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現場。
很安靜。
靜的有些不像話,靜的讓人發怵,劉忙捏着話筒放在嘴邊,想要說點什麼,張開嘴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孤獨,劉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仿佛整個世界只有自己。
「嗯……感謝組委會,感謝廣電的領導,感謝各位同仁,感謝那些曾經幫助過我的、罵過我的、討厭過我的、喜歡過我的人。」劉忙機械般的說着,看起來,卻是那麼的讓人心疼。
「好!好!好!」
突然!
張鐵軍站起來了,用其特有的雄厚的嗓音,鼓着掌,大聲叫好,他一個人的聲音,他的肉嗓子,充斥在整個禮堂內!
「好!好!」張鐵軍放肆的大喊,放肆的鼓掌,保安過來了,卻沒有一個人敢近身阻止!
「好!好!好!」
後排,不斷的有人在站起來,他們是一群為了生計,為了夢想的卑微的群演,但他們,也有心!
他們不是為劉忙的獲獎感言鼓掌,而是為劉忙的人格鼓掌。
主持人妄圖掌控全場,可他註定要失敗。
劉忙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他們有着自己的判斷準則,靠着一味地引導,一味地忽悠,註定要失敗。
劉忙……不在孤獨!
笑着笑着,竟是成了一聲失笑,看着台下穩坐泰山的藝人們,看着池石骯髒的嘴角,看着主持人憤怒的眼睛,劉忙漠然的看着:,「嗯,既然要我說獲獎感言,那我就說兩句,說的不好,大家別介意,在這裏,我剛做了一首詩,獻給中黃傳媒,獻給組委會,也獻給諸位同仁。」
頓了頓,劉忙閉上眼睛醞釀着感情,然後失笑道:「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劉忙笑呵呵的環視了一圈,「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掌聲停息,議論聲起。
「死水?什麼死水?」
「這……是要?」
「事情貌似要搞大了。」
有些反應快的已經開始議論了。
「哈哈哈哈——」劉忙索性放聲大笑,笑中皇娛樂的無恥行徑,笑組委會的下流手段,笑樂壇人士的冷漠無情,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喊在大廳內徹底迴響。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鐵罐上秀出幾瓣桃花。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
台下,屏幕前,一片譁然。
劉忙虛眯着眼看着台下,冷然道:「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飄滿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們笑聲變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聲音提高一個度,「那麼一溝絕望的死水,也就誇得上幾分鮮明。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聲音再高一度,劉忙大手一揮,高傲的昂起了頭顱,一聲巨響在會館內震徹。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裏斷不是美的所在!!」聲音越來越高,高到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劉忙通天徹地的聲音,「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
一片譁然!
舉國譁然!
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是?這是獲獎感言?這尼瑪就是你的獲獎感言?
台下一片寂靜,就連主持人這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好了,劉忙可不管,話筒往後一扔,自顧自就下了台,只留下一陣刺耳的鳴聲。
當劉忙的屁股坐回椅子上的那一刻,張鐵軍站了起來,再起帶頭鼓掌,掌聲隨之而起,議論聲隨之而起。
「我靠,這是什麼感謝詩啊?還說的不好不要介意?這能不介意嗎?一下子把整個樂壇都給罵了!」
「哈哈,罵的好,這個劉忙是誰啊?以前怎麼沒聽說過?真沒想到娛樂圈還有這種人!敢說話!牛~逼,我喜歡!」
「劉忙你都不知道?我看你一天演死屍演傻了吧?《小蘋果》知道不?《最炫民族風》知道不?《根本停不下來之神曲合輯》知道不?都是他唱的!你說能不牛-逼不?嘖嘖嘖,今天這活接的好啊?不到有錢拿,還能親眼見到這種好事!」
「這這這這……這什麼人嘛!我們公司怎麼會簽這種人啊?死水?他才是死水呢!他全家都是死水!」
這會輪到其他藝人不淡定了,一個個怒火沖沖的看着劉忙,想要用眼神殺死對方,可劉忙到好,拿着張鐵軍的手機刷着微博,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表現,又驚呆了無數的網友。
「汗!」
「真心牛-逼。」
「不得不服啊!」
能不牛-逼嗎?看着網絡上的評論,劉忙心裏說道。
《死水》,聞一多代表作之一,著名詩人,作家,聞一多的詩呢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罵!沒錯,就是罵,不是簡單的國罵,而是用文學去罵,將感想,將心情,將一切悲憤的力量,將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文學作品當中!
酣暢淋漓的罵!淋漓盡致的諷刺!大罵特罵!深刻的諷刺!
還讓人沒辦法罵回去!
劉忙在心裏默默的感謝着自己的中學老師。
台上,池石耷拉着臉頭也不回的下台了,任主持人怎麼拉都不管用,一片唏噓聲,劉忙不由得一樂,咧嘴笑着,正好被網絡直播的多家媒體拍攝到了,又引發了一次討論。
頒獎還得繼續,主持人極力組織着語言,試圖獎典禮拉回到正路上來,可又他怎麼會成功呢?台下只有淅淅瀝瀝的掌聲在回應,恩,這裏面包括劉忙,劉忙也在鼓掌,還挺賣力。
好幾家網絡直播的媒體一看這架勢,也不拍攝台上的動靜去了,直接對着劉忙固定好攝像機位,就躲到一旁寫稿子去了。
這一行為,得到了無數的網友的讚美與認同,隨即,多家媒體也調轉了攝像機。
氣的主持人話都不會說了。
看了會評論,應着網友的要求,劉忙把《死水》的全文發了出去,然後招呼了張鐵軍一聲,「走吧。」
張鐵軍莫不啃聲的在後面跟着,葉婉婷猶豫了一會,拉着朱柔遠遠的跟着,沒人阻攔,劉忙很順利的離開了會館。
天已經暗下來了,霓虹燈閃爍着。
沿着路走了會,劉忙跟張鐵軍聊了聊最近的情況,然後走進了一家洗浴中心,張鐵軍點了根煙,在外面等着。
洗浴中心,應該可以用來洗澡吧?
葉婉婷小跑着跑了上來,「他和你說的什麼?」
張鐵軍不滿甚至厭惡的看了兩人一眼,冷漠的說道:「他讓你儘快把違約金額報給他。」
「呃……」葉婉婷愣了一下,卻是沒說話。
朱柔急忙問道:「什麼違約金?怎麼就違約了?」
葉婉婷嘆了口氣,沮喪的幫着回答道:「一旦上了紅草莓獎的提名,就會被廣電在相關領域內封殺,以後,小忙他再也不能唱歌了,即便唱了歌,也不能發售專輯,不能參與打榜。」
「啊!」
張鐵軍深吸了一口煙,「還有,我……辭職,回去你幫我說一聲,工資就不要了,全買成小忙的專輯,反正還沒下架,還有機會。」
葉婉婷輕輕嗯了一聲。
朱柔淚眼汪汪,終是沒說話。
過了十幾分鐘,劉忙還沒出來。
張鐵軍腳下多了四五根煙頭,煙霧繚繞,「你倆要沒事就先回去吧,他說他不想再見到你倆了。」
「嗯。」葉婉婷迅速轉身,「小柔,我們走。」
「我不走,他憑什麼不想見我們!我們又沒做錯?要不是我們,他早就被人罵死了!要不是我們,他的專輯能發售嗎?我們辛辛苦苦忙前忙後的,他不想見就不想見啊?」朱柔憤怒的喊道。
葉婉婷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輕輕拭去後,攔下出租車坐了上去,朱柔一猶豫,狠狠瞪了張鐵軍一眼,跟了上去。
車剛走,尾氣還在呢,劉忙就出來了。
剛洗完澡,穿着新買的地攤貨,劉忙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經過這一會的調整,劉忙的心態已經拐回來了,看着張鐵軍,劉忙笑呵呵的問道:「她倆呢?怎麼沒過來?」
張鐵軍采滅煙,憨厚的回答道:「我讓她倆先回去應付,怕耽誤你的形象。」
「哈哈,走,找地方睡一覺走,困死我了。」劉忙上來有些吃力摟着張鐵軍的肩膀。
「你……這……一點不擔心嗎?」
「擔心?笑話!我擔心什麼!就以我這才華,我有必要擔心嘛?」劉忙臭屁道。
張鐵軍一樂,「哈哈,也是,哦,對了,我辭職了。」
「辭職?幹嘛辭職?」劉忙心裏一暖。
「打算跟着你混了。」
劉忙立即拍着胸脯保證,「行,沒問題,我不能唱歌了,那就讓你紅遍全亞洲,稱霸荷里活,迎娶白富美,開車奔小康,登上人生巔峰!恩……還讓你加入我們太.子.黨!懲奸除惡!除暴安良!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川省都城的某個街道上,人來人往,劉忙摟着張鐵軍,發下了誓言!
「根本就沒有太.子.黨,別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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