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崔有福來過之後,陸青雲恍如轉了性格一般,時常一個人發笑,還經常唉聲嘆氣。劉清泉瞧着奇怪,私心覺得陸爺爺是有些老糊塗了。只不過這話卻不敢當面講出來,只把陸青雲教的東西耍了一遍又一遍。
時光荏苒,恍惚幾日,便該動身啟程要去薛家集了。薛家集定在八月初八,鄭州黃河沿岸。算着日子,這時動身,二十餘日之間,該能趕在這鬼市開幕之前趕到。陸青雲收拾了包裹細軟,便來尋劉清泉。
孫天平自然大大不放心,他覺得帶着個孩子去尋龍鱗,簡直給陸青雲添亂,非要親自前往。陸青雲笑道:「莫要爭執了,清泉雖年紀尚幼,但他目生陰瞳,當能識得此物真假。若孫先生也有此能,老夫自然求之不得。」
孫天平登時啞口,也不再說話。反倒是馮知春,拉過了劉清泉,吩咐道:「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聽陸爺爺的話,莫要招惹是非。若是尋不得,也儘快回來,省的師父師娘擔心,知道嗎?」
劉清泉點頭:「我記得了,師娘,我跟妹妹說幾句話。」言罷,一溜煙地躥進了小屋。
這時孫蓉兒正自睡着。陸青雲這一去少說也得一月有餘,無法為孫蓉兒行針治病。劉清泉知道過不多久,她又會變成那般痴傻的模樣,心中悲痛,握了她的小手,自言自語道:「好妹子,你先安心睡着,陸爺爺本事大的很,一定能尋來救你的東西。我這一去,心中定然掛念你,你若也念着我,便將這葫蘆掛在身上。」說着,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小葫蘆,打磨的很是光滑,輕輕放在孫蓉兒枕邊。這才顯出一絲笑意,轉身朝門外去了。
這時,孫天平正套了馬車,要送二人一程。村中大半的人聽聞此事,也隨着崔枯榮前來相送。陸青雲擺手道:「一月行程而已,何須勞師動眾,老夫受之有愧。」
崔枯榮趕忙答話:「陸老莫要客氣,這般為我等草莽山漢出力,我等該當如此。」
這時孫天平已套好了馬車,趕着就要往路上去。陸青雲又道:「」用不得,我二人徒步行路,也算給這孩子歷練一番。」
劉清泉也道:「陸爺爺說的對,師父莫要麻煩了。」
孫天平笑罵:「小崽子,這才幾天,就長能耐了。」
劉清泉嘿嘿笑了兩聲,也不還口。轉身催促陸青雲道:「陸爺爺,還不走麼?妹妹等我們回來呢。」
陸青雲點點頭,辭別了眾人,帶着劉清泉,一路疾走而去,片刻之間,二人背影已化作兩個小點,漸漸消失在眾人眼前。
眾人瞧着二人背影,都是一愣。這二人行步之快,遠非常人可比。陸青雲的本事自不必說,能有這般表現毫不稀奇,劉清泉這半大孩子,竟能跟得上他,一時間都甚是驚訝。
孫天平與馮知春也是震驚。自打劉清泉學藝以來,未曾在人前露過半點,他們哪裏想得到,這月余之間,劉清泉跟着陸青雲那般苦練,已經算得小有所成。
這般去了十餘日,一路上陸青雲白天授道趕路,講了甚多玄學門道;夜晚對練修習,教了不少江湖彩門。對劉清泉督促之緊,絲毫不弱於二人在山間之時。
這日裏,尚未午時,二人已經臨近河南邊界。行經一片樹林之時,正是饑渴,忽聽前面一陣喧鬧,知道是有人家,便往那邊湊了過去。
轉出了樹林,方才發現,原來這邊是個不大不小的酒樓,兩層格局,頗是氣派。一張大旗上書了四個大字:滿漢全席。
陸青雲微驚,此間竟有這等手筆,敢稱滿漢全席。昔時宮廷里的御廚,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滿漢全席,暗合天罡地煞之數,三五個人,那是絕對做不成的。此時也早非民國,御廚之說,更是無稽之談,瞧這酒樓規模,兩個大廚都放不下,就敢立了這旗,當真笑話。當下也不多言,帶着劉清泉就往樓上去。
去到二樓,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定,便見這樓上坐的,都是腰裏別着傢伙,桌上帶着刀子的江湖客,倒是頗出意料之外。不一會就有夥計過來招呼道:「老先生,小哥,來點什麼?」
陸青雲問道:「這滿漢全席何解?」
那夥計忙道:「滿漢全席啊,今兒您算來着了,這可不是本店的旗,是個道長帶來了昔年御廚的後人,號稱能做滿漢全席。他們只在本店駐腳三天,今兒便是最後一天,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陸青雲笑問:「什麼道長有這般本事?」
旁邊一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插口道:「我說老頭,連這都不知道,還來湊這局。道宗之名聽過沒有?大名鼎鼎的鐵判神算,陸青雲啊。」
此言一出,陸青雲差點笑出聲來。在看劉清泉,也是捂着嘴巴,極力忍笑。二人已經猜到,必是有個冒牌的,在此處騙人。
眾人見得這般表情,皆有憤恨之意,一個個拔刀砍桌,大聲喝道:「道宗是你等凡夫俗子能取笑的麼?」
陸青雲也不搭話,伸手取了一雙筷子立在桌上,兩根手指往下一壓,那筷子登時穿透了桌,直挺挺地插進數寸。眾人見他露了這一手,都心虛了些。那夥計也是嚇得呆在當地。
劉清泉站起身來,笑着喊道:「哪個冒充鐵判神算,出來亮個相呀。」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六十七八的老道轉了出來。他捏着個浮塵,身穿一襲黃色道袍,瞧來一派仙風道骨,頗不尋常。但聽他說道:「無量天尊,哪個說貧道冒充陸青雲,貧道乃是貨真價實的陸青雲。」
劉清泉笑道:「你是道宗,你有玄宗令麼?你有量天尺麼?」
那老道突然啞言,磕磕巴巴地說道:「玄宗令,量天尺豈非你等山野村夫可見之物,快快離去,道爺不做你們生意了。」
陸青雲道:「道友,生意之說,自然做得,只是不該假借他人名號,行騙人之舉。」
那道人大怒,朗聲說道:「誰說我假借他人之名,我自然姓路,只不過是道路之路,大名路乘風,曾有道號叫做輕雲道人,何以叫做假借他人之名。一干妄人聽了路輕雲之名,非要把我當成陸青雲,我又何時說過我是鐵判神算了。」此言一出,盡皆譁然,樓上客人紛紛罵道:「原來是個騙子。」這便轉身離去,不再加以理會。
路乘風背後大喊大叫:「走吧,有沒求你們來,自己非要擠着進來,倒說是我騙人。」
那夥計也翻個白眼,冷冷說道:「原來是這麼個路輕雲,搞得什麼么蛾子。」言畢,去找了掌柜,將那滿漢全席四個字撤了下來。
這時,一個十來歲的小胖子跑了出來,問路乘風道:「師父,我菜都要出鍋了,客人咋都跑了?定然又是你露了餡,煮熟的鴨子可又飛啦。」
(本章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3.915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