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俠隱記 第5章 求情

    皇甫懿德走進牢房,親切地問侯道:「少主,你的傷勢是否好些?前些時候,你正昏迷,師父已請來大夫給你看過。」

    「我爹?哼!怎麼可能?他會這麼好心?」

    楊坤早就發覺傷勢好了一大半,知道有大夫醫過,只是對於這個爹,他心裏仍十分排斥。

    「少主你不用懷疑,其實師父他...」

    皇甫懿德見楊坤不信,急着要解釋清楚。

    「不用說了,我不想聽。你走吧,不要在這裏裝模作樣,貓哭耗子假慈悲!」

    楊坤不耐煩地打斷皇甫懿德的話,又緊着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還在介意師父傳教主之位、授泯仇寶劍予我,這只不過是師父他老人家一時衝動。你放心,教主之位和泯仇劍,你隨時可以來取,我絕對拱手相讓。」

    心胸廣闊的皇甫懿德,早就猜透楊坤的心思,在極具誘惑的地位與榮譽之前,他甘願選擇退讓。

    哪知楊坤一聲冷笑,嗤道:「你錯了!什麼教主,什麼泯仇寶劍,我一點也不稀罕。我楊坤不是可憐蟲,從不吃嗟來之食,更不需要你的施捨!」

    楊坤提高分貝,說起這番話來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倒是故意給皇甫懿德難堪。

    皇甫懿德無言以對,自知楊坤嫌他在這礙眼,多說無益,反倒是自討沒趣,還不如儘早離去。

    於是,他便拱拳道:「看來少主這不大歡迎在下,在下就不叨擾了。還望少主潔身自好,莫要再與魔教牽扯。」

    皇甫懿德瞧了瞧窗外灑下的月光,在地上不知不覺已鋪滿薄薄的一層。

    他繼續道:「天色不早了,少主好生休息,在下先行告退。」

    那楊坤也不理睬他,只自顧自地撥弄着身邊的草秸,似已將他這個活生生的人當作了空氣。

    皇甫懿德只好尷尬地行個禮,頻頻回顧地出了門,臨走時對看守的獄卒囑咐道:「好生照料着少主,要是他傷口再發作,一直喊疼的話,務必要立即趕來通知我。」

    獄卒躬身應聲:「是!」,目送他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楊坤將手中的草秸狠狠地丟在地上,啐道:「呸!虛情假意,真小人,偽君子!」

    今日挨了十鞭,眾人皆以為他必疼痛難耐,痛不欲生。

    但只有他自個知道,其實背後那六鞭,郭靖安終歸還是手軟了,根本沒有使多大力氣,致使他才不至於生不如死。

    傷痛減了許多,困意卻突襲而來。

    一躺在草蓆上,眼睛便不知不覺地閉上,楊坤又枕着胳膊,安然墜入夢鄉了。

    卍卍卍

    漏盡更闌,月沒參橫,約摸丑時時分。

    突然,地牢裏,莫名其妙地,湧進一股股氤氳繚繞的黑色煙霧。

    掛在牢門上的枷鎖,被一把利劍砍斷,掉在地上,嘩啦作響。

    幾個獄卒被響聲驚醒,紛紛從桌上拿出隨身腰刀,小心翼翼地察看發生什麼怪事。

    怎奈陰霧瀰漫,朦朧模糊,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暗處閃出一個裊裊人影,可憐獄卒還沒看清楚來者模樣,就被那人影一劍封喉,死掐着脖子,還未來得及發出慘呼,便嗚呼哀哉了。

    鏗鏘的響聲,一下子驚動了睡夢中的楊坤,他睜開惺忪的眼睛正欲起身,卻不料那人影已像鬼魅般溜近他的面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瞧見此人穿着一襲夜行衣,帶着黑色面紗,披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竟是個高挑女子。

    他感覺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是那麼熟悉,卻又說不出到底是何人,只驚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揭開面紗,輕聲道:「是我!」

    月光下,她的臉極美卻又帶些邪氣,月眉星眼,皓齒朱唇。

    「煙柔?真的是你!你怎地來了?」

    楊坤立馬認出來她,甚是激動與意外。

    「我來帶你走,快跟我離開這裏。」

    煙柔說完,快速地拉起楊坤的手,就欲帶他逃走。

    「啊!」

    煙柔太過於用力,不小心觸碰到楊坤的鞭傷,傷口少許裂開,他一下沒忍住劇痛,失聲叫了出來。

    「你受傷了?怎麼回事?」煙柔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事,一點小傷,無礙。」

    楊坤和煙柔對視着,他眼裏脈脈含情,嘴角揚起開朗的笑,似已神出。

    看得出來,他真的,真的很喜歡她,痴心一片。

    「看什麼看!」煙柔叱道。

    「你好看嘛...」楊坤嬉皮笑臉道。

    「能走麼?你受傷有些重,恐行動不靈便,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是如何也不會背你的!」煙柔漠然道。

    「只要有你,我爬着去,又有何妨?」楊坤擠了擠眉頭,燦然笑道。

    繼而,他又疑惑地問道:「煙柔,你是要帶我去哪裏?」

    「唔...暫且別問了,沒時間跟你解釋那麼多,我先帶你離開這再說。」

    話音剛落,煙柔便攙扶着楊坤,快步挪出牢外。

    煙柔雙腳一蹬,凌空一個躍步,一記乾脆利落的「死人提」,倏地架起緊咬牙關的楊坤,竟從屋檐上如穿雲輕燕般,「咻咻咻」地飛快離開了。

    一眨眼工夫,兩人就消失地無影無蹤,可見她的輕功已練到家,身法甚是了得。


    原本瀰漫着地牢的一股股濃霧也漸漸散去,夜,又恢復了平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卍卍卍

    皇甫懿德離開了地牢之後,就徑直往楊玉棠的房中走去。

    夜涼如水,秋意肅殺。

    遠遠可見,楊玉棠房中燈火通明,刺鼻的湯藥味滲透進潮濕的空氣中,讓皇甫懿德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緊接着,幾聲斷斷續續的咳嗽從房中傳來。

    那就像幾把鋒利的小刀,一下比一下更重更深地,扎在皇甫懿德的心臟。

    一想到師父病情愈發嚴重,憂心忡忡的皇甫懿德遂加快了腳步,片刻間,便來到房門前。

    門虛掩着,皇甫懿德恭敬地問道:「師父您睡了嗎?徒兒懿德,過來給您請安了。」

    房內,楊玉棠拼命忍住咳嗽,從床上直起身端坐着,允道:「進來罷。」

    皇甫懿德這才推門而入,輕輕關上房門道:「今晚風吹得緊,更深露重,師父的身子骨不能受寒,您得關好房門才是。」

    楊玉棠微微一笑道:「還是徒兒你有心,替為師想得周全。」

    皇甫懿德近了楊玉棠床前,跪下三拜九叩道:「師父在上,徒兒懿德給您請安。」

    楊玉棠點點頭,笑道:「你我師徒之間就不必如此拘禮了,顯得生分。你既這麼晚來找我,想必是還有其他事吧?」

    皇甫懿德長身而起,開門見山道:「徒兒真是什麼也瞞不過師父...稟師父,自您委任以來,徒兒實在惶恐。今日少主受鞭刑已得懲戒,還望師父莫要對少主再生憎惡,畢竟他是您的親生骨肉。」

    楊玉棠起身,踱了幾步,悠悠道:「為師又何嘗想這般對待他,他也是命苦,從小便沒了娘。都是我的罪過,一直以來都沒有好好教育他,才讓他變成這副德性。」

    往事重提,回憶起娘子臨死時的場景,楊玉棠看向窗外,老淚縱橫。

    皇甫懿德見言語間,竟勾起了師父的傷心往事,遂只好迅速岔開話題道:「師父,徒兒思前想後,總覺得泯仇劍這等聖物交託徒兒保管,實在不安全。恐辜負師父厚望。」

    楊玉棠凝眸,問道:「那為師先問問你,你覺得如今之武林是否太平?」

    皇甫懿德不假思索道:「貌似太平得緊。」

    楊玉棠苦笑道:「徒兒你還是少不經事,涉世未深啊,當下武林表面看似太平,實則不然。就單拿本教來說,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虎視眈眈,覬覦本教的泯仇劍。何況為師如今形容枯槁、弱如扶病,日薄西山,已是難當一面。」

    說完,他搖頭嘆息一聲,又繼續道:「徒兒,泯仇劍關乎本教安危,我放心地託付於你,自然是信得過你。」

    皇甫懿德拱拳,慷慨道:「原來如此,承蒙師父信賴,徒兒自當誓死守護泯仇劍,與光明教共存亡。」

    「好!」

    楊玉棠又問道:「那泯仇劍,你是否安置妥當?」

    皇甫懿德回道:「早些時候,徒兒已藏於家中隱秘處,絕無旁人知曉,師父大可放心。」

    楊玉棠點點頭,滿意道:「那就好!對了,關於你繼任教主一事,我與眾護法通過商議,決定於翌日在天權城舉行繼位大典。」

    皇甫懿德訝道:「翌日?是否太倉促了?師父您大病未愈,若在這當口舉行典禮,徒兒覺得有些欠妥。」

    楊玉棠早就料到,他會顧慮到自己的身子,只寬慰道:「好徒兒,你不必掛慮我,典禮如期舉行。說不定屆時我一高興,病全好了呢!」

    皇甫懿德心裏明白,師父故意這樣說是為了讓他寬心,師父用心良苦,他不忍駁了師父的心意。

    於是,他頷首應道:「徒兒謹遵師父安排。」

    見夜色漸深,他便又拱拳道:「師父,時辰不早了,您好好休息,徒兒先行告退了。」

    楊玉棠這時也乏了,便打了打哈欠,揮手道:「嗯,確實不早了,你速回去罷,免得家人擔心。」

    皇甫懿德最後拜了一拜,道聲「是!」後,便徐徐退出房間。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竟小了許多,可是涼氣卻絲毫沒有褪散。

    皇甫懿德輕輕帶上門,縮了縮脖子,把自己裹得緊實,頂着毛毛細雨快步離開了。

    楊玉棠見皇甫懿德離開,壓抑的咳嗽已再也忍不住了。

    「咳咳咳......」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楊玉棠一臉倦態,伴着鼾聲,擁被高臥在軟榻,沉沉入睡了。

    屋頂上,一人已在黑夜中掀開房瓦偷窺、竊聽,像只夜蟬潛伏多時,皇甫懿德和楊玉棠的對話,她一句不漏地全聽了去。

    只見那人着一身黑衣,柳眉微蹙,紅砂點額,漆黑的長髮披灑香肩,儼然是個女子。

    也不知她是何方神聖,竟連武功高強的楊玉棠師徒都未曾有絲毫察覺。

    見四周無人,那黑衣女子跳下屋頂,悄悄地從窗口爬入房中。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楊玉棠床前,從腰畔緩緩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那匕首在黑夜中閃閃發亮,像月卻更像霜,散着陣陣陰森寒氣。

    她右手持着這把匕首,漸漸逼近楊玉棠胸前。

    近了,更近了,越來越近了。

    就在匕首距他的胸膛還沒兩寸時,楊玉棠突然驚醒,求生的本能使他死死抓住匕首把子,與那女子較勁。

    怎奈楊玉棠病入膏肓,哪裏還有力氣抵抗?況且那女子的手勁比他還大,只見她把心一橫,猛地扎了下去...

    只聽「啊!」的一聲,那匕首徹底插進了楊玉棠的胸膛,從後心穿出,裸露在外的血刃,令人毛骨悚然。

    楊玉棠頰上青筋爆凸,胸前汩汩流血,他的眼睛死魚般地突凸出來,甚是恐怖駭人。

    如雷的鼾聲,瞬間停止。

    房內,楊玉棠胸前的血,順着床沿不停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聲音清脆亮澈,像是撕裂了安靜的夜。

    只聽得外面幾聲犬吠,一條黃狗夾着尾巴倉皇而逃,趁着混沌夜色,那黑衣女子按窗躍出,從屋檐上飛快地逃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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