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賒刀人 第四百九十四章:降魔破煞

    不管修行什麼樣的法門冥想打坐都是最基礎的。而道佛兩家的區別從這冥想打坐中就最能體現出來。

    一般的人所謂冥想,會錯誤地認為就是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將注意力集中在某一個點或者是某一件事上。這種並不叫冥想,最多算是注意力提升的一種手段。

    道家的冥想,講究以念行氣,以氣凝神,再凝神化精。

    意思是你剛開始冥想的時候,要去感受一呼一吸間氣從體外進入你體內,然後順着哪條經脈到達哪個部位。整個過程中你不能有自主的意識,也就是說你不能去引導或者想像氣往哪裏走,而是被動地去感受氣往哪裏走,從而在感受的這個過程中達到身外身的境界。

    何謂身外身?就是你明知道打坐的是自己,明知道腦子裏冒出的那些雜念和自己有關,但你會不由自主地把意識和自身剝離開來。那麼這些看似和你切身相關的雜念,自然而然地也就成為了與你無關的念頭。與你無關你不去管它,自然而然地你就會進入到一個玄妙的狀態,也就是所謂的內視坐觀境。

    而佛家的冥想卻恰恰相反。如果說道家是無視雜念的話,那麼佛家就是寂滅一切雜念,寂滅一切的念頭。也就是說佛家的人在冥想的時候是真正的什麼都不會想。

    他們不會想打坐多久結束,也不會想自己打坐的意義或者要追求什麼,他們甚至都不會想自己是不是還活着。

    想要做到這種寂滅一切念頭的狀態很難,而就算你做到了,能不能從這種玄妙的境界中醒過來也是一件說不準的事。畢竟你連醒過來的念頭都沒有了,又談何打坐結束呢?

    因此這種近乎極端的冥想打坐一般年輕的僧人不會去常識,而自知壽數將近的高僧冥想着冥想着很容易就直接坐化了。

    從最起碼的入門打坐就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修煉方式,故此法雲和尚和我說的道佛一體在我看來要多荒謬就有多荒謬。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法雲和尚也不生氣,他右手抬起來豎起食指朝着我的胸口一點。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卻沒想到自己的身體根本就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法雲和尚食指上有一點金光沒入我的心口。

    「你!你把什麼東西種在我胸口裏了?」

    見識過太多的心蠱肉身蠱什麼的,法雲和尚這一指是真的把我給嚇到了,生怕他種了什麼噬心蠱之類的讓我變成他的傀儡。

    法雲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道佛兩家今後是聚是散,就全在賢侄的一念之間了。」

    這法雲和尚說話雲裏霧裏的淨是和我打機鋒,我正要問清楚怎麼回事,周圍的白霧突然變得濃郁起來,下一秒我眼前一花回到了淨空寺的中庭,和蕭九九一起站在一個石拱門門前。

    「玄清,這地方有古怪,快退!」

    看得出來蕭九九也是才回過神來,想必她剛才也陷入法雲和尚製造出的幻境裏了。蕭九九的修為有多厲害我是知道的,能夠同時製造困住兩人的幻境還不被蕭九九給破除,這法雲和尚難道是個怪物嗎?

    連中庭的符陣都突破不了,我和蕭九九也不敢再往前面硬闖,只能匆匆從淨空寺上下山,準備回到賓館再問問看師父究竟應該怎麼辦。

    我將自己在幻境裏經歷的一切都和蕭九九說了一遍,蕭九九正準備給我檢查一下身體的時候,我恰好看見一個掃大街的的環衛老人拿着大掃帚將街道上的落葉給一堆堆掃在一起,那動作和神態都十分的怡然自得。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蕭九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就連我誦念完這句話後也愣住了,給了自己一耳光楞楞道,「我剛才我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麼?」

    蕭九九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你剛才誦念了《壇經》偈語,而且有那麼一瞬間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我苦笑一聲沒有說話,蕭九九所說很不好的感覺剛才我也有,而且還比她感受更為強烈。

    如果是換作以前的我,看見環衛大爺掃地最多就是覺得這人世間的因緣際會奧妙無窮。但剛才我誦念偈語的時候竟然有那麼一瞬間想把什麼東西都放下,和這老大爺一起扛着掃帚掃大街,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這種念頭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這一瞬間差點真的決定我下半輩子怎麼活。這種後知後覺的後怕感嚇得我驚出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都給打濕了。

    「肯定是那法雲和尚對我動了什麼手腳,不行,我要馬上打電話給師父,讓他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蕭九九一把把我拉住,臉色古怪地對我說道,「之前你不是說法雲和尚想讓你修煉道佛一體嗎?我猜他那一指並不是把什麼蠱蟲打進你體內,而是送了你一顆菩提心。」

    「什麼玩意兒?菩提心?」


    菩提心,佛經中僅次於舍利子的存在。佛經中常說佛是過去人,人是未來佛,而能不能完成這人佛之間的轉變,最重要的就是你有沒有一顆菩提心。

    菩提代表着智慧,而舍利子代表着純淨。沒有智慧的佛陀是不存在的,而有智慧的也不一定能夠成為佛陀。

    不管怎麼說,如果那法雲老和尚真的把菩提心種進了我的胸口,那這個人情可就太大了,感覺把整個草堂賣了都還不起。

    我這念頭才剛剛落下,腦子裏頓時又出現了另一個偈語: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壇經》是記載六祖惠能在黃梅得法之後回到南方,在韶州大梵寺講堂為僧俗一千餘人說法的內容。我之前所誦念的前一個偈語,是六祖惠能初到黃梅東禪寺參拜過五祖大師後,五祖大師為了傳承衣缽而留下的一個偈語考察題目。

    當時的惠能還只是東禪寺中地位最低的雜役,全寺上下沒有一個人把他放在眼中。而神秀所作的『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雖然已經算是入了門,但始終難登大雅之堂,得不到五祖的青睞。

    倒是惠能所作『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一偈讓他成就肉身菩薩,得到了五祖的傳承衣缽。

    身如菩提樹,本身就是一個境界。這就和儒家所提倡的君子自潔,不行晦事是一個道理。

    而菩提本無樹又要高一個境界,正如道家所說身外身,已經不去計較個人的得失生死,做到了真正的寵辱不驚風輕雲淡。

    而在傳承衣缽的時候,五祖還留下了偈語供惠能參透,其曰: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

    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

    如果說前兩者都還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着怎麼修煉佛法的話,那麼這一偈語就很清楚地告訴了所有人,佛法,就是無情無性。

    一個念頭間就想了這麼多的東西,更讓我吃驚的是關於《壇經》的內容我什麼時候背的這麼熟了?

    蕭九九像是知道我的狀態奇異,所以在我剛才發呆的時候一直都沒有出聲打擾我。我把腰上挎着的長刀拔出來,先是按照善尊教我的方法將氣灌注在刀刃上,整把刀的刀刃都變得如烙鐵般通紅。

    按照之前的經驗,這個時候的長刀鋒利無比不說溫度也相當的高,可以說碰什麼就可以切開什麼。但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伸出左手抓緊長刀尖端,食指與中指併攏將刀刃夾在中間,緩緩一擼硬是將赤紅的刀刃給弄回了正常的狀態。

    我着了迷,蕭九九在旁邊卻是看得膽戰心驚。她咬着嘴唇緊張地問我,「玄清,你是不是悟出了什麼?」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剛才剛才就像有誰操控我的身體一樣。」

    把氣灌注到長刀上能夠達到無往不利的鋒利效果,那我現在把長刀弄回原樣到底又有什麼用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點閃光刺了我的眼睛一下。我瞪大眼睛把刀刃微微打偏,這才發現刀刃上竟然佈滿了淡金色的佛家經文!

    我腦子一懵,第一時間想到加持二字。

    據說那些道高望重境界修為都很高的高僧和道士,他們在通曉了某些道理後會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記錄或者運用起來。

    和尚往往會記錄在佛珠、缽盂、金剛杵之類的物件上。而道士則會記錄在桃木劍、鈴鐺或者八角銅鏡之類的法器上。

    藉助天地法則施法,媒介叫作法器。而如果把自己的感悟凝結成法則附在媒介上,那就不僅僅是法器那麼簡單了,那很有可能逆天啊!

    我拿刀的手都在抖,沒想到法雲和尚這隨手一指就讓我跨過參悟、靈感兩大階段,直接學會了法則加持。

    蕭九九見識最廣,她見我長刀上的經文她也是微微咋舌,在旁邊感嘆道,「你這把刀看來今後會是降魔破煞的利器,這淨空寺的人情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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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降魔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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