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在當晚辭別余振之後,便回到自己房間和翁爺聯繫。
這個時候,九寒倒是沒急着把人從翁爺那裏要過來,只對他說了一句:「翁爺爺,這件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不論秦陳兩家交情如何,但對於秦驍,我卻是相信他的。」
「明天我會主動找時間給他把這件事說清楚,只不過之前那些人,還是得麻煩您來替我處理。」
九寒這一次,對於翁爺算是難得的有事相求,他自然不會不應。
只是在這之前,他同樣十分關心的問了九寒一句:「你這次去安鎮到底兇險如何?」
「我聽人說,你竟然和陳家那小子一起,在其餘人未到之前,貿然闖了那座帝王……哦不,帝後陵?」
對於此,九寒倒是沒有否認。
她在這邊抿唇說道:「的確是這樣。」
「但我們當初並不是貿然決定進去。」
「翁爺爺,那個時候,我們主要是為了想要仔細勘察一下那裏的地勢。」
「結果我們這一去,裏面果然暗藏兇險。只是在後來,他們那些挖掘的人突然趕到,這也便打斷了我們之後的打算。」
「倒是我在帝後陵里所得的發現不小,也多虧我先人一步,往裏走了一遭。」
九寒一邊眯眸說着,一邊把她在幻境裏面所遭遇的那些事,全都一五一十複述給翁爺聽了。
當然,在這其間,她稍稍省去了自己動用身體裏的靈力和金不換大戰的那一塊兒,卻是着重描述了由翁爺親手交給她的斬龍,在關鍵時刻是多麼的有靈性。
翁爺聽此,久久不語。
他在那邊沉默,九寒在這邊手舉着話筒,倒是也未曾急着發言。
半晌之後,翁爺想了想,對她說道:「罷了罷了,看來這一切該不過是天命如此。」
「現在余老頭兒住你那兒,再者,他又是你名正言順的師傅,你平日裏如若沒事,還是多請教請教他吧。」
「畢竟,此事關乎你在危難臨頭時所遭逢的氣運。」
翁爺和九寒交談到此,便互相掛了電話。
只是這天夜裏,九寒並未入睡多久。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寒他們一家聚在一起用完早飯,她這才又重新回到自己房間裏給秦驍打了通電話。
只不過在此之前,九寒卻不知道,她昨晚一跟余振說完被陳家人盯上的那件事,余振在她離去之後,便立馬給秦驍果斷打了電話。
再者,按照從京城秦家到c省這邊的時間來算,余振估摸着,這個時候,秦驍很有可能已經在來他們這裏的路上了。
很明顯,九寒這一通電話打過去,並沒有聯繫到人,這時,她的心情難免有些灰心喪氣。
只是,她掩藏得很好,在去學校報名上課的時候,這兩天,壓根兒就沒人發現九寒在最近到底遭遇了一件怎樣危險的事。
連帶着,陸家父母和江家兄妹都單純的以為她這段時間該是過得很是順心。
直到秦驍到c省的這一天,九寒剛從學校里放學出來。
她本來下意識的要往之前林悠派人來接她的那個方向走去,結果就是她恍神的這麼一瞬,竟猛地覺得,這周圍有什麼人的視線,在一直凝視着她。
九寒皺眉,心裏不免頓時升起一股極為濃烈的防備。
然而,等她再往前走幾步,卻是一抬眼眸,便發現那抹此刻正站立在樹蔭底下的挺拔身影!
秦驍!
他怎麼來了?
九寒心裏暗自欣喜,連帶着面上也比往常更多了幾分真實的情緒。
她不禁淺笑彎唇,亮着眼神,看着他。
倏地,她停住腳步,卻是蹙眉問道:「秦驍,你怎麼來了?最近你不是不在京城?」
秦驍在見着九寒過來的時候,同樣亮了亮眼睛,然而,當她聽到從九寒嘴裏說出來的話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愣了一瞬,皺眉說道:「難道你師傅他沒有告訴過你?前兩天晚上,他聯繫我的時候,我一聽說你在c省這邊出事的消息,就立馬趕過來了。」
「原來如此。」九寒聽到秦驍嘴裏的解釋,臉上的笑容不禁變得更大。
但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整個人竟然就被秦驍猛然一摟!
九寒頓時整個人一懵,然而,秦驍卻是靠近她白皙的頸項間,輕聲說道:「阿寒,抱歉……我怕!」
九寒本來還想要掙扎的動作,卻是在聽到秦驍這樣一句之後,便徹底止住了。
她不禁抿唇,斂眸,也慢慢試探性的張開雙手,回抱了他一下。
她對他說:「不要怕,秦驍,我還在這裏。」
秦驍聞言,不禁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而在一會兒之後,九寒終究反應過來這裏是校門口,他們可千萬不要做得太過,於是便推搡着秦驍,暫時鬆開。
只是他們兩人一見面,便決定先不急着回家。
九寒先把秦驍帶去了翁爺那裏一趟,然後她等他看完那被他們捕獲住的人之後,秦驍只皺着眉頭,冷着聲音,這麼來了一句,「的確是被人專程培養出來的職業殺手!」
九寒一聽秦驍這話,便忍不住心微涼了一瞬。
她蹙眉出聲問道:「那麼,你認為會是誰?竟然會對我下這樣的殺手?」
秦驍在聽了九寒的話之後,抿唇沉默。
他先是凝眸認真的看了九寒一眼,然後再用自己別有深意的目光和九寒身後的翁爺對視。
偏偏就在這時,翁爺被秦驍那樣的視線給看得轉頭一哼。
他甩手,不滿說道:「秦家小子,這事兒你可別這樣看我!」
「我家寒丫頭是我這老頭子的寶貝孫女,這可是整個c省江城縣縣城裏的人都知道的事。」
「再說,除非我瘋了,否則我幹嘛無緣無故的派殺手去殺我自己最疼愛的寶貝孫女?」
翁爺說這話的時候,明知道秦驍看向他的眼神,並非他口中所說那意思,但他在九寒面前就是忍不住,要像這樣刺他兩句。
畢竟,是誰叫他,別人家的孫女不樂意拐,偏偏就是要盯上他們家的。
再說,他們家寒丫頭這才多大,竟然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密切的往來。
都這樣了,他翁爺自詡威風一輩子,若還不給他秦驍臉色看,恐怕那才是該叫奇怪。
秦驍聞言,緋色的嘴唇,不由抿成了一條線。
半晌後,他沉了沉眸,對翁爺說道:「翁爺,我想告訴您的是,像這樣的職業殺手,最精通的應該是像早些年青幫所習過的那些外家功夫一樣。」
「他們當時該是做了極為周全的準備,才會對阿寒出手。」
「你們可以先在這裏想想看,首先,他們在c省的機場附近對九寒動手,這就是幕後真兇所挑選的一個人煙稀少的位置。」
「那時候,若是阿寒真要在那裏出事,身邊帶的人又少,或者被那些人盡數威脅得全都不能反抗動手,那麼,阿寒怕是就算想要呼救,也無人來救。」
「再者,」秦驍頓了頓語氣,繼續沉着聲音說道:「阿寒是從京城坐飛機回c省這件事,當時應該就只有一直跟在阿寒身邊的人知道,還有我清楚,頂多再加上一個陳穆風,就不會再有任何人。」
「那麼,由此,可以看來,這件事是由陳家動手的可能性很大。」
「但如若我們僅僅就憑這點推論,想要完全肯定是陳家的誰出的手,卻是根本就不夠。」
九寒在一旁點頭,她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只要我們手裏沒有證據,那便根本就不可能把陳家怎麼樣。」
「再說,如果我們在這時候去主動找上陳家,那陳家肯定也不會就這樣向我們認錯。」
「所以,這件事咱們一定要從長計議,最好是防着來。」
九寒所說的這番話,他們在場的三人無疑都贊成。
只是翁爺在那裏有點不怎麼死心,他的腦海里此刻正念着他們青幫早些年遺留下來的刑堂已經好久沒用,這時候,是該讓人給它好好除一下灰。
秦驍在急忙趕往c省,仔細確認過九寒沒事之後,便又急着要趕回京城。
派職業殺手出來暗害九寒這件事,無論這其間到底是不是陳家的人動手做的,秦驍都十分有必要專程過去查探一次。
況且,他在之前任務中所受的傷已經痊癒,該是時候回部隊了,再耽誤不得。
秦驍幾番斟酌下來,便只在c省這邊待了一天就走了。
秦驍離開的時候,九寒去送他。
走之前,他又給了她一個用力的擁抱。
九寒和秦驍辭別之後,再跟翁爺和她的師傅把早前在帝後陵的事情一捋順,便打算重新開始安心學習了。
初中的內容,對九寒來說,仍舊算不上難。
她只需要稍稍一用心,那無論是期中考試,還是期末考試,所出來的成績,便總是常年高掛的第一。
這段時間,九寒在經歷過之前的那些驚心動魄之後,日子總算稍稍過得安穩。
再說,如今,她的廣聚堂和華晟地產都已經進入到了穩步發展的階段。
無論是鍾叔還是林悠,他們各自都把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事,安排得井然有序。
真正需要九寒插手的地方並不多。
而現在,晃眼一看,他們再過不久竟然就要跨越時代,進入新世紀,九寒總覺得,她擴張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的又一時機,馬上就要來了。
只不過,這倒也並不是她的當務之急。
反倒是前段時間她或許已經有些習慣了身邊有秦驍的陪伴,這兩三個月,他一回部隊,見不着人影,九寒多多少少對他還是多有些想念。
再者,之前的京城一趟,她已經和秦驍互相表明了心意。
九寒心裏,對他的思念,便不禁開始變得越發的濃。
這會兒,華國上下,眼看就要邁步進入了年關。
九寒家裏,則陪着江家人還有她師傅一起,回了趟鄉下,也無一例外的開始忙着包餃子、熏臘肉。
在一片新年的爆竹聲中,九寒悄然的又長大了一歲。
而她在新年過後,初春伊始的這一晚,九寒獨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得的有些睡不着。
暗自糾結半晌,她乾脆利落的從床上翻身而起。
她一推開窗,便感受到外邊涼涼的夜風襲來,還有淡淡地花香在自己鼻尖流連。
九寒見此,不由得屏神嘆氣。
她兀自撐着下巴坐在窗邊思忖,突然間,她猛一起身,坐到了自己書桌前,翻出一張紙,然後在那上面寫道:「春風十里,不如有你!弱水三千,不如娶你!」
而在這一晚之後,九寒便把自己當時寫的那張紙,惡作劇一般地做成了一封信的形式,暗悄悄地給秦驍所在的部隊寄了過去。
自那之後,九寒鬱悶的心情,總算稍稍晴朗了點。
但她卻是想不到,她臨時起意所寫的這封信,竟是在秦驍所在的部隊裏,被人屢次三番爭相搶看。
與此同時,部隊裏,送信的老幹部,此刻正身穿綠色軍裝,斜挎着個郵包,手裏拿着一沓東西,站在那裏拉扯着嗓音大喊:「你們這些老兵油子快來快來!你們的信到了!」
「凡是被我叫這名字的,就趕緊自己上前過來領!」
「第一個,朱葛!」
「第二個,吳備!」
送信人拉扯着的這嗓音一出,當即這群人趕着過來領信的人便不由齊齊大笑一聲,樂了,反問:「吳備的信,可以讓朱葛代領嗎?哈哈哈,他該是劉備吧?反正他倆是一家的!」
這些人哄鬧的聲音一出,送信人幾乎是一下就氣得瞪眼。
他在那裏揮舞着雙手,不高興的呵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還想不想要領自己的信了?」
「你們這樣鬧,待會兒上來領信的人還聽得見嗎?」
有了送信人的這番警告,他們底下的這些人倒是本分了不少。
恰在這時,秦驍獨自一人從這裏經過。
有個老兵油子領完信,眼瞅着正一臉興奮的往回走呢,卻不想,竟就在這裏撞到了自己的首長!
那老兵油子當即「哎喲」一聲,他張嘴正想罵娘。
倏地,他一抬眸,竟是不曾想一下就望見了自家首長那格外冷峻威嚴的眼神。
幾乎是下意識的,那人在心裏打了個哆嗦,然後趕忙閉攏雙腿向秦驍主動敬了個軍禮問好。
秦驍對其漠然視之的,冷酷點點頭。
那老兵油子腳底一滑,正準備夾緊自個兒尾巴趕緊溜,不料,他今天,運氣就是這麼不巧,恰在這時,他們秦首長的背後,又走來一個人。
那人是——「鄭參謀長!」
那位老兵油子趕忙又向此刻正站在秦驍背後裸露着膀子,看似準備要收拾人的鄭楚航敬了個軍禮。
然後,這下,他沒等鄭楚航回應便總算抓住時機,趕緊溜了。
而等那人一走,鄭楚航這才湊到秦驍的前面來,說了聲,「喂!我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了?幹嘛我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
鄭楚航這話一說完,秦驍幾乎是立馬便抬眼,冷瞥了他一眼。
鄭楚航被他那樣的眼神看得,雖然明着不屑,但他內里卻終究是有點怕。
不過,他到底是把秦驍當成了自己好兄弟。
他在那裏一拍他的肩膀,不由沉聲關心問:「怎麼?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想着能有人給你寄信呢?」
「別提你們秦家上下壓根兒就不會有人幹這種挺上格調的事,就拿咱們那寒妹妹來說,他們家也不差,可不也還早就安了電話。」
「這些還會給他們寄信的人吶,無非就是家裏實在離得太遠,就連想要弄電話過去,都不方便。所以你……」
秦驍這次沒等鄭楚航在他面前纏着把話說完,便率先抬步走了。
鄭楚航跟在他身後,模樣狀似有點氣惱的,指着他背影說了一聲,「秦驍,你!」
但還不等他把他的意思表達完,竟然就聽他的身側,有人說了一句,「第十三個,秦……哎呀媽喲!秦首長!」
這下,送信的人,一見那信封上所寫的收件人的名字乃是秦驍,他可不敢再開口說什麼等着讓人過來拿,一番驚嚇之後,他竟是差點兒連站都有點站不穩了。
好在,他周圍受到驚嚇的可不止他這麼一個。
而是周圍人一見他這反應,便先是對他迫不及待的鬨笑一番。
然後,這裏的老兵們,再一個個面帶討好的站在那裏,衝着秦驍的背影大喊:「秦首長!秦首長!您的信!這裏有您的信!」
送信人由着他們起鬨一陣,便親眼見秦驍在步履沉頓一瞬之後,立馬就又往回走了。
送信人當即面帶討好的將自己手中的信,拿着向秦驍以示意。
秦驍冷着個臉,卻是神情嚴肅的走了過來。
這時,人群中免不了有膽大的人繼續起鬨。
他們在那裏七嘴八舌的議論道:「秦首長,秦首長,要不您先打開看看?」
「這封信會是誰寫給您的呀?是家裏?還是嫂子?」
伴隨着那群老兵油子這陣話音一落,周圍人的笑聲不由變得更放肆了起來。
秦驍皺眉,心裏正有點不滿,卻在伸手接過送信人朝他遞來的信之後,終是忍不住微亮了亮眼眸,輕勾了勾唇。
人群里,不知有誰在那兒此刻竟是十分激動地手指着秦驍說道:「你們快看!你們快看!咱們的秦首長竟然會笑了!天吶,昔日的冷麵閻王,這下居然不見了!」
「唉,看這樣子,這封信,該不真的是嫂子寄過來的吧?」
秦驍聽到他們這些人嘴裏所說的話,先前的不滿情緒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此刻只有滿腔的愉悅。
現在,他不禁懷着一種未知的心情,將手裏的這封信鄭重的打開。
他只見,裏面只靜靜地躺着一張紙。
而這張紙裏面竟只寫了三句話!
秦驍本想細細瀏覽,這下卻是不得不三兩下看完。
而在他看完之後,難得的是,自己的耳根竟然偷偷地變得紅了。
與此同時,遠在一旁站着的鄭楚航不由對此看得驚奇。
於是,他便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三兩下撥開周圍人群,直接來到秦驍面前。
然後,他趁着他此刻正在發愣,便剛好一下伸手將之猛然奪過。
而這下,周圍人里的起鬨聲不由變得更重了。
這時,有人在人群里說:「鄭參謀長!咱們嫂子給秦首長里的那封信里到底寫了什麼呀?你快給我們念念唄!」
「就是就是!」
在這樣的一片起鬨聲中,鄭楚航同樣三兩眼掃完了信上所寫的字,然後,他便是瞪大了雙眼,然後再一臉壞笑的斜睨了一眼秦驍,接着,再對着周圍人說道:「你們要念念對吧?那我今天就滿足你們,專程給你們念念!」
鄭楚航拉着嗓子,一把自己嘴裏的話,說到了這份兒上,卻不想這時秦驍那人竟回過神來,猛地要跟他搶!
鄭楚航自然不能幹,於是,他們兩人當即便當着眾人的面,三兩下過起了招來!
他在那裏一邊應付秦驍,一邊笑道:「哎呦喂,你們的秦首長,可真真是深藏不漏啊!」
「我給你們講,你都不知道你們嫂子對你們秦首長到底有多好!」
「嘿,想知道那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嗎?嗯,就算你們秦首長現在把這封信重新搶回了他的手上我也不怕!」
「為什麼啊?」裏面仍舊有人不怕死的在那裏起鬨問。
「嘿嘿,自然是你們鄭參謀這麼聰明,已經把那封信的內容給全部背下來了唄!」
「啪!」地一聲,秦驍一拳揍向了鄭楚航的腰間。
鄭楚航當即笑得「哎喲」地痛呼一聲。
然後,他仍在那裏沒完沒了的道:「上面寫的是啊……春風十里,不如有你!」
「哐!」他們的鄭參謀已經被秦首長給揍到了地上。
不過,他仍舊在那裏咬牙堅持。
「弱水三千,不如娶你!」
「萬里江山……!」
「咔擦!」
這時候,鄭楚航的腕骨終於被秦驍給揍得錯位了。
「不如睡你!」
而他為了自己手底下這群老兵油子們的福利,也幾乎算是費勁了心思。
當然,他的下場則是被秦驍當着眾人的面,這麼揍了一頓不算,回去之後,還被罰寫了好幾千字的檢討。
不過,話說回來,在有了鄭楚航的這麼一番泄密之後,凡是在場的老兵油子們便不由得齊齊默契的對望一眼,然後「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有人不忘在那裏說,「咱們嫂子果然配得上首長,你看咱首長成天在那裏板着個臉,多無趣,咱們這小嫂子倒是挺有意思!」
「是啊是啊,嘿嘿,弱水三千,不如娶你!萬里江山,不如睡你!這應該是想咱們首長了吧?真想了吧?哈哈哈!」
而在經過眾人的這麼一番調笑之後,秦驍終是黑着個臉,罰了他們負重二十公里跑。
就此,這件事才算在眾人的心裏,畫了個句號結束。
不過,秦驍對此,心裏卻是格外的溫暖與熨帖。
常常半夜,他起身坐在那裏,兩雙略帶薄繭的手,則是在那裏反覆觸摸着「陸家情書」這四個仿若靈動天成般的漂亮小字。
不知不覺,又一小半年的時間過去,九寒這邊則早就從翁爺那裏拿到了當初那一批蒙面人為何對她下殺手的首要消息。
只是,她手裏如今所握着的這些證據,在告訴秦驍之後,則是說明了她的另外一個打算。
她如若真想對陳家報復回來,那麼不論是從前,還是今後,單憑她眼下所積攢的這點實力,那便是根本不夠的。
好歹,京城陳家乃是一個偌大的家族,背後勢力複雜,盤根錯節,幾乎叫普通人難以想像。
當然了,九寒在最近也算是瞅准了一個她可以在京城有所發展的時機。
那便是互聯網和電商!
這時候,他們所身處的時代,乃剛剛二十一世紀伊始,正是其高新科技產業飛速發展的絕佳時期!
九寒在這邊,先獨自做了一番打算,然後便如往常一樣,叫來了林悠、鍾叔、吳邵坤一起商量。
眼下,他們雖還沒有討論好具體的行動計劃,但大致的發展方向,卻是對此已經有了。
他們這三者之間,無疑,林悠和她一起所主要負責的華晟地產,資本最為雄厚,也是最有機會由它率先將其落戶京城,然後再以此擴展來發展網絡和電商。
當然,對於網絡這個東西,林悠這個時髦女郎還好,至於他們另外兩位,則是鮮少聽此。
乍然從九寒口中一了解之下,轉念再一想,便覺得這東西玄之又玄,怕是今後在這方面的生意做起來還不如他們古玩這一行好。
然而,九寒對此卻是笑着搖了搖頭,讓他們兩人且看。
對此,鍾叔和吳邵坤便沒再多話,只時不時地幫襯着林悠或是九寒處理着這方面的雜事。
這一年,匆忙間又過得很快,似乎是眨眼,九寒又已經要初中畢業了。
眼下,她正打算趁着今年中考完,等到暑假的時候,再去一趟京城。
不過,在此之前,她卻是沒忘自己身上還有兩件需要做的事情。
九寒自從在跟余振說完她在京城已經和秦家人認過親,互相確認完那兩條蝴蝶項鍊的真實性之後,她對早前所去的那一趟,還掛念着的一件事,無非就是許家老爺子的病情。
她憑着自己腦海里準確無誤的記憶,將她當時所觀察到的許家老爺子的情況說了。
末了,她不禁問了余振一聲,「師傅,當年秦驍和許家伯父上山前來求醫,所想要我們看診的許二叔,可是否就是許家老爺?」
「我看他身上症狀奇怪,在幾經試探之後,我懷疑他身上所中的很有可能是某種蠱毒?」
「蠱毒?」余振聽完九寒這番話,不禁眉眼一動,卻是輕勾着唇搖了搖頭。
「憑藉着你早前的歷練,便能判斷出那是一種蠱毒,很不錯!」余振當即對她十分不吝嗇的讚揚了一聲。
可是,他轉而又對她批評道:「可是,你是否又曾想過許家老爺子幾乎是在戰場上戎馬一生,建國之後,便理所應當的封了他為帥為將。」
「當然,在這之後,他便為了不多引上面人的猜忌,主動就選擇轉政,從了一個清閒的文職。」
「在他們許家未曾出事之前,許老爺子的日子可以說那才是一個大隱隱於朝的世外桃源。」
「但為什麼,偏偏在他們許家出事之後,他竟一下倒了不說,還中了蠱?」
不得不說,余振此刻所提起的這番淵源,也曾是九寒所想過的。
但她權限不夠,想要多了解許家家裏的事,除了同旁人多打聽,便沒別的消息來路。
這時,她一聽余振這樣說起,便不由得想起了當時她在幻境裏的那一番經歷。
莫非,這背後又是有誰在那裏故意作惡?還是在這基礎之上,又有別的原因。
九寒兀自思慮幾遍,心下覺得奇怪的同時,自然也就對余振眼下所問的這個問題答不上來。
一會兒之後,余振卻是笑着對她說道:「只因這些問題,你想要探求的本源錯了!」
「方才你不是問過我,早前秦驍和你許家伯父一起來求醫的那次,我讓你今後有機緣便去看診的,並不是你之前所見到的那位許老爺子,而應該是真正的許二爺!也就是你許家伯父曾和你提起過的許二叔!」
九寒聞言,不禁一愣。
她下意識地對此追問道:「那許二爺人呢?」
「那為何我在之前去許家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
余振聽九寒把話問到這裏,卻是不禁長嘆一口氣,有些不樂意說話了。
半晌之後,他不禁垂了垂眸,負手起身道:「你若真要問京城許家的許二爺?」
「那我就得問問你,你可曾從旁人那裏聽說過在京城十多年前名動一時的許家二少,許影?」
九寒認真低眸思慮了好幾遍,終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然後,余振轉過眸來,看她半晌,只能耐心給她解釋,「許影此人,若是不問京城的老一輩,只找年輕一代,怕是這當中在人刻意的抹去之下,已經沒幾個人膽敢記得他了。」
「如今,他的下場在那一次的鬥爭之中,可算是做悽慘。」
「我們之間,仔細想來,該是也有好久沒見。」
「而他,卻早已是狼狽入獄,被人在裏面幾乎折磨得不成個人樣。」
九寒聞言,心尖不禁微微一澀,蹙眉問道:「師傅,那這到底是為什麼?」
余振抬眸看她一眼,兀自抿了抿唇,糾結半晌,卻仍舊是沒能開口對她直說。
他只在她面前嘆道:「現在還不是該你全部知道的時候。」
「寒丫頭,你既然已識得許家的人,日後其中難處,只需去細細體會,然後再在善惡不清時好好問心一番。」
九寒和余振的話,聊到這裏,顯然已經聊不下去了。
只是,她對京城許家的事,尚知之於此,也着實不好再貿然插手。
估摸着,她下一次去京城,若是還能再去跟着秦驍探望一次許家老爺子,怕是也只能再給他安一安神。
九寒不由對此,同樣輕嘆口氣。
然後,她便沉了沉眸,再做了一番暗地裏回陸家村的打算。
不管怎樣說,她父親身上的身世之謎,現在算是隱隱解了一半了。
但眼下,卻是已經沒人能在告訴她,徐永芬他們這一家子,對他父親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她所需要知道的是,她父親陸遠志既然不是徐永芬親生,那她父親的另外幾個兄弟姐妹是不是?
如果不是,那她又有親生奶奶,那麼,徐永芬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到底又算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的一切,於九寒而言,在真相尚未揭開之前,實在是太過複雜了。
不過,就算這些事情複雜,現在的九寒也得去做。
起碼,她得確認徐永芬他們一家,不會對他們再帶來任何隱患。
九寒這樣想着,便讓林悠派人已經把她送到陸家村附近了。
她實在已經太久沒有到他們陸家村村東這裏,路上的好些行人,都對她已經不認識。
九寒就站在陸家的院門外,還沒怎麼靠近陸家,就已經聽到徐永芬在那裏不知是對着誰破口大罵。
「滾犢子的!你個沒用的!你成天裏除了喝得個渾天爛醉!要不就是去賭坊里賭!」
「你看看你!虧得都是老娘養出來的兒子!你瞅瞅你那弟弟,再看看你那妹妹,現在他們一個個的混得誰不是有頭有臉?怎麼我徐永芬就跟了你?怎麼我徐永芬就教養出來了你這樣一個廢物兒子!」
九寒站在原地,稍稍一凝神,果然就聽出來了,此刻徐永芬正在房裏破口大罵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二兒子。
她那許久不見的二叔。
看來,如今,他仍然還在混跡賭坊,並沒有變得多安分。
只不過,他是從一開始的偷偷摸摸,逐漸變成明目張胆,然後再到現在的喪心病狂,敗家竟是已經敗得連他親生的老娘都勸不住。
不過,九寒對此倒不在意,她之所以還停留在原地,是想在那裏多觀察一會兒,眼下,除了她那個二叔以外,又還有誰待在陸家。
與此同時,陸家的院門裏,徐老太太果然正一臉忿然的癱坐在床上和自己兒子爭吵。
她的病床邊,此刻還坐着一個正模樣格外疲憊的女人。
儘管她蒼白着臉,什麼話也沒說,但從她木然的神色中,隱隱窺出一絲生機的那個胖墩兒,卻是一直在那裏低聲抽泣着。
在場的幾位人當中,陸家二叔是被他家那同樣沒用的死小子吵得正心煩,徐老太太則是對她那寶貝孫子,心痛憐惜得不行。
她看他哭,便立馬過去開口寬慰:「哎喲,不哭了不哭了!你哭得奶奶心都疼死了!咱們吶,都怪你這沒用的爸!咱們家多將養將養幾年,再有着你小姨你姑父照看,一定會好起來的啊!」
「到時候你奶奶隨時隨地都能帶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讓那些村裏的混蛋敢看不起你!」
徐老太太這裏正這樣苦口婆心的勸慰着,卻不想她家一向乖順的兒媳,竟在這時向她提出了十分喪氣的一句,「媽,你就放過我和我兒子吧!」
「我想和遠明離婚!咱們家這日子已經過不下去了!」
陸家二嬸這話一出,幾乎是瞬間便讓徐永芬瞪大了雙眸,心下一驚。
當即,她便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的沖她說道:「老二媳婦,你做人咋能這樣呢?」
「咱們這家怎麼是你說不要就不要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你要是跟我家遠明離了婚,你難道以為憑着你的本事還能像早前你那不孝順的大嫂一樣,在城裏混得人模人樣不成?」
「再說,你就算別的不想,想想你自己兒子,他可是再過一年,馬上就要高考了!你現在這不……害他嗎?」
徐永芬的這番話,看似是在為她好,可這中間哪一句又不是跟個石錘一樣砸在她的心上。
陸家二嬸不由得痛苦得閉了閉眼,然後抽動了一下自己拿僵硬的唇角,試圖為自己辯解道:「媽,我沒打算去城裏,我只是想要去回我娘家,繼續種莊稼。」
「我自然也知道我兒子能帶這麼大,也着實不容易。但是媽,咱家真沒錢了!難道你就真的要想方設法的為了他同學口中的一句話,就專程給他在所謂的城裏買一套大房子嗎?」
「咱們家前半個月欠四妹的兩百塊還沒能還!現在,人家都不樂意見我們一家人了,咱還能去上哪兒借?」
陸家二嬸這時候情緒一起來,忍不住忿然出聲指控,「還有,陸遠明他前陣子跟着混的那個老大倒了台,他早前欠的賬,如今可是全部都算到了我們這裏!」
「媽,我們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陸家二嬸說着說着,無聲的眼淚,便不禁流了出來。
徐家老太太眼看着還想去勸,卻不料,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竟是「嘭」地一聲,把自家院門一開,然後便陰鶩着張臉,大步的從這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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