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指滄溟 第88章 再遇尋寶猴

    在七八丈外的地方，一朵迷濛的白花在風中招搖，遞落微張的花瓣輕輕包裹着黑色的花蕊，清風拂過，花瓣抖動，如一隻眨來眨去的眼瞳。

    「幽……幽幻之眸」，莫離喘着粗氣，頓覺喉嚨發乾、聲音發顫。

    兩人所見的正是玄寶鑑神木榜上排名第5的幽蕨，原本隱與黑暗中需要陰陽眼才能看到形體的植株，如今沐浴在陽光的金芒下，熠熠生輝，光彩耀人。

    莫離和齊天對望一眼，顯然心中都是疑惑：幽蕨不是已經被黃雲給摘去黑暗之種了嗎？現在卻又開起了花，難道不是昨天的那一株？

    兩人正思量中，瞳孔忽然齊齊一縮，面容動容間，目光已經深深地被幽蕨不遠處的植被吸引，竟又是一株幽蕨。齊天錯愕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目光在兩株幽蕨上來回移動，眼睛閃爍發光，嘴唇抽動着，看那樣子若不是他盡力壓制馬上就會狂笑而出的表情。

    不過，齊天還沒笑出來，莫離又喚住了他：「齊天，你看右邊。」

    齊天依聲望去，很快，第三朵幽蕨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了……咦，旁邊那抹白是什麼？齊天目光輕移，心中忽的一震，面容已是扭曲了起來——視野放大，一大片黑白相間的花朵充斥着他的眼球，數不盡的花朵在陽光下一起一伏，如海中漂浮的海葵般，安逸的舒展着自己的枝葉。

    這些都是幽幻之眸啊！

    「怎……怎」，莫離的舌頭開始打結，「怎麼會這麼多？」

    「誰知道呢！」此時齊天已經在花叢中輕快的行走，一股股興奮感在他的小心臟里左突右突，頂的他一陣癢。

    誰能想到昨天還為之大打出手搶的頭破血流的奇花，如今竟像一顆顆大白菜似的躺在地上，任君採擷。若是赤烈和黃雲見了，面部表情也一定是相當精彩吧。

    想到此，齊天斷定道：「這兒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霧谷，任誰也想不到在幾百丈的深淵地下會有這麼多尤物。」

    莫離點頭，看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目前的情景。

    兩人緩緩的往前走，陽光照在他們身上，身體暖暖的，身體裏消耗的能量也在此時逐漸恢復，那種從骨子裏沁出來的無比舒服的感覺讓他們真想停下來，美美的睡上一覺。

    在他們十幾丈之外是一面石壁，青褐色的岩面濕漉漉的，佈滿了綠油油的蘚苔。莫離順着崖面往上仰望，無盡的陡峭岩石發出沉重的壓迫感，讓他充滿了無力和無奈。

    「看，莫離，那兒有一個山洞」，這時齊天說道。

    莫離一怔，連忙順着齊天說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前面石壁與濃霧的交界處，一個黑黑的洞口若隱若現。幾百丈的谷底，採光性並不算很好，即使有陽光投射下來，那面積也只有不大的範圍，而那些範圍已經被幽蕨牢牢的佔據着，其他地方依然是翻滾的濃霧，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若不是齊天眼尖，兩個人怕是直接將那個洞口忽略過去。

    那個山洞隱藏的很好，兩株黑灰色的針葉杉樹緊緊地堵在洞口處，再加上迷霧的遮掩，以莫離的眼神，若不是齊天的指引，他還真發現不了。

    他們慢慢走近洞穴，齊天大着膽子往裏看，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有人嗎？清晨寒意，倦鳥未起，能討一碗熱茶否？」

    莫離一愣，接着對齊天大反白眼，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整這一套文縐縐的東西。

    齊天喊了半天，嗓子都喊啞了，可洞穴里依然沒人響應，他無奈的聳了聳肩，對着莫離微微搖頭。莫離也往裏面凝神看去，只見山洞裏黑黝黝一片，除了靠近洞口的範圍能勉強看去裏面的情況，再往裏就是一片漆黑，顯然這個洞深不見底。

    莫離的臉色也陰沉的下來，但他仿佛不死心，伸出手，沾了口唾液，在洞口中央高高舉起，細細感應，過了一會兒，他面露喜色，扭頭看向齊天：「洞口處有風，估計最裏面有出口，至於通向哪兒不好說，也許，能找到我們上去的路。」

    「好，那走吧。」齊天聞言面色一喜，就要進入山洞，但被莫離一把拉住，他在齊天不解的面色中露出莞爾的神色，指了指身後那些搖曳着的幽幻之眸：「此一去還不知能不能回來，我們是不是帶點什麼寶貝回去？」

    齊天露出明悟的神色，一拍腦袋，大道自己居然忘了這一茬。兩人便來到那些幽蕨的最中心，那兒的採光性最好，也是幽蕨長勢最旺的地段。

    「莫離，這兒有一株最大的，花王。」齊天眼尖，一眼便看到正中心那株長勢最旺的幽蕨，手臂般粗細，個頭竟然比其他的足足大了一個半。齊天摩拳擦掌，哈哈大笑道：「看我來消滅它。」

    說罷正要彎身去拔腳下的幽蕨，但正在這時，忽聽得一聲吱叫聲，齊天臉色大變，連忙停止手下的動作和莫離一起做警備狀，吱呀聲再起，兩人這次聽得分明，那聲音竟是從那個山洞裏傳出來的，莫離和齊天面面相覷，難道那山洞裏有什麼絕世凶獸不行？

    兩人正思緒沸騰中，山洞中已然躥出一個黑色影子，齜牙咧嘴中，再一閃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那是一個僅僅比拳頭大一號的灰色肉球，肉球鼓鼓的，在最上面冒出一個圓悠悠的小腦袋，一雙瞪得黑溜溜的小眼珠卻面露凶光地盯着面前的二人。

    「尋寶猴？」待看清了來者後，莫離和齊天齊聲叫道。

    那物體身體一震，此時定睛一看，便看到面露喜色的莫離，它心中一愣，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卻又沒有什麼印象。它面露疑惑的伸粗短的前肢撓頭，嘴巴吱吱叫，像是猶豫的樣子。

    見尋寶猴不認得自己，莫離面色一暗，顯然心情有點低落。

    「不用難過，尋寶猴的記憶和魚差不多，非常短，只能記住七天的東西，過了七天就會忘記。」齊天輕聲安慰着莫離。

    「啊？居然是這樣？」莫離楞然，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小傢伙會如此不幸，看向尋寶猴的目光已經由失望變為同情。

    「其實這未嘗不是好事啊？以它不死不滅、壽命無疆的情況，記得太多了反而不好，換做是我，肯定會崩潰的。」齊天再次說道。

    「厄」，莫離細細思量，突然發現齊天說的很對，若是一個人活了千年萬年，中間經歷的所有的事情都完全記得，數不清的記憶充斥在人腦里，人不瘋掉才怪，倒不如像這尋寶猴一般，只記得七天的事情，喜怒哀樂，皆為眼前。

    莫離這邊正思量着，那尋寶猴又有了新的動作，它疑惑地打量着對自己含笑的少年，只有兩個針孔般大小鼻眼的小鼻子不斷的聳動着，好似對空氣中有什麼氣味吸引住了它，讓它着迷。之後它尋着氣味往前走，來到莫離腳下後，眼睛精光一閃，身影一閃間，身子已經沿着莫離的腿爬到了他身上，然後在他肩膀上露出頭來。

    鼻子近乎貼着莫離的脖子貪婪的吮嗅着，那兒傳來的某種味道讓它很是着迷，露出陶醉的神色。這種情景和之前在陰陽界剛開始時一模一樣。

    忽的，尋寶猴露出興高采烈的模樣，在莫離肩膀上上蹦下跳，莫離大喜：「你是記得我了嗎？」

    尋寶猴猛不跌得點頭，顯然明白莫離話中的意思，兩隻毛茸茸的手臂還輕輕的抱住莫離的半個頭，猴頭微靠，顯得很是親密。

    齊天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這隻猴子靈性居然如斯。

    看到尋寶猴如此的通人性，莫離已是哈哈大笑，用手不停的撫摸着尋寶猴光滑的毛髮，嘴中好似有千言萬語：「你那天可真是擔心死我了，索性沒事。對了，你不是在陰陽界嗎？怎麼來到了這個地方，奧，對的，肯定是劍道盟後來把你尋到了吧，也是，你本就屬於劍道盟，他們可不捨得丟掉你。咦，不對啊，你怎麼會在這個谷底啊？這兒可兇險着呢……」

    「喂，我說莫離，雖然這隻猴子很有靈性，但你不會指望它會將你的問題挨個的答遍吧？這好像比讓母豬上樹都難。」齊天好笑的打斷了莫離近乎碎碎念的詢問。

    莫離面色一紅，看着肩膀上不斷抓耳撓腮的尋寶猴，心知這確實不太可能，頓覺得有些尷尬，倒是這隻猴子不知從齊天話語中聽出來哪句侮辱它的話,雙腳直立，圓粗的小手不斷的錘着圓鼓鼓的肚子，齜牙咧嘴，很是憤怒。

    齊天錯愕，喃喃自語：「得，這猴子還真成精了，知道把它比作母豬是侮辱它。」他重新彎腰，朝着尋寶猴扮鬼臉：「好，你老大，你比母豬強多了，母豬哪能和你比。我還是干好我的活吧！」說着重新抓住腳下那株花王，再次準備拔出來。

    但尋寶猴嘶厲的聲音再起，聲音中竟透露着些許緊張和恐懼。

    齊天笑道：「老大，別這么小心眼嘛！這麼一大片寶貝都是你的，我們就要這一株，算是賞給我們的總可以吧。」說着也不再理會萬寶猴，雙腿伸直，腰部用力，使足了吃奶的勁兒往上一拔，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