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落微找回神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血氣瀰漫的場景,孟仟仁跪坐在孟和面前扭轉着身子看着她,眼中全是隱忍的恨意,似乎是想到自己剛剛做了了什麼,她的尖叫聲愈發慘烈。
有家丁帶着兵器迅速朝暖亭靠攏,舒落微圓睜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暖亭中的孟和,一步步往後退着,仿佛再停留一步那鮮血就會順着地板流到她的腳底。
家丁們如臨大敵地舉起手中刀劍,將暖亭包圍的嚴嚴實實卻沒有人敢衝上去。
孟仟仁已經撐着地站了起來,白淨的臉上濺上了幾滴鮮血,陰沉的臉上閃過一絲恨意,但動作卻是僵持着久久不敢移動。
舒落微已經退到了暖亭外的台階上,再往後一步便會從台階上摔下去,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步伐,只有她一個人盯着那片血色顫抖着轉過身子,然後瘋了一般衝散了聚攏的家丁,瘋了一樣往外跑去。
身後的腳步雜亂,舒落微的心更亂,記憶里她明明是要找孟和討個說法,明着暗着都好,但從來沒想過以這種方式結束人的性命,可是她對孟仟仁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自己臉上每一個笑容,她都記的清清楚楚。
她將父親的劍放在孟仟仁手中,眼睜睜看着那劍刺入孟和的心臟,然後鮮血橫流,甚至有幾次濺到她的面前,鮮紅的顏色落在青石板上如同悠然綻放的梅花。
她悽厲地叫着,身子劇烈地顫抖着,雙目赤紅地往府外沖,經過大門時被門框絆倒整個身子在堅硬的地面滾了幾圈,然後向死了一樣躺在冰涼的地上,唯有雙眼張得極大,近看卻連焦距都沒有。
孟仟仁已經帶着全府的家丁追了上來,有弓箭手彎弓拉劍瞄準了她的身體。
像是意識到危機的到來,她驀然轉過頭,雙目無神地看着那弓箭手卯足了力氣拉弓,又眼睜睜地看着被目光照得發亮的羽箭朝自己飛來。
殘存的理智告訴她應該躲避,可是她卻動不了,只有眼球會隨着那羽箭轉動,整個人就如同被抽乾了精力的屍體,荒涼又悽慘地倒在一群餓狼面前。
利箭刺入心口的時候,她感覺到了疼痛,很遲鈍的痛覺,就像是用一把生鏽的菜刀緩慢地鋸着骨頭,她抬起手摸了摸心口,粘膩的液體瞬間染紅了手掌。
一切都該結束了吧,她怔怔地想。
原來死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事啊,她突然露出一抹笑意,目光呆滯地看着從身體裏流出的血液,緩緩地合上了眼。
祁泠煜騎着快馬趕來的時候便看到孤零零地躺在將軍府前的舒落微,她整個人縮成很小的一團,又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身體裏流出,一襲紫衫竟被那血液染得分不清本色。
他高吼一聲,手中長應聲飛出,鋒利的劍身在空氣中滑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然後打落了一排弓箭,那劍轉了一個彎又落到了祁泠煜手中。
孟仟仁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所有人都收起了兵器後,他才面無表情地跪下行禮。
祁泠煜握着長劍跌跌撞撞地下了馬,來不及看其他人一眼便衝到舒落微身邊,探了探鼻息之後他便將人牢牢地抱在懷中。
片刻的沉默於孟仟仁來說就如同千萬年一般難熬,他垂手跪在地上身子在微不可察地顫抖着,父親對他說過許多次舒家的特殊之處,他不是不忌憚,只是那忌憚在方才觸及到祁泠煜的眸子時立即變成了恐懼。
紅色的眸子,如同燃燒着熊熊烈火,又如同淬了千年寒冰,僅僅是一眼便將他到口的所有解釋摧毀。
還好有孟仟語聞訊趕來,絕色美人此時手中握着把玲瓏的匕首,眼淚未乾的眸子裏是滔天的仇恨,她舉着匕首一步步走到人前,走到祁泠煜身邊。
「我的父親死了,我的父親被舒落微害死了。」
聲淚俱下的控訴,祁泠煜卻置若未聞,俯身抱起舒落微然後面若寒冰地走到瑟縮的眾人面前,「剛才是誰射的箭。」
沒有人敢應聲,方才射箭的人卻被他周身的恨意嚇得瑟瑟發抖,幾乎是面無血色地癱倒在他的腳邊。
「饒命……」
一把劍乾脆利落地插入那人的心臟,生生將後半句話截斷在死不瞑目的雙眼中。
祁泠煜低垂着眉眼將面前的人掃視一遍,四處驚得令人害怕,傳入耳中的全是彼此急促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如同擂鼓。
「今日之事,吾必以千倍萬倍奉還!」
留下一句足以讓所有人絕望的話語,祁泠煜抱着舒落微轉身離去,插入那人心臟的劍柄還在晃動着,微端鑲嵌的紅寶石在日光下發出詭異的光芒,折射出許多張神色各異的臉。
經歷了如此多的風雨,此刻最能讓祁泠煜感到安慰的便是舒落微性命猶存的消息,當時在將軍府外看到那樣的場景時他心中就已經做出了最壞打算,可是他始終不敢想舒落微若是真的死去,他該怎麼辦。
曾經生死浮沉,我渴望的東西太多,所以一件都不敢奢求。
如今塵埃落地,我只想留下一個你,其他的都是多餘。
你若歡喜,我便和你笑看浮雲,袖手天下。
你若不願,我便是綁也要將你困在這宮闈之中。
祁泠煜沉默地看着紗帳內虛弱的女子,心中的念頭第一次這麼強烈,兀自守了一會兒,他踏出了房門,出門的一瞬間夕陽似金照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消失了多年的小王爺祁君然第一次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皇城,而他的身後是數萬裝備精良的軍隊,祁泠煜站在皇城之上寂靜地望着即將出發的兵士,夕陽的餘輝將他的背影拉得很長。
莫良的父親——莫斌在祁泠煜的身後站了許久,直到軍隊快要出發之時他橫着心問道:「陛下為何要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兵?如今局勢不穩,朝堂之中多是孟家黨羽,即使孟和那人用心不良,但一時半會還不會對陛下發難……」
「孟和死了。」祁泠煜留下簡單的一句話便轉身離去。
莫斌在皇城之上愣了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好像昨日,就是昨日他才見過孟和那個老狐狸,怎麼看不也像是將死之人啊。
其實冷靜下來的祁泠煜也有些無法相信孟和已死的消息,尤其是在聽了隱藏在孟府中的眼線所匯報的情況,舒落微赤手空拳地掃除了所有障礙見到了孟和,並且蠱惑孟仟仁殺掉了孟和。
一切的一切都令人難以置信,可是眼線並沒有騙他的必要,而且孟和的的確確死了,一刀斃命,乾脆利落。
祁泠煜獨自坐在軟榻上望着舒落微的睡夢中的臉,她睡得極不安穩,眉毛緊緊地皺着,臉上浮現出煎熬痛苦之色。他俯身用手指耐心地撫平了她的皺紋,轉眼的時間那眉頭又緊縮起來。
明明面前還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小丫頭,可他總覺得一切都變了,至少從前的舒落微即使天塌下來,睡夢裏還是帶着笑臉的。
「今夜,我就會掃除所有障礙。」祁泠煜緩緩地躺在她的身側,偏頭在她耳畔低聲呢喃:「今後無論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都可以滿足你了。」只要你還是一心一意留在我身邊的舒落微。
夜半人熟睡的時候,城西將軍府突然燒起了一場大火,鄰近的百姓只聽到亭台樓榭倒塌的轟隆聲,一聲一聲響如雷震,卻沒有人聽到那刺耳的廝殺聲,刀劍出鞘,震破耳膜。
與此同時,京郊的一處私人宅院也響起了兵戎交接的刺耳聲,不過片刻那聲音就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刀劍沒入血肉的「噗嗤」聲,殘兵敗將的呻吟聲猶如刺激着將士門血性的引發劑,養精蓄銳的多年的兵士踏着鮮血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所到之處皆是血流成河。
第二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城西將軍府發生了一場火災,府中老老少少幾百口人幾乎全都命喪火海。據城西的百姓所述,將軍府在內的方圓十里都飄散着一股詭異的香味,有老人說那是人肉被大火燒烤後的焦灼味。
同時皇宮裏也發佈了一條消息:京郊的一處私人宅院藏匿了數百名羌族人,經過密探調查那些人正是謀害先皇的兇手,昨夜禁軍統領率千名將士殺進敵營,將亂賊全數擊殺。同時羌族亂賊供出幕後主使——孟和,接着便是一條常常的批判繳文,並在文末簡明扼要地提出另一個消息——小王爺祁君然已經率領十萬戰士向北進軍,正式向羌族發戰。
百姓們對着那告示議論紛紛,早在先皇在位時已經爆出先皇后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和羌族人里內外和,謀害先皇性命,因為此時皇后被廢,江山易主。好巧不巧,爆出這消息的正是孟和,換句話說,就是孟和一手將祁泠煜推上了帝位。
如今新皇卻說孟和與羌族人勾結,二話不說就殺光了潛伏的所有羌族人,再想到孟府屍骨未寒的幾百口人,所有人都聯想到「兔死狗烹」這個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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