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卡瓦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才甦醒過來。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看到現世時,耳邊滿是激烈的爭吵聲。
「你醒啦,隊長!」艾彌亞驚喜地叫起來。
這句話也傳到了門口的希瓦娜和戈弗雷耳朵里,儘管兩人都齊刷刷看向床上的瑞卡瓦,但戈弗雷立刻就轉過身繼續擋在希瓦娜面前。
「抱歉你不能進去。」戈弗雷面無表情地說。
「我沒有惡意。」希瓦娜又一次解釋。
「你是奧格塔維婭?賽靈斯的侍女,我不能讓你進去。」
「大小姐對自己的衝動很後悔,也對瑞卡瓦的情況感到很抱歉。我這次是以自己的名義前來探望的,我還帶了禮物。」
「我不能接受這個解釋,抱歉。」戈弗雷再一次伸手擋住正要進來的希瓦娜。
「夠了!」希瓦娜壓抑怒氣,但不悅還是寫在了臉上,「你個朽慢膽敢阻擋血族!不要命了麼!」
「這是約西亞大人的意思。」戈弗雷的嘴角細微地抖動了一下,不過旁人並沒法察覺到。
渾身虛弱無力的瑞卡瓦躺在床上慢慢恢復力量與對身體的控制,同時也把發生在門口的對話聽了個完全。他咬牙用力想要坐起來,發覺也不是很難,自己並沒有淪落到連起身都吃力的地步,但艾彌亞還是關切地扶了他一把。
「讓她進來吧。」瑞卡瓦喘了口氣,問。
「約西亞大人說……」戈弗雷並不放心這位身為企圖殺死自己長官兼朋友的血族貴族的僕人的血族女士,還在勉強爭辯。
「你想讓我自己走出門麼?」瑞卡瓦苦笑。
戈弗雷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讓開了道路。
瑞卡瓦沒昏迷多久,僅僅兩天多罷了。
瑞卡瓦被奧格塔維婭襲擊這件事實在是發生得太突然了,以至於約西亞都沒來得及封鎖消息。堂堂賽靈斯家名義的二小姐,事實上的大小姐,因為不明原因襲擊了兼任常備軍碎盾者軍團新軍騎兵統領的自己的近衛隊長,大量飲用其血液,差點造成其死亡,這件事實在是太勁爆了,傳播速度快到飛起,甚至壓過了拉維一家被暴民滅門的案件。
在事泄後,約西亞也不可能告訴外界這次襲擊與城外的夏洛克?拉維被殺事件有關,只能對外宣稱這僅僅是一次被誤會的吸血行為。奧格塔維婭在徵求同意後吸食了自己近衛隊長的血,由於太爽了一時沒控制住導致了對方昏迷,就那麼簡單。隨後奧格塔維婭對外界也是那麼宣稱的。
有事件就有動盪。瑞卡瓦在出兵期間為約西亞東奔西跑,結識了不少人。在這些人的影響下,常備軍和衛戍部隊都在得知事件後產生了騷動,士兵和軍官紛紛怨言,說替賽靈斯家貢獻那麼多卻還是被如此殘酷對待,實在讓人寒心。
……
沃爾納總督區,烏爾法城。
扎木花拉愜意地坐在寬敞明亮的大房間裏,一邊喝好茶,一邊翻閱文書,臉上笑意隱約,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卡賽利亞在被擊退後居然直接掉頭北上去打比利提斯了。命運的離奇走向讓扎木花拉詫異的同時也讓他喜不自勝。自從卡賽利亞和比利提斯開了戰,扎木花拉就迅速將恢復生產的任務佈置了下去。
各地傳來的報告都是好消息,混亂被彈壓,本地貴族和軍事階層投效,生產活動又在如火如荼地復興,比利提斯被打得一敗塗地,卡賽利亞人越走越北,沃爾納一天比一天安全和諧,這沃爾納總督區的事務眼看就要迅速走上正軌了。
直到他翻到了一篇急報。
「不死軍夏普部襲滅宛城巴別汗部,攻陷宛城,闔部人馬貴族遇難。」
什麼?扎木花拉被驚到了。在很早的時候他就接到了不死軍入寇的消息,但因為這支部隊人數並不多所以沒在意。他以為夏普其人死守拉蒂亞卻被吸血鬼們如此凌迫,一定心有怨言且與主君不合,多半是被趕出來送死,要麼就是來投誠的,當然,說不定是愚忠發作了過來找死的。
但……但他怎麼就一下子毀滅了一個人馬部落呢,雖然是個小部落,但人馬們那麼能打……即使沒膽子拼命,他們屁股長在馬上也完全可以跑啊?
他眉頭越皺越深,本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不死軍接下來打算去哪裏?去瑞瓦庫特?亞蘭?還是去鐵力思?或者他打算留在沃爾納東部?仔細思考一下似乎瑞瓦庫特的幾率大一點。
「哎,一次性死了那麼多國族人馬貴人,估計又有一大票人要在大汗面前說我壞話,要彈劾我了。」扎木花拉無奈搖頭,他雖然是堂堂一國總督,但對人馬貴族的指揮權有限得很,怎麼也不該背這個鍋啊。
「反正這個威脅早晚得除掉。」
既已下定決心,他便喊道:「撒倫丁!我們現在還能抽調多少部隊?」
「三千吧。」
「我的長生天啊!這什麼鬼,怎麼那麼少!我的上萬大軍呢!」扎木花拉當場嚇傻了。
他的近衛,年輕英俊的埃蘭貴族公子撒倫丁有些窘迫地摸了摸下頜的鬍子,解釋道:「帕依希克近期肯定不會再應徵的。我們的傷員也有好多還沒有恢復。而且……而且……」撒倫丁艱難地說,「瘟疫愈演愈烈,大半士兵都倒下了。」
「瘟疫……」扎木花拉嘆了口氣,自從打退卡賽利亞人後,沃爾納就起了瘟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記得我讓你派人去調查一下這瘟疫什麼來頭,有眉目麼?」
「有……維特塔羅城……屍瘟……」撒倫丁說得很無奈。
「維特塔羅……」扎木花拉喃喃自語。
……
「我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約西亞感慨地看着面前一臉疲憊的瑞卡瓦。瑞卡瓦剛剛基本恢復就被他叫來了。
「是我觸怒了大小姐,該罰……」瑞卡瓦把頭壓得很低,說。
「事情過程我很清楚,我已經責備過她了。還希望你心裏能少點芥蒂。」
「是。」瑞卡瓦答得恭順,內里卻是腹謗:光責備有啥用,老子都快被乾死了!跟着一位差點殺了我的人幹事,怎麼可能沒有芥蒂呢!
「她待你過分,我覺得你也不要給她當近衛了。專心在碎盾者軍團干吧。」約西亞察言觀色,假裝無意道。
「不要!」瑞卡瓦就像被打了一巴掌猛地清醒起來,忙抬頭左右搖晃着拒絕,「是我的錯!我還是想要給大小姐工作賠罪。」
「你若是一直把責任歸給自己,說不定她當真了呢?那下一次你就真得死了。」
「沒有下一次了。」瑞卡瓦說,「這種事我不會再做了。」
「很有意思,專心當牛做馬,可能堂堂正正戰死,也有可能僥倖活着。然後呢?等奧格塔維婭出嫁了,她不是將領,你又不是女僕,難道還能跟着去麼?你就是真去了,她丈夫不會不爽麼?你總得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吧?不然你給自己掙來的頭銜和財產給誰?」
「這……」瑞卡瓦也沒想那麼久遠,「我可以給她丈夫工作。」
「他不會找個由頭讓你去送死麼?」約西亞本以為瑞卡瓦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可沒想到這人給奧格塔維婭咬得差點死掉後居然變得如此忠善了!這當然讓他驚訝得不行:「還為他工作?我怎麼覺得你會放冷箭,捅黑刀?」
瑞卡瓦神色一凜,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啊?我絕無此心。」
「我什麼意思你自己知道。你的底細和手段我清清楚楚,在我面前裝什麼好人。」約西亞冷冷道,「調你走這件事我和妹妹商量過了,她同意了。」
那我就當逃兵好了……瑞卡瓦在心裡冷冷答道,嘴上一句話也沒說。
「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約西亞輕敲桌子幾下,道,「我要你去卡賽利亞替我干件事,你要是幹得好……」
這特麼不是脅迫麼!不止一次了!瑞卡瓦在心裏怒罵着。
「幹什麼事?」
「和前些日子那件差不多,你幹得好就可以留在奧格塔維婭身邊,繼續過你那羊羔般可笑的幸福生活。」
「你這是要我死……」瑞卡瓦無法想像奧格塔維婭再一次對自己發怒會是什麼場景。
「我已經說服我妹妹了。她會理解的。」
「你已經拿這件事壓過我不止一次了。」瑞卡瓦終於忍不住說了心裏話。
「膽子挺大,居然說這種話,看來我待你確實太溫和了。」約西亞笑道,「不過我從沒吝嗇過給你的賞賜。你也知道,以你的身份,一個無軍職的血族女士的近衛,升官基本不可能快。但黃金我還是給得很豐厚的,你說呢?」
「你要壓到何時?」
「壓到你不得不走的時候。」
瑞卡瓦無話可說。
「我能保證奧格塔維婭不會在意這個任務。」
「為何是我?」
「只有你。」約西亞直言。
奧格塔維婭,我的妹妹,我真的很感謝你,送了我這樣一位利用起來如此順手的戰士。他在心中想着。
「若是如此,我要價不會低。」瑞卡瓦低下頭,凝重地直視着約西亞的雙眼。
約西亞玩味地回望過去,居然世上還有敢這樣盯着自己看的人類:「可以商量。」
「任務是什麼?」
「卡賽利亞屠了我們的村子,我要你報復。」
「屠村?」
「沒錯。」
「或許我還能做更多……」瑞卡瓦保持着與約西亞的對視,「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我需要深入而長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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