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忙把九風捧到手上,詢問它在哪裏看到猛。
九風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聲,似乎看到猛被吊起來很開心。
「你沒順手把他救出來?」嚴默哭笑不得。
九風發出人一樣的怪笑聲,「桀桀!」
「他到底在哪裏?離這裏遠嗎?」
「咕嚕咕嚕,山那邊的小湖邊。」
「山?你是說我們之前停留的那座山?」嚴默會提到那座山,因為那座山在附近方圓百里最高。
「桀!不是!」九風說不清楚,轉頭對東邊噴了一道風箭,「那邊!」
「很遠嗎?」
「不遠。」
嚴默猜想這個距離恐怕不近,九風說不遠那是按照它的飛行速度而言,如果用兩條腿去走,還不知要走多遠。
「九風,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把猛帶回來?」
九風在嚴默手掌上跳了幾下,又發出怪笑聲,「桀桀!」
「九風?」嚴默覺得九風的態度太奇怪。
九風飛到他肩膀上,小聲咕嚕嚕,「默默,那裏有個很厲害的大傢伙。」
嚴默心驚,九風都說厲害的大傢伙,那得多厲害、多大?
「你打不過它?」
「桀——!」九風怒了,小翅膀對着嚴默腦袋就扇了一下,扇得嚴默頭毛全部一邊倒地翹了起來。
「它厲害,可是它不能飛到天上!我才不怕它!」
原來九風有點怕它……。嚴默默默地抬手把翹起的頭髮按倒。
九風大概氣不過還是覺得在自家寵物面前掉了面子?飛到他頭頂上就是一陣亂抓。
嚴默木着臉從腰包里摸出一顆炒榛子,剝開殼,塞進嘴裏。
原戰好笑,整個九原,大概也只有九風能欺負默,默還拿它沒辦法。其實也不是沒辦法,而是捨不得吧?
原戰又覺得心裏不舒服了,默可從來沒有說捨不得對他下手!
「九風看到猛了?」
「嗯。」
「猛出事了?」
「說是被吊了起來。」
「死了嗎?」
「好像還活着。我請九風幫忙把人救回來,但九風似乎對抓住猛的那什麼有顧忌,說是個厲害的大傢伙,不過不能飛。」
原戰抱起手臂,「不是摩爾干?」
「應該不是。如果是摩爾干抓住了猛,今天祁源看到我們不會毫無反應。」
「看來我們要結束這次的市集之行了。」
嚴默沒有表示反對,「等晚上我想法讓九風帶你過去一趟,你看能不能把猛救出來,如果能救出來最好,如果不能,等你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原戰雖然擔心猛,但目前也只能這樣辦。
嚴默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擔心,九風雖然頑皮了些,但對於它認可的「寵物的寵物」,它還是比較放在心頭的,如果猛真的快要死了,九風絕對不會這麼平靜,它就算不在意猛的生死也會很生氣。
摩爾干一行人與鼎鉞人一起從帳篷里出來,鼎鉞人看到站在路邊的九原兩人就不舒服,招呼也沒打一個就直接走了過去。
摩爾干在第二排尾處給他們新搭建了一處帳篷讓他們休息。
祁源帶着摩爾干一行人走到嚴默身邊,對兩人點頭行禮。
摩爾干長老想細問他圭表的使用方法等,嚴默對那個圭表也抱着覬覦心,他總覺得那個圭表不簡單,也許他的推測都是錯的也有可能。
「這個東西,我以前見過類似的,但那個類似的已經損毀,而這個雖然也像是圭表,但是……」嚴默說了一半不肯再往下說。
摩爾干長老和祁源互看,忙問:「但是什麼?」
嚴默只指了指那圭表上的花紋,面色凝重地道:「這個花紋我認識,它是一種巫者用來……我覺得你們還是先拿給你們的祭司看看。」
摩爾干長老皺起眉頭,祁源對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嚴默兩人他有話說。
幾人走到一邊。彩羽似乎還不夠格參加這次談話,他帶着人站在外圍,用人牆給幾人擋住了一個安靜的空間。
祁源開門見山:「鼎鉞的人剛才跟我提出,如果你們願意告訴他們那人魚族的下落,他們願意用剩下的兩件骨器交換。」
「骨器在你這裏?」
「在,就在剛才的帳篷里。」
嚴默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很為難。
祁源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頭頂上溜,無他,實在是那隻人面小鳥太引人注目!
九風「噗」地對他吐了口風刃。
祁源變色,還好九風志不在傷他,那風刃從他頭上掠過,切下幾根頭髮。
祁源猜想這隻人面小鳥和他在九原看到的那隻人面大鳥的關係,又想九原到底有多少這樣具有強大攻擊型的神鳥。
「你去過我們九原,也和我們做過交易,比起那大河下游的鼎鉞部落,我和你們還算有些交情。」嚴默這樣開口道。
祁源和摩爾干長老一起看向他。
嚴默表情躊躇,「我不想說那鼎鉞部落的壞話,但他們絕不懷好意。」
「為什麼這樣說?」祁源不是笨蛋,會被被人三兩句就說動。
「那四件骨器。」嚴默面色一正,「如果是你們,找到一個遺蹟之地,從裏面尋到一些寶貝,就算不明白它們的用途,你們會把那些遺蹟之寶拿出來做交換嗎?就算他們想要交換的東西對他們更有價值,但一路從大河下游背到這裏,他們就不怕遺失?」
「你懷疑那四件骨器不是什麼遺蹟之寶?」
嚴默搖頭,「不,我不知道。但是那四件骨器給我的感覺很詭異……」
嚴默看向摩爾干長老,目光落在他懷中抱着的圭表上,口中說道:「你們聽過詛咒骨器嗎?」
祁源和摩爾干長老臉色一變。沒有人不討厭詛咒,也沒有人不知道詛咒的可怕!
嚴默指指圭表上的花紋,「你們有沒有發現其他三件骨器上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花紋?」
兩人細想,果然如此。
「你剛才在帳篷里為什麼不說?」摩爾干長老微帶斥責地道。
原戰冷哼。
摩爾干長老立刻收斂起所有不滿。
嚴默苦笑,「我說了你們會信嗎?說不定有人還以為我故意想對付鼎鉞部落,當時鼎鉞和我們都要打起來了,而且我已經幾次表明那鼎鉞的目的不純,可你們有幾人相信?」
「那麼這圭表並不能像你說的那樣表明時間?」
「不,它應該有表明時間的作用。具體到底怎樣,我沒有使用過,也不敢確定。」
「可是它是詛咒用骨器!」
「我沒這麼說。」嚴默矢口否認。
「對,你只是懷疑,而且送上門的骨器也不想要。」摩爾干長老口氣微沖,之前他有多歡喜,這時他就有多憤慨,抱在懷裏的骨器一時讓他覺得燙手無比。
「我只是覺得那鼎鉞部落的目的不純,不想出賣我人魚族的朋友!」少年說話的口吻和表情真是要有多正氣就有多正氣。
「你也選了那骨棍,難道就不怕那也是詛咒骨器?」祁源還有些懷疑。
「我好奇。況且不過二十個女奴的價值而已,我可不打算把這根骨棍帶回九原。」
「你懂得骨器?你也是骨器師?」祁源大膽推測。
嚴默沒有回答。
「那麼你已經確定剩下的兩件骨器都不要了?」
嚴默搖頭,可他背着的手卻對原戰做了個手勢。
原戰按住少年肩膀,「為什麼不要?你跟鼎鉞的人說,還是之前的條件,我們請人魚來與他們見面,代價是兩件骨器,他們願意就換,不願意就算。」
嚴默不贊成地回頭看他。
原戰,「把骨器拿過來,找個地方看看它們到底有什麼用。落在我們手裏,如果有問題還可以毀掉,如果放在鼎鉞那裏,他們偷偷把那些東西帶入大河上游怎麼辦?」
嚴默小眉頭皺得緊緊。
「聽話。」原戰大手揉揉他的後腦勺,被九風回頭啄了一口。
少年不情不願地答應。
摩爾干長老不停對祁源使眼色,祁源按住他,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咳,其實……鼎鉞的人還說了,如果你們實在不願意說出人魚族下落,他們也願意接受你們那個建議,也就是你們請人魚過來與他們見面,他們用剩下的兩件骨器做交換。」
原戰和嚴默一起瞪他。
祁源訕笑,「他們畢竟是我兄長帶回來的客人,我……咳,對了,你們又看中了一批奴隸?多少?一百個以下的二級戰奴,就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當然,我也會按照之前說好的,把你們定下的奴隸全部送到上次那個大河口。」
嚴默似乎有氣發不出地伸手對那些展示出來的奴隸一划,「有多少我不知道,總之今天你們帶出來的奴隸,無論男女老少、健康與否,我都要了!」
祁源和摩爾干長老張大嘴巴,「……這麼多你都要了?!」
「對!」
如果不是九原在大河上游,離摩爾干很遠,且上次他們買的都是女奴和孩子,祁源都不敢做這個交易。
「這次帶出來的奴隸都是已經訓練好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戰奴,且最高級別達到四級,上次的價肯定不行。」說到正事,祁源立刻恢復奸商嘴臉,臉上的尷尬情緒等全部被拋到腦後。
嚴默一拍原戰,這狡猾又貪婪的交給你了。
原戰挑眉,「我聽說你們把紅鹽說成血鹽?連黃晶部落和蛇人族都沒有換到多少?也許我們應該直接拿出紅鹽來跟各族交換奴隸,祁源大人,你說是不是?」
「啊哈哈,如果你們答應只和我們摩爾干交易紅鹽,我就是把這批奴隸都送你們也行。」
「跟上次一樣多的紅鹽換這批奴隸,我答應你,這次市集我們不會再拿出紅鹽。」
祁源也沒指望九原只和他們做紅鹽交易,九原可不是好欺負的鹽山族。但是原戰提的價格他也確實無法接受,「三倍。這是最低價。」
嚴默耳朵動了下,原來摩爾干已經有了倍的概念?是三城傳來的嗎?那三城的數學體系是不是已經開始建立?
原戰搖頭,「頂多再加一船,我們也沒那麼多煉製好的紅鹽。」
祁源很有耐心,「我們可以秋季再去運,到時正好接你們來參加秋季的交易市集。」
「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非要你們的奴隸不可?」原戰面色冷漠,表情不爽,他似在努力按壓自己的怒氣,轉身一攬嚴默肩膀,「走吧,先去看看其他族的奴隸。」
嚴默也真就跟原戰走了。
祁源不知道對方是真怒還是在做樣子,本還想再吊吊對方,可他身邊的長老卻急急地瞪了他一下。
「五色長老,您急什麼?市集還有好多天,我們再等等也不急。」
「等?那這個骨器怎麼辦?」
「帶回給祭司大人看看?」
「如果這真的是詛咒骨器怎麼辦?你拿去給祭司大人看?」
祁源當然不願。這種事做好了沒多少好處,但如果惹得祭司大人不高興,壞處則必定多多。
這時彩羽也上前稟告道:「大人,這些奴隸怎麼辦?要先送到河邊嗎?」
祁源擺手,「不急。」
「可是……」彩羽猶豫,「繼續留在這裏的話,如果再有其他部族想要交易,我們該怎麼辦?」
「先留一天。」
「是。」
一天很長,可以有無數變化。
而祁源只在半個下午中就聽到了關於九原的一堆事情。
「大人,九原的人把三城來使挑剩下的骨頭全買了!」
如此,祁源更加肯定九原有骨器師,說不定就是他疑為九原祭司的少年。
「大人,九原用他們腳上裹的那個奇怪的叫鞋子的東西,和黃晶部落交換了很多晶石幣!」
祁源對他們腳上的鞋子也很感興趣,當即叫人也去換一些來。
「大人,九原用他們做的藥膏藥粉換了很多草藥。」
這個沒什麼好稀奇的。
「大人,邊溪族的人去找九原了,但我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裏面的奴隸也沒有傳出話來!」
祁源猛地抬起頭,邊溪族和其他族不同,戰鬥力強大且極為重視族人,因為摩爾干之前捕獵過邊溪族的幼兒做奴隸,導致他們和邊溪族的關係一直都很糟糕。可因為邊溪族不喜與其他族接觸,雖然強大卻很獨,摩爾干也不用太警惕他們,但如果他們找到一個更加強大的盟友……
「大人!不得了了!九原用布料把集市上其他部族帶來的奴隸全換回去了!」
祁源騰地站起,他坐不住了。他邊往外走邊想:有時候適當地讓步也是有必要的,至少在他們真正拿捏住九原之前。
傍晚,嚴默坐在二樓的地上,看着面前一字排開的四件骨器,笑了。
祁源剛剛找上門,以上次交易的一倍半的紅鹽量、加上請他幫助驗證圭表是否真的是詛咒骨器為代價,換給他一共1206名奴隸,還要幫他免費送到大河上遊河口。
而他同意請人魚來見鼎鉞人,本來應該是人魚到了才能換到剩下的那兩件骨器,但祁源大約不想把疑為詛咒骨器的東西繼續存放在他那裏,索性假他人的大方,把剩下的兩件骨器也一併送來了。
當然,大家說好了,當九原離開時,必須把其中三件骨器留下,直到人魚與鼎鉞人見面,才能真正把圓盤和魚骨交給九原。
原戰不放心他,讓他等自己回來再驗看這些骨器。
嚴默同意,把四件骨器裝入腰包,先去看那些剛買下來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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