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朗恨恨的看着周灃,若是眼神能殺人,他定將周灃碎屍萬段。
周灃卻只是淡淡的掃了夜朗一眼,便別過視線去,顯然是不將他的仇視放在眼中。
秦家主心中一驚,忙扯了扯夜朗的衣袖,奈何夜朗倔強的甩開他,秦家主只能放棄勸說。
「多謝二皇子為草民主持公道,但秦家卻是虧欠宋家,不僅是宋家對我兒的救命之恩,還是這麼多年的照顧,便是對宋家四小姐,秦家亦是虧欠。」秦家主跪地謝恩,轉移周灃的視線。
現在的秦家還不是時候和周灃撕破臉,再說三皇子尚未繼承大統,一切都可能有變數,秦家主自是要為秦家,或者說是為他自己留下一絲迴旋的餘地。
不過秦家主也不忘繼續買好名聲,「今日之事,雖是秦家欠妥當,可也是無奈之舉,秦家定會盡最大的能力感謝並補償宋家。」
「補償就不必了,小妹這個安然縣主雖然沒有俸祿,但自小便是經商奇才,宋家的家產有半數都是小妹所有,她不會稀罕秦家的一文錢。至於救命之恩和照拂之恩,便折算現銀吧,也省的秦家主怕宋家會挾恩圖報。」宋陽聲音沒有起伏,可能說出這般市儈的話,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一百萬兩,秦家主在三日之內準備好,命人送到宋家便是,管家會在門房查驗。」宋陽冷漠的開口,表示不歡迎秦家人入內。
「一百萬兩!縱然秦家富庶,可這一百萬兩也不是小數目啊!」秦家主臉色驟變,這麼大一筆銀子,他的私庫差不多都得搬空,用公家的銀子顯然是不可能的。
「在秦家主心中,嫡子連區區一百萬兩都不值,看來秦家的人的確貴重不起來。」宋睦冷哼,「一百萬兩銀子嫌多,那就二百萬兩銀子好了,否則就把秦子坤的命留下,宋家這麼多年的照拂,我們便不收銀子了,也好兩清!」
「宋將軍,你這是……」秦家主額頭直冒冷汗,這個時候他根本說不得拒絕的話。
「管家何在?」宋陽高聲呼喚,待管家應聲之後吩咐道:「三日後,你辰時在門房等着秦家來送銀子,二百萬兩少一個大子,你便去府內支取二百萬兩銀子出來,僱人把秦家給我砸了二百萬兩銀子的東西,再把銀子賠給秦家。」
「宋大人,剛剛二皇子可是說了,從此後……」秦家主嘴角直抽,不敢相信這話是宋陽說的。
在場也有不少人覺得詫異,不過宋陽卻是渾然不在意,勾起唇角道:「二皇子剛才沒說過不許我們宋家為自家女兒討個公道,且是你秦家主動要報答救命之恩,難道不是嗎?」
「是。」秦家主咬牙,「好,三日後秦某必定將銀子奉上,絕不會少一兩。」
宋陽並不接話,而是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吩咐管家道:「秦家的銀子不要帶入府中,直接帶人送到順天府去,以四小姐的名義獻給國庫,也不枉四小姐當初救了個白眼狼回來。」
「大少爺放心,老奴定不會辦差了差事。」管家大聲回應,「好人有好報,四小姐這二百萬兩銀子,不知道又可以救多少人,說不定又有人拿二百萬兩銀子來酬謝,如此循環下去,國庫里怕是要放不下銀子嘍!」
管家的話引得不少人笑出聲來,這一出手就是二百萬兩銀子,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事,畢竟這天下沒有幾個秦家這樣財大氣粗的財主。
「宋家還有兩對新人要拜堂,便不招呼秦家的人了,還請各位速速離去,不送!」宋三山一甩衣袖,冷臉轉身,對宋呂氏道:「走,咱們送女兒出嫁去!」
宋三山這一聲喊的很高,可其中的酸楚又有幾人能夠聽到?
宋月亮姐妹倆倒是有心想取消婚事,但宋呂氏和宋月牙已經推送他們去堂內,她們也知道此刻不是鬧性子的時候,否則宋家就真的被人看笑話了,爹娘也承受不來。
秦家人一臉興奮的擁着夜朗往出走,絲毫不覺得攪黃了一樁婚事是件過分的事,婦人更是掩不住的欣喜,眼神不曾從夜朗身上移開過。
夜朗的腳似是灌了鉛,根本就走不快,不管身邊多少人在說話,他能聽到的只有喜堂內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原本,他也該在裏面的,與他的星辰結為夫妻,可現在他們卻成為了路人。秦家認了個嫡子回去,卻損失了二百萬兩銀子,還落得個大笑話,回去的時候倒是看不到人有喜色。
不過夜朗離開別院後,並沒有直接去秦家,而是回到他自己買的宅子裏,將秦家的人都拒之門外。
不給他一個明確的交代和地位,夜朗是不會回去自取其辱的。
宋月亮兩姐妹在帝後的主婚下成為夫妻,不少官員這才知道他們在外面看熱鬧的時候,一國之君竟然在裏面看熱鬧,不少人暗暗的捏了把冷汗,好在今日他們都沒有過分的舉動,否則怕是要被皇上給記一筆賬了。
婚禮依舊是熱鬧的舉行,帝後在做了證婚人之後便回宮去了,留下二皇子和周瑾。
周灃自是要利用這個機會和自家人商議一些事情,周瑾則是陪着宋星辰,至少在宋家人有空陪伴她之後,才能安心回宮。
花開兩支,且說宋星辰一路回到自己在別院的房間,抬手抹了把眼淚,重重的吁了口氣,哪裏還能看到之前那憤怒的神色。
「星辰,你在嗎?我是周瑾啊,你開開門,我陪你說說話好不好?」周瑾擔憂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聽那喘氣的聲音便知道是一路小跑追過來的。
宋星辰心中感動,但卻沒有開門的意思,而是歉然道:「公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真的好累,也不想說話。」
「星辰,這不是你的錯,你說過人活着就要向前看,尤其是女人不能把一生都押在一個男人身上,要自立自強,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榜樣的,你可不能給我掉鏈子,要不然以後我都不敢再信你的話了。」周瑾心裏着急,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這樣的事,周瑾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時間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話語,就怕宋星辰會想不開做傻事。
明白周瑾的用意,宋星辰有些無奈,想了一下還是倚靠在門扉上,對周瑾道:「我知道公主是擔心我,但我真的需要些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緒,我保證不會做傻事。世界辣麼大,我還沒有出去走走看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做傻事呢?再說,我還有爹娘,還有那麼多疼愛我的親人,還有你這樣的好友,我捨不得讓你們為我傷心。」
「當真?」周瑾不太相信。
「比真金還真。」宋星辰點頭,想到周瑾看不到,便又道:「公主,給我幾天的時間緩衝一下,到時候你會看到那個自信滿滿,活力爆棚的宋星辰,我是絕不會被這點小事擊倒的。」
聽着宋星辰認真的語氣,周瑾半信半疑,可也知道宋星辰現在是真的不想見人,便道:「我在隔壁的客房休息,你若想找人聊天,便喚我一聲哦。」
「好。」宋星辰淺笑,這份友誼值得她此生都去珍惜。
聽着周瑾磨磨蹭蹭的腳步聲,宋星辰很是無奈,怕是現在全家人都擔心她會做傻事吧。
當然,知情的宋睦除外。
因為前來的賓客都知道宋家的事,所以便也沒有鬧的時間太久,便是一些想要和宋家交好的官員,也只能擇期了,否則便是樹敵。
沒有外客在,宋三山便急着想去看看宋星辰,卻被坐在院子裏的宋呂氏攔住。
「星辰不想見人,這孩子是傷透心了,夜朗怎麼能忍心這般對待星辰呢!」宋呂氏說起來就忍不住流淚,對夜朗更是責怪。
「孩子們長大了,凡事讓他們自己選擇就好,咱們做爹娘在後面支持就好。」宋三山安撫着,朝宋星辰的房間望去,看着那扇緊關的房門,長長的嘆息一聲。
宋睦早已沒了怒氣,可這會卻故意板着一張臉道:「爹娘,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待我找星辰談一談,再過去看你們。」
「星辰不想見任何人,你也別去打擾她了,給她點時間冷靜一下吧。」宋呂氏雖然坐在這裏守着,卻不想讓兒子跟着一起受累,宋睦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也要抽空陪陪杭鳶。
「二弟,你送爹娘去休息,我在這邊坐一會。」宋陽扶起宋呂氏,低聲道:「娘,小妹最怕餓的,這麼一番折騰,估計不到晚上也是吃不下東西的,娘還是好好休息一下,也好給小妹做些她愛吃的。三月已經嫁人了,娘可不能指望她回來下廚。」
「在外做了幾年官,倒是會笑話自己的親娘了。」宋呂氏埋怨的瞪了宋陽一眼,可看了一眼宋星辰緊閉的房門,最終還是起身離去。
宋睦朝宋陽遞了個眼色,便陪着雙親離開。
杭鳶已經八個月的身孕了,自然是不能挺着大肚子出來湊熱鬧,不過也帶着他們的長子來到別院,此刻怕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宋睦擔心她會因為情緒激動,從而影響母子安危。
宋陽撩起衣袍便坐在涼亭里,並沒有去打擾宋星辰,這一坐便是個把時辰。
不知何時眯了一覺的周瑾,從客房出來後便想去看宋星辰,卻被宋陽攔住。
「公主殿下,時候不早了,下官派人送您回宮去。」宋陽對周瑾的印象不錯,但也不會忘了禮數。
「不必了,我不放心星辰,已經讓宮婢稟報過父皇母后,會在此留宿一晚。」周瑾搖頭,神色憂忡的道:「小哥哥,星辰進房間這麼久都沒出來,真的沒事嗎?我好怕她受不了打擊,萬一……」
「不會的。」宋陽肯定的搖頭,因周瑾那聲小哥哥而臉紅。
當年初次見面,因為擔心宋星辰,周瑾便喚宋陽為小哥哥,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不曾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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