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辟塵的肉身燃燒起來,那些火焰是陽之火,為熾烈的白色,此時他神態祥和,坐於烈火之中,似在煅燒軀體,鑄無上。
純陽氣息瀰漫出來,葉緣反而愣住了,他不明白,對方怎麼好端端的變成了這幅模樣,那些火焰灼燒卻不傷半點衣袍,葉緣感的清楚,李辟塵現在仍舊沒有法力,如同凡人一般。
那光輝映照葉緣的眼眸,他觀看對方,忽然,虛空中,肉身里,有一道極其強勁的心跳聲迴蕩,如同晨鐘暮鼓,震盪天地。
這種情況持續了九日,日月輪轉,東升西落。
葉緣觀摩出了道理,同時心中略有震驚。
「並不是死去,而是陷入頓悟之中?!法力被封,依靠入定感悟居然要凝化玉液?可惜,這終究是不能成功的,連法力都沒有了,僅僅憑藉心神與氣血就想調動氣息,註定是不成功的。」
「就算是我也只能憑藉玄黃神軀勉強操縱地陽氣,而仍舊運不得法力,其實也於凡人無異,最多算是有點本事的遊方騙子.....」
「天陽氣流轉於身軀之內,無法泄出,故此灼燒外部空炁,顯化天陽之火......」
觀對方得道而有多悟,葉緣皺起眉頭,九日來,他依照李辟塵的狀態驗證自己的道與理,同時心中有頗多所得,亦有大悟,於是徑自調息,開始依照李辟塵的法來叩問自己的道。
「天陽則地陰,天陰則地陽。動者為陽,不動者為陰;有形無相者為陽,有相無形者為陰.......極致便反,則陰陽輪轉不休,可互相轉化......」
「然陰分太陰純陰,純陰者為天陰地陰合,復誕純陰,而太陰亦是天陰地陰合,乃返本回源,為萬物陰面,不動之極致......是道之反....」
「故陽分太陽純陽,純陽者為天陽地陽合,復誕純陽,而太陽亦是天陽地陽合,卻是升華至高,其中又可誕純陽......是道之正.....」
「太陰太陽生純陰純陽......原來如此,什麼太陰太陽居於純陽純陰之上都是狗屁,那要看是什麼純陰,什麼純陽。」
葉緣明悟,所謂純是為極致純粹之意,而太則是廣袤最高之稱,故此太者亦可凝純,雜者也可凝純,而此純又非彼純。
如他修地陽,與李辟塵天陽相合,便是純陽,但他們二人所煉純陽又比不得太陽中誕生的純陽,同為純陽,卻是弱了數籌。
葉緣修行,將自身「氣血」凝實,他是神軀,那些「氣血」並不是血液,只是部分的神道之氣,他以此為基礎,以身軀本身之能,將那些氣息匯聚在一點,其實也是調息的一種運用。
調息,入定,這是凡人修行的基礎,包括仙魔神,這不需要法力,只是身軀與本身真靈之神的一種運用方式,包括部分凡塵中的武人,同樣也會這些訣竅。
二人對坐,這九日來,李辟塵身邊天陽真火越發旺盛,氣血積蓄,其中迴蕩的聲音隆隆如海嘯山崩,讓葉緣都不由地咋舌起來。
「這牛鼻子,凝玉液不成,居然將那些氣息盡數化作氣血......真是混賬,玉液難凝,哪裏有人像他這般,凝了出來又散去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他本身真靈在操縱,這是肉身的自然反應,法力被封如同凡人,那些氣息若是不轉化成氣血,怕是要把肉身撐的爆炸......誒,真是讓人無言!」
四十九日了,無心道人還沒有回來,葉緣心中倒是生出一點希冀,說不定那傢伙已經徹底瘋魔,此時跑到哪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去胡鬧了,他心中惡意的詛咒,最好是打到拔仙海門口,然後被地仙出手鎮壓了那才好呢!
他這麼想着,又明白這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拔仙海在什麼地方,鬼才知道!就連九玄中人都不知曉,外界傳聞的拔仙海外,則是一片荒蕪的戈壁灘,那地方有個碑,據說是拔仙海中落出,上面凝有一道滔天劍意,那東西也就是著名的悟劍碑了。
他這麼想着,抬起頭來,忽然有一道天火吞吐,而後猛地消弭。葉緣一驚,再看李辟塵,只見他身軀周圍火焰盡數消失,身軀中縈繞白色光華,被鎖在中不得出入,那肉皮似乎被煉成了白玉,此時居然有一層細膩溫潤的光澤流轉。
「咳!」
李辟塵忽然張口,猛然轉醒,一口血便是噴了出來,頓時把葉緣嚇了一跳。他眼角抽搐,無言半響,心中喝罵:旁人頓悟如此長的時間,一醒來呼出濁氣也是情理之中,結果這小子直接就是一口血噴出,他娘的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悟道成劫,憋死我了!」
李辟塵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而後大口喘氣,神色又笑又無奈,不斷拍打自己胸口。待到好一會他才緩過勁來,再見葉緣的臉孔,卻是頷首:「多謝道友助我,若非那一點地陽氣,我便要化道而死了!」
「天陽與地陽相合鑄煉仙軀,終於是讓我真靈驚醒,只是清炎已起,不得消弭,只好煅燒九日,只可惜玉液盡消化作氣血.....不過得了成丹之理,倒也不虧!」
葉緣上下打量李辟塵,驚異道:「修古仙法者,成仙前會有道劫?這從未聽聞過.......」
「不過各法不同,一法便有一路通天.....你看來不僅僅是修持八卦之法....成丹之理.....嘖,這還需要悟麼。」
「我救你,實屬無奈,其實我巴不得你死掉,可惜現在你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你若死了,等無心道人尋來,我也必死。」
葉緣目光閃動:「說什麼若你死了他也許不會殺我,那都是賭!我不敢賭,也不想賭,無心道人行事肆意,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李辟塵點點頭:「確實如此,如今你我在天寒州里,距離太安州不知道有多遠,可以說是站在天涯望海角,若無機緣,則回不去了。」
他站起身來,此時身軀如白玉雕鑄,有煙波流轉,不似凡體,李辟塵雙拳一握,低聲道喝。於是身軀內氣血隆隆轟鳴,轉瞬間,他的身上又顯化出血色,恢復到原本模樣。
純陽之意從他身軀內升起,在運起氣血的一剎那,雙目中揚起熾烈煙雲,那股力量讓葉緣都被震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七七四十九日,煉出了純陽.....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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