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只是出了一張設計圖紙,要鐵匠們打造出用來支護井下頂板的液壓支架。
其實他很清楚,雖然圖紙上標註的清清楚楚,支架從哪裏注水,注水以後又如何封閉,然而以現有的打鐵工藝,短期內想要打造出來,十分困難。
好在礦井開採深度還很淺,頂板壓力並不是很大,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木質支架還能勝任支護。
肥皂的批量生產已經交給生產牙膏的工坊,風機也已正常使用。
至於井下照明,既要光亮足夠,又不能是明火,在現有條件下,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留在礦山已沒什麼用處,呂布帶着孫策和五千解煩兵,返回彭城。
趙雲和太史慈護送魯肅等人到了建業,並沒在那裏逗留,也匆匆折返。
即便是連天加夜的趕路,他們回到彭城的日子,還是比呂布晚了一天。
彭城官府,頭天才回來的呂布聽說倆人返回,吩咐孫策把他們接到了書房。
書房不大,裏面的擺設都是選用了新式家具。
呂布坐在書桌後,趙雲和太史慈則站在他的面前。
「坐。」抬手示意倆人坐下。
倆人道了個謝,分別在房間裏的兩張椅子上坐下。
「徐州上下的家眷全都安頓好了?」等到倆人落座,呂布向他們問了一句。
「已經安頓好了。」趙雲回道:「建業雖然還算興盛,人口卻是不多,在那裏找些空宅子安頓家眷並不困難。」
「許褚攔截家眷,你們有沒有看出他真實的意圖?」呂布又問了一句。
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趙雲和太史慈相互看了一眼。
倆人心中都很疑惑,許褚攔截家眷,除了要以他們節制徐州上下,難道還有其他什麼企圖?
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出他們並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呂布把話說的更明白了些:「許褚是打算殺了我們的家眷,還是僅僅想把他們劫走?」
趙雲和太史慈這才恍然明白。
太史慈回道:「我與許褚廝殺了一場,明知已經不可能當着我們的面劫走家眷,他還是決定出手,可見並不僅僅只是想把人給弄走。他的意圖應該是弄不走就給殺光。」
呂布早就猜到會有這種可能,太史慈如此回答,他也只是點了點頭。
「楚侯,曹孟德下此狠手,難道我們就這樣受着?」趙雲跟着問了一句。
「當然不會這麼受着。」呂布淡然一笑:「我們與曹操已經反目,雖然眼下他還沒有出兵的藉口可理由。然而早晚有一天,他會不顧這麼多,向我們發起進攻。」
「楚侯沒有要我們為難許仲康,難道曹操還能找到藉口和理由?」趙雲疑惑的問道:「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趁着許仲康攔截家眷,把他就地給解決了?」
「還是那句話。」呂布說道:「我們不落口實給曹操,下邳之戰,他來攻伐我們,藉口可是不少。這一回我以德報怨,看他還以什麼藉口來討伐我們。」
「不過是個藉口而已,他要是敢來,我們上去廝殺就是。」趙雲回了一句。
放走許褚的時候,是他給魯肅做了解釋。
然而他自己,對呂布的這一做法也是很不理解。
許褚是曹操手下猛將,要是把他給留住,將來曹操討伐徐州,就少了一個可用之人。、
趁着他截殺家眷,呂布居然沒打算給他留下。
即便留不住活的,把許褚殺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區區許褚,也值當特意留他?」呂布微微一笑,對趙雲說道:「子龍不用過於介意,等到曹孟德向徐州用兵,我們有的是機會擒他手下智者猛將。到時子龍別嫌擒的太多,整天操勞不停才是好事。」
呂布都這麼說了,趙雲和太史慈也就不便多說其他。
「子龍、子義護送家眷辛苦,還是先回去歇着。」呂布對倆人說道:「等到戰事一來,閒適的日子可就不再有了。」
趙雲和太史慈站了起來,倆人告了個退,離開了書房。
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孫策來到呂布面前:「午飯是要人送到這裏,還是楚侯回房吃?」
「讓他們送到這裏吧。」呂布說道:「有些東西,也到了該整理的時候。」
呂布返回彭城的前幾天,毛玠和許褚先後回到許都。
毛玠沒能說服呂布把家眷召回彭城,許褚在半道攔截卻遇見趙雲和太史慈,不僅沒能得手,反倒被人識破。
曹操的心情十分不爽。
許都,曹家後宅。
曹操和郭嘉沿着青石小路並肩走着。
「孝先和仲康都沒能成事,呂布也知道我打算對付他,還要孝先帶了話回來,意思是以後再也不會依附於我,奉孝怎麼看待這件事情?」曹操向郭嘉問了一句。
「我覺得主公根本不必放在心上。」郭嘉回道:「毛孝先沒能成事,早就在主公意料之中。至於仲康,他雖然沒能攔住呂布和徐州官員的家眷,卻引出了趙雲與太史慈倆人。倆人先前並沒有與魯子敬一道,仲康出現以後他們才現身,可見是呂奉先早有安排。他等的就是主公派去的人下手,把背信棄義的罪名冠在主公頭上,一次洗脫他背棄主公的罪責。」
「也就是說,我安排仲康攔截他和徐州上下官員的家眷,恰好是給了他背棄的口實?」曹操皺了皺眉頭,有些後悔派許褚去攔截呂布的家眷。
「對於呂奉先來說,主公這麼安排確實是給了他口實。可對於主公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郭嘉說道:「主公討伐徐州已是勢在必行,得罪不得罪呂布,已經不太重要。何況討伐呂布,並不是全無口實。」
「他放會了毛孝先和許仲康,我要是再發兵討伐,豈不是惹天下人閒話?」曹操皺了皺眉頭,向郭嘉問道:「奉孝有什麼法子,可以把過錯強加到呂布的頭上,給我討伐他的理由?」
「毛孝先進彭城在先,許仲康攔阻家眷在後,主公並不是直接下手,而是先給了呂布知會。」郭嘉回道:「他在得到主公指示以後,並沒有依令行事,反倒還讓毛孝先帶話給主公,有不服之心。隨後又令趙雲、太史慈倆人追趕家眷阻擋仲康將軍把人帶回許都保護,背棄之舉已然成行,難道主公還沒有討伐他的理由?」
郭嘉這麼一說,曹操頓時恍然:「要不是奉孝提醒,我險些被呂布給騙了過去。」
「主公也不要太早發出討伐檄文。」郭嘉說道:「畢竟河北袁家那邊是什麼態度,我們還不明確。」
「奉孝不是已經說服袁本初,怎麼又不明確?」曹操眉頭微微一皺。
袁家的態度確實決定了他能不能發兵討伐呂布。
在袁家沒有出兵以前,他要是發兵,萬一袁紹中途返回,不僅不去攻打徐州,反倒兵臨許都,軍力被困在徐州的曹操很可能會連根基都給丟掉。
郭嘉對河北會不會出兵討伐呂布兵不確定,曹操對此也是十分煩心。
「我確實說服了袁本初,只是他為人優柔寡斷,往往已經答應的事情,臨到最後也有可能反悔。」郭嘉說道:「我們最好還是等到袁本初先出兵,一旦他的兵馬到了徐州邊界,主公再出兵討伐呂布不遲。」
「可是袁本初好像根本沒有要出兵的意思,到如今也沒見他有半點動靜。」曹操問道:「奉孝有沒有法子敦促他一下?」
「袁本初已經答應了主公討伐呂布,我們去敦促顯然不合適。」郭嘉說道:「倒是有一個人,主公能夠用他。」
郭嘉說有人可用,曹操連忙追問。
「劉玄德。」郭嘉說道:「此人當初在許都,暗中與不少官員勾連。他去見了陛下,被陛下認為皇叔。此後沒有多久,董承等人就發起了衣帶詔。難道主公不認為其中有些牽連?」
「我早就知道劉玄德參與了那件事。」曹操攥着拳頭,臉色很不好看的說道:「只恨當初我沒能及時發現,反倒讓他騙去不少人馬,逃離了許都。要是我那時追上了他,必定會取下他的項上人頭泄憤。」
「當初主公沒能追上他,雖然不是好事,卻也不一定就是壞事。」郭嘉說道:「劉玄德是個怎樣的人物,主公清楚,難道袁本初不清楚?此人雖沒多少實力,卻向來有梟雄之心。他在河北,袁本初難道沒有半點忌諱?」
「討伐呂布和袁本初忌諱劉玄德有什麼關係?」郭嘉繞了一大圈,曹操不明就裏的問了一句。
「劉玄德唯恐天下不亂,他好從中得到更多好處。」郭嘉說道:「自從當年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從陶謙手中得到徐州,就一直把徐州當做是他的根基。他在河北不如意,主公要是能許他事後領取徐州,他會不會與主公站在一處?」
「奉孝說的是沒錯,就怕劉玄德懷恨在心,不肯幫着我們。」曹操回道:「雖然這些年他如同喪家之犬,卻也不是個只能看到眼前好處的。他應該知道,即便是我把徐州給了他,早晚還是要拿回來。」
「主公將要討伐的要是換作別人,劉玄德或許不會答應。」郭嘉回道:「可主公打算討伐的是呂布,他必定會為主公促成此事。」
疑惑的看着郭嘉,曹操還是不認為這件事有太多的把握。
郭嘉接着說道:「當年呂布從劉玄德手中搶走徐州,倆人早已成了水火,要說劉玄德最恨的是誰,非呂布莫屬!」
「奉孝有什麼打算?要誰去見劉玄德?」郭嘉說的這些,曹操也很清楚,再沒有任何疑慮,他向郭嘉問道。
「不用特意派人前往,主公只要請當今陛下寫一封書信,令人送給劉玄德,請他討伐呂布,事成之後許以徐州牧一職,此事可成。」郭嘉回道。
「奉孝果然比我看的通透。」曹操點了點頭,對郭嘉說道:「我這就去求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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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回到許都,重回曹操身邊,幾乎每時每刻都伴在他左右。
陪着曹操來到許都皇宮,沒能截殺呂布和徐州官員家眷的許褚始終不敢說一句話。
雖然遇見趙雲和太史慈不是他所能決定,他還是覺得事情沒有辦好,有愧於曹操對他的信賴。
「仲康這次回來,好像沉默了不少。」走在前面,曹操像是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聽見曹操和他說話,許褚趕緊回道:「我只是覺得有愧於主公,連那麼點小事也沒能辦妥……」
「那件事也怪不得你。」曹操大度的回道:「是呂奉先早就有了安排,起初趙雲和太史慈就在等着你出現,是我沒有探查清楚,險些把你困在了那裏。要說愧疚,我應該比你更深才是。」
曹操居然當着許褚的面承認是他錯了,許褚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心中的愧疚比先前更深不少。
聽說曹操來了,劉協早就等在住處門外。
遠遠望見曹操,他躬身一禮:「曹公來了,朕已經恭候多時。」
象徵性的回了個大禮,曹操說道:「陛下不必在門外等着,要是傳揚出去,我的名聲怕是不會好聽。」
「曹公說的是。」劉協順從的回應,對曹操說道:「以後朕留心着就是。」
曹操比劃了一下,對劉協說道:「陛下請屋裏說話。」
劉協應了,跟在曹操身後進了房間。
來到劉協住處,曹操倒也沒有僭越坐上主座。
他在劉協下首落座。
劉協問道:「曹公來見朕,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吩咐朕辦?」
「我來見陛下,確實是有件事情請陛下幫忙。」曹操問道:「陛下和劉玄德可還有來往?」
衣帶詔那件事,給劉協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當初劉備也牽連其中,曹操提起他,劉協趕緊站了起來躬身一禮:「曹公明鑑,朕當初是被蒙蔽了雙眼,才會認了劉備為皇叔。到如今,朕每每想起都後悔莫及,哪還會與他再有來往?」
劉協惶恐起立,曹操向他按了按手:「陛下不必驚慌,我只不過是隨口一問。要是陛下與他還有來往,反倒是件好事。」
以為曹操是在試探,本來與劉備就沒有任何聯繫,劉協當然不會給自己多找麻煩。
他躬着身對曹操說道:「朕確實和劉備沒有任何聯絡。」
「我當然相信陛下與他沒有聯絡,今天過來,卻是要請陛下給他寫一封書信。」曹操問道:「陛下可否願意為我解憂?」
曹操要他給劉備寫一封書信,劉協錯愕的問道:「曹公要我寫什麼給他?」
「請劉備發兵討伐呂布,等到事成以後,把徐州許給他。」曹操說道:「陛下可以先封他為徐州牧,拜領徐州諸事。」
「曹公要討伐呂布?」劉協詫異的向曹操問道。
「呂布狼子野心,早有於我不利的打算,當然要先討伐他。」曹操問道:「難道陛下不肯?」
「只要是對曹公有利,朕必定全力而為。」劉備問道:「曹公什麼時候要這封書信?」
「現在就寫,我為陛下備墨。」曹操吩咐許褚:「取墨來。」
曹操急着討要書信,劉協只能當場為他書寫。
依着曹操的意思,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封給劉備的書信,劉協雙手捧着遞到曹操面前。
接過書信看了一遍,曹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遞給許褚。
許褚把信收了起來,曹操向劉協拱手行了一禮:「不叨擾陛下,臣先告退。」
曹操行的並不是大禮,可劉協卻給他回了個躬身大禮:「朕恭送曹公!」
直到曹操帶着許褚離去,劉協才鬆口氣站直了。
每次曹操來到這裏,劉協都會被驚的一身冷汗,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激怒曹操以至於他的性命不保。
來到窗口,劉協望向外面,恰好看到曹操帶着許褚離去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當初曹操去長安請他,表現的是克躬勤勉,一副不忍目睹大漢淪喪痛心疾首的模樣。
劉協也是信了曹操會為大漢克躬勤勉,答應隨他一同來到許都。
才到許都的那些日子,曹操對他還是十分恭敬,到後來漸漸的也就少了些禮數。
從那時起,劉協對曹操心生不滿,卻從沒敢向伏皇后以及董妃之外的任何人提及。
偏偏董妃是個多事的,把他說的一些話轉告給了董承。
曾為董卓女婿牛輔的部將,董承也屬西涼一支,雖然因為護駕有功追隨劉協來到了許都,卻和曹操始終是面和心不和。
皇帝對曹操不滿,董承認為機會來了,於是策劃了衣帶詔。
只是可惜,還沒等他們向曹操下手,消息已經敗露,參與衣帶詔的眾人,除了劉備逃亡,其他均已伏誅。
劉協其實很清楚,董承發動的衣帶詔是沒有成功。
倘若他成了大事,也不過是換了個人替代曹操而已。
大漢的氣數已經盡了,身為漢家皇帝,他也不過是個供人利用的傀儡罷了。
隨着時日的推移,他對匡扶漢室是越來越心冷。
當初與劉備相見,認了他這位皇叔,本以為劉備會為漢家鞠躬盡瘁,哪想到卻也是個靠不住的。
反倒是呂布,當年雖然追隨董卓做了不少壞事,後來被王允策反,董卓伏誅以後死守長安,曾真心為漢家做過一些事情。
曹操要討伐呂布,又要他寫了一封書信給劉備,意圖與劉備聯合。
不知為什麼,劉協心底隱隱的有種念頭。
他期盼着曹操和劉備之間的同盟無法形成,也期盼着呂布在這場爭鬥中不要處於下風。
對天下大勢已經有了個大致的了解,劉協知道,豪雄越多,他這位皇帝的作用也就越大,留在許都也就越安穩。
一旦天下趨於一統,他的存在再也沒了用處,是死是活就只能交給老天來判定了。
見到劉協,討要了書信,曹操回到住處,把郭嘉請到面前又做了些細緻的商議,派出信使去鄴城求見劉備。
帶着曹操的書信,信使一路策馬飛馳趕往鄴城。
曾去求見袁紹,試探過他的打算,了解到袁紹很可能會選擇先打呂布,劉備最近的心情十分不錯。
就像郭嘉料想的那樣,他在許都的時候,差點因為衣帶詔一事被牽連,要不是逃的快,腦袋早就離開了脖子。
對曹操,劉備當然是恨之入骨。
然而比起從他手中奪走徐州的呂布,劉備對曹操的恨意則沒有那麼深。
呂布不僅從他手中奪走了徐州,後來他曾帶兵討伐,又在呂布手中吃過大虧。
要是劉備有足夠的能耐,他恨不能狠狠的咬上呂布一口,把呂布給活活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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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派到鄴城的信使,求見劉備的時候是以劉協的名義。
當今陛下派人來到鄴城求見,劉備心裏是一陣疑惑。
他當即吩咐關羽把人帶到面前。
關羽帶着信使來到,劉備打量着對方,疑惑的問道:「你真是陛下派來的?」
「正是。」信使回道:「陛下要我送一封書信給皇叔,說是等到皇叔回復,我再回去復命。」
說着,他從懷裏掏出那封曹操請劉協書寫的書信,雙手捧着高舉過頂。
從信使手中接過書信,關羽轉呈給了劉備。
拿起書信,劉備匆匆瀏覽了一遍,對信使說道:「陛下的意思我已經明白,然而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當即做出決斷,還請信使先去歇着,晚些時候我再給答覆。」
得到書信的時候,信使就聽曹操說過,劉備不可能當即給他回復,要他在鄴城等着,直到劉備做出決定再回許都。
有過曹操的提醒,信使早就做好了准就被。
劉備請他下去歇着,他也沒多說什麼,躬身一禮告退離去。
等到信使退下,劉備把書信遞給關羽:「雲長和翼德也看看。」
關羽接過書信,看完之後遞給張飛。
他向劉備問道:「陛下怎麼突然想起要討伐呂布?兄長對這件事如何看待?」
「哪裏是陛下要討伐呂布,分明就是曹操打算討伐。」劉備神色悲楚的嘆了一聲:「可憐陛下,身為九五之尊,卻要被宵小之徒要挾。每每想到這裏,我就痛心疾首恨自己太沒能耐,不能解救陛下於倒懸。」
「既然是曹**迫陛下這麼做,我去把信使殺了,兄長再一口回絕他就是。」已經看完書信的張飛說道:「兄長打算解救陛下,那就勸說袁本初出兵討伐曹操。把曹操滅了,我們再帶着陛下遠走高飛就是。」
「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許都防備森嚴,想要救出陛下談何容易。」劉備當即否定了張飛的提議:「沒有十成的把握,討伐曹操,很可能會把陛下陷入死地。倒是呂布向來有不臣之心,早先甚至還與袁術勾結,像呂布這樣的亂臣賊子,不把他給滅了,天理不容!」
劉備一邊說着劉協是被曹操脅迫,一邊還打算依照書信上請求的聯合曹操討伐呂布,關羽和張飛都覺着有些詫異。
倆人彼此看了一眼,又都沒說什麼。
自從與劉備一同混跡天下,親眼見證着劉備一步步成長,他們對這位兄長有着一種說不上來的依賴。
尤其是劉備還很擅長拉攏人心,總是告訴倆人,兄弟如同手足,決不能彼此背棄,更是把倆人牢牢的拴在了他的身邊。
「兄長打算怎麼辦?」關羽向劉備問了一句。
劉備想了一下回道:「我打算去見袁顯思,請他先一步出兵。只要袁顯思的兵馬與呂布接戰,袁本初就不得不應戰,倒是袁曹兩家同盟也就達成。」
「我們是不是也就能從呂布那廝手中把徐州給拿回來?」呂布最初是從張飛手中奪取徐州,張飛對此事始終耿耿於懷。
「陛下在書信中封我為徐州牧,想必是曹操的意思。」劉備說道:「袁曹兩家聯合討伐徐州,即便呂布再強,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拿下徐州並不是難事,難的是到時曹孟德能不能兌現這個承諾。」
「我覺着兄長還是不要太相信曹孟德的好。」關羽說道:「曹孟德為人狡詐如鬼,他說的話,我怎麼都不敢相信。」
「只要他說了,我們就還有機會。」劉備說道:「袁曹兩家擊破徐州,彼此必定會為爭奪中原再度開戰。到時我們不是沒有機會拿回徐州。」
劉備顯然是已經有了打算,關羽和張飛相互看了一眼。
關羽問道:「敢問兄長,什麼時候離開鄴城去見袁譚?」
「自從我們來到鄴城,袁本初並不是十分放心。」劉備說道:「他在四處安排了眼線,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管之內。要想離開這裏去見袁譚,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去辭行,請他允准。」
「既然袁本初已經把我們監管起來,兄長去辭行,他又怎麼會答應?」關羽搖頭說道:「兄長是否還要再斟酌一下?」
「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斟酌。」劉備說道:「要是再這麼拖延下去,袁曹兩家聯盟無法促成,徐州我們將永遠也不可能回去。」
他站了起來,對關羽和張飛說道:「兩位賢弟陪我走一趟,我們現在就去求見袁本初。」
劉備決定立刻求見袁紹,關羽、張飛只好跟着他一同走出家門。
其實袁紹已經做出了討伐呂布的決定,他只不過還在考慮着什麼時候出兵合適。
和曹操一樣的心思,袁紹也擔心一旦河北兵馬陷入徐州戰場,曹操會突然發難,從背後發起突襲奪取鄴城。
劉備來求見的時候,曹操正和審配、逢紀等人商議着向徐州用兵的事情。
聽說劉備來了,袁紹對眾人說道:「劉玄德早先也旁敲側擊,勸我討伐呂布。你們都先退下,我見見他,看他有什麼話說。」
眾人紛紛起身告退。
劉備已經在門外等候。
見眾人走了出來,他躬身一禮。
袁紹手下的幕僚、將軍們,根本就沒把他這個落難來的看在眼裏,甚至有人只當劉備是來到河北討口飯吃的閒人。
劉備行禮的時候,有兩個還在意些禮數的給他回了一禮,其他人則看也沒多看他一眼。彼此攀談着離開。
等到眾人離去,衛士招呼劉備進屋。
房間裏只剩下袁紹一人。
劉備走了進來,袁紹笑容滿面的問道:「玄德怎麼來了?」
「我不知道袁公正在商議要事,要是知道,絕不敢前來叨擾。」劉備行個大禮回道。
「也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在商量什麼時候討伐呂布而已。」袁紹對他說道:「既然玄德來了,還請坐下,我恰好也有些事情想要向你討教。」
「袁公討教二字,備怎麼敢當。」劉備謙遜的回了一句,隨後在袁紹對面坐下。
「玄德來見我,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說?」知道劉備求見必定有事,袁紹問了一句。
「我來河北已經不少日子,袁公對我恩重如山,我卻沒能有尺寸相報。」劉備對袁紹說道:「最近見袁公因討伐呂布還是討伐曹操而煩心,特意前來探望,順便向袁公辭行。」
「辭行?」劉備提起要走,袁紹眉頭一皺:「玄德打算去什麼地方?」
深知劉備不會久居人下,袁紹當然不希望他離開鄴城。
把他留在鄴城,只要不給任何機會,即便劉備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窩在這裏。
要是給他放走,以後會帶來多少麻煩,袁紹可不太能拿得准。
「袁公不要誤會。」看出袁紹臉色不好,劉備趕緊說道:「我來辭行,正是為袁公分憂。」
「你打算怎樣為我分憂?」即便劉備這麼說,袁紹的臉色依舊沒有絲毫好轉,語氣也冰冷生硬的很。
「敢問袁公,有沒有決定究竟討伐誰?」劉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袁紹。
袁紹說道:「我打算討伐呂布,卻又擔心曹操從背後突然發難。萬一真的如此,鄴城可就難保了。」
「曹孟德向來狡詐,袁公擔心的不無道理。」劉備回道:「我來辭行,就是為袁公解決此事。」
「玄德不妨說說。」劉備說他有辦法解決這件事,袁紹來了些興致,示意他說下去。
劉備回道:「袁公擔心的,無非是招惹到了呂布與他在徐州決戰,曹操不僅不去馳援,反倒暗中發動兵馬偷襲鄴城。我倒是有個法子,既能挑起與呂布之間的爭鬥,又可以使得袁公不用擔心曹操。」
深知劉備早就想把呂佈置之死地,袁紹認為他想出的法子或許是真的有用。、
他沒有打斷劉備,只是默默的聽着。
劉備接着說道:「我向袁公辭行,是打算去青州求見長公子,請長公子分撥一些人馬給我,由我進軍泰山,與呂布開戰。」
「玄德的意思是從青州調撥兵馬討伐呂布?」袁紹皺起眉頭:「要知道江東孫伯符尚且不是呂布對手,顯思那點兵馬又能做什麼?何況他也不可能分撥給玄德太多人馬,頂多三兩千人。可我聽說,呂布手下人馬已過十萬,玄德貿然出擊,是不是太冒險了些?」
「袁公明鑑,我領兵出擊,不過是引曹孟德發兵而已。」劉備回道:「倘若曹孟德那時發兵,袁公可令大軍南下,大舉進入徐州。要是他不肯發兵,袁公則可以派人去許都質問。如若曹操還是不肯出兵,就是他有圖謀袁公之心,袁公可以再選擇聯合呂布討伐曹操。此舉對袁公有利,還請允准。」
劉備說的還真是有些道理,袁紹也沒想到回絕的理由。
可他又不願意輕易把劉備放走。
要是劉備離開河北,將來再想給他弄回來,可沒有那麼容易……
袁紹沉默着,劉備也沒再多說,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玄德的辦法確實是不錯,可我卻覺得這麼做,是不是太對不住你?」袁紹說道:「要不我們再好好斟酌一下,究竟該怎麼辦,等到拿出個切實可行的主意再說……」
「袁公!」袁紹有回絕的意思,劉備站起來躬身一禮:「我沒其他意思,只想為袁公分憂,還望袁公能夠體恤我的一片苦心。」
「玄德這是做什麼?」劉備行大禮懇請袁紹答應,袁紹也站了起來上前扶起他:「我也不是不願放玄德去青州,只是此舉風險太大,萬一玄德有個三長兩短,我心裏也不是個滋味。」
「我願與袁公簽下軍令狀,如若陷入險境而曹操並未發兵,無需袁公出一兵一卒搭救,只當是我報袁公恩情。」劉備回道:「當初我落難於此,要不是袁公收留,我已是被人所害。我能有今日,多虧袁公。備有心為袁公分擔憂愁,難道連這點心愿,袁公也不肯滿足?」
劉備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袁紹已經是不知該怎麼回應才好。
要是答應劉備,他擔心放虎歸山將來後患無窮。
可是不答應的話,又會落個口實給劉備,說他是性情多疑,連報恩之人也會懷疑。
「玄德有心,我很寬慰。」袁紹說道:「不如這樣,你先回去,我與眾人商議一下,再給你回復。」
袁紹始終不肯鬆口,劉備知道再糾纏下去只會適得其反,於是只好告了個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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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去見袁紹的時候,關羽和張飛等在門外。
見他出來,倆人隨即迎上。
關羽問道:「兄長怎樣?袁本初有沒有答應?」
劉備臉色不是太好的搖了搖頭:「他怕是擔心我在河北做了不利於他的事情,我是好話說盡,他也不肯鬆口,只說與眾人商議再做決定。」
「與眾人商議?」張飛臉色一黑:「他哪是要與眾人商議,擺明就是回絕了兄長。指望他允准,只怕兄長這輩子也別想離開鄴城。」
張飛這麼說的時候,劉備的臉色也是十分不好。
關羽向張飛使了個眼色:「三弟不要亂說,看兄長怎樣決斷。」
想了一會,劉備對關羽說道:「二弟,你去把曹操的使者請來,我有話和他說。」
關羽隨即答應了。
回到住處,劉備和張飛在屋裏等着,關羽則去請曹操派來的使者。
片刻之後,使者來到。
等他見了禮,劉備問道:「曹孟德有沒有其他話要你帶給我?」
使者被突入其來的一問給問的愣了,他對劉備說道:「玄德公明鑑,我是陛下派來……」
「陛下派來?」劉備冷笑着打斷了他:「陛下身邊可都是曹孟德的人,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陛下也能派人出外送信。」
被劉備搶白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使者好一會沒有吭聲。
劉備接着說道:「曹孟德要你帶什麼話給我,只管說在明處,我才好有決斷。要是連誰派你過來也不肯說,我還怎麼相信曹孟德真有誠意?」
「既然玄德公看明白了,我就把話說在明處。」劉備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信使知道說再多也是沒用,他隨即承認是曹操派來:「確實是曹公令我前來送信,只是書信也確實由陛下親手書寫。」
「我知道書信是陛下親手所寫。」劉備問道:「曹孟德有沒有說,要我做什麼,他才肯出兵徐州?」
「主公說了,只要袁家的兵馬與呂布開戰,他即刻發兵徐州,」信使回道:「以曹袁兩家的軍力,任何一方都可討滅呂布。所以與袁家聯合,無非是求個穩妥。」
「他倒是坦誠的很。」劉備冷哼了一聲,對信使說道:「你先回去,告訴曹孟德,我會儘快促成袁家與呂布之間的爭鬥。至於徐州,他答應了的,等到破了呂布,可不要和我反悔。」
「玄德公放心。」信使當即答應:「主公允諾的事情,絕對不會輕言反悔。我會把玄德公的話帶給主公,袁家向呂布用兵一事,還請玄德公費心。」
「不用你多說,我知道該怎麼做。」劉備擺了擺手,吩咐關羽:「送信使出城。」
關羽答應了,隨後對信使說道:「信使,請!」
再次向劉備行了個大禮,信使告退離去。
等他走了,張飛問劉備:「兄長沒有得到袁本初允准,怎麼促成袁家與呂布開戰?」
「他不答應,我們悄然離開就是。」劉備回道:「機會難得,難不成我們眼睜睜看着剿滅呂布的時機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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