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格塔維婭!你太過分了!」
無論侍女還是衛兵都戰戰兢兢地呆在約西亞辦公室的門外,聽着裏面傳來的約西亞的憤怒咆哮。
今天早些時候,城外傳來了夏洛克?拉維一家被匪徒殘殺殆盡的消息。賽靈斯家族當即派出士兵前往調查。
在聽聞這個消息後,奧格塔維婭立刻就趕回了府邸和約西亞吵了一架後憤怒地離開。約西亞片刻後察覺事情不對,在通過他人得知奧格塔維婭的去向後,驚慌失措地親自前往了瑞卡瓦的房間。
即使如此焦急,約西亞還得靠解放血能才阻止了奧格塔維婭的行為,救下了瑞卡瓦的命。
「過分的是你!你這個暴君!」奧格塔維婭叉手站在約西亞桌前,不屑地把腦袋扭向別處,「還有那個朽慢賤種!」
「我過分?那賊人逼死了多少人?你說我過分!」約西亞氣得站起身,一巴掌砸在桌子上,「瑞卡瓦是我派出去的!你不滿意可以過來咬我!對他下手算什麼!別忘了他是你帶過來舉薦給我的!」
「對!都是我的錯!那天晚上我就該直接宰了他,不讓這個骯髒的畜生出來害人!屠人滿門,不分老幼,還不止一次!他早該死了!」
「他是軍人,他是我的部下,他只是按照我的指示行事。」約西亞冷笑道,「你如此這般攻訐他,莫不是因為不敢攻擊我,所以就找自己的近衛出氣?」
「你!」約西亞這番言論何其誅心,雖然比不上奧格塔維婭之前對瑞卡瓦所說的,但也足夠把她氣得無法言語,只能指着約西亞喘氣。喘了好一會,她才忿忿不平地收回手,說:「我原本只是想找個可以一起玩的朋友罷了。假如早知有今日,我絕對不會救他。那樣他就不會遇見你,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我害了他……」
「你以為沒了他,這種事就沒人做麼?你以為沒了他,世道就會更好麼?你以為對他而言,清清白白手裏沒血地庸碌一生,就是幸福麼?」約西亞的嘴角寫滿了嘲笑,仿佛看到了天下最天真可笑的事物,「對他這種人來說,向上爬的機會比什麼都重要,就為了這種天真的事情,你就想要剝奪他建功立業的機會。你這也算拿他當朋友看?我看分明就是拿他當奴隸和玩具罷。」
「我想讓他堂堂正正做人,我希望他清清白白一世,難道不對嗎?難道只有高官顯爵才是幸福,平平淡淡就不幸福了麼?」奧格塔維婭怒意更增,約西亞的話語太過功利罪惡了,以至於她都不敢相信這是從自己親愛的哥哥口中說出來的。
「羊羔的幸福麼?可笑至極,你以為我賽靈斯家幾代富貴是怎麼來的?」約西**緒激烈,「十七年前普泰克特滅亡,賽靈斯初定。為了賽靈斯的安定,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跟隨父親四處交遊。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段為人魚肉的日子裏我遭受的白眼與屈辱,我也永遠不會忘記那段人為刀俎的日子裏我對那些大諸侯所擁有的一切的貪婪與渴望。」
劇烈喘了幾口氣,約西亞接着道:「瑞卡瓦是個很有用的臣子,能幹而無所顧忌。但我知道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有野心罷了,因此我酬謝他忠誠的方式就是給他升遷的機會。我不覺得你所謂的善意對他而言真的是善意。」
奧格塔維婭愣了愣,忽然詭異地笑起來:「原來你救他不是因為他是什麼好人,而是因為你和他一樣壞。」
約西亞並沒有還擊,他只是淡淡地說:「我自認為我揣摩人心得能力還是不錯的。在我觀察看來,瑞卡瓦效力於賽靈斯無非兩個原因,一是發達的機會,二是美色。若非這兩個他早騎馬跑回那個破塔樓里去了。」
奧格塔維婭怔住了。
「美色?」
約西亞艱難地斟酌着語句:「瑞卡瓦此人,不僅好色,還不知尊卑,更不知進退……也許他現在沒意識到這點,但他遲早會意識到。可這不過是痴人說夢……所以我才會堅持讓他干黑活,因為我知道清白平淡的生活,對他來說終究是一場空。」
奧格塔維婭沒有回話。
「真是可笑啊,我如此鐵石心腸之人,居然也會有設身處地替他人着想的時候,而且還是為了一位朽慢小兵。」約西亞自嘲道,「我一定是病了。」
……
夏洛克的死亡及其帶來的威懾很快將這個糧食壟斷組織擊潰。糧食商人們先後同意降低糧價,而有關此事的官吏、封臣也都敢怒不敢言,通通閉了嘴。
約西亞也沒有把好處吃干抹淨,他仍然給糧食商人們預留了不錯的利潤,並且願意把物資採購的生意交給他們一部分,只要他們有渠道和能力。夏洛克借給賽靈斯家的錢有很多都是從其他商人那裏借的,約西亞也沒有全吞掉的意思,他表示自己會還,只不過利息不可能有高利貸那麼高。
各方各退一步達成妥協,賽靈斯的事務就這樣走向穩定。
而就在此時,北方比利提斯的事態也越發詭譎。
在馬略行省迎擊狼人入寇的海洛依絲百忙之中一再行文給卡賽利亞國王,斥責他啟釁開戰,進攻盟國。但卡賽利亞國王只是隨意敷衍了幾封信,毫無停止進攻比利提斯的意思。
效忠琪卡的比利提斯城市堡壘先後陷落,比利提斯的人類名將,同伯爵愛德華?雷伊,在會戰中戰敗被以卡賽利亞為首的干涉軍俘虜。這位堅定支持前公爵嫡女即位的人類將領被血族活生生吸成了乾屍,掛在城樓上示威。而他被抓獲的家眷也無一例外被折磨至死。
卡賽利亞國王得意地在他的屍體前向盟友們說道:「區區朽慢,也敢幹預國族興廢事!實在狂妄無知,不知進退!今後血國再有朽慢敢起逆心,此賊可鑑!」
愛德華?雷伊死後,比利提斯再也無力阻止聯軍北上。
……
比利提斯城,陰天。
琪卡粗暴地結束了會議,獨自一人回了房間。
「比利提斯城,不能呆了……」琪卡自言自語。她頹然坐倒在父親的大床上,呆呆地盯着旁邊的鏡子。
她一向對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可鏡中的女子卻憔悴、虛弱。她已經一連幾日沒有進食,更沒有心情精心梳洗,打理儀容,變成這樣,倒也不奇怪。
比利提斯已經失去一切自衛力量,所有臣子都不再有抵抗的信心。而卡賽利亞的使者已經表示,只要比利提斯投降,所有血族都會被赦免。琪卡將在交出公爵之位後去往卡賽利亞,嫁給國王的小兒子。
顯而易見,如果比利提斯投降了,卡賽利亞主導擁立的新公爵就會上位。而這位新公爵因為靠外國人擁立,毫無疑問根基、威望、實力都不足,必須更深地依靠卡賽利亞人來維持統治,並為此向卡賽利亞人移交比利提斯的利益。
琪卡更會成為卡賽利亞王國的人質。一旦新公爵有心思也有實力反抗卡賽利亞的控制,卡賽利亞就能以擁立琪卡為由進攻比利提斯,真是好算計。
更何況,琪卡一點也不想嫁給卡賽利亞的人。
但臣子們已經沒有鬥志了,他們明知這些算計還是提議接受勸降,稱這無論對比利提斯還是對琪卡本人都是最有利的條件了。
「公爵大人!」門猛地被推開,布蘭德利?雷伊衝進房間,甩手又把門關上了。他是愛德華的三兒子,被留在比利提斯城輔佐公爵大人。他的兩位哥哥一個死在對抗黑可汗的戰場上,一個死在對抗卡賽利亞人的戰場上。
琪卡怔怔地看着她,問:「你反了嗎?」她很奇怪為什麼守衛不攔住他。
「不是!公爵大人,比利提斯待不了了!我的眼線告訴我,庫塔伊希伯爵密謀逮捕大人,向卡賽利亞人投降。響應的人還不少!」
雷伊家也算大族,但被卡賽利亞殺的只剩下五人在世,布蘭德利就是其中之一。仇怨之深如此,布萊德利自然是極不願意投降的。何況卡賽利亞沒說過會赦免擁立琪卡的人類,他估摸着投降了也是個滅門的下場。
「我怎麼不知道?你怎麼直接衝進來了?」
「人們已經絕望了,無論告密還是守衛。」布萊德利苦笑道,「公爵大人,我們守不住比利提斯的。」
琪卡無言良久,才問道:「那我能怎麼辦?」最近連她的好朋友都不再來找她了,整天只有這個雷伊家的知名紈絝到他這裏來上躥下跳。
「我們逃吧……北格諾尼亞大公來過信,說我們雷伊家可以去那裏。他們會掩護雷伊家隱居。即使卡賽利亞人意識到我們在那,他也會庇護我們,不會把我們交出去。」
「雷伊家……他沒提到我麼?」琪卡敏銳地發現了布萊德利語焉不詳之處。
「他確實只提了雷伊家……但……但想必他也不會拒絕保護公爵大人。而且公爵大人也可以隱姓埋名地去北格諾尼亞,在下一定會護佑您周全,不讓任何人發現。」
「北格諾尼亞……北格諾尼亞……」琪卡神神叨叨地反覆念了這個名字好多遍,忽然激動地大笑起來,「對!北格諾尼亞!北格諾尼亞!瓦里安要塞在我們手上!」
巍峨的格諾尼亞山脈西起暮海,東至飲馬海,連綿不斷,就像一道雄偉的城牆,阻擋在巴茲特諸國和北格諾尼亞公國之間。山脈間雖有一些小山路,但都陡峭、險峻而狹窄,最多走幾個行人而已,無法支持大規模人群的流動。
除了大名鼎鼎的瓦里安關口。
穿過格諾尼亞山脈的唯一一條支持大軍機動的道路就經過了瓦里安關口,從而聯繫南北。
瓦里安要塞建立在瓦里安關口之上。就是這個要塞,將被流放的北格諾尼亞大公擋在了格諾尼亞山的北方,讓他無路可退,只能與白可汗死斗。也是這個要塞,讓北格諾尼亞公國無法對巴茲特諸國造成威脅。上次北格諾尼亞大公南下抗擊黑可汗的事件,就是在比利提斯公爵允許他入關的情況下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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