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下我?
聽着這番臨終遺言般的話,藍婷內心震動,終是相信了顧寒所說,相信他是真拿自己當親人看待,否則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氣和地位,只需放出話來,那些妄圖對毒龍教不利的宵小之輩自會倍加忌憚,犯不着千里迢迢趕來雲南。
所謂討一頓酒喝,想來也是好聽好看的說法,真實目的除了送上功法寶物,讓自己這個他認定的妹妹加強自保能力外,還應該有攜「青衣劍神」之威,震懾住教內懷有二心之人的想法。
藍婷母親早喪,父親更是從沒見過,小小年紀便擔起了毒龍教教主之位,隨着年紀漸長,她的手段逐漸展露出來,殺伐果斷,處事狠絕,身邊的人對她愈發敬畏,這種無微不至的關心,卻是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按捺住內心觸動,藍婷輕嘆道:「哥哥既然下定了決心,肯定是有了十足準備,我也就不再相勸了,不過,那天龍教畢竟是邪派,正面交鋒哥哥也許不懼,但若是使些暗算下毒的手段,只怕難以防範。」
顧寒不以為然道:「男兒大丈夫,三尺青峰在手,豈會懼怕區區陰謀詭計,一併掃除了便是。」
他故作狂妄不可一世,其實是想讓藍婷放心不下,只有這樣,這妹妹才會心甘情願的獻出「五毒珠」。
沒錯,他費盡心機自導自演了這一齣戲,正是為了「五毒珠」。
這也並非是完全的欺騙,顧寒的確挺喜歡藍婷率真的性子,也有將其當做妹妹看待的想法,只是因為目的不純的緣故,終究無法做到心安理得。
送出的禮物和所做的承諾,便是為了彌補他內心的愧疚——如果事情不出意外,藍婷真將五毒珠送給他的話。
當然了,如果藍婷選擇不送,顧寒也不會生出什麼怨恨來,最多有些失望,從決定刷好感開始,他就沒打算強取豪奪,自然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
「哥哥還是小心些為好。」藍婷秀眉蹙眉,凝聲道:「我聽說天龍教有許多人都極擅用毒,尤其是『摩呼羅迦』羅蛇君,如果不小心被他暗算了,就算內功修為再高也沒用……」
說到這,她抬頭看了顧寒一眼,見其面色一凝,並轉頭看了一眼姬無雙,這個絕美女人此刻同樣陷入了掙扎之中,一邊是相處二十餘年的舊主及夥伴,一邊是決意跟隨的神仙人物,想必她也正苦惱着該如何自處。
這一幕的出現,終是讓藍婷下定決心,她從懷裏掏出一顆圓圓的小球,珍珠大小,散發着濛濛銀光,遞給顧寒道:「哥哥,這顆珠子名為『五毒珠』,只要含在嘴裏,就可以解天下大半奇毒,若是佩戴在身上,珠子發出綠光,便說明身旁有毒物或毒氣。」
她頓了頓,面色一正道:「哥哥此行兇險萬分,妹妹無力同去,只好把這顆五毒珠送給哥哥防身了,這是妹妹的心意,哥哥可千萬不能拒絕。」
身為一教之主,她所有事情都必須從大局考慮,不可能帶着毒龍教全體成員跳入這一場正邪兩派的巔峰對決,這畢竟太過冒險,退一步說,即便她有心同去,以她的武功修為,非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使得顧寒分心,無法專心應戰。
送出五毒珠,是她認為最大限度也最恰當的幫助。
顧寒沒有矯情,探手接過後,微笑着道:「有此物相助,我信心便更足了,此去定能將龍王斬於劍下。」
藍婷舉起酒碗,亦是笑道:「那我便以此酒,祝哥哥馬到功成。」
在座之人亦先後起身,高舉酒碗,齊聲道:「祝楚大俠馬到功成!」
「哈哈,承諸位貴言了。」顧寒大笑道:「此戰之後,天龍教必從武林除名。」
說罷滿飲碗中酒,隨手抹掉嘴角酒漬,才朝眾人抱拳一禮算是致謝,言行之間極盡洒然之態。
…………
「公子,我們不是要北上嗎?為何現在又往東去?」
官道之上,靠在顧寒懷裏的姬無雙疑問道,她內心並不希望有此一戰,雖然她知道若是真的開打,她可能仍是會選擇站在顧寒這邊。
「雙兒,這次你還是不要去了。」顧寒輕嘆道:「我知道你顧念舊情,對天龍教許多人,尤其羅蛇君和公孫堅,你都不一定下得去手,我不想讓你為難。」
公孫堅與羅蛇君一樣,都十年如一日的深愛着姬無雙。
他這一番話可並非欲擒故縱,想要迫使姬無雙死命一戰,他是真心如此想法,劍廬十日,姬無雙已經踏破瓶頸,晉升至宗師境界,也就是主世界所謂的玄念境中期,除此之外,對敵經驗和掌法造詣都長進不少,她現今的實力,已是不在柯降龍或無瑕子之下。
但即便這樣一個強悍助力,顧寒也並不需要,他此去天龍教,借生死實戰將潛龍心經提升到第四重境界是首要目的,其次才是劍斬龍王,蕩平天龍教總壇,如果力不能及,他也不會犯傻逞強。
所以才說姬無雙並沒有去的必要,再加上回歸在即,顧寒不想因此惹上離別的愁緒。
見顧寒這般幫自己着想,姬無雙很有些感動,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我明白公子的想法,可是,既是為我除去後患,又怎能讓公子孤身犯險,自己卻置身事外,公子,其它事我都可應允,但唯獨這件,我難以辦到。」
與顧寒私下相處時,她已是不再自稱妾身了,她覺得這樣更顯親近。
顧寒早料到了她會這麼回答,面露苦笑,緩緩道:「還記得嗎?我說過你是我命定的劫數。」
「嗯,記得。」姬無雙微微頷首。
顧寒輕嘆道:「我剛才默算了一卦,此事若我一人獨去,即便再多危險,也當可化險為夷,但帶上你的話……」
姬無雙蹙眉,猶豫着問道:「可……可是兇險增加?」
「不是增加這麼簡單。」顧寒搖搖頭,補充道:「準確的說,是九死一生,危如累卵。」
事到如今,顧寒不得不這麼做,他很清楚女人現在對自己的感情,與其這麼拖着,難捨難斷,倒不如就此別過,彼此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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