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半空之中,數百刀斧震顫不止,一片寒光閃動,直耀的人睜不開眼來。
眾人面露惶恐之色,忍不住便要往後退去。傳說飛劍之術,眨眼間便可取人性命,如今這老道使得刀斧懸空,誰敢往前湊上半步?
薛慕容心中又驚又怕,不住催促道:「快上啊,愣着幹嘛!」
一眾打手面面相覷,在原地進進退退,做着思想鬥爭,始終無一人敢身先士卒。
薛慕容見到這番景象,心下大怒,拔出了手槍,狠狠說道:「都他媽給我上,退後一步軍法處置。」言畢,朝天鳴槍,以示軍威。
這時,路乘風右手一揮,半空刀斧齊降而至,猶如一陣暴雨,直往眾人頭上落下。這一下當真兇險萬分,晚退一步,立時便會橫死當場。這當口哪還容得顧忌軍法,眾人紛紛逃向一旁,呼喊響成一片。
路乘風哈哈大笑,朗聲說道:「有趣有趣,二十年不曾耍得這般痛快過了。」
陸青雲道:「莫要拖泥帶水,速速將外圍那些帶槍的解決了。」
路乘風道:「是是是,瞧貧道這招七星連誅。」
言罷,左手入懷,取出一把一尺來長的小劍,口中念着御劍訣,催動內力,將那劍祭出。隨着兩聲呼嘯,那短劍已浮在半空,周身散着青黃色的微光,一股寒意,竟是擴散到了數丈之外。
眾人尚且來不及驚呼,就聽路乘風「哎呦」一聲悶哼,捂着胸口蹲了下去,痛苦的表情躍然臉上。那短劍也如同落葉,隨之掉在了地上。
餘人微驚,尚不明白髮生了何事。白宴猛然喝道:「是誰?在暗地裏偷襲。」
劉清泉也是驚訝,上一瞬,路乘風一招之間,奪下百人兵器,威風八面,不可一世。下一瞬,已然如同受傷的綿羊,萎在地上,叫起痛來,果然極似身中暗器之像。
陸青雲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亢龍尚且有悔,道兄何必這般勉強自己。」
路乘風苦笑道:「這許多年來,不曾施展手段,竟是忘了自己的斤兩,讓道宗見笑了。」
場上眾人盡皆納悶,不知其中道理。原來,路乘風內息尚未穩妥,卻又有意在人前賣弄,渾然忘了自己身有屍毒,這般耗動真氣,雖是威風凜凜,出盡了風頭,卻牽動舊傷,一時之間再也無法運功行氣。
薛慕容見狀,大喜過望,趕忙喊道:「這老頭是個花架子,大夥不用怕,拿下了。」
數百護衛蠢蠢欲動,又撿起了地上的傢伙。
陸青雲心知路乘風真氣耗盡,靠他不住,一眼掃過,場上局勢已然明了。他往前跨了一步,微微一晃,身子已欺到薛慕容跟前,伸手就要抓他衣領。
薛慕容大是驚駭,二人原本相距甚遠,中間尚隔着百十來人。他雖知陸青雲身手不凡,但萬萬料不到竟能到了這般境界,一瞬之間,便穿過人群,來到自己身前。當下也不由得他去思考,閉了眼睛,舉槍便射,下手毫不留情。
其餘之人,也大為震驚。陸青雲出手之際,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尚未來得及回頭看,身後槍聲已然響起,渾然看不清陸青雲的動作。
幾聲槍響過後,薛慕容緩緩睜開眼來,不由得又是一愣,眼前哪有陸青雲的影子?當下長舒一口氣,哈哈笑道:「老頭還是怕了,撇下了同伴自己跑啦。來呀,給我拿下了。」邊說邊指揮着手下,要去拿路乘風三人。
命令一下,卻無人動彈,眾人都盯着薛慕容,面露懼色。薛慕容怒道:「看什麼看?去拿人呀。」
一人顫着手臂,指着薛慕容道:「少東家,在……在後面。」
薛慕容聞言大驚,起身就要往一旁躍去。怎知這一起身,就再也沒能落地,陸青雲已伸手抓了他的後頸,輕輕一提,舉過頭頂。
路乘風,劉清泉,白宴三個,盡皆大喜,拿了少東家,便是一道護身符,即便薛玉城本人到此,也絕不敢輕舉妄動。
那一干打手,心中也是暗自鬆了口氣。倘若薛慕容未被陸青雲治住,必然下令跟老頭拼命,奈何這麼多人,偏偏又打不過老頭。當真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左右為難。現下薛慕容被治,為求自保,必然不敢妄動。心中盤算明白了,立刻又活躍起來,一個個高聲叫罵,呼喊着:「老頭,快放下少東家。」然而心裏卻想:您老可千萬別放下。
陸青雲哪裏在乎這些,單手抓着薛慕容,高舉過頂,緩步而回。薛慕容驚得大喊大叫,連連求饒。陸青雲理也不理,徑自去到路,劉,白三人跟前,將他重重頓在地上。
白宴見有人質在手,心中也無懼怕之意,哈哈笑道:「陸爺爺當真了得,這孫子要被嚇出屎啦。」
薛慕容聞言,心中恨極,抬起頭來,怒目而視。白宴毫不在乎,頻頻朝着他做鬼臉。
這時,忽聽有人說道道:「陸老先生手下留情,犬子頑劣,冒犯了道宗,威名還望海涵。」
循聲望去,只見一四五十歲的中年出現在眼前。他身材高大,瞧來頗為健壯,雖是蓄了鬍子,卻是豪不邋遢,一雙劍眉,不怒自威,雖是穿了便裝,但仍是隨行二十來個短槍手。在場的打手見了此人,盡皆鞠躬行禮,口中稱呼一聲東家,正是薛玉城到了。
薛慕容見是父親,趕忙喊道:「爹,爹啊,救我。」
薛玉城哼了一聲,怒罵:「孽障,為父平時教你謙遜待人,你就是這般謙遜的麼?」
薛慕容道:「我不敢啦,爹爹快來救救我。」
薛玉城也不理他,抱了拳,對陸青雲道:「薛某有幸曾聽陸老先生教誨,受益匪淺,今日這場誤會,皆因犬子頑劣所致,薛某給陸老先生賠罪了。」說罷,躬身行了一禮。
他出場以來,幾句話便把幾人大鬧薛家集之事說成誤會,反過來跟陸青雲賠罪,倒是大出所有人意料。
陸青雲看了一眼此人架勢,已知他來意。十餘年前,他曾與此人打過交道,這人老謀深算,笑裏藏刀,表面謙和儒雅,背地裏卻是心狠手辣,決計不是善茬。倘若這人又在此處布了埋伏,那這幾人要想脫身,倒也非易事。心中盤算,已有了計較,當下點點頭,還了一禮:「薛老闆客氣了,老夫一介江湖草莽,如何受得將軍一拜。」言語雖簡,卻是直截了當,跟薛家撇清了關係。
薛玉城道:「陸老先生客氣了,薛某近日有一事苦思冥想,未得其果,還想請先生到府上一敘,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陸青雲心中暗自揣摩:一上來就套近乎,為的就是這招請君入甕吧。當下擺手道:「老夫尚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耽誤,只想向薛老闆借一輛車子,同意與否,就看薛老闆了。」言畢,已將手搭在薛慕容的肩膀上,只需內力一吐,便可震碎他五臟六腑。
薛玉城強做鎮定:「哪裏,陸先生吩咐,自是不敢不從。」言畢,便吩人備了車,靜待陸青雲發話。
陸青雲續道:「我等草莽之人,使不來這些洋東西,令郎瞧來學貫中西,便請他送我們一程,倘若順利,明日便回。」
他這一番話,雖是說的客氣,卻又擺明了要拿薛慕容當人質之意。他只說倘若順利,明日可歸,卻不說若是不順利,又會怎樣。這言語中處處透隱語,讓人難以琢磨。
薛玉城心中雖急,但奈何兒子在別人手上攥着,也不得不同意。
陸青雲等人也不客氣,便即拉了那賣龍牙的大鬍子,連同薛慕容,一齊大喇喇地帶上了車。期間薛慕容不住向父親求救,始終未果。
薛玉城雖然惱怒,卻也不得發作,目送着這一行人上了車,緩緩馳出了薛家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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