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葉得罪了桑華將軍以後,牢房裏的把守就更加多了。因為時刻盼着藍崇丞相去死,所以桑華將軍派人秘密跟蹤藍崇丞相,觀察他在東越國的情況。只待他一失敗,他便將情況告訴藍葉,狠狠地打擊一下。
攝政王獨孤凌寒在自己的攝政王府里,幾日來都不曾上朝。
夜深得很,案頭前的一支蠟燭還燃得大亮。
「王,回來好幾天了,你都沒怎麼說話,是不是……」長迎出聲打破漫長的寂靜。
獨孤凌寒伸手摸出一張信封,「江湖上的朋友帶來了口信,說是流雲國的太子殿下已被流雲國陛下打入了天牢。」
「這……怎麼可能呢,我們走時,太子殿下還沒出現啊?」長迎有些奇怪,「這消息會不會有假?」
「這才是孤擔心的地方。」獨孤凌寒撐着腮,眉色愈發凝重,「倘若不是真的太子,那麼就是她無疑了。明明是代替坐這太子之位,如何會丟命呢?」
長迎甜甜一笑,膽大地問,「王,你該不會喜歡上藍姑娘了吧?」
「呵,就她,孤會喜歡?」這話令獨孤凌寒七竅生煙,好像有一點點看上的感覺,就會是一種恥辱。可為什麼不屑解釋的他,突然會這麼焦急起來。
「王,不喜歡就不喜歡,你別動怒啊?」屬下長迎往後退了數步,只怕王一個不高興,把自己震出房門。
獨孤凌寒不糾結這個問題,只是眉梢微凝,「太子那邊有什麼動靜?」
「近幾日,他去見了盧雲將軍好幾次?!」長迎將查出的情況,拱手相告。
「既然沒有什麼大的動靜,那就將兄弟們撤回來吧?」獨孤凌寒微抿唇角,「那件事兒有什麼消息麼?」
「王,長迎查到,那月琉璃離開前,似乎見過一個人。」長迎上前,輕聲上前。
攝政王獨孤凌寒聽後,眉頭蹙得深深的,嘴角一縷笑意也漸漸淹沒。不過,他並沒放棄查詢右手有血色梅花印的女人,因為這裏間所隱藏起來的秘密,已經強烈地吸引了他的興致。
即便泰山壓頂,他也不會就此放棄。
本來以為回到東越國,有一段偷閒的時候了,不想東越國老皇帝在第二天,突然給自己一個任務。
命令自己前往邊塞,對敵。
獨孤凌寒一臉懵,心想,東越國才同流雲國聯姻,如何這會兒,又命自己到得塞外阻兵。這其中有何深意?
「陛下希望孤做什麼?」
東越國老皇帝雙手負背,目色如暗夜,遠看,一股老辣之氣質油然而生。
「凌寒啊,此次你要輔助幾個將軍,讓他們信服於你,聽從於你。因為只有這樣,你們才可以替朕守住那唾手可得的幾座城池。一旦開戰,必得討要流雲國更多的領土。」流雲國老皇帝手指伸出,義正言辭,「你聽懂了麼?」
「陛下放心,孤明白你的意思。」獨孤凌寒翹了個二郎腿,「不過,孤想知道,陛下還想做什麼?」
「呵呵,接下來的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戰事兒一起,你將流雲國打退了,那朕就給你休沐的機會,甚至……許你回山,同你喜歡的姑娘成親?只要……」
「只要對敵流雲國,我們贏了?」
「不錯,當然,如果你能夠將流雲國的太子殿下以及那藍崇丞相之女藍葉活捉,就更好了。」流雲國老皇帝建議。
攝政王獨孤凌寒善於用人,「為何不說服她們加入,成為東越國之將呢?」
東越國老皇帝有些不相信,「會麼?」
「孤覺得,會不會總得一試!」獨孤凌寒挑眉,「可是,陛下若要結果好,就必須得讓他們按照的孤的意願辦事兒。」
「好好好,只要凌寒有辦法,朕全力配合!」東越國老皇帝對獨孤凌寒說起話來,頗有一種怯懦之意。看得一旁的太子無商,徒然生出一種惱意。
那總讓他覺得,是在賞識攝政王,其實這背後有何目的,可想而知?
「此事兒孤會解決,陛下靜待佳音!」慨然轉身,大步往殿門行去。越到殿門,光芒金燦,遠遠地刺來,耀在獨孤凌寒那墨鴉色的錦袍上,仿佛一個從天而降的上神,身披萬丈霞光。自黑暗深淵走向光明,從光明驅向黑暗深淵。空間轉換,環境互換,對其中一人毫無壓力。
此人,便是攝政王。
那觀看着他背影的人,總懼憚於那透亮光明的影子,仿佛只他經過的地方,光影也會如火灼燒着自己。
可是這樣一個處處耀眼的人,他的內心也有着孤獨的一面。只是,無人能明白,無人能看懂。
然,他懂。
他清晰地記得,臨死前,自己的父親獨孤傲天告訴過他的那一句話。
孩子,你要記得,你出生的福運並非天意,而是歹心之人,惡意所作?而你活下去的唯一辦法,就是比所有人強,比所有人能幹,猜旁人所不能猜,想旁人所不敢想。
這段話深深地印在他的心裏,拂之不去。
走出偏殿,步下石階,來到外場。
「王,我們真的要走麼?」長迎牽着馬,精神抖擻地立在此處,見主來到,躬身問了句,「要不要屬下找些我們的人馬?」
「不用了,凡是丟命的活,還是少牽扯些人命為好!」獨孤凌寒翻身上馬,拉動着韁繩,一拍馬股,拍馬而去。
長迎緊跟上馬,追主而去。
……
藍葉這邊已經在牢房裏僵持了許久,她迫切地希望能夠想到一個十全十美的辦法。而後葡萄再次查探時,將真太子殿下蕭沐離在皇宮可能居住的地方查出來了。
葡萄入天牢,無人受阻,原因就在於她本身的行蹤被桑華將軍看透了。
桑華將軍也迫切地希望讓這丫鬟陪着自己唱一齣戲。所以便私放葡萄進去,將她自個兒所查到的消息告訴了藍葉。
藍葉看罷,眉開眼笑,可看完書信,望着牢外里三層外三層的禁軍,心裏又止不住困惑。
「葡萄,你怎麼進來的?」
「小葡萄塞了個金銀,又報了雪梅公子的姓,他們這才放我進來的?」
藍葉搖頭,不相信,「不可能,怎麼會?這內外把守這麼多,按他們的觀念,是不可能放任何人進來同我這個重犯多說話的。既然不可能,那麼你進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一把拉過葡萄,「葡萄,爺問你,雪梅公子呢?」
「葡萄也不知道雪梅公子在哪兒,葡萄去了他住的地方,根本沒人?」葡萄撓撓頭,安慰道,「不過,他曾跟葡萄說過,不會不管你的。」
「他要管爺,也行,反正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藍葉微微一揚,「反正都是計策,還不如出去被人設計。」伸手將葡萄一拉,「小葡萄,聽爺說,今兒回去,就藏起來,別出來了。等爺做完了事兒,再去找你。」
葡萄跺腳,「可葡萄能去哪兒啊?」
「嗯,拿錢出皇宮,大吃大喝。」藍葉出主意,「反正別在皇宮宮裏來。」
「為什麼?」
「你啥不會,到時候容易拖爺的後腿。」藍葉直白地說道,「小葡萄這麼可愛,爺可不希望被人給砍傷了。沒了你,爺的人生會非常痛苦的。」一把擁住葡萄,「好不好,小葡萄,聽話。」
葡萄樂了樂,將手心一攤。
藍葉道,「要什麼?」
「大吃大喝需要銀子!」葡萄認真,「天下沒有讓吃白食的店。」
「哦,好。」藍葉召集身後的兄弟,命他們將身上所有的銀子銀票都拿給了葡萄。
葡萄高興,揣着銀錢就走了。按照藍葉的辦法,在恰當的機會,扭出了皇宮。
至於在皇宮外,是怎麼個樣子,那可就沒人知道了?
……
睡覺睡到大晚上,藍葉就開始行動了。溜出天牢的她,並不急於去尋找真的太子殿下蕭沐離。她甚至想好了退路。
雪梅公子知道她或許會想這麼一出,所以便在師兄住所等待着藍葉的到來。
風聲一響,樹葉婆娑。
站在院子的雪梅公子,突然開口,「師兄,她真的來了?」
雲澤還未回過神,肩膀就被人點了一下。片刻後不能動彈。
雲澤不解,「師弟,你這是?」
雪梅公子握着血骨扇行禮,「師兄,事情緊急,到時候雪梅再向你賠罪!」說完,抬起眼,盯着樹木,「藍姑娘,你下來吧?」
藍葉跳下,拍手叫好,「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是風聲告訴雪梅的。」雪梅公子走過來,「我早知道你要辦事兒,所以提前點了師兄的穴。你帶着師兄一起,到時候桑華將軍那邊應該會有所顧忌。」
「你知道我的計策?」
「呵,雪梅只是覺得藍姑娘不會連退路都不想好。天牢層層把守的目的,卻放葡萄進去,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想放長線,釣大魚。」
「你分析得不錯,他們應該還想看我自投羅網。不過沒關係,我就算待在天牢裏,也無人申冤。反正逃不過丟命,不如賭一賭。」藍葉籌謀,「雲澤公子就借我用用,到時候我還是會毫髮無傷地帶回來的。而且這一次帶上他,也沒什麼壞處,因為我可以讓他見到自己的夫人?」
雲澤公子雖不能動,耳朵卻聽得一清二楚,「請姑娘告訴我,沐離在哪裏?」
藍葉走近,看着雲澤的眼睛,「你的夫人被你的岳父,也就是雪梅公子的父皇,流雲國的九五之尊藏起來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麼?」她圍着雲澤,將面紗解開,「因為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利用我,給你的夫人,太子殿下蕭沐離脫胎換骨,讓她的生命得以重生,讓她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苦笑連連,「如今的蕭沐離儘管再想裝成男人,可她那懷了孩子的肚子,根本就不會如願以償。所以流雲國陛下便想讓我繼續當這太子殿下,但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何要想方設法地殺我,真的只是因為怕我泄露秘密?」她湊近雲澤,「雲澤公子,你知道其中的真相麼?」
雲澤公子搖頭,劉海斜搭在臉上,「抱歉,雲澤不知。」
「沒關係,雲澤公子,一會兒我們就知道了。」藍葉拉着雲澤,走到雪梅公子的面前時,輕輕地交代了一句話,「你幫我的忙,我會記住,以後定會還你。」
雪梅公子興奮,「不用還我,雪梅心甘情願!」
藍葉詭異一笑,「我可不想欠你的人情。」
那立着的雲澤公子突然出聲,「解開穴道,我隨你一起去便可。」
藍葉想了想,覺得他一派正氣,不像個屬下說話不算的人,於是點頭,「好,我答應你。」回眸看雪梅公子,「你將他穴道解開吧。」
雪梅公子在解穴之前,「師兄,希望你能護着藍姑娘衝出去,多謝了。」
雲澤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師弟的話非常奇怪,可是他什麼也沒問,就隨藍葉一起,奔上了屋頂。
前行中,雲澤公子打聽,「藍姑娘同雪梅師弟什麼關係?」
「沒有什麼關係。」藍葉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非要說個關係,那我就只能說,是施恩者和被施恩者的關係。」
雲澤公子覺得眼前的藍姑娘很幽默,又很憤怒,他不敢再多問下去。只是藏在屋頂,他有些質疑,「現在是要去哪裏?」
「去各處冷宮一探?」藍葉回頭盯着雲澤公子,「別說,雲澤公子,你看起來挺酷的。」
雲澤的臉突紅,卻不想同藍葉探討,因為他心裏只有夫人蕭沐離。
「雲澤公子,你說我同太子殿下,誰最漂亮?」藍葉試探。
雲澤公子沒有笑,只是正經地回答,「藍姑娘同沐離各有所長,雲澤較不出高下。」藍葉聽着這個回復,心裏直想,此人倒是高情商,知道不得罪人。
「這個問題,不好問你?」藍葉開玩笑,「你如果說太子殿下更漂亮,或許你會更吸引人。」敢於當面寵愛夫人的人,雖然很容易得罪人,卻有自己獨特的魅力。
「藍姑娘有喜歡的人?」
「不,我只喜歡值得喜歡的人!」藍葉跳下去,穩當地立在了院中。
來回走了兩步,桑華將軍出來了。
將她團團圍住。
「那麼多地方,你如何只選擇了這裏?」
藍葉撫了撫髮絲,嫵媚地說,「因為這裏的人最少,也最安靜。只有最值得把守的地方,才越會讓它有吸引人的地方。幾處冷宮外,把守的侍衛都很多。但是侍衛那麼多,桑華將軍應該能夠猜到,我不會輕舉妄動。而且打草驚蛇的事兒不大好。我不下去了,你那些禁軍自然也就不會出招了。另外,他們本身就知道,自己所看的是一座廢院,沒有一人需要自己保護,所以行事兒懶散。而我下來的這廢棄的冷宮,四周淒清,看似無人把守,實際上你們只是故意做出這個樣子,等我上鈎。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座冷宮裏邊,應該就住着真正的太子殿下吧,只不過她被你們圈養了起來。」
「死到臨頭,還要胡說八道?!」桑華將軍背後坐着的人突然冷哼一聲,放眼望去,卻是那桑尤老將軍背着手,得意洋洋地出來了。
藍葉看清後,冷冷一笑,「你說不過我,我不同你說。」
桑尤老將軍吃了憋。
藍葉往前近了數步,坐在大石頭上等着,「要是陛下還不出來,別怪我就在這裏坐等了。」
須臾,身後就有儀仗隊簇擁着流雲國老皇帝到跟前了。
流雲國老皇帝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太子殿下不在天牢裏好好反思,反而跑到這冷宮來,是為何干?」
「哈哈。」藍葉大笑,「流雲國老皇帝,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了,看看清楚,有我這樣的太子殿下麼?你所謂的太子不是因為品行不端,行刺於你被廢除了麼,怎麼,你又重新立了一個太子殿下?」當着諸位禁軍的面,她當下撥下青絲,「來,各位細細看看,我並非這流雲國的太子殿下,而是藍崇丞相的千金藍葉。如果你們曾經隨太子殿子去過戰場,應該見到我?」
四周有士兵是跟隨過蕭沐離打仗的,那時藍葉喜穿女裝。他們也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過的,此時細細一看,果然知曉,眼前的人是誰。
底下嘰嘰咕咕,不明所以。
「各位兄弟,你們可是同我行過兵打過仗做過兄弟的人,現在,你們就不想弄明白,我藍葉為何會成為流雲國的太子殿下,又為何會在短短几個月,就遭朝臣非議,被廢太子之位麼?」藍葉手指着天,「那好,今天,我就告訴你們。當日,陛下,我藍葉效忠的陛下,命人拿着奏摺,到得丞相府門口,秘密命我入宮坐這流雲國的太子殿下。諸位,也許你們聽了,會笑得合不攏嘴吧,是不是在想,我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兒,今生竟然會有機會做太子呢?呵,如果你們這麼想,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我自來到皇宮起,就遭遇了你們想像不到的麻煩。先前伺候太子殿下蕭沐離的小內監就因為我的到來,因為他們,這些蛇蠍心腸的人,害怕被我知道其中的秘密,就將其狠心殺害了。」字字句句,朗聲如暮鼓晨鐘,「他讓我暫做流雲國的太子殿下至今,明明我功德圓滿,可以恢復我女兒身份,卻偏偏要為了蕭沐離赴死,兄弟們,你們說,如果是你,你死得可委屈,你心裏,可甘心。雖說臣為君死,死得其所。但我們做臣子,總要知道死得有沒有價值,畢竟生命只有一次,它是父母給我們的,不是他,流雲國的九五之尊給的。」她向着那高聳的冷宮之處吶喊,「蕭沐離,怎麼,你還要藏在那裏,一聲不吭,視而不見麼?你覺得我藍葉代你這麼久,是應該的麼?你可以為了你的骨肉不聞不問,為何不為了流雲國,說出真相?!你……當真是如此自私麼?!」
藍葉發誓,如果不是她自己,她一定會懷疑,自己這朗聲高喊的氣勢是從哪裏來的。可是瞎吼吼半天,那太子殿下蕭沐離怎么半點兒動靜都沒有?
桑華將軍捂着嘴巴,陰着笑。
藍葉不服氣,繼續吼,「蕭沐離,怎麼,你覺得愧疚我,所以不敢現身麼,我告訴你,今日,不管如何,我都要將你的事兒全部抖出來?」又轉個圈向各位拱手,「諸位兄弟,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流雲國的太子殿下實際上是個女的,因為陛下他為了維護尊嚴,所以什麼都沒說?可俗話說得好,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若非這陛下一心要致我於死地,一心要致藍家於死地,我又怎麼會自私地將這件事兒說出來?!」
「藍葉,你說完了麼?!」抱着茶杯,坐在金椅上的流雲國老皇帝悠閒若雲,似全未將藍葉剛剛說的話放在心上,「此時此刻,你已成為瓮中之鱉,你以為,區區胡言,也能糊弄得了朕這京中精銳?!」手一抬,「桑華將軍,告訴她?!」
「是,陛下!」桑華將軍恭恭敬敬地福了個禮,隨之轉頭看着藍葉,「其實,本將軍忘了告訴你,這後面的冷宮裏,即便有太子殿下,她一時半會兒也聽不到你說話。」
「你將蕭沐離怎麼了?」
「有身孕的女人往往比較嗜睡,本將軍只不過對其所睡之地動了點兒手腳而已?」
藍葉張狂,「不會安了隔音牆吧?」她捏捏嗓子,倍感心酸,「喂,你咋不早說?」
「呵,所以你覺得今晚,還有機會逃出去麼?」桑華將軍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雖說你的確不是太子,但你在代替太子之間,因品行不正,遭眾官非議。而你記恨,便將年邁的成大人殺於書房。成大人一心為國,卻慘遭你的毒手。陛下仁慈,想要訓斥一二,你卻行刺陛下。此等重罪,你還想否認?」
藍葉聽完,直吐槽,「瞎編吧你。」吐了口唾沫,「白瞎你這麼好的口才,竟然要當一頭黃鼠狼。」
桑華將軍唰唰地將劍一舞,「你胡說什麼?」
藍葉張牙舞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想着正經地威風是不行了,只能來點兒不正經的。當下,她找了個地方,一屁股坐下,實力上演了睜眼說瞎話的功底,「小華華,你不能這樣啊,我們可是有過肌、膚、之、親的,你忘了麼,你在被窩裏,對我說,先把這太子之位坐着,糊弄一下那老皇帝,待得時日一過,你就娶我,讓我做太子妃,你做太子,桑尤老將軍做皇帝的啊。怎麼,嗚嗚,現在你又要騙我麼?」
桑華將軍氣得手指發抖,「你……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要不然你為何要書信,將雲澤公子從宮外找進來啊……嗚嗚,說謊騙人。」藍葉說着,又耍賴地蹬腿。
「胡說八道?!」桑華將軍斜眸看流雲國老皇帝,見他眼神微凝,一時心跳加快。那桑尤老將軍也開始打圓場,「陛下,你可千萬別相信她說的話呀,她……她這明白是挑撥我們君臣之間的關係啊?」
藍葉聽到,也痛哭流涕,「陛下,臣女怎麼會胡說霸道呢,你可不知道,小華華的將軍府里,養了很多漂亮姑娘啊。而且……而且當初他同嬪婷公主雲、雨之歡,我就是想着他跟我說的那些話,才胡謅出個,老鼠偷衣服的理由啊?再說了,我可是個女人,自己喜歡的男人突然間跟別的女人親、熱,心裏真的是肝腸寸斷啊,嗚嗚……」跟個潑婦罵街一般,矯情,「小華華,現在陛下要可是要砍我的頭了,你還不說實話,救救我麼?」
桑華將軍已經氣得咬住了牙齒,手臂顫動地馬上就要跳起來殺人了。
藍葉眼尖,看到此後,又高聲道,「陛下,陛下,你想想啊。好端端的,他為何要讓雲澤公子來啊,這不是太奇怪了麼?雲澤公子同太子殿下關係最好,他要一來,我這個假太子的身份不就被拆穿了麼?」
桑尤老將軍恨恨地牙痒痒,「藍葉,陛下在此,豈容你胡言亂語,冤枉犬子!」
「陛下是聖明的君主,是不是真的,你那麼着急做什麼?這麼大的反應,不是太……太奇怪了麼?」藍葉舉起手來,「老天爺啊,要是桑華將軍說得是假話的話,就來個驚天雷,劈了他吧?!」
底下的禁軍侍衛忍不住噗嗤一樂,世上哪有這樣的軍師藍葉啊?發起毒、誓來,都是用別人,不用自己啊。太……狡猾了,又太可笑了。
「你?!」
流雲國老皇帝突然揚手制止了暴跳如雷的桑尤老將軍,「等等!」
桑尤老將軍躬着腰,「陛下,您別聽她說的……」
「快死之人的話,還會有假?!」流雲國老皇帝瞪了他一眼,忽而起身,往藍葉跟前行去,「那好,你倒是說說看,桑華將軍究竟想做什麼?」
藍葉招招手,「陛下,你過來一丟丟。我慢慢講給你聽。」手撿了個石頭,就在地上畫起來,「陛下啊,你看啊,這個石頭就代表着我,另一個石頭,就代表着雲澤公子。雲澤公子同沐離是好朋友,那他們必定是互相認識的,如果……如果這雲澤公子被叫到宮裏來,是不是見了我以後,就知道真相了?到時候雲澤公子就會逼問我,真的太子殿下在哪裏去了?陛下,你應該知道,真的太子殿下有事兒失蹤了,所以才找藍葉我過來頂替沐離的位置。明明知道我是你找來代替的,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揭穿,意味着什麼,可他還是費盡心思地將雲澤公子找來了。這……這說明什麼,陛下,你不奇怪麼?」
「這說明桑華將軍是故意同你做對,也是故意想讓太子殿下失蹤的消息傳揚出去。傳到我們流雲國大臣耳朵里,那是沒什麼,可當時獨孤凌寒,東越國的惡、魔攝政王在流雲國啊。倘若流雲國的太子殿下失蹤了且是個姑娘的消息被他老人家給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啊,那……那流雲國還有立足之地麼?」藍葉自問自答,偽裝得特別躊躇道,「陛下,你想啊,桑華將軍這個意圖還不明顯麼?他……這分明是想就此事兒,讓東越國嘲笑我們流雲國,太子殿下是個女人?可是……」彎起胳膊,露出點兒小骨頭,「可是我們流雲國的女人個個是英雄,太子殿下是女人,卻為首打頭陣,我藍葉是女人,可還是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去戰場殺敵啊?」碰了碰流雲國老皇帝的手,「陛下,我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殺我呢,對不對?你最應該教訓的,是桑華將軍和桑尤老將軍啊。還有一個小秘密,陛下,你想知道不?」
流雲國老皇帝蹙了眉頭,頃過頭問,「他們還有秘密?」
「有啊,多了去了。」藍葉咧嘴傻笑,「桑華將軍厲害啊,就只一晚,便讓嬪婷公主死心踏地聽他的話了。你說,像桑華將軍這樣撩、妹十足的男人,他能把東越國的公主殿下都收拾服帖,聽他話了,難保他以後不會同這嬪婷公主同流合污,對付我們流雲國啊?哪,到時候,再同東越國的人,覬覦陛下那龍椅,是不是就會別有用心了?」
「是麼?」流雲國老皇帝咧着嘴笑,「可你覺得告訴朕這些,朕就會放了你麼?」
「呵呵,至少不會砍頭了麼。」藍葉朝着屋頂拍拍手,「這,我今晚也不是白來的啊。我還給陛下帶了一個大大的禮物呢?」
雲澤公子在屋頂等得不耐煩,好半天才聽着拍手聲,跳下來。
藍葉嘰嘰喳喳地炫耀道,「陛下,你看,這可是太子殿下最最喜歡的人啊,她肚子裏的孩子的親生父親啊?藍葉啊,雖然當了幾個月的太子殿下,但也沒闖什麼大禍啊。一來,品行非不端,只是口才太好,那些大臣說不過我。二來,我是去過成大人的府邸,想問問原因,可是去的時候,成大人已經死在書房裏了呀。這刑部大人那裏,死因都還沒弄明白,你怎麼能說我殺的呢?三來,行沒行刺於你,陛下你不清楚麼?所以,綜上所述,我什麼罪都沒犯啊,既然如此,你就趁着廢除了我的太子之位,直接把我打發成平民得了。反正我死了,陛下不也獲不了什麼益麼,難不成我死了,你就可以增加一塊肉啊?」怕了拍流雲國老皇帝的胸膛,「而且陛下,你這裏的禁軍雖然都厲害,可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我不僅腦子聰明,武功還厲害,並且人緣不錯,同那攝政王獨孤凌寒之間,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如果東越國和流雲國狼煙一起,我可能還是一個說客什麼呢?」
流雲國老皇帝聽着這些話,頗覺得有道理,「聽你這麼說,貌似是這麼個理兒!」其實,他是想着藍葉武功高強,如果到時候狼煙一起,她還可以成為一把有用的刀,就同雪梅公子一樣。另外,她同攝政王獨孤凌寒之間的關係,真的不錯,如果那藍崇丞相說服不了他們奪回當初因為戰事丟掉的幾座城池,那麼也可以讓藍葉試一試?另外,太子蕭沐離同這藍葉關係似乎也不錯,若是知道被自己殺了,反而容易父女心生隔應。
不若就讓藍葉好好活着,那桑尤和桑華父子倆,近幾年來,的確野心勃勃不可知。如果順了他們的意,將這藍葉發配邊疆,屆時,他們即便是在路上殺人,跟他又扯得上什麼關係?借刀除掉了,就算他們的福氣,也順便燒毀了他自己心中的傷疤。但倘若沒有除掉,那也只能是他們運氣不佳,老天要留着藍葉給自己辦事兒。
此法真是十全十美,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都會獲利。想到這兒,流雲國老皇帝才當着眾將士的面道,「雖說他品行惡劣,害死成大人,行刺朕,但她的確有功於流雲國。看在她父親藍崇丞相的份兒上,朕不殺她,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下令,讓她以待罪之身,前往邊塞,為國效力。一年後,功過相抵,才可以回到流雲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藍葉,「藍葉,這,你可願意接受?」
嘿嘿,你讓我去邊塞就去邊塞啊,我想走還不就走了?
藍葉笑得神采飛揚,「多謝陛下開恩,臣女必定誠心慚悔,安心在邊塞,為國爭光!」
「那好,先行將藍葉押入天牢,明日便送往邊塞!」
「陛下,萬萬不可啊。」桑尤老將軍向桑華將軍使了一個眼神。他們覺得,這種情況下,必須得使用他們的殺手鐧了。
「老將軍,還有什麼要說的麼?」流雲國老皇帝厲眼相瞪,意思是,看你這老東西還想做什麼?
「陛下,兩國交戰的關鍵之期,她卻私、放長憂公主,這其中的意圖,不是太奇怪了麼?」桑華將軍下跪前,揚手命身後的兩個禁軍,將長憂公主身邊的丫鬟草兒叫了過來,「陛下若是不信,就請問問,長憂公主身邊的親信。」
草兒被綁着雙,塞着布,從藍葉身旁擦過的時候,用那樣的眼神看了藍葉一眼。
流雲國老皇帝訝異了聲兒,「有這回事兒?」抬眼過去,凝視着丫鬟草兒,「把她嘴巴里的布拿開!」
「是!」押着丫鬟草兒的兩個禁軍按照陛下的命令,拿走了嘴巴里的白布,並用大力,將人按到了地上,「跪下!」
「長憂公主現在何處?」流雲國老皇帝道。
丫鬟草兒咬着牙,偏過了腦袋,只輕哼一聲,表示她的抗議。
「告訴朕,興許朕會放了你?」
丫鬟草兒輕笑,「流雲國的陛下果真歹毒,竟然讓我家公主嫁給一個女人!」
「放肆!」
「陛下,不是麼,流雲國的太子殿下是個女人?!我國公主原就是個女人,你讓我家公主嫁給一個女人,這……是什麼意思?!」草兒的強、硬是藍葉起初沒有想到的,「幸虧攝政王有先見之明,提前將公主護送回了國,否則,只怕我家公主一輩子的幸福就要栽在眼前這太子殿下的手中!」她表現得特別無情,沖藍葉聲嘶力竭地嚷,「哈哈,太子殿下,你沒想到吧,我家公主早已看出你是個女人了!」
桑華將軍突然拿劍比到草兒的脖子上,「臭丫頭,還敢胡說,分明是你家公主同眼前的之人合夥,故意設計?」
草兒拿眼神睥睨他,「哈哈哈哈,桑華將軍,你以為我家公主天生就是傻子麼,明知道眼前的太子殿下是個女人,還要待在流雲國做一個棋子。陛下也當真以為我家公主是好欺負的麼?」
「這麼說來,是她同攝政王圖謀,故意走的咯?」流雲國老皇帝振振有詞,「既然不會和親,為何會來此地,唱這麼一齣戲?這背後是何深意?」
「哈哈,攝政王在我們國,那就是個神。陛下打什麼算盤,他難道看不出來?不過,這背後究竟有什麼目的,我死也不會告訴你!」丫鬟草兒朝着流雲國老皇帝吐了一口水,「陛下你當真是心腸歹毒,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拿來利用?!如今太子殿下女兒身份已經暴、露,你覺得我們東越國陛下不會有所作為麼?!哈哈……」
流雲國老皇帝被她的那幾句氣得臉色發白。在他的心裏,十分在意旁人的看法,特別是笑話自己拿女兒當太子殿下這件事兒。因為他原就不希望東越國的人知道了去。流雲國知道這事兒,不過桑華將軍和桑尤老將軍兩人而已。旁的朝臣都不知道的事兒,被別人知道了去,他心裏怎麼能容忍?
現下被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說出來,心裏更是痛恨。故而快速地拔了一旁的禁軍侍衛腰上的配劍,一把將丫鬟草兒的腦袋砍了。
啊地一聲,驚地在場之人全沒意識得到。那丫鬟草兒的腦、袋鮮血淋漓地掉在地上,滾啊兩滾的,就進了草叢。脖子上的血順着地面流淌着,慢慢地,混進了草叢。
流雲國老皇帝重踢草兒的屍、首,大罵,「拿出去餵狗!」
一旁怔怔看着這一切的藍葉,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暗暗的夜色下,啪嗒一滴清淚,掉在了地面。
她從未想過,當初那樣天真的草兒,也有如此英勇剛強的一面。也沒有想過,一個同自己毫無干係的草兒會為了自己,犧牲性命。
她離別時看自己的那個眼神,仿佛在說。
藍姑娘,我家的公主,就拜託給你了!
藍葉握緊地面的土,什麼話都沒敢說。就那麼緊緊地,緊緊地拽着。地面上,那稀疏的草兒,似嵌進掌心。
風在耳邊嘯着,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但那人卻再也醒不過來,只是她無疑活在了藍葉的心中。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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