子空間中慢慢溫養去了。

    在他們身後是一個連綿的無邊無際的崖壁，即使不是黑夜，但視線也不是多麼的好，莫離順着黑壓壓的崖壁往上看，儘管他神識大開，也只能看到幾丈的距離，崖壁扎進了濃濃的迷霧中不見身影，只能看到一個漸漸模糊的輪廓，左右也是如此，除了些許針狀葉的植物外便是無邊無際的濃霧以及死一般的寂靜。

    「齊天？」莫離擔憂的望着齊天，曾幾何時，他對於這種逆境開始產生一陣恐懼的感覺，也許是因為那個夢，或者和最近的經歷有關，獨自一人的孤寂感會漸漸的壓迫着他緊繃的神經，最終的結果只會讓他精神崩潰和瘋狂。幸虧還有齊天——他無論在何時都能成為自己的依靠，即使是身處絕境，他也能給自己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齊天果真沒有讓莫離失望，他背朝山壁，稍稍辨認了一下方向，便認準一個方向往前走去。當走出幾十丈後，他伸出食指高高的探向空中，火花四溢，頓時，一個絢麗的如煙花般的火球『茲茲』的急速衝進迷霧中，不久後炸開。

    莫離他們只看到一片絢爛的雲朵，如深夜極遠處的一片霓虹，又緩緩地消散於濃濃霧色中。

    「走吧！奶奶的，這麼大的動靜，把某些覓食的野獸給招來就不太爽了。可憐小爺我還沒娶媳婦呢。」齊天活動了下筋骨，嘟囔着。

    「齊天，剛才你那是幹嘛的？」莫離對齊天剛才的動作大為不解。

    「奧，給他們發個信號，說明我們還活着，讓他們派人來救我們。不然，就靠我們這兩隻手爬，還不得到猴年馬月。」

    「那，你現在又在幹嘛的？」莫離又問——發送信號後，齊天依然沒有閒着，不停的打着響指，每一次手指摩擦，在他們前方的霧氣便會消失一大片。

    「我師傅逼我學的驅散霧氣的法術，這法術沒有殺傷力，但驅散霧氣卻很有效果，當時我還老不情願，現在看來，老頭子還真是用心良苦。」齊天解釋道。

    「喂喂，你這是又幹嘛？」，莫離的眼再次瞪得大大的——齊天正將一小瓶奇怪氣味的液體散在自己身上，那味道讓莫離忍不住的想打噴嚏。

    「用虛空夜蝠的尿液秘制的藥水，能隱藏我們身上的氣味，是老頭子臨出發前硬塞給我的。媽的，我怎麼感覺這次掉下來是設計好的？原本完全用不着的東西全用上了。」齊天罵罵咧咧，又朝自己身上撒了一些藥水，然後將剩下的全部倒在了莫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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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聖崖上，早已恢復的往日的平靜，黃雲靜靜的站在崖邊上望着腳下的霧海，俊逸臉上此時是不帶一絲的波瀾，深邃的眼眸中光芒涌動，只是不知在想什麼。

    黃天就站在他的身後，滿臉的焦急，時不時的探出身子往下打望。

    「我說，弟弟，這事是着不得急的，墜崖是命，生死由天，這是他們的命運。」黃雲打趣道。

    「哥，莫離他們都掉下去一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能不着急嗎？我們為什麼還不下山去找他們？」

    「你又不是不知道，地下可是地極之谷，是傾我們劍道盟之力也不一定能攻下來的死亡之谷，你讓我們怎麼去找？」

    「可是？可是……」

    「噗嗤」一聲輕鳴，黃雲看到下方的一片雲霧翻滾，全都被染成了彩色，看到此，即使以黃雲的沉穩也不僅在嘴角浮出了一絲笑容。

    「雖然中間多了一絲變故，但辛虧沒影響到計劃的進行啊」他喃喃的道。

    「哥，都到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黃天看得分明，不僅對黃雲的無情無義有些氣節。

    「哎！他們都一天了還沒消息，我看我們再在這兒等着也不是辦法，我們走吧，齊天是盟主的得意弟子，他肯定會有辦法的。」　※　※　※　※　※　※　※　「呼~呼~」地極之谷中，一陣急速奔跑的聲音。

    莫離和齊天拼命的狂奔，在他們身後十幾米遠的霧氣中，幾隻身影閃爍，如一道道灰色的閃電，所過之處霧氣沸騰。

    這已是在莫離他們醒來的幾個時辰後了，本來他們仗着驅霧法術和隱去氣息的藥水在這地極之谷中謹慎前行倒也相安無事，即使遠遠的發現了幾隻孤行的野獸，他們也會小心的躲避些許再次趕路，但這次卻很是不巧，他們迎面撞上了狩獵的狼群。

    因為到了晚上，視線更是不佳。等驅散了一片雲霧的齊天發現時，離他們最近的狼和他們僅僅相隔幾步遠，嚇得齊天嚎叫一聲，拉起莫離調轉方向撒丫子跑，他的這一聲驚吼同樣嚇到了慢慢推進的狼群，它們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便迅速的排形列隊，朝着兩個獵物飛撲而去。

    在這個小小的拉鋸戰中，齊天曾嘗試變身加快速度，可無奈連續幾個時辰施法，體內的鴻蒙之氣居然快耗光了，而且，這霧氣不知裏面是什麼成分，居然隔絕了鴻蒙之氣，使的齊天不能補充消耗的能量，自然也就無法變身。

    其實這正是劍道盟一直以來無法打通地極之谷的原因，越是深入，鴻蒙之氣的能量越薄弱，當劍道盟盟眾一番激鬥進入深處時，早已經能量用盡，在沒有鴻蒙之氣供應的情況下，哪裏還有動力前進？也只有黃家，因為功法的緣故對鴻蒙之氣的依賴並不太大，才能探測出地極之谷深不可測。

    齊天也曾試過用小法術嚇退狼群，但無奈火球術太浪費時間，而狼群似乎又對這小小的法術不屑一顧，又都異常機敏，能輕易的躲開飛馳而來的火球，這讓施展了幾次火球術但不見效果的齊天很是氣結。

    莫離則集中注意力觀察前方，當發現有抄逾而來的狼的身影后，便會再次轉彎，躲過了狼群的一次次圍堵，就這樣又過了幾個時辰，他們已經累得不行了，還不待兩人多喘幾口氣，翻騰的霧氣中又有灰色身影一閃而逝，這讓莫離他們叫苦不迭，最後，齊天仿佛下了某個決定般，他對奔跑中從背後掏出一個巨大的捲軸，莫離認得這正是那日在天龍洞中，軒轅亞瑟親手製作的。

    「莫離，等會我引動這捲軸時，你要儘量的遠離我，雖然我第一次用，但聽老頭子說着個捲軸威力非常大，我怕傷到你。」

    莫離看了看齊天開始堅毅的臉旁，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幾步。正當齊天撕開捲軸上的封印打算引爆時，忽然，從黑暗中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吼，接着只見那些追逐他們的狼齊齊挺住，然後仰頭也發了一聲嘶吼，像是回應一般，便在莫離和齊天呆呆的注視中消失於黑夜中。

    「呼~」莫離和齊天都癱坐在地上，想起剛才的驚險時刻不僅升起一臉的後怕和濃濃的刺激感。

    「它們怎麼都走了」莫離問道。

    「不知道！狼都是很敏捷的動物，也許當我拿出捲軸時他們嗅到了其中的危機也說不準」齊天用手撐着身子，坐在地上，大喘着氣。

    又過了一會，他們怕狼群去而又回，便又開始起來趕路。這次他們更加的謹慎，尤其是莫離，憑着獨特的感應能力，能觀察的更遠，更及時，辛好一路無事。

    不知又過了幾個時辰，天漸漸大白，霧氣可視的範圍也漸漸加大，兩人才不由的齊鬆了一口氣。

    「停！」莫離忽然喝住了齊天，滿臉的凝重。

    「怎麼了？」齊天下意識的用手摸向身後的捲軸。

    莫離快速的往前跑去，臉上竟慢慢溢出一種激動。齊天不解，也跟了上去，等走了幾步，他也發現了異常，而且臉上也和莫離一般露出了興奮的樣子。

    在他們前方霧氣漸薄，然後更是消散了一般，不見了蹤影，此時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空曠的草地，陽光穿過谷底，照在地面上，給綠蒙的草地塗了一層白亮的水晶層，煞是奪目。　「好美啊！」莫離讚嘆道。

    「莫離……看……快看！」莫離聽到齊天的叫聲，那聲音很奇怪，莫離竟從中聽出了一絲顫抖，急切，像是恐懼，更像是……興奮！

    他緩緩的扭過頭，向着齊天手指的方向望去，「這……這是……」？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心臟噗噗的跳着，快過之前每一次的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