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國風雲 第十七章 合兵

    奧格塔維婭的近衛隊長瑞卡瓦在接受隨軍醫生的治療在營帳中睡下了。那醫生打包了一下工具，便走出了帳篷，抬頭便看到黑壓壓的衛兵和賽靈斯兄妹。

    「大人……」醫生吃了一驚，就要打招呼。

    「他沒事吧？」奧格塔維婭沒等他說完就上前一步，急問道。

    「沒事，那位軍官手臂上的傷很深但沒有傷到骨頭，我已經為他處理過，假如不出意外只要療養些時日就好。就怕傷口感染了，那就不好了。」

    「原來如此。」約西亞點點頭，讚許道，「先生果然醫術非凡，只是這仗我軍傷員甚多，只怕要勞煩先生了。」

    「不妨事，不妨事。」二人又客套了一陣，醫生便離開了此地，只剩下兄妹二人和一群圍觀的衛兵。

    「好慘。」奧格塔維婭喃喃自語。

    這場戰鬥結束後，只有聯軍各部還算完整的騎兵參與了追擊，其餘部隊則紛紛救護傷員回到營地和打掃戰場。

    軍營里到處都是傷員此起彼伏的嚎啕慘叫，無論走到哪裏可以見到血液的鮮紅，一具一具屍體先後被抬走。

    空氣中瀰漫的充滿死亡氣息的血液氣味讓所有血族貴族都感到渾身不適。

    「我也是萬萬沒有料到。這扎木花拉居然強悍至此。」約西亞長嘆一聲，道。

    奧格塔維婭卻不答話，她低頭思考着什麼，睫毛閃動，忽然好像下定了很大決心一樣，昂首看向自己的兄長，說道：「我學過治療的血契秘術，讓我去治療傷員吧！」

    「不妥。」約西亞拒絕地很乾脆，「血契秘術一向是事倍功半之術，消耗血能龐大，所得成效卻小。況且血能要靠吸食活人血液補充，假如要廣泛治療營內傷員，需要多少血能，吸食多少鮮血？我們所帶血仆不多，竭澤而漁的話，別說血仆都得死在這裏，你也會劣化的，若是就地吸平民的血，激起民變怎麼辦？」

    所謂血契秘術，便是血族所擁有的異能，有天生，也有培養的。而血能，則是血族使用血契秘術的能量。血族其實並非靠吸食人血而活，他們一樣能靠食物補充能量，但唯有血能，必須要吸食活物血液才可獲得。相比較之下，普通野獸所能提供血能極少，珍禽異獸與人馬族裔則尚可，而人卻能提供較高的血能，血族本身與狼人提供的是最高的。血能對血族的重要性不僅僅局限於此，血族依靠血能的壓制來保持理性，一旦血能枯竭，血族就會慢慢失去理智，變得瘋狂嗜血放蕩，假如不能及時挽救回來，他們最終會變成連血族都要討伐的異端——恐懼陽光的污穢血族。

    「那，那我就治療瑞卡瓦一個？」奧格塔維婭也無法反駁，眨着眼睛提出了另一個建議。

    「這也不可。血族們都有負傷的，你不去管他們，單單治療瑞卡瓦一個。他們該怎麼樣想？你是女孩子，他們肯定不會來說你，但我是你哥哥，還是全軍統帥，一定會被他們拉出來批判一番。」

    「不讓他們知道不就好了」。

    約西亞皺着眉，轉眼瞥了眼身後那群一臉無辜的衛兵。

    其中一位眨巴了兩下眼睛，馬上轉身望天拉過身邊另一位士兵，一邊向外走一便說道：「今兒個咱們打了勝仗多高興啊哈哈哈哈，你說晚上該不該喝一杯。」

    其他的人瞬間醒悟，全都一副「今天天氣真好，我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四散走開，其中更有一個直接仰頭朝天說了一句「讚美太陽」然後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你自便。」回過頭來，約西亞說道。

    這一仗不可謂不慘烈，聯軍一共有八千左右士兵，其中戰鬥士兵只有三千六百。而這一戰下來就有七百左右戰兵戰死，受傷嚴重到短期喪失戰鬥力者八百。可以說，僅僅一仗，賽靈斯—梅爾西斯聯軍就喪失了一半戰鬥力。

    為此，約西亞本打算進入維特塔羅休整一番，但士兵調查後發現，城內到處是被夏丹人屠殺後丟棄的平民屍體。這表示瘟疫已經佔領了這座城市，一旦大軍入內估計全軍覆沒都有可能。不說幾十年，至少幾年內這座城市再也沒有恢復元氣的可能了。

    無奈，約西亞只能擴建原來的營地，使其更加安全。

    從瑞卡瓦那裏回來後，約西亞本打算繼續處理軍務，卻得知作戰統計還沒完成。一時無事可做的他思索片刻，忽然道：「把那個烏爾法來的援軍將領叫過來！」

    要說這一仗最詭異的地方，就是最後時刻出現在扎木花拉軍背後的那杆旗幟。原先約西亞也以為這是沃爾納人的援軍，但他的部下前去打探到的情況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這支烏爾法軍隊只有區區五百人，雖說都有武器，但其中三百騎兵衣甲雜亂，五花八門，兩百步兵更全是平民模樣，完全不像士兵。

    就這樣五百烏合之眾，是怎麼敢在扎木花拉陣後出現的？他們又是怎麼在扎木花拉的精銳騎兵手裏活那麼久的？

    約西亞因為戰鬥結束後忙於處理事務，所以未能與援軍將領一晤，現在正好有空，他覺得不妨見對方一面。

    很快，一位紅袍黑甲的年輕將領就大步走進大帳，躬身行禮：「沃爾納國鷹嶺軍團騎兵隊長夏普，見過賽靈斯將軍！」

    「隊長？」約西亞奇道，「鷹嶺軍一個騎兵隊就有五百人麼？」

    「額……大人說笑了……」夏普苦笑道，「那些大多都是我收攏的潰兵。」

    這廝不簡單啊……約西亞心下納罕，問道，「你是奉何人之命來援的？」

    「倒也沒誰的命令。我也是逃來此地的。」

    「逃？」

    「鷹嶺軍在奉命前往烏爾法的路上遭到突襲，全軍潰散。我也找不到鷹嶺將軍，根本沒什麼命令可奉。」

    「那你既然能來此地，肯定也能進烏爾法城，為何不呆在那裏休整？」約西亞疑問道。

    夏普漲紅了臉，說：「下官看沃爾納軍如此不堪，就害怕烏爾法守不住，聽聞貴軍曾挫敗馬虜，且在揮師東進，這才想要趕來會合。幸好我的部下都有馬有兵器，又通曉此地地形，這才敢和扎木花拉那廝周旋，一直沒被逮到。」

    「我記得你部下有兩百步兵。」

    「那都是維特塔羅附近的難民，而且現在他們也有馬了！」夏普說得志得意滿。

    約西亞知道，夏普的部隊根本沒參與戰鬥，更沒有減員。他們在敵軍崩潰後，士氣大振，毫不猶豫地選擇痛打落水狗，與聯軍騎兵們一起搶奪馬匹武器和各種物資，又大肆抓捕俘虜。

    扎木花拉劫掠屠殺沃爾納，搶到的大量財富與奴隸，就這樣送了人。

    據說夏普收服了抓到的沃爾納降軍，策反了夏丹俘虜內的人類士兵和奴隸，還靠繳獲收納了不少本地居民、難民。靠着這些，夏普的部隊一下膨脹成了擁有戰鬥兵一千的共計兩千三百餘人的烏合之眾，其中盔甲兵仗齊整者上千，有馬者五百。當然，這支部隊到底有多少人能打那就不一定了。

    這個時代的戰爭中，往往當場戰死者少數，俘虜或逃脫者多數。因此一支軍隊可能為了獲勝損失慘重，但只要能控制局面，便能靠着繳獲與俘虜擴張軍隊。就拿這次的賽靈斯—梅爾西斯臉軍來說，固然元氣大傷，戰鬥力下降，但完成搜捕與搜刮後，總兵力和裝備量是絕對不會少於以前的，相反會大大增加。

    「你原本才五百人，現在膨脹到兩千三百人……」約西亞皺眉道，「未免擴軍太快了吧，那麼多降軍，可以控制麼？說起來，原來那五百里也有兩百難民，那剩下三百里又有多少是收攏的潰兵呢？」

    「這……」

    「你們一個騎兵隊到底多少人？」

    「五十人……」

    約西亞無語，良久才開口道：「你遠道來援，我也該有所表示，這樣吧，你就在我軍旁紮營，這樣萬一有了亂事，我也好彈壓一下。」

    「謝將軍！」

    休整三日後，賽靈斯—梅爾西斯—鷹嶺殘部的聯軍，共計一萬二千餘人，浩浩蕩蕩地向着烏爾法開進。此時，得知維特塔羅大捷後的北三國聯軍，也已經接近烏爾法。

    甦醒後的瑞卡瓦十分驚訝地發現，原本他以為要幾個月動不了的左手已經奇蹟般的完全恢復，運轉如初。於是他逢人就疑問感慨一番，不過並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只是紛紛讚美天神的眷顧，連奧格塔維婭也只是說了一句「哦哦，真幸運」。

    這一戰後，奧格塔維婭的百人近衛迅速縮水到五十七人——這讓約西亞也很感嘆，傷亡四成還沒有崩潰，這支部隊作為近衛可以說是名副其實了，儘管都是新兵，但一戰過後也已經都是老兵了。

    「還需要挑些人補上來麼？」瑞卡瓦問。

    「不用了吧。我也用不了那麼多近衛。」奧格塔維婭說得心不在焉，「百人確實多了。」

    「近衛以後可以當軍官呀，想要執掌一軍，衛兵可是好種子。」瑞卡瓦還待要勸。

    「你以為我哥哥真的會讓我帶兵麼……」奧格塔維婭覺得，自己的衛隊以後應該就會保持這個規模，不會再擴張了。

    幾日後，烏爾法城下，各軍會師。這一天約西亞以維特塔羅大捷的軍功給士兵們論功行賞，其中有二十三位士兵因作戰英勇，功勳卓著，被升為奧格塔維婭的近衛。而這二十三位受賞的士兵紛紛喜笑顏開，激動地情不自禁賭咒發誓效忠，甚至熱淚盈眶。

    「原來缺額也是一種財富。」在一旁圍觀的瑞卡瓦腹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