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怪談 第30章 重見天日

    四人一路疾奔，行近洞口。這便幾個起身，往高處而去。

    忽聽身後一聲巨響，水花四濺，遠處那高台登時塌了一半。再看時，哪裏還有李營山的影子。只有一個高大的身形，佇立在一堆浮土之上，正是那屍仙模樣。

    四人驚怒之色，登時浮上面龐。驚的是這屍仙果然了得，兩把陰陽火，吞食天地的威力，竟還燒不動它；怒的是高台坍塌，李營山早被震死當場。這人雖是悍匪，與四人相識也不長久，卻也重義輕生，不失為一條硬漢。此時被這屍仙一擊，屍骨無存，如何不讓四人怒火中燒。

    如此緩得一緩，屍仙又嗷嗷怒吼而起，彎腰搬了巨大土石，往這邊丟了過來，顯然是感應到了金丹所在。

    這一擲之勢，疾如奔雷。土石未到，勁風已至，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陸青雲忙推着三人往旁邊閃去，尚未站穩身子，便聽咔嚓一聲巨響，那壘土已然落地，爆起無數顆粒塵沙，刮面如刀，直打得四人一陣陣的生疼。

    屍仙一擊而過，更不停留，一塊接着一塊，往這邊飛石投擲。頃刻之間，便丟了七八塊巨大的壘土碎塊，竟是瞬間將那高台拆了個乾淨。下一瞬，風聲呼嘯，那口三丈來長的大石棺材，也分成幾塊丟了過來。瞬間一聲大響，四下里人皮紛飛，鋪天蓋地。

    四人在那階梯上，拼了命般往上攀爬，唯恐屍仙一個飛石堵了出口，將四人困在墓中。當下也顧不得石屑襲體，一股腦地朝着出口而去，身上早就被刮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屍仙拋完了土石，跟着便縱身往這邊趕來。它身形本就高大，幾個起落，已然到了跟前。那金丹離體已久，屍身上光芒早已退去，此刻離得近了，借着夜明珠光輝，四人這才看清，這巨屍被那兩把大火燒過之後，全身上下都皺起一層層焦皮，帶着水漬，潰爛的不成樣子。黑暗中瞧來，分外恐怖詭異。

    陸青雲見狀，也不打話，抓了量天尺猛喝一聲，縱身朝它撲了過去，量天尺直指屍仙面門。

    屍仙也不怠慢，舉起大手，迎着來勢拍了下去。嚓的一聲，巨影晃動，陸青雲借着量天尺，已然穿透了屍仙手掌。

    餘下三人尚且來不及驚呼，陸青雲已然遊走開來，邊跑邊喊：「道兄，它仙體屍氣破了，出劍罷。」

    路乘風聞言，也不敢怠慢。當下兩腿拉了架子，穩穩站在台階上，右手微晃，驚蟬劍已從屍仙的湧泉穴中抽了出來。頃刻之間，他手掌連揮一十八下，調動飛劍，往來疾刺，上上下下劃了一十八道。但覺觸體鬆軟，果然不似之前那般堅硬如鐵，每一劍下去都能深入體內十餘寸。

    陸青雲遊走一周，繼續說道：「道兄，你那化屍丹可還帶在身邊？」

    路乘風點頭道：「貧道帶着呢，拿去罷。」言畢，從懷中摸出一顆小珠子，朝着陸青雲扔了出去。這珠子正是前日裏他在薛家集搶來的化屍丹。

    化屍丹這物，也算天下一絕。傳言，不腐不化的屍體，百年之後可生出一種屍蟲，紅黑顏色，吸食屍氣為生。千年之後，屍蟲不死，反而產下一枚卵，這蟲卵，便是化屍丹。這種屍蟲長久吸食屍氣，離屍即死。它所產的卵也是死的，並沒有生命力，雖是顆死卵，卻繼承了屍蟲吞食屍氣的特性，不管多強的屍氣，碰到這化屍丹，也可瞬間瓦解的乾乾淨淨。

    陸青雲接了化屍丹，腳下不停，幾個起落，避開了屍仙攻擊，手中量天尺猛然擊出，正打在屍仙左腿的腿彎處。這腿彎有委中，合陽兩處穴位，被陸青雲用勁力一催，那屍仙登時腿軟，屈了半截身子。路乘風見狀已然會意，隔空操劍，往屍仙右腿飛去。

    果然這一劍下去，又連斬了委中、合陽兩處穴位。屍仙右腿受擊，又失了體內金丹支撐，早就顯出體衰之相，此時站立不定，撲的一聲跪倒下來。

    這一來，屍仙跪地，身子已然矮了下來。陸青雲更不留情，翻身而起，右手微揚，將那顆化屍丹塞入了屍仙口中。

    丹入屍口，頃刻之間便爆起一團白煙，發出嗤嗤之聲。四人只覺得一股腐臭之氣撲鼻而來，難聞至極。那屍仙兀自張着兩手，浮空扒拉了兩下，就此不再動了。

    整個墓室轟然顫抖，頂上夜明珠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山川河脈，盡皆變形，瞧來是有坍塌之像。

    陸青雲見狀恍然，長聲說道：「這屍仙是墓中陣眼，大夥快撤，墓要塌了。」

    餘人聞言微驚，趕忙抽身往上奔去。行至甬道之中，果然顯出一派頹相，不似之前那般龍勢蜿蜒。劉清泉伸出手去，搭在一片龍鱗之上，輕輕一揭，果然應手而下。他心中大喜，這般奔波勞累，命懸一線，為的就是要尋一片龍鱗。如今此物終於到手，心中一塊大石也終於落了地。

    這般緩得片刻，墓道坍塌之勢更甚，一片片龍鱗寶石，盡皆落地。四下里塵屑紛落，土石崩塌。

    四人急忙抽身，往外奔去。一路上足不停步，唯恐耽擱片刻，竟而被困在此處。這番疾行，也是拼了全力，提氣縱身，並成一排，猶如一陣狂風般奔行不止。

    再行一段路數，已然到了那龍骨盤繞的殿上。此刻龍骨盡數碎裂，散落在地上，盤龍之勢，也已經蕩然無存。

    屍仙之體，乃是這個伏羲升龍局的關鍵所在，人造龍勢，皆是為了塑其仙體。如今屍仙金丹被奪，身體也被化屍丹侵蝕，早無仙姿。墓中龍脈局勢也隨之破敗，不復往昔。

    近得洞口處，突聽外面幾聲槍響，人聲鼎沸嘈雜，顯然聚集了不少人在此處。

    陸青雲心中微驚，這處所在頗是隱蔽，不合尋常風水脈象，一般的尋龍點穴秘術，難覓其蹤。若說李營山那一夥土匪是無意闖入，這才發現了山底玄機，倒也說的過去。這先前來了一群洋人，人生地不熟的，卻是認穴奇准，已是匪夷所思。如今洞外又聚了這麼一群帶槍的，更是讓人疑惑萬分。

    劉清泉怒道：「定是之前那兩個洋鬼子，帶了人馬來截胡了。」

    白宴也啐道：「是了是了，中間跑的那兩個鬼子，真是臭不要臉。師父，陸爺爺，這可怎生是好？」

    陸青雲冷笑兩聲，緩緩說道：「裏面屍仙那般威風，你們都不曾怕過，如今還怕一群外鬼不成？」

    他此言一出，餘人熱血沸騰，紛紛咬牙說道：「對啊，怕什麼，咱們自己的土地上，還能讓洋鬼子欺負了不成？」這便整理了衣服，將那墓中帶出的金丹龍鱗，盡數收入囊中，這才一齊踏步而出。

    出的洞口，日頭正盛。果然見到外面一群穿着軍裝的人挺立一旁，細目瞧來，倒有二百餘眾。前面立着兩條人影，真就不出所料，是那洞中折回的兩個洋人。

    路乘風心中怒氣上沖，朗聲喝道：「兀那洋狗，帶人圍山，意欲何為！」聲若洪鐘，響徹山林，直震的鳥飛獸走。

    周圍眾人心中盡皆膽寒，被這一吼之力震得心悸。

    兩個洋人尚未開口，便見後面轉出一人，冷冷笑道：「二位好記性，剛剛攪了我的薛家集，這便忘了麼？」

    劉清泉聞言心中微顫。抬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那號稱鄭州提督的薛玉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