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這個房間起,剛才是這位丁香發色少女所回答的第一句話。
嘛……當然,這也不難理解。如果換做我,被別人弄成像她現在這樣子的話,我也不會相信對方。
「你的智商,的確很難理解。但是現在好好聽着,我的老朋友!我們不應該是敵人。你說是嗎?」
我笑着抿了一口手中的紅茶。丁香發色的少女抬起頭,眼神略帶疑惑地問:「我們曾經見過嗎?」
「沒錯。記得七年前那天嗎?我們在巴黎到威尼斯的列車相遇,當時為了躲避幾個黑衣人的追捕,你在椅子下,我當時和你同座。」
丁香發色少女皺了一下眉頭,歪着頭,想要把腦袋湊近了看我,可是她脖子上的鐵鏈限制了行動。
「如果你擔心我騙人,那就是多此一舉,」我稍微歪了歪脖子,從袖子裏憑空抽出了一張撲克牌,「我啊……我只是……一個賭徒。」
聽到這句話,丁香發色少女的眼睛突然一亮,深深吸了一口氣。
「真的是你?」丁香發色少女略帶疑惑地問,「你為什麼……」
「我是來救你的。」我用雙手捧着胸口,做出一副哀怨的樣子,「真過分。明明是你的救命恩人,可那天……你竟敢挾持我呢……」
「你休想,我不會和一個犯罪家族的人合作,」丁香色少女一身正氣地轉過頭,「我能猜你想對我做出什麼,既然我被你們抓到了,我已經有所覺悟。所以,請吧。」
我歪了一下腦袋,確認了她的雙手雙腳,依然處在束縛的狀態。真奇怪,她怎麼一點都沒有害怕?
「害你?不,我不會這樣,」我依然在笑,「相反,我希望你能聯繫國際刑警,傳一些話回去。」
「你希望我怎樣?」她問道。
「告訴他們,賽普洛斯黑手黨露汀貝克家族裏,有人得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是當初他們以為隨着線人南希女士的犧牲而丟失了的家族非法財政收入賬本。那個人絕對忠誠可靠,對露汀貝克家族有不可說的深仇大恨。只要他們能夠得到那份露汀貝克家族的黑賬本,就可以把這股黑手黨連根拔起。」
有那麼一瞬間,丁香發色少女像是用看着大猩猩的眼神看我的,似乎我的聲音和相貌都非常陌生。
「你說什麼?」她再次確認。
「我想你應該已經聽到了。」
然後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對方緩緩開口:「如果沒記錯……你是露汀貝克家族族長的女兒。」
「我和那個人沒有血緣關係。雖然他培養了我,但只是為了獲得足夠的利益而已,」我面無表情地看着旁邊的地板,「而且我早已經報答了這份恩情。如果我沒料錯,過不了多久,他一定給我安排一場極其隆重的葬禮的。但在此之前,我打算先把他送上生命的終點。」
「你從審訊室里把我要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為你的內鬥賣命?」
「別這麼驚訝,我的老朋友。別告訴我你想拒絕這個要求啊?」
「你是個瘋子。」丁香色少女掙扎了好幾下,最終還是不得不保持跪坐的姿勢,「你想利用我。」
「有問題嗎?」我笑着反問。
「如果我為你打敗那個你稱為『父親』的男人的話,結果會是什麼?無非就是幫助一群黑幫完成了一場火拼,你說的是真是假……」
「您對於正義的執着真是令我感動得無以復加,親愛的偵探,」譏諷的話從口中緩緩吐出的時候,我的表情依然不變「但辦案的方法多種多樣,何必要拘泥於細節?」
「但是……你為什麼我要殺死保護自己的養父?這不合邏輯。」
「就那個男人,也好意思自稱一直在保護我嗎?」我突然開啟了狂暴狀態,「看看頭上的照片!」
丁香色少女抬起頭,正對我床頭高掛的照片。一位金髮碧眼的女子穿着古典的歐洲服裝,儀態萬千地站在那裏,笑吟吟地看着我們。
「這……才是我真正的恩人,」說着說着,我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眼眶濕潤了,「我要為她報仇!」
場景又變了。這次我耳上戴着微型對講機,假裝在花園裏喝茶,和那個丁香發色少女偷偷交談着。
「希利維格快要去羅馬了,」我笑着說,「他知道,你們對他極其缺乏監控。但假鈔廠即將轉移,時間所剩無幾,所以我會給他準備一些驚喜。請快些,如果失敗了,長老們就會開始全力清查線人。」
現在我在一間陌生的賭場裏,跟那個丁香發色的少女交頭接耳。
「希利維格明天會回到總部。讓警察準備人手,按時開始突擊。別擔心,我有那個城堡的地圖。」
「沒問題,」她猛地站起身向我伸手,「合作愉快,塞蕾斯。」
我也伸出手,輕笑着回答道:「合作愉快,親愛的霧切小姐。」
現在我正站在「父親」身邊,看他近乎瘋癲地在臥室轉來轉去。
外面依然響着槍聲和爆炸聲,「父親」沒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
所以我緩緩地拿起了撲克牌,指向了「父親」毫無防備的後背。
「那麼……我們來世再見吧?」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竟然在顫抖。
下一個場景,我跪在「父親」臥室床頭櫃的左邊。當我讀着父親五年前未能寄出的那封信的時候,眼淚順着面頰,不斷滑落在地上。
我只記得信的最後一個段落。
「最多一年時間,我會把家族的一切事務全部擺平的,到時候就接你回來。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p.s:到那個時候,我們要一個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最愛你的希爾」
我點燃一根火柴,將「父親」所留下的最後一件手記付之一炬。
然後我穿着一襲白色連衣裙,站在城堡北面的山坡上,口袋裏的衛星電話一直在發出煩人的鈴聲。
控制情緒後,我接起了手機。
「我們這裏已經全部忙完了。可是找來找去,卻沒有找到你。」
「我已經走了。」我笑着說。
「我猜……你是不是走了你們家族創始人的肖像後面的密道?」
「別忘了,讓我離開可是我們約好的呢。」我一邊說,一邊朝着森林的深處前進。雖然這件事根本不需要擔心,地道早已經炸毀了。
「問題在於,你還拿走了一些不該拿走的東西,」霧切響子抑揚頓挫地嘆了口氣,「知道那些空白護照和身份證是幹什麼用處的嗎?還有,那張存摺屬於非法的……」
衛星電話被我一把扔在地上,然後再被我一腳踩成了一塊廢鐵,我拖着有點舊的泰迪熊揚長而去。
我在洗手間裏醒來。自己依然坐在馬桶蓋上,看着漆黑的屏幕,我甚至懷疑自己不過是在盯着這個數碼攝像機,幻想出剛才的一幕。
門外似乎響起了詭異的聲音。大概……只是我太累,幻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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