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燈夫提着燈籠,冷冷盯着無生,冷冷的說着,「你不殺我?」/p
「我為什麼要殺你?」/p
「你不殺我,為什麼也不讓我自殺?」/p
「我為什麼讓你自殺?」/p
奪命燈夫說不出話了,提着燈籠,一動不動的站着。/p
無生也不語。/p
冰冷的冷風吹在他們兩人軀體上,無生盯着奪命燈夫,奪命燈夫也盯着無生。/p
他們就這樣盯着對方,一動不動的盯着。/p
奪命燈夫想不通。/p
這人為什麼不要自己去殺人?更不要自己死去?這人實在很奇怪。/p
「我是不是可以幫到你什麼?」/p
無生點頭。/p
「例如......。」/p
「例如找個地方給我們好好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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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果然是好地方。/p
他的屋子並不在地上,也不在山上,更不在水裏。/p
奪命燈夫將無生帶到這棵樹上,就離開了。/p
他的家赫然在樹上。/p
屋子並不大,極為簡單而整潔,每個地方的擺設,幾乎都是經過精心設計,每一個角落都沒有多餘的空地,整體看起來,仿佛是一個健康而強健的男人,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也沒有少一塊肌肉。/p
桌上一茶壺,一茶杯,別無它物。/p
床上被褥摺疊的整齊如豆腐塊,並沒有枕頭,也沒有多餘的東西。/p
無生將窗戶關上,油燈點燃,就靜靜的站着,盯着乾淨而整潔的屋子。/p
奪命燈夫的潔癖仿佛很嚴重。/p
小蝶痴痴的盯着桌腳,又盯着床腿,甚至連窗戶的縫隙,還有門縫裏,......,這些角落都極為乾淨。/p
她嘆了口氣,「這是人住的屋子嗎?」/p
無生點頭。/p
「是奪命燈夫的屋子?」/p
無生點頭。/p
「這屋子是不是乾淨的有點過分了?」/p
無生點頭。/p
他也承認這屋子的確乾淨的有點過分,這樣子活着,本就是種折磨,時刻都在折磨着軀體,時刻都在擦着這裏的每一寸,甚至每一道縫隙。/p
「你看他屋子是不是很乾淨?」/p
「是的,簡直乾淨的不像話。」小蝶笑了笑,伏倒在木地板上,看了看,輕輕吹了吹,深深嘆息,「這簡直比貴妃的屁股還要乾淨。」/p
無生不語。/p
林木間的春意更濃,枝葉沙沙聲變得神秘而令人歡快不已,特別是飄進來的葉香,實在令人振奮。/p
冷風中已有慘呼聲。/p
無生打開窗戶,盯着、戳着遠方,遠方劍光飄飄。/p
三個人,三口劍,飄了過來。/p
忽然停在小木屋的不遠處,冷冷的瞧着無生。/p
小蝶緩緩將披風披在無生軀體上,瞧了瞧那三口劍,三個人。/p
「那三個人是什麼人?」/p
無生不語。/p
一口劍笑着,握劍的手已輕輕揮動,劍光飄飄,林木的枝葉已飄動、飄下。/p
「想殺你們的人。」/p
小蝶冷冷的笑了笑,「就你們,也想殺我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p
她竟已在嚇唬別人,嚇唬人的樣子仿佛很專業,那三口劍卻並不是容易被嚇到的人。/p
三口劍已笑了,冷笑着。/p
「我們不知道,還未請教。」/p
小蝶笑了笑,「好說,我就是畫中仙子,這位就是江湖中這一代少之又少的神,槍神。」/p
那三口劍笑了,譏笑而惡毒,「聽起來好像很厲害。」/p
小蝶眨了眨眼,不說話了。/p
她已發現這三口劍有點不對了,他們顯然認識,並沒有一絲驚訝。/p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p
「雲遊三傑。」一口劍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就是仁傑,胡仁傑。」/p
另口劍忽然笑了笑,「我就是禮傑,許禮傑。」/p
最後一人手裏的劍猶在揮動,枝葉猶在飛灑,他的神情得意而喜悅,「好說,我是義傑,曹義傑。」/p
無生不語,盯着那三口劍。/p
曹義傑的劍猶在揮動,劍尖的鮮血已滴盡,殘破的綠葉上已粘上血紅色。/p
這是誰的鮮血?是奪命燈夫的嗎?/p
小蝶的呼吸已漸漸不穩,她已覺察到這三個人並不是很好對付。/p
她看了看無生。/p
無生不語。/p
曹義傑盯着無生,冷冷的笑着,「槍神可知我們過來所為何由?」/p
「不知。」/p
「我們找你可真的不好找。」/p
無生不語。/p
「槍神難道不請我們進去坐坐?」/p
無生將門打開。/p
那三人燕子般掠了進來,盯着小蝶,笑了笑。/p
「一顆夜明珠,不成敬意。」曹義傑手裏忽然現出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p
屋子裏頓時變得明亮了很多。/p
小蝶並沒有伸手去收下,卻盯住無生。/p
無生不語。/p
人已進來,豈非到了說話的時候?/p
曹義傑將夜明珠放到桌子上,笑着凝視無生,「槍神過來可是找小公子?」/p
「是的。」/p
「小公子是怎麼樣的人,槍神可知道?」/p
無生不語。/p
「槍神也許並不知道小公子的事。」/p
「你說說看。」/p
曹義傑從懷裏取出一張紙,打開來遞給無生。/p
紙上寫着一句話。/p
槍神到來期間,凡與之生意者,殺無赦。/p
下面的署名赫然是小公子。/p
小蝶現在才明白這一切,原來街道上那些老闆,實在很懼怕做生意。/p
無論什麼人做一點生意,都會倒霉,惹來殺身之禍。/p
「槍神可看出了什麼?」/p
無生不語。/p
曹義傑笑了笑,「簡單點,小公子就是不希望你來姑蘇找他,想將你逼走。」/p
無生不語。/p
「你過來找他,他也不願見你。」/p
「他不願見,也不敢見?」/p
曹義傑笑意變得有點奇怪,「也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也許他也有自己的苦衷。」/p
「所以他會想方設法逼走我?」/p
「是的,所以......。」/p
「所以我該離去?是不是?」/p
「是的,槍神可以去找御清風,知道東西也許會更多。」/p
「我若是不走的話。」/p
「他不會見你,你的麻煩還會增加。」曹義傑笑了笑。/p
「你們呢?是不是也希望我們走?」/p
曹義傑笑着點點頭。/p
「我若是不走。」/p
「那麼只好送你們去另一個地方了。」/p
無生不語。/p
他已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們的手已觸及劍柄。/p
出手最快的卻是胡仁傑,他離無生最遠,動手卻最快。/p
一口百鍊金剛的長劍驟然已在無生邊上現出,直刺無生胸膛。/p
無生抱住小蝶輕煙般飄了出去。/p
三口劍忽然掠了出來,劍光直追無生,緊貼沒有一絲鬆懈。/p
兩旁林木已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p
冷風飄飄。/p
「奪命燈夫是不是已被你們殺了?」/p
「還沒殺完?」/p
小蝶吃驚的盯着他們,他們竟是小公子的人,他們過來,竟是為了讓無生離開這裏。/p
他們口中說的還沒殺完,是什麼意思?奪命燈夫豈非已危險?/p
無生忽然停下,石像般挺立在河邊。/p
劍光蕭蕭,刺向無生。/p
無生軀體一轉,這口劍忽然貼着他的胸膛而過,竟直直刺入河水裏。/p
這口劍凌空一翻,輕點河水,又已到了岸上。/p
卻沒有再出手,因為他看見個奇怪的事,那兩口劍已不見了,他冷冷的站在不遠處,看着無生,眼眸已飄出懼怕之色。/p
無生沒有動,手也沒有動,槍也沒有動。/p
槍尖鮮血滴滴滑落。/p
握劍的手竟已不穩,他並沒有看見無生什麼時候出手,更沒有看見那兩口劍什麼時候倒下的。/p
「他們竟被你......。」他的聲音更不穩。/p
「是的,他們已死了。」無生石像般走向曹義傑,石像般挺立在七尺處,盯着、戳着曹義傑,仿佛要將他活活戳死在大地上。/p
冷風飄飄,槍尖猶在滴血。/p
他的神情已扭曲,「你......。」/p
「是的,你說的都很對,只是有一點不對。」/p
「哪一點?」/p
「你不該殺奪命燈夫。」/p
「為什麼?」/p
「因為那條命是我的,沒有我同意,他絕不能死去。」/p
曹義傑點頭,軀體已緩緩退着。/p
他已發現這人是個瘋子,出手根本看不見,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手的,這種人出手,仿佛是變魔術,一條命很容易被他變沒了。/p
無生石像般一動不動。/p
手沒有動,那桿槍也沒有動,槍尖鮮血已滴盡。/p
披風輕輕飄動。/p
人已走遠,冷風陣陣。/p
小蝶盯着遠去的人影,心裏不由生出冷意,「他走了。」/p
「是的。」/p
「你為什麼沒有殺這人,這人真的應該死去。」/p
無生不語。/p
小蝶緊緊貼着無生胸膛,「他們都是小公子的人?」/p
無生點頭。/p
「我們是不是應該離開這裏,去東海桃林?」/p
無生不語。/p
他忽然抱着小蝶輕煙般飄起,輕煙般飄忽在夜色里,這種飛行,也許比飛鳥生出的刺激更加強烈,也更加兇猛。/p
小蝶漸漸已學會享受這種刺激,這種快意。/p
「我們是不是去找奪命燈夫?」/p
「不是。」/p
小蝶怔住,他難道是去找那曹義傑?/p
「你難道是找那......。」/p
「我就是去找曹義傑。」/p
「那你剛剛為什麼放他離去?」小蝶很不懂。/p
「因為我不想殺他。」/p
「那你現在卻去找他?難道你找他就是為了看一眼?」/p
小蝶不懂。/p
「他現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裏?」/p
「是小公子那裏?」小蝶忽然想通了,「你故意放他走的?」/p
「是的,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機會見到小公子。」/p
小蝶苦笑,「其實你也很狡猾。」/p
無生不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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