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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你來了啊,過來坐。」
低沉中帶着些暗啞的聲音傳來,盧禪望過去不算寬敞的房間裏光線昏暗,只有靠窗戶的一盞小燈開着。那個曾在電視上瞥過幾眼的男人安靜地低頭吃着東西,沒有抬眼好似知道來的人是誰,抬手示意了下身旁空着的座位。
這是一個四角的桌子,桌子上擺了三副餐具,申屠鳴良對桌的桌子上放置着一杯已經盛好的紅酒,拉開的座椅上大喇喇的放着骨灰盒和盛着燒焦碎骨的白布,在不算明亮的燈光下折射着森冷的光,任意一個常人看到都會生理性的從背脊處爬上一股涼意。但申屠鳴良神態隨意的招呼着盧禪,似是確信盧禪不會被嚇倒。
盧禪也確實神態自如的拉開申屠鳴良身旁的座椅坐了下來,沒有對那些骸骨有半分的好奇,或者驚奇疑惑的神色。
申屠鳴良笑着給盧禪倒了杯紅酒。
「你似乎見到我沒有絲毫驚訝?你不奇怪我為什麼叫你過來嗎?」申屠鳴良指了指自己那張電視上播放過無數次,無數粉絲為之瘋狂的臉。
「好不容易遇到同類想要見見吧,畢竟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過來了,我看過你的電影......」
申屠鳴良挑了挑眉,他沒想到蘇啟會這麼直白的挑明開來。讓他有些驚異的是,聽蘇啟這意思,蘇啟早就在電影中發現他的異常了,遠比他發現他的時間還要早......
但隨即他挑起的眉頭漸漸放了下來,頗有些理當如此的感覺,臉上依舊掛着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標準溫和笑容,點了點頭。
「你果然和我是一類人......為了慶祝我們的第一次相見,我親愛的同類,來咱們干一杯,還有,吃肉?」
申屠鳴良一手抬了高腳杯與盧禪的酒杯碰了碰,一手將那盤散發着奇異香氣的烤肉推到了盧禪面前。
盧禪望着那褐紅色往上冒着熱氣,散發着誘人香味的肉塊笑着搖了搖頭,食指中指搭在精緻的餐盤上,將餐具緩緩的按原路推了回去。
「不用了,我口味沒那麼重,怕得病。」
申屠鳴良臉上標準的溫和笑容突然僵了一瞬,溫和的琥珀色瞳孔微縮,隱有一絲危險的神色閃過。
「你知道......這是什麼?」
聲音已褪去了溫和,如同拉滿弦蓄勢待發的弓箭一般,冰涼的話語落下後,空氣中都迸發着危險的意味,似乎只要盧禪再說錯一句話,他的手術刀便會直接刺破他的喉管。
盧禪似是沒有感覺到這種微妙地氛圍,沒有正面回答申屠鳴良的問題,抿了口紅酒,淡淡道:
「本來我就有所猜測,今天見到你還有這些東西我就基本確定了。前段時間本市的那幾件虐殺案都與你脫不了關係。」不是疑問,不是激將,而是肯定句。
申屠鳴良袖口一道鋒銳的寒光閃過,一把手術刀出現在手中,修長白皙卻略帶些薄繭的食指輕輕抵在手術刀上。面上打趣道。
「蘇先生說笑了,難道是我參演的那些高智商犯罪的電影,你就認為我會那些完美犯罪的手段了,和那些傢伙一樣武斷的猜疑我和現實中的謀殺案有關。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不用妄自菲薄,申屠先生......而且我也不是猜測,而是肯定。因為以己度人,遭遇你曾經遇到的事,我也會這麼做,或許比你做的還要更加瘋狂......
進莊園時你父親的態度;你父親身邊幾乎和你年紀差不多的繼母;一直沒有見到的申屠夫人;莊園家僕的議論;這棟樓下異常精緻美艷的花叢......申屠,你的羈絆沒了吧......」
申屠鳴良直至把話完整的聽完,一開始還能含笑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但到後來臉上溫和完美的笑容好似被放入王水中的金屬塊一樣,逐漸一點點的融化扭曲了起來。
臉上笑容越扯越大早已超過了以往標準令人舒適的弧度,有些扭曲,有些瘋癲,甚至有些令人發寒的詭異。就像金字塔里的卸去了層層包裹的布條,露出了醜陋病態卻最真實的狀態。
機械的再次吞咽下一塊肉塊,喝了口紅酒,去了去口中的濃香,壓下早已經消失的生理不適,拿白色的餐巾緩緩的擦了擦了艷紅的嘴角,申屠鳴良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呵......好久沒有人敢對我這麼說話了,蘇啟誰給你的膽量......是我對你太過禮遇了嗎。誰給你評論分析我的權力?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是在可憐我嗎!啊!」
申屠鳴良猛地暴起發難,前一刻還像個個紳士一般知理,後一刻一把開了刃鋒利至極的手術刀直直的劃向盧禪的脖頸,手下沒有絲毫猶豫。
盧禪來到這個世界從小打架打到大,身體早有了應激反應,幾乎是在手術刀划過來的同時上半身便是下意識向後一傾。
刀刃險險的擦着毛囊划過,只劃破了最表層的皮膚,有點點血跡滲出。盧禪用拇指輕蹭了下血跡,看着拇指間的點點紅色,嘖了一聲。
「嘖,惱羞成怒,說明你對我的話在意了,也說明我猜對了,你的羈絆真的沒了,是申屠夫人吧......」
「閉嘴!」
「現在你這幅樣子就像失去鎖鏈的瘋狗一樣,見誰咬誰,真是難看啊......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把自己作踐成這副樣子......」
申屠鳴良乾脆閉緊了嘴巴,不發一言。盧禪向來沒有挨打的習慣,幾乎是在申屠鳴良一刀過來後,便毫不留情的直接給了他腹部一拳。
雖然沒有盧禪從小為了生存跟人拼命練下的超強的搏擊能力,但拍武打戲的基本功,熟練的手術刀運用和對人體各個部位異乎尋常的了解,讓申屠鳴良也一樣勉強和盧禪打一個難解難分。
好在申屠鳴良這棟小樓沒有任何人膽敢接近,所以兩個人在室內打的拳腳生風,拳腳到肉的悶響接連不斷,偶爾還有幾聲貓叫呼應其中,也沒有人發現小樓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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