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辦公室里。
月影下的百葉窗散步着黑白相間的條紋。
這是唯一一個有月亮的冬天。
滿月已經過去,現在的弦月看似如一彎銀色的彎刀,它的光輝似乎都帶着點點鋒芒。
百葉窗的光線照射不到的地方蹲着一個黑影。
叮咚——
忽而,靜謐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奇怪的滴水聲。
黑影微微動了動,他右手像是卻了半截,截斷的面上潺潺滴落着深色的血液,地上匯聚成一灘黑色的血池,闌珊的月影在上面反射出點點微光。
「你是倀鬼。」
忽然,他身後的那個黑色的房門中傳來雲小風的聲音。她似乎已經了解了很多秘密。
「你也不是倀鬼。」她走到張湖的面前,輕輕地說。
張湖微微抬頭,他的整個臉都變了形狀,額頭上,臉蛋上,都鼓起讓人心寒的大包,此刻的他無疑是一個怪物。
「張玲,小As,還有你自己。」雲小風從旁邊捏起一張資料說,「曾經有一個女人跟我說,世界上會有一種佔有的罪惡,表面的平靜也無法撫平內心的那種衝動,你並不是縱容小As,也不是喜歡張玲,你緊緊是為了散佈世界的黑暗罷了。」
雲小風從手中捏出三張照片,放在張湖的面前,這就是那三張具有馬文的照片,但是細心的雲小風將照片最角落的位置畫上一個圈兒,那是一個背影,這個背影就是張湖的。
「你並不是不想碰小As,只是因為你有一種病,不可言說的病,你的體液可以讓其他人中毒甚至自燃,我之前成為這是火瘟疫。」雲小風指着張湖的血液說,「這完全可以殺死任何你想殺死的人。」
「所以……」
張湖左手輕輕捏起一隻香煙,輕輕說:「所以和小玲同房後,她就被自己燒死了嗎?」
「哦?」
雲小風反問的語氣下並沒有任何質疑的意思。
她右手捏出一個布袋,袋子上滿是黃色的符咒,這像是一個裝鬼怪的東西。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斷頭案,解肢案,還有小玲案的兇手吧。」
她將布袋張開,等待着張湖的回答。
「不知道。」
張湖微微一笑,從身上捏出一隻香煙,這是他這麼些天第一次抽煙。
「你幹嘛?」雲小風奇怪地問。
張湖搖搖頭,點燃了香煙:「呵呵,抽煙而已……」他吸了一口說,「我認為我沒做錯,那個地方是我的天堂,他們不討厭我,不會認為我是個欲望滿身的動物,他們會接納我。」
「為什麼。你認識他們?」雲小風嘲諷地笑了笑,「不,你應該不認識對吧。你只是他們的工具而已。」她將布袋縮了回去,在旁邊的凳子坐了下去。
「不過我還是想問,落星洞裏,那個男人會不會是你?哦不,是那個大黑怪。」
「不是。」
張湖深深吸了一口煙,淺淺說:「不是,我從來沒有去過落星洞,那都是一個神秘的人去的,近些天我才知道那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叫做馬麗的孩子。」
「哦?」雲小風的笑容漸漸消失,「你的意思,莫非這裏還不止你一個倀鬼?」
「呵呵。」張湖模糊地笑了一下,轉頭對雲小風說,「你既然是調查的人,那你調查出為什麼世界會出現倀鬼嗎?」
「不。」雲小風搖搖頭。
「那你的意思是……」
嘶——
一口香煙在空中飄散,張湖輕輕說:「離這兒遙遠的城市有個叫做尖山的地方,那裏有個生死門,後來妖怪被人除掉了,門沒有人把手,這便那些不安分的鬼怪就走了出來。」
「生死門?冥界嗎?」
「對。」張湖意味深長地說,「至於是誰,你自己最清楚吧。」
轟隆——
只聽頭頂的一聲雷響,世界都落淚了。
有月亮的雨,這算是月亮雨嗎?
「其實小玲是我最想不到的人,陪了我兩年,吃了小As的兩年醋,我真有些對不起她。」張湖站起身,眼睛向窗外看去。
「他說即使犯罪都要和我一起,一個研究生,思想被高度教化的人才,還是抵不過愛的力量。這真是欲望,愛欲。」他慢慢轉身,看着雲小風的位置,他的身旁停着一隻紅蝴蝶,輕輕翕動着翅膀,這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罪惡嗎?」雲小風輕笑,「你的面具太深,一個文質彬彬的外表,內心卻是吃人喝血的怪物,你怎麼能認為小玲就是被愛欲纏身的人呢?李石女兒和她母親我相信都是你禍害的吧。」
「哦?」張湖笑了笑,「你怎麼知道?」
「因為戶口問題啊。權色交易呵呵。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後來被劉老二發現了,自然沒逃過這一截,殺了他們所有人,這是一個怪物為了隱藏自己的好形象所做的滅口行動。哼哼,很厲害。」
張湖微微一笑,有些驚訝,「哦?呵呵,你真聰明,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嗯——」雲小風淺淺一笑,「因為你啊,你是倀鬼,為虎作倀,你即是老虎,又是引誘貪心之人的倀。」
雲小風換了個姿勢,繼續道:
「從警局要來的資料里總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有個名字總被抹掉了,那是用某種特殊的手段替換的,但是從背面來看,那些字跡並沒有消失,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名字叫張湖,偷偷抹掉這些的想必就是那個曾和我同一個病房的馬麗吧,我的資料被她動過。」她停了一下,又說,「馬麗會是誰呢?難道又是一個倀鬼?那她的老虎又是誰呢?是你?還是另有其人?」
「你真的聰明。」
張湖哈哈一笑。
「只不過你還是忘了很多東西。」
「什麼東西?」
張湖又笑,「那些人並不是死得奇冤,你要相信,每個死去的人,都是有一個由他們自己導致的原因。」
張湖眼睛一亮,最後一口香煙飄散,煙蒂落在地上,被黑色的血液打滅。
「因為,倀不食善。」
忽然間,點點灰末粉塵被微風吹了過來,吹到了雲小風的臉上。
「哎!等等!」
瞬間,張湖散落成一地的灰塵,空氣中再也沒他的聲音了。
張湖被一根香煙徹底燃淨。
雲小風愣在原地,她似乎又陷入了思緒。
為什麼他們做了壞事還認為做了好事兒?為什麼他們會如此釋然?
轉身,她緊緊捏着手中的布袋,慢慢向馬麗的家走去。
門口,李久久等了很久,她埋怨道:「天上下冷子,大冬天的,真是奇了怪。」
「哦?冷子嗎?」雲小忽然抬頭,看着明月的天空,「冷子嗎?剛剛的月亮雨?」
「當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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