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又重組了。我環視着四周,我現在正跟着走廊里的一個身影,快速前進着。「父親」在我前面,微微有點駝背,身邊是個年輕貌美並非「母親」的人。我正盯着不遠處的兩個人看,一個大胖子正抱着一個戴着兔耳朵的女郎,我很想聽他們說什麼,可「父親」開口了。
「集中注意,孩子,不要操心那些無關的事,」在說話的時候,「父親」不僅沒回頭,甚至連停頓都沒有一下,仿佛已經司空見慣,「你以後的工作環境裏,比現在還五光十色新鮮神奇的地方多的是,而你必須要只關心眼前的籌碼!」
「好的,父親,」我微笑着,做出回答,「但是父親,以後我做什麼呢?和那些大姐姐一樣嗎?」
彼時還無比天真的我,已經將目光越過了走廊,轉進一些氣氛曖昧溫暖的房間裏。妖嬈多姿的女性此刻千嬌百媚地坐着,時不時可以看到有男性進入。有些女性穿的是等於沒穿的「衣服」,某些關閉的房門後面,還能聽見愉悅的浪笑。
「……不,你和她們不一樣……暫時是這樣的。」「父親」回答。
父親旁邊那個女性,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雖然對方沒有回頭,但我能猜出,她的眼裏沒有笑意。
她的手伸向「父親」的手心,然而被「父親」不露痕跡地甩開。
「你不一樣。」父親若無其事地插嘴道,「那種事太可怕了。」
「但是,如果你將來的考核失敗的話,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旁邊的女性失敗後,依然帶着無所謂的態度,毫無理由地笑了起來。
直到這時,我才向那個女性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一身名牌打扮,看上去像一隻花枝招展的梅花鹿。
「父親」有點生氣地看着她,壓低嗓音,用重重的低聲對她說:
「再說這些不着邊際的鬼話,我可不會再跟你客客氣氣的了!」
妖嬈女性用一隻手捂着嘴巴,輕笑起來:「我說的不是事實?」
「你不應該……」「父親」瞟了我一眼,低聲說,「不應該……」
「她遲早都會到接觸這個的。沒有必要以後再鬼鬼祟祟地……」
「沒有鬼鬼祟祟的!」「父親」以不容分辯的語氣,打斷了對方,「惠子年紀現在還小,不確定她是否有別的發展路線,聽懂了嗎?」
「顯然……你似乎,對於這個小孩子,你的興趣相當濃厚啊?」妖艷女子嬌媚地笑道,她臉色紅潤的程度,就像房間的天花板一樣。
「父親」冷冷地瞪了一眼那個妖艷女子,加快了走廊里的腳步。
這段場景又模糊了。接着應該是歐洲的景象,一個面容冷峻的女孩穿過馳騁于田野間的列車車廂,匆匆地走向了車廂深處的另一頭。
她穿着的大概是什麼歐洲學院的校服……可能這是我唯一一次看見她穿這個了。後來她撓了一下丁香色頭髮,在一個車廂門口停下。
一群和當時的我們差不多年紀的吵鬧的孩子在說話。她坐在靠窗的安靜角落,把臉貼在窗玻璃上。
片刻功夫,大概八歲的我端着一杯皇家奶茶回到位置上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克制住了。
對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着窗外。很奇怪,這個年齡層正應是吵鬧的年紀,她卻一言不發。
眉頭緊鎖的樣子,就像是正在承受着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重。
「啊哈?真巧。」我驚訝地一手捂着嘴巴,「互相認識一下?」
「沒空。」她的聲音緊繃着。
「怎麼?」我好奇地歪着頭。
很遺憾,對方並沒有回答我。
「你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
她用有點懷疑的眼神看着我。
「和你有關嗎?」她反問我。
我只能無奈地捂着嘴笑了笑。
「嗚呼呼……沒估計錯的話,你不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孩子吧?」我依然在假笑,「喏,那邊一直在吵鬧個不停的人才是普通的孩子,你和我,應該不屬於這個範疇。」
她拿出一塊手絹擦了擦眼睛。那冷淡的眼神告訴我,她不會笑。
「隨便打聽,不是好習慣,」丁香發色的女生依然在看着窗外的田園風光,「收收你的好奇心。」
車廂里本是一片和平的氣氛,突然產生了一絲不大不小的騷動。本來丁香色少女對這些沒有興趣,直到聽見動靜,目光才轉向身後。
我之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車窗邊我和她的身上。此刻才注意到,走廊的深處,還有一大隊動作詭異的傢伙正在逼近,像是尋找什麼。
「嘻嘻,看到那群傢伙了?」我微笑着,懶洋洋地朝着少女問,「這麼急切的樣子……是找你?」
「為什麼?」她不耐煩地問。
「哎呀!」我看着她一驚一乍的樣子,再次笑了,「答對了?」
「所以,你究竟是什麼人?」霧切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從袖子裏抽出一張撲克牌。
「我啊……」我依然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賭徒。」
丁香色少女帶着小小的輕蔑,轉過腦袋哼了一聲,我扭頭看他。
「啊咧?這個身份讓您覺得有什麼不妥嗎?」我驚訝地捂着嘴,「真是這樣,有點不好意思呢。」
「沒有,」丁香色少女說道,雖然掛在她眼中小小的輕蔑顯示,她不是這個意思,「一切很好。」
黑衣人走得離這裏越來越近。丁香色少女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她厭惡的黑衣人,蹲到椅子底下。
黑衣人漸漸靠近,我依然神態自若地端起了紅茶,抿了一小口。
多虧了這張撲克臉。他們本想問我看見什麼人,但看我這麼閒庭信步的樣子,竟然直接扭頭就走。
「走吧,我們去其他車廂。」
黑衣人就此匆匆離開了車廂。又過了片刻功夫,丁香色少女從座位正下方起身,快步離開了車廂。
「可不可以留下你的姓名?」
很可惜,對方依然沒有回答。
沒過多久,場景再次消失了。
年幼的我站在「父親」身後,我們面前是燈火通明的華麗大廳,桌邊是一排不安的面孔。中間一個老頭子大叫道:「第七十七號!」
我看見自己前一個顫抖着雙腿向前走去,坐上大廳中間的椅子。還沒坐定,老人就向右揮了揮手。
我聽見有人發出輕微的嘆息。女孩抽泣着,推開右邊的門出去。
點名在繼續。彼時的我看着記憶中年幼的自己嘴角邊掛着笑容,看着當時我熟悉的同伴們一個個擦着眼中的淚水,從右門魚貫而出。
只剩十幾個人沒決定去向了,老者終於叫到了「安廣多惠子」。
我微笑着,假裝平靜地走到老者面前坐下,無視了額上的冷汗。
我看着老人翻閱面前的文件。
「二百二十三號!」老人喊,「恭喜!塞蕾絲緹雅·露汀貝克!經家族認定,你已通過了考核!」
我微笑着,走到大廳另一邊,遠離了「母親」和右手邊的大門。
那邊的十幾個孩子向我招手。
我坐到當初那個隨着「父親」的妖艷女性的身旁,對方輕輕地摸着我的腦袋,胸前那顆價值不菲的藍寶石吊墜在燈光下閃耀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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