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抬頭 738 翻臉不認人

    前一小時我還在姑蘇城，琢磨着什麼時候才能搬出慕容家，後一小時就在無錫城，被代正文勒令必須住在這了。

    還真是心想事成啊！

    沒有辦法，誰讓他是我的上級，除了聽話別無選擇。

    之前我還希望來位性格不難纏的上級，現在這位何止難纏，簡直想要我的命啊，感覺像是從一個狼窩，跳到了另外一個狼窩。這兄弟倆的直覺都很奇怪，竟然一眼就能鎖定了我，站在我的立場肯定很不舒服，但有這個技能還是蠻厲害的。

    總之從這天起，我就重新住在了無錫城，暫時也沒別的事情可做，每天就是練拳、練氣。因為代正文知道中品手鍊的事，我也不敢把這東西拿出來用，擔心他發現以後更懷疑我，所以進展再次緩慢下來，幾乎能忽略不計了。

    還想申請新的任務，看這架勢還是往後推吧。

    至於代正文，則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代正武以前的那些兄弟，還有晨哥，挨個被他叫過來問話。代正文似乎認準了他哥的死和我有關，焦點始終聚集在我和代正武的恩怨上，大家的反饋也都如出一轍，我和代正武雖然時常吵架，但用不了多久又會和解，親熱到像是兄弟倆，看不出來什麼必死的仇。

    還有公安局長楊雲飛，以及古致遠古老爺子，也被請過來問話。當然，代正文對他倆的態度要好一些，尤其對古致遠，那是畢恭畢敬。不過，有關我和代正武的恩怨，楊雲飛和古致遠也說不出什麼來，在他們的印象里，我對代正武還是很尊敬的。

    就打過一次，還是在我和古玲瓏的婚禮上，因為我不想娶古玲瓏，曾和代正武動手，但沒幾下就被代正武制服了。

    總之說來說去，也抓不到我任何把柄，第一我沒有能力去殺代正武，第二我也不可能去和殺手門的串通。但是，代正文仍舊不依不饒，每天沒完沒了地調查我，把不同的人叫過來問話，就連廚子都不放過，但是始終問不出來結果。

    我琢磨着，得虧許大師和大飛搬走了啊，否則他倆也要被叫來問話，否則以大飛那個智商，估計沒幾下就露餡了。

    在無錫城的老宅里住了幾天，雖然代正文絞盡腦汁想對付我，但他始終沒有傷及我的分毫，我也愈發內心坦蕩起來。不過偶爾看到代正文的那張臉，尤其是一不小心遇到他了，心裏還是會咯噔一下，有點被嚇到的感覺。

    某天早上起床，我在院子裏打了會兒拳，就見楊雲飛走了進來，我和他打了聲招呼，說楊局長，怎麼一大早就來了？

    楊雲飛有些不自然地笑着，指了指主屋說道：「文哥找我，我先進去看看。」

    說完便繞開我進了主屋。

    我覺得奇怪，一邊練拳一邊往屋子裏瞅，就見楊雲飛和代正文正咬耳朵，一邊說話還一邊往我這邊看。

    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難道他倆正琢磨着怎麼對付我麼？

    這裏是無錫城，別說他倆聯手，就是單獨一個，我都不好對付。我急匆匆走進自己房間，給田隊長打了一個電話。雖然田隊長勢單力薄、人微言輕，可我在無錫城只有他一個人能信任了，電話接通以後，我剛講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說代正文和楊雲飛可能要收拾我，這兩人就一前一後地走進了我的房間。

    「張龍，和誰打電話呢？」代正文冷冷說着。

    我趕緊把電話掛了，說沒什麼，和一個朋友。

    代正文也沒當回事，指指楊雲飛說：「張龍，我還是覺得你和我哥的死有關，所以我讓楊局長帶你回去調查一下，如果確定你沒問題，就把你放出來，沒意見吧？」

    這是要拘留我啊！

    代正文還問我有沒有意見，這事我能做得了主？

    我的心中有氣，但也不便發作，畢竟代正文是我的上級，楊雲飛又是公安局長，只能悶悶地說：「沒有意見！」

    楊雲飛沖我微微頷首，說：「龍哥，得罪了啊。」又掏出手銬，將我鎖了起來，接着將我押出院子。門外也有人在等着，立刻好幾支槍抵住了我，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接着又把我押上車，將我帶回了公安局。

    還真的是審問，楊雲飛親自問我，和代正武的死有沒有關係？

    之前楊雲飛一直覺得這是隱殺組和殺手門的恩怨，警方一直沒有插手，現在代正文要求了，他才來問我的。我又將老一套的說辭講給他聽，這事我已經講過好幾遍了，早就爛熟於心，找不出來一點把柄。

    而且，人真不是我殺的啊。

    審訊完了，楊雲飛也無話可說，沖我拱拱手說：「龍哥，真是對不住了，文哥交代好好審你，所以即便知道你是無辜的，也只能多稽留你幾天了，你可別怪在我身上。或者你有什麼門路，也儘管使出來，我也是聽人命令的。」

    楊雲飛知道我地位不凡，不太想得罪我，但是又得聽從代正文的調遣。

    我說：「沒事楊局，你該怎麼着就怎麼着。」

    「謝了。」

    說完，楊雲飛便讓人把我押下去了。

    一開始我只呆在稽留室里，在這地方當然不會吃虧，也沒人敢讓我吃虧，吃喝拉撒都不用愁，但我總覺得內心不安，代正文恐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就在這時，田隊長恰好來看望我了，他是下面分局的大隊長，但和總局的人也都挺熟，所以能見到我。

    「龍哥，你這怎麼回事？」田隊長吃驚地問我。

    「代正文懷疑他哥的死和我有關。」我壓低聲音說道：「雖然查不出來什麼證據，但我總覺得他不會善罷甘休。」

    「那我該怎麼辦？」田隊長也挺着急，可他只是個分局的大隊長，什麼都做不了。

    我說：「不用你怎麼辦，你去姑蘇城找慕容雲，讓他想辦法救我出去。」

    「好。」田隊長急匆匆離開了。

    從這天起，田隊長每天都來給我報信，說慕容雲、陳不易、李賀春三人齊聚古家，給古致遠施壓，要求古致遠把我放了。無錫城說到底還是古家的地盤，如果古致遠要保我，代正文也沒辦法。

    經過多方拉鋸以後，某天田隊長又來了，興奮地告訴我說，古致遠終究還是扛不住壓力，畢竟好幾個大家族的家主，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再說，他就保證以後求不到別人麼？

    他就確定自己或者自己的人，將來在金陵城、姑蘇城、揚州城不出事了？

    面子是互相給的，你幫我一次，我幫你一次。

    所以古致遠決定來保我了。

    聽說這個消息以後我也鬆了口氣，古致遠親自出馬的話，代正文也拿我沒辦法了。

    當天下午，古致遠果然來了，親自站在稽留室的門口。

    和楊雲飛之前說的一樣，古致遠自從受過刺激以後，現在看上去更加老了，而且身體也不太行，走兩步就咳得厲害。古致遠都這樣子了，還親自來接我，我的內心當然感動，連忙叫了一聲：「古老爺子！」

    古致遠擺了擺手，喘着粗氣說道：「先不用叫得這麼親，咱倆關係沒到那個地步。」

    我無話可說。

    當初是誰死乞白賴地想讓我當孫女婿，為了達成目的甚至給我下藥？陰謀沒有得逞，這就翻臉不認人了？

    古致遠繼續說道：「最近不少人來找我，要我把你放了。說句實話，這些人一個個面子都比天大，我還偏偏不能得罪……這次過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回答我，馬上就放了你！」

    我苦着臉說：「如果你是問我古玲瓏和古海峰去哪裏了，這我是真不知道！」

    楊雲飛之前就問過我了。

    古致遠嘆了口氣，顯然我說對了。

    「既然你不肯說，那就別怪我無情啦！」古致遠說：「反正我一大把年紀，人也快死掉了，也不怕得罪誰了。玲瓏不回來，整個古家都要完蛋，你要不說她去哪了，我也只好對你不客氣了。」

    這都哪跟哪啊！

    代正武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麼，古海峰和古玲瓏走了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怎麼一個個都找我啊！

    「古老爺子，我是真不知道他倆在哪……」

    古致遠擺了擺手：「把他轉移到拘留所去。」

    「是。」

    楊雲飛從旁邊閃了出來，命令幾個警察把我帶走。

    「古老爺子，古老爺子！」

    我叫喚着，但是古致遠不搭理我，被人攙扶着慢慢走了。

    我也算是服了，住了幾天稽留室還不夠，還要把我關進拘留所里，到底有完沒完了？楊雲飛親自押送着我，坐車從公安局往拘留所去，路上楊雲飛還不斷向我道歉，說這不是他願意的，希望我別怪到他的身上。

    我知道他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便搖搖頭說：「我不怪你。」

    但是車子走到半路，竟然被人給攔下了。

    楊雲飛放下窗戶一看，竟然是警察臨檢，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你們都眼瞎嗎，不認識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