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足有上百人藏在這裏,茂盛的樹木成為他們天然的屏障。
「大哥,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眼看着太陽都快落山了,不會是跑了吧?」一名手下擔心道。
大哥沒說話,凝神觀察,忽然眼神一緊,「那是……小姐!」
順着大哥視線看去,只見一匹馬進入視線,正向天蔭城方向奔去。
不是幽若,還能是誰?
自從被劫持之後,幽若在天下會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快,追上去」
眼看幽若身邊無人,還是在縱馬狂奔,大哥還以為她是逃出了李楊的控制,正在逃命,立刻招呼兄弟們過去接應。
「吁~」
看着一大幫天下會普通弟子裝束的人馬出現,幽若連忙勒馬停下,「你們可算來了,我爹呢?為何只有你們?」
「回稟小姐,我們早已經將您在此處的消息傳回天下會,可今日雄幫主帶三位堂主,正在接見無雙城城主獨孤一方,所以」
幽若冷道:「所以就沒能時間管他的女兒,便打發你們這些蝦兵蟹將來找我」
大哥低下頭,不敢吱聲。
幽若心中滿是失望,同時還有一份疑惑。
李楊怎麼會知道,今日獨孤一方來天下會?
難道又是聶風告訴的?
失望、疑惑,兩種情緒交織,從而讓她更加憤怒了。
「你們既已找到了我,為何還磨磨蹭蹭躲在這裏?」
大哥一愣,原以為幽若會對自己等人的出現表示感激呢。
「我在問你,聾了不成?」幽若馬鞭一甩,在空中打出一個爆響。
大哥嚇得連忙跪下,身後弟兄們也瞬間跪倒一大片。
「我們一路跟蹤到此,可前面也沒個藏身的地方,我們這麼多人,生怕打草驚蛇,小人失敗事小,萬一那歹人狗急跳牆,傷了小姐事大啊,所以才不得已躲在此處,伺機而動」
「伺機你奶奶,他都已經跑了,知不知道?一群蠢貨!」
這段時間幽若可是憋了一肚子火,終於能發泄出來了。
「跑,跑了?」大哥有些結巴道。
「跳河跑的」
看大哥還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幽若大聲呵斥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追!」
「是是是」
看着所有人塵土飛揚的向河邊衝去,幽若喃喃道:「現在去追還不算晚,沒道理抓不住」
想到這裏,幽若似乎是放心了,自然也就不會再遵從李楊的命令去天蔭城,而是就地直接打開了香囊。
「這是……什麼東西?」
從香囊內掏出的,是一張用紙疊成的桃心,漂亮而又精巧,顯示出手工者的心靈手巧。
「一個大男人,居然疊這種東西,也不嫌害臊」幽若有些心虛的嘟囔道。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顆桃心疊得真漂亮,她都有些不忍心拆開了。
而且這顆桃心,還讓她不自主生出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因為她不會疊。
「解藥在這裏?」這張桃心,讓幽若質疑。
拆開來,果然,什麼解藥都沒有。
卻有字:
「我猜到你肯定會提前拆開香囊,不知我猜得對不對?」
這句話後面,還畫了一個可惡的簡筆笑臉。
這個笑臉讓幽若想起了李楊的笑臉,要不是後面還有字,她就直接撕掉了。
「五百年回眸換一次擦肩而過,再五百年擦肩而過,才換得你今世見我,儘管你是被我脅迫,但這並不是我的錯,你要相信好事多磨……
感到你能看到這裏,作為獎勵,解藥是:……你沒中毒」
「沒中毒?!」
幽若陡然發出一聲怒吼,猶如被激怒的母獅子,把信攥成一團,像垃圾一樣丟出去,隨後調轉方向,朝河邊奔去。
不親眼看着李楊被抓住,難以平她心中之怒!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河邊,幽若眼睛掃過全場。
沒有!
居然沒有李楊。
只有幾個天下會弟子,沿着河邊來回搜尋。
其餘的人馬,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沿着河道向遠處搜尋去了。
也就是說,人沒抓住!
「人呢?」幽若上去隨便抓住一個人,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這人嚇得腿都軟了,結巴道:「大…大哥已經帶人去追,您…您放心,咱們人多,水性好的兄弟有的是,而且這一片的其餘幫派都在發動人手,一起」
幽若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因為同樣的話,她之前也自信滿滿的和李楊說過,結果還是沒抓住。
「一群廢物」
幽若騎上馬,拋下所有人,沿着河道隨便朝一個方向追去。
她顯然沒有目標,毫無方向。
沒人有方向。
除了李楊。
……
時間回到李楊跳河之後。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天下會相反的東方游去,因為是順流,速度很快。
但再怎麼快,畢竟是游泳。
如果沒有其他手段,他肯定會被沿河道搜索的天下會弟子抓住。
以他目前的武功,雖然在天下會普通弟子之上,但雙拳難敵四手,一旦陷入纏鬥,輸的一定是他。
只能是跑。
幸好,他有後手。
就在前面不遠的河面上,一艘小船停在那裏,一個年輕人手裏拿着船撐杆站在船頭,正是王福客棧今日失蹤了的店小二。
小二焦急的望着河面,不時又緊張的望着四周,生怕王大戶會帶人從某個角落裏衝出來。
奇怪的是,平時粗布麻衣店夥計打扮的他,現在卻穿了一身黑色勁裝,衣服內顯然還填充了點其他東西,使得他瘦弱的身軀,卻穿出了魁梧的感覺。
--這套黑色勁裝,與李楊所穿的一模一樣。
「嘩啦」河面中竄出一道身影。
是王大戶?
小二嚇得抬手就要用船撐杆去打。
「是我」李楊疲倦的擺了擺手。
「呼~」小二大鬆了口氣,「是你啊,嚇死我了」
他現在,真可謂是風聲鶴唳!
李楊氣喘吁吁的爬上船頭,慌張道:「他們已經追過來了,快跑」
「這麼快!」小二臉上的緊張之色更濃了,仔細看,雙腿還在不自覺打顫。
昨天答應的時候以為很簡單,現在真的做起來,才體會到其中的害怕。
李楊盡全力的表現出慌張,這種情緒顯然更能感染,甚至刺激到,早已是風聲鶴唳的小二。
他手忙腳亂的從包裹中拿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胡亂往小二懷裏一塞,催促道:「沒有時間了,快,馬上,要是被抓住,你我都要遭殃,千萬要記住,別回頭,使勁往前跑,有人叫你也別回,跑得越遠越好」
他這一慌,小二就更慌了,連忙跳進水裏,拼命朝河對岸游去。
望着小二慌張的背影在水中遠去,李楊臉上的慌張之色一掃而空,轉而露出一點笑意,彎腰進入船內。
船內有兩桶淡水,一個小木箱、幾件換洗衣物,以及一包足夠吃上一個月的乾糧。
麻利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擦乾身上的水,換上另一套衣服,打開木箱,裏面有眉筆、鬍子、頭套、鏡子……
拿起眉筆,對着鏡子,將眉毛畫得更濃更亂,貼上假鬍子,戴上假頭套,最後還戴上一頂遮陽草帽。
再配上他這身破衣麻布,拿起船撐杆,一個不修邊幅的船艄公,就這樣新鮮出爐了。
將之前的衣服裹上重物,直接丟出船外,沉入水底。
走上船頭,李楊撐船向東划去,順流而行。
剛劃出不遠。
「船家,船家!」幾道呼喝聲從岸邊傳來。
轉頭向岸邊看去,是幾名佩刀的漢子。
「過來」漢子喝道。
坐船的?
不能吧。
天色漸黑,出現在這個地點,未免也太巧了。
李楊沒有撐船逃走,彎着腰,馱着背,撐船過去,一邊撐船,一邊高聲問道:「幾位爺,明個兒再來吧,天色太晚,我要收船回家了」
他的聲音,真像逃走的店小二平日裏的樣子,卑微中帶着討好。
漢子剛想問你這麼晚還在這做什麼,聞言,便轉而罵道:「誰要坐你這破船!我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黑色衣服、二十四五的男人經過這裏?」
果然是在找他。
「嗯……」李楊一邊若無其事的將船划過去,一邊做出回憶狀,「噢,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人」
漢子急道:「往哪跑了?」
李楊一指店小二剛才逃掉的方向,「那邊」
「追」漢子們不等李楊靠岸過來,趕緊追了過去。
平日裏習慣耀武揚威的他們,也沒想到,他們要追擊的目標,正是現在好心給他們指路的艄公。
李楊調轉船頭,繼續穩穩的朝東划船,好像真就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艄公。
一路順流而下。
……
店小二。
他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已經降臨的黑夜,更加劇了他心中的恐慌。
他只能按照李楊事先說好的,拼命去做。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只有兩件事。
一、死死抓住錢袋子。
二、跑,拼命的跑。
一開始,他不知道這麼做的原因,後來他想了一夜,終於想明白了。
李楊這是要他做自己的替身,吸引王大戶的注意力,在王大戶追着他跑時,李楊就可以順流直下,遠走高飛了。
很危險。
但他還是做了。
對,就是因為錢!
一百兩!
一百兩,他可以回去做個小買賣,一百兩,他可以不用再干卑賤的小二,一百兩,他可以說個媳婦……
只要有錢!
拼命游到岸上,一匹馬早已拴在那裏,因為過於緊張,跑得太快,小二上岸後還摔了一跤。
這使得站起來的小二更加着急了,騎上馬,玩命狂奔。
天蔭城是不能回了,只能往遠走他鄉,但銀子在手,一個破店小二的工錢和活計,誰還稀罕?
「在那」
「快追」
「找到了」
「別跑!站住!」
呼喝聲就那麼突兀的在身後響起。
小二臉色瞬間刷白,「來得這麼快!?」
能不快嘛,無論是船的地點,還是拴馬的地點,都是李楊特意選好的,可以讓小二更快更容易的被發現。
小二自然不知道這些位置的含義,在不知道李楊跳河位置,以及所謂的「王大戶」真相時,他也想不通。
即使現在也想不通。
因為他正在被一群人追趕,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
只能跑!
很慶幸的是,他騎的是馬,而身後追來的這批天下會弟子沒騎馬。
於是,店小二得以跑出很遠。
但天下會可不是吃素的。
「咻」一道特製的煙花升空,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耀眼。
那些沿着河道、兩岸左右不同位置,分隊搜尋的天下會弟子,看到信號後,立刻朝這邊沖了過來。
附近凡是與天下會交好、仰天下會鼻息生存、參與到此次抓捕行動中的小幫派們,在看到信號後,也紛紛朝這邊匯聚過來,其中就包括向李楊問路的那幾位。
所有人馬,都在向店小二追去。
在逃跑的過程中,小二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頓時被嚇呆了。
剛才還只是幾個人,怎麼這會兒功夫,變成幾十人了。
「站住!」暴喝聲突然在前面響起,嚇得小二連忙回過頭。
只聽小二後面的人也喊道:「前面的兄弟,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黑夜中,他周圍出現越來越多的火把。
「他跑不了了!」
一個自信十足的聲音叫道,然後就見一道身影,在地上風馳電掣的移動着,真叫個草上飛。
小二嚇得目眥欲裂。
「看招!」一支飛鏢隔空激射而來,正打在馬腿上。
馬兒慘嚎一聲跪倒於地。
小二從馬背上跌飛出去,手裏的錢袋子不僅沒能抓住,袋子口還被小二的手拽開了,從中掉出了一顆接一顆的
……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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