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祖師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萬星同墜

    一團天威入身，兩手上下合攏，如天蓋地叩，乾坤翻轉，天之子被鎖在渾天世界之中，無有上下，滿目混沌，不知入口出口竟在何方。

    他沉默下去，未曾想到即使是篡改認知也難以奴役對方，反而讓對方生出了不臣之心，看來同為天之主宰，烙印在這副身形深處的認知，便是一天不容二主。

    古來多少聖君皆莫不是如此？

    天澤被破，東皇太一恢復正常，卻是覺得有些可惜，在渾天世界中探出遮天蔽日般的面孔來，對他緩緩道：「可惜了，若我還是方才模樣，倒是能對你下狠辣之手，也不必留你性命。」

    天之子：「此時你雖然困我，但要說分出性命來，倒還是高下未判吧。」

    他的輪廓在渾天世界中驟然消失，在一瞬間的扭曲之後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化落在洛神屍體前方，從雲靄塵埃中塑造更加完美的身軀，當然，這個身軀，依舊是源氣所化。

    原本孕育出的真實肉體被東皇太一摧毀，眼下的時間來不及藉助洛神屍體再重新孕育一具生命，這具屍身若說是死透了也不盡然，畢竟洛水仍在，死去的只是「洛神」的「意志」，就好比虞主如果死去，那也僅僅是當世虞淵具體，絕不是世間根本的虞淵被毀滅了。

    但話雖如此，大勢已去，天之子知道長久的糾纏下去必然是自己獲勝，但短時間來看，對方卻擁有把自己法威耗盡的力量，這不是一個好信號，如果不能施展「拖」字訣，那麼自己藉助洛神屍體限制巨闕劍的事情就毫無意義了。

    「若依舊在山海淨土，難以速戰速決，居然如此難纏嗎....」

    天之子帶着洛神屍體打碎了一片世間，浩瀚無垠的遼遠平面出現在極盡處，他向着其中遁去，東皇太一化作一顆熊熊燃燒的巨大星辰跟隨，這顆太一星乃天之尊主，亦是日神之上神，主一切天序四時，其實這並沒有錯誤，蒼天之主所代表主序巨星，那麼無數的世間如果是星球的話，圍繞着巨大主序星轉動，處於宜居帶內，一切的風霜雨雪全都是巨大星辰所帶給這些渺小行星的恩惠。

    常常言道法自然，所以什麼是自然？

    天，地，風，雨，四時，萬象，歲月，光陰，凡所見一切，凡所知一切，凡順應規則而行者，在宏觀尺度上放大到百億載時間，此內一切都是有規律可行，這樣的，正在發生的「狀況」，被稱呼為「自然」。

    所行所動皆遵循於大道，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人想要干擾大自然的運轉，最後只會把自己給搞死，而大自然依舊是那個大自然，暫時性的部分破壞，在浩渺到宇世宙光的尺度上，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天之子來到了一片空曠曠的高天，這裏的「天道」還沒有成型，它的意志剛剛誕生，但還沒有辦法很好的掌握自己的力量，此時此刻，兩個外界的不速之客到來了，天之主宰的追逐呼嘯着巨大的天威而過，讓這剛剛清醒的天道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是「膽寒」。

    那是自己會被吞噬，亦會被抹去，它感覺到第一位主宰者的貪婪，似乎想要吞噬自己，但他最後放棄了，因為後面第二位主宰追逐的實在是太緊，而當那第二顆巨大星辰隆隆飛過的時候，這片空曠曠高天中的「天道」，開始模仿第二位天之主宰的狀態，在這片空曠的天域中，凝聚第一具可以稱呼為「有形」的東西。

    於是，這個不知名世界的神話，由此開始了。

    無意中便締造了後來某些世界的神話，古老的傳頌中會寫到，當世間混沌的時候，有一團人形的清氣呼嘯而過，他從不可知之處而來，隨手便開闢了天與地，而第二位創世之主是一顆熊熊燃燒的巨大圓球，他的光芒照破了黑暗，揮灑在遼闊的天野之上，於是天與地不再合攏，世間漸漸開始誕生萬物。

    看，這就是神話的誕生。

    兩位天之主宰追逐過數個天之原野，有的還是懵懂狀態，有些則還是混沌蒙昧，而還有極少數的，與第一位天道一般，都是剛剛清醒過來，還在探究自己究竟是個什麼玩意的過程中。

    天之主宰衝破了一切枷鎖，無窮無盡的天域化作綿延的曠野供他們遨遊，超乎於十洲三島之外，又早已遠遠拋開陰冥在後，可只要他們二人想，便可以在瞬間重回到神鳥山下的那片山海淨土當中。

    概念級的鬥法難以仔細的描述，一言可為天下法，你比我強出半點，規則仍舊有效，但很快就會被其他的力量所抵消，所以在這種層次的鬥爭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一切都會被磨滅，同等級別的人，如果不是決定性的殺技，那是沒有辦法擊破對手的防禦的。

    天之概念是什麼，或許赤明劫的崩塌可以給予後來眾生一點啟發，太古大聖九葉力真二人撞死了天這個概念，於是整個羅天都開始崩潰，無數大聖被遺忘於歲月內，這才造就了玄仙等八仙道的失落，天仙道因為容納天於己身，所以躲過一劫。

    這甚至間接讓太平天尊把自己玩死，由此可見這個概念之恐怖與高遠，故而持天者之間的鬥法，遠遠比尋常大聖的概念拼殺來的更為深邃與可怕。

    天之子轉過身來，巨大的手腕轉動，而後一切的天之陰影都向着一處開始凝聚，他打出一個符字，名為「窮」。

    這當然不是貧窮的窮，而是窮盡的窮，雖然乍一看很好笑，但事實上這是很危險的法。

    世間一切，天下之道，歸於窮盡之處，這個所謂的窮盡處是什麼呢，不知道，就連持天者自己也無法解釋，那或許就是空無的彼岸，雖然真相是怎麼回事，並無人明白。

    「問世間可有窮盡否？」

    八個大字，聲聲震喝，巨大的太一星辰攜帶浩瀚星宇轟鳴而來，當宇宙中的巨大星辰墜入高天之野的時候，群星並落，這種滅世般的景象，頓時壓蓋了那八個大字。

    天之子大嘆回頭，從這無邊無際的天之原野上繼續開始躲避與逃竄。

    因為對方已經給出答覆。

    是否有窮盡，這漫天星辰如火焰般墜落的景象......我已經在此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